《我的爷爷是首富[穿书]》作者：梨花疏影 文案： 自从知道自己穿越到某个玛丽苏文里的女配身上，并且下场悲惨，家破人亡后，昔日的第一影后林杉便决定奋发图强，誓要吊打渣男贱女，重新走上名利之巅。 结果正当她大事将成，磨刀霍霍向渣男之时，她的不靠谱老爹忽然一拍脑门—— “不好意思啊闺女，之前忘了给你说了，其实你爷爷是首富来着。” 再三确认后，即使再怎么觉得离谱，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那还等什么？ 再见了渣男、再见了女主！ 现在的我就要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内容标签：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杉 ┃ 配角：大佬们 ┃ 其它： 第一章 首富的孙女 燕京市，学生公寓。 【我靠，江源和李茗雨在一起了？[图][图][图]】 【正常，能忍得了林杉那破性格的人是圣人。】 【早看林杉不顺眼了，不就是有个好爹呗。什么垃圾演技也敢说自己是个演员。】 【哈哈哈哈，现在金龟婿不是也被闺蜜泡了么，爽！】 纤细的手指快速划过，手机屏幕朦胧的光照亮了乔羽的面庞，看着屏幕上的德内容，她的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容，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逝。 新闻里的女主林杉是她的舍友，爸爸不过是个半温不火的小导演，竟然也敢凭着这点关系摆女神架子，结果那股文艺劲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泡到导演专业有名的才子江源后就露馅了。平时三句话打不出个屁来，一说话就假惺惺的，简直恶心死了。 她冷笑一声，真是活该被李茗雨抢了男朋友。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一动。 这帖子也是刚刷出来，自己把这消息告诉林杉，不就一雪前耻了么？更何况以她那沙包性格，自己就算是说话讽刺一点，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击。李茗雨已经把林杉的老底都告诉自己了，刚好安晓晓今天也在宿舍，如果把这些都翻出来，大概明天全校就都知道林杉的光辉事迹了。 所谓校花也只会是个笑话罢了。 打定主意后，乔羽立刻整理表情，从床上坐起时，她的脸上已是蹙眉着的欲言又止模样。 她需要努力忍住才能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幸灾乐祸地想象林杉一会儿会有怎样的丑态。 “杉杉。”她看向背对自己坐在桌前化妆的长发女孩，“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完，她不待那个名叫杉杉的女孩回答，便自顾自道：“你有时候就是太单纯了，很容易就轻信别人。” 这句话一落下，原本就没什么动静的寝室顿时更加静悄悄，其他两个玩手机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将注意力放在她们二人身上了。 “其实——” 一个清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既然不管我同不同意你都要说，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的意思？” 猝不及防被林杉打断，乔羽一时语塞，眼里更是露出了意外之色。在她心里，林杉总是文文弱弱的，说话声音都太不高，更别说做出打断别人发言这样失礼的举动了。 惊异之间，乔羽没来由的升起一个想法，没想到林杉声音还挺好听的。 林杉的音色很特别，带着些冰冷的清脆，尾音却不乏圆润的柔美，辨识度极高，她不过是稍稍扬高了声音，便没来由带了股咄咄的气势。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的意外罢了，乔羽紧接着感受到的就是不悦，要知道林杉以前对她们都是忍气吞声的！ 于是她下巴抑扬 ：“你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话咯，字面意思。”林杉说道。 明明林杉也没有说什么，然而看着她此时的眼神，乔羽的好心情却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恼怒：“我是为你好！你就是放不下架子，难怪看不住江源。” 林杉甚至没有抬起眼皮扫她一眼。可乔羽却像是得到什么信号一般，顿时神气起来，她带着怜悯口吻说道：“你还没有看学校论坛吧？” 整个寝室里安静得呼吸可闻。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乔羽心里愈发得意，连带着脸上拙劣的怜悯都维持不好，彻底露出了尖酸刻薄的模样，“但是江源和你分手，你也要反思一下你有什么错吧？” 听了这句话，别说林杉前世就是个有仇报仇的性子，便是个老实人，没有唾面自干的觉悟也绝对忍不了这样的嘲讽。 于是林杉终于开口了。 “我把你当舍友，所以就算脑子蠢了点，我也愿意忍，”她神色嘲讽，“但是又蠢又坏，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噗。”这句话实在太讽刺，导致乔羽失笑，她几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同情，“林杉，你到底是有多蠢？你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嗯？你是觉得我不知道谁在论坛带节奏，还是不知道，你帮着李茗雨把我绿了？” 啪！ 二人的争执被打断了，她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色长直发女孩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一副盈盈欲泣的模样，而她手里的手机已经摔在了地上。 这赫然便是林杉口中绿了她的人，李茗雨。 “杉杉，你怎么能这么说？”李茗雨眼中泪光闪烁，哽咽地说道，“我已经解释很多次了，你难道不信我么？我知道江源最近冷落你让你不开心，我已经在努力调解他了，你这样说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林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给自己加戏，结果只是自取其辱。 “江源已经苦恼很久了，你太沉闷死板，根本不理解他，他的忧郁焦虑根本没办法告诉你，”李茗雨痛心疾首道，“你不想着改变自己的缺点，怎么能只盯着别人呢？” 如果是以前，林杉此时想必已经连忙道歉并表达她们的闺蜜情谊坚如金刚了。 可惜现在的林杉已经换了个芯。 “在床上调解他的情绪么？果然还是你厉害一点，给你鼓掌。”林杉一本正经地鼓掌，清脆的拍掌声在安静的寝室里愈发诡异。 “林杉，你不要闹了，闹得太大丢人的是你！” “当小三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是我丢人？”林杉施施然站起，不慌不忙地走到李茗雨面前，目光仔细地审视着李茗雨的面庞。 女孩的神色仍然从容，目光明亮锐利，气势格外强大，即便气色不佳，却仍然令人产生仰视的错觉。 在她这样强势的视线下，李茗雨无端便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无论她怎么做，在别人眼里，她都比不上林杉，无论是外貌、家庭、还是学习！ 就因为她的爸爸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 想到自己的痛点，李茗雨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怨恨的屈辱感。 就算江源被她搞到了手，他也从来没夸过自己长得好看，想来是被林杉养刁了胃口。 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她没办法反抗，偏偏乔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拦住林杉。 最终她竟眼睁睁地看着林杉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然后轻轻抬起，仿佛端详一件玩物般细细打量着。 骤然加深的屈辱感令她瞬间便想打开林杉的手让她滚开！ 可是……从林杉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令她下意识地忘记了反抗，竟然就呆了那么两秒。 的确也就是两秒的功夫，林杉便放开了她，只是她的态度却是给予李茗雨的再一次羞辱。 她擦了擦手指，微微蹙着眉，像是扔开一件垃圾般嫌弃厌恶的表情：“近看之后更脏眼睛了，你这是整了多少？医生手艺不行啊。” “你！”李茗雨的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林杉却漠不关心地转身，漫不经心地说道：“从初中开始，你就喜欢抢我的东西，首饰、衣服、朋友。我吃过的东西你也要吃，我穿过的衣服你就一定要穿，甚至是我喜欢的耳环，你也问我要过去自己带。” 几乎是在林杉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 ，李茗雨便仿佛如坠冰窟，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根本无从辩白！ 李茗雨指节被攥的发白，额头冷汗涔涔。 这些是她最想躲避的过往，她与林杉一样是单亲家庭，然而她的爸爸却不像林杉爸爸一样争气，只是个喜欢酗酒打女儿的人渣。 但是林杉从小学开始，就永远是所有小朋友里最干净漂亮的一个，穿着的衣服总是外国名牌，吃的东西也是她没见过的，就连长大后交的男朋友也是他爸爸最得意的弟子。 同样是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那么幸福？ 所以她也想要。 她想要林杉的衣服、林杉的家庭 、林杉的恋人、林杉的一切！ 以前她和林杉关系好，林杉是个傻白甜，甚至还会故意帮她隐瞒过去，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似乎也忘记她并不如表现得这样光鲜亮丽……不是这样的！ 李茗雨的眼里浮现出慌乱。 林杉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我能理解，毕竟你的脸皮想来是按淘宝批发算的，自然无所谓的。。”林杉的语气云淡风轻，言辞却极尽刻薄讽刺之能事，让一旁围观的两个女生都感受到那仿佛一个一个冲着脸来的巴掌，“而且谁还没有个怪癖，你从小就喜欢吃别人嚼过的馒头，那我也不能拦着你是吧？” 这个比喻当真生动极了，让人瞬间就有了画面感，就连乔雨这个原本和李茗雨统一战线的同伴，看向李茗雨的眼神一时都添了几分古怪。 李茗雨气急，她看向乔雨，然而后者毫无表现，于是心里已然是憋屈到了极点。她心中暗骂乔羽这个废物！这时候不出来帮她说话，难道要她自己给自己站场泼妇骂街吗？！ 然而看着乔羽那个蠢货不仅不帮她说话，甚至还跟着另一个吃瓜舍友眼神怪怪地看着自己，李茗雨差点要被她气晕。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她打碎牙齿硬是往肚子里吞，勉强挤出笑容道：“杉杉，我不知道这些谣言你是听谁说的，但是这样说真的特别伤感情，都快十年了，你忘了我以前都怎么维护你和江源感情的么？” “也是，你吃了我十年剩饭，就算是喂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林杉坐在化妆镜前，在化妆盒里翻了一阵，总算选出一只合意的，慢慢地涂起来。 “林杉！”李茗雨终于无法忍受这种人身攻击了，既然林杉已经知道一切，她也懒得顾忌江源的感受，索性撕破脸道，“现在全校都知道江源是我男朋友了，你这么说有意义么？” 林杉若无其事：“当然有啊，就当是喂给狗的最后的晚餐。” 她冷笑：“你知道江源怎么说你的么？他可是说——” “我对渣男以前怎么说没有兴趣，因为他已经死了。” “但是我告诉你，李茗雨。” 似乎感受到李茗雨杀人般狠毒的视线，林杉转过身来。 “野鸡就是野鸡，屁股撅的再高也变不成凤凰。” 言罢，林杉向她轻轻一笑，饱满红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美不胜收。 八卦帖当晚便盖起了高楼，林杉宿舍的最后一丝平衡也因那晚的撕逼彻底宣告破碎。 这对林杉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她既然放话渣男活不了多久，那就不可能再让他多蹦q几天。在她看来，对付一两个人渣，那完全是杀鸡用牛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输嘛。 第一件事当然要从和渣男分手——不，只是分手还不够，出轨女友闺蜜这种事，不敲锣打鼓放鞭炮地让他出一下名，怎么对得起江先生的博爱之心呢？ 然而正当林大小姐从日历上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磨刀霍霍向渣男时，却被她老爹林守裕一通电话传回了家。 “怎么了？”她正准备战歌响渣男死，却被便宜老爹硬生生打断表演，语气难免有些生硬，“我这边还忙着呢。” “杉杉，你爷爷快不行了。”然而没想到老爹一上来就放了个大招。 “嗯？什么？”林杉在记忆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原来还有这么个人。 原主父亲林守裕似乎和她爷爷关系很僵硬，除了过年时候她会和爷爷视频通话拜年外，基本没有多余联系。 记忆里爷爷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老人，尽管年事已高，可身体还算硬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知道，估计没几天了。”回想起前尘往事，林守裕的语气不禁添了几分复杂，他沉默两秒，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头子都是首富，麻烦事少不了，就叫你替我回去看看。” “哦，原来如——等等，爸你好像说了句不得了的话啊？” “哦对，”老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一直忘了告诉你了，你爷爷是国家首富来着。” “……”沉默了半天，林杉硬是没想到该说什么好，只能干笑道，“这种玩笑就少开了吧。” “这种事骗你做什么。”老爹沉声说道，“我这边戏还没拍完，地址我回头发你，记得回去看看。”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地说道：“你爷爷脾气不好……多陪陪他。” 林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最终只能语气微妙：“哦，行吧。” 她终于发现，事情好像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第二章 林家【微修】 林杉的计划可以说全被打乱了。 一切都还要从头说起。 是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并不是她。 林杉生前是华国近年来年轻一代首屈一指的实力派影后，结果因为一次演出事故不幸当场去世，而等她恢复意识时，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换了个躯壳，来到了一个与她同名同姓，就连容貌也是九成相似的女孩身上。 根据女孩残魂的托梦，她只要能帮助原主向渣男小三复仇，成为百亿影后，便可以随意使用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能活谁还想死，更不要说林杉死时正处于人生巅峰了，于是她果断接受了女孩的委托。 然而接受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后，林杉不禁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原来原主所在的世界，居然是一部名叫《影后修炼手册》小说里的情节，而李茗雨恰恰就是小说女主，被作者标榜为心机流不做作女主，而原主只是个背景里的炮灰罢了。被李茗雨抢了一切之后出车祸不幸离世。 真正接手了原主的身体，林杉才深刻意识到李茗雨究竟是什么货色。 就这也配当影后？ 呵。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眼看林杉就要走上脚踩渣男拳打小三之路，没想到老爹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全部安排。 首富！国家首富！ 林杉咽了口唾沫，从手机上搜索如今的华国首富是谁。 ——林恒严。膝下有三子，小儿子名叫林寿宇。 林寿宇。 林守裕。 ！！！ 就算再怎么不信，林杉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爹，华国颇有排面的中坚导演，老爹正是大名鼎鼎的首富林恒严。 那这还斗什么。 再见了渣男，再见了小三。 她这就准备接受遗产，出任总经理，当上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正当林杉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光辉未来，幻想着一堆人民币给她生了无数小人民币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她爷爷的遗嘱上，会有她这个一年间不上一面的旮旯角孙女的位置么？ 爷爷重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所以林杉向辅导员请假之后，便利索的收拾东西坐飞机前往京市。 航班安排都是京市那边的助理提前安排好的，是某家知名航空公司的头等舱， 一路无事。 不过在抵达京市机场时，终于发生了一件令她颇感意外的事。 机场对高级会员和商务舱以上的客户有专用安检通道，私密很好，人少通过速度快，所以愈发显得大厅里的十来名黑衣男气势冷峻。 林杉不禁止步。 黑衣男们也齐刷刷地转头来盯着她。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这尴尬的气氛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排众上前时终于得到了缓解。 “林小姐！”他扬声道，接着便迎上来，笑道，“我原本以为照片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本人竟然比照片还要好看的多，刚才第一眼看到时我都看呆了。” 林杉打量他两眼，认出这个面容颇为和善的中年人，便是事先说好来接她的人。 对这样的吹捧林杉已经习以为常，于是她随口道：“是啊，我有时照镜子也会看呆。” 然而刘阳却是一愣，这时候难道不该自谦么？一口应下来算怎么回事？当事人这么有自知之明，倒是让他接下来的彩虹屁怎么说？ 林杉的视线转向那十几个黑衣男：“他们是？” 刘阳立刻反应过来，接话道：“他们是老先生派来接您的！” 说到这里，这名中年人笑容愈发谄媚，颇带讨好性质地说道：“老先生对您可是重视得很呐。” 闻言，林杉却联想到了一个故事，那就是林黛玉进贾府……委实说，林家如今的排场确实很有点贾母的味道。 虽说首富的子女确实需要在安全上多加注意，然而之前的二十年，她可从未受到过这种规模的保护。 换而言之，能让身份隐蔽到连绑匪都丝毫未曾听闻，假如没有老爷子亲口盖章，就连林杉自己都要怀疑自己身份的真实性了。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刘阳殷勤的亲自接过她的行李，又为她解说道，“老先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所以也不需要您太过担心。” “谢谢，那我就放心了。”林杉心中若有所思，脸上却是微笑道。 于是，在十名保镖地护卫下，林杉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融入到夜色中。 林家坐落于京市有名的富人区，轿车安静的行驶在林间公路上，这片别墅群周围被五百多亩原生林环抱，又是临湖设计，紧邻机场高速，十分钟便可直达市中心，在寸土寸金的京市，这片别墅群可以说是用金子堆成的。 司机将车停在地下车库，林杉和刘阳自行前往主宅。 开门的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一看见刘阳，她会意地看向林杉，随后便笑了起来，言语间满是喜爱：“这位一定就是大小姐了。” “还是张妈眼光准。”刘阳笑眯眯道，“我把林小姐送回家啦，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把去吧。”张妈只是欣慰地看着林杉，不住地说道，“归鹤今天也到了，大小姐今天也回家，老先生知道了一定高兴。” 张妈自己或许不觉得什么，然而听到她言语中提到的某个名字，林杉却忍不住重复道：“归鹤？” 为了印证自己心里的某个猜测，她特地问道：“是我的堂兄么？” “不是，叶归鹤是老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正准备离开的刘阳闻言插嘴道：“对啊，叶先生可是美国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我们集团有名的青年才俊。最近特别火的那个游戏，最终降临你玩过吗？” 林杉下意识摇头。 刘阳一拍大腿，连连摇头：“那太可惜了，这就是叶先生团队主持设计的，他名下的公司已经上市，创业史说起来简直是传奇——” 刘阳说了一半，林杉却因内心猜测被印证而震惊不已。 林杉当然震惊。 因为这叶归鹤，正是原作小说里的大反派，虽是华国首富且书中各种正面侧面描写他的帅气，然而其人表里不一，心理扭曲到极点。对李茗雨强取豪夺，各种破坏男女主的感情，甚至差点弄死了江源。 不过最后还是被头顶主角光环的李茗雨联合其集团里的反对人物给搞死了。 结果现在叶归鹤居然是她爷爷的学生？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称为惊鸿一瞥也不为过，结果现在知道对方未来会成为一个心理扭曲的反派，当真是让人心生戚戚。 说起来林恒严和林寿宇这对父子也真是牛逼，各自的学生一个是变态反派一个是人渣男主，而且目测学生最后都欺师灭祖了，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一家子的教课水平。 “叶先生，您来啦。”刘阳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映入眼帘的黑发青年大概二十三四的年纪，眉宇英挺，容貌十分俊秀。即便是见惯了娱乐圈里的流量小鲜肉，在看见这个青年时，林杉的目光也不禁停留了两秒。原因无他，比起出色的容貌，最为独特的是他的气质，那是只有知识与教养才能沉淀出的独特韵味，沉静淡雅略显冷淡，令人心生仰慕的同时又不敢亲近。 原作里心理扭曲的变态，居然是这样一名气质出众的青年么？ “初次见面，”叶归鹤主动伸出手，“叶归鹤。” “久仰。”林杉报以微笑。 接着，叶归鹤向张妈说道：“张妈，你安排一下林小姐的行李住宿。” “好的。”张妈笑眯眯地说道。 接着叶归鹤转头向她说道：“那还请您跟我来。” “诶？” “老先生想见你。” “这么快？”她脱口而出，“但是我刚到，现在就去可能会很失礼。” “没关系。”叶归鹤说道，“老先生并不注意这些细节。” 人生地不熟，林杉只能选择接受，她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她深吸口气，一会儿的见面，便是几乎能决定她之后命运的重头戏。 第三章 爷爷【微修】 房门被敲响了。 林杉打开门，只见叶归鹤站在门外：“你还有要准备的事情么？该去见林老先生了。” “好。”林杉点头。 见她神色平静自然，叶归鹤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他了解过林杉的家世背景，她母亲早逝，父亲虽说是个略有名气的导演，但也称不上大富大贵，没想到现在骤然多了个首富亲爷爷，她也没有丝毫怯色。 这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 林恒严的卧室在林家的最顶层，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私人疗养院，整个林家的三层四层都已经被打通，改造为了一个浓缩型的私人医院。也就是这样私人订制的大手笔，才能让一个重病近乎去世的老人敢于住在自己家吧。 叶归鹤对这里很熟，他先是同林老爷子的主治医生简单了解一下老爷子的近况，然后便带着林杉快步走向林老爷子的卧室。 笃笃笃。 有护士打开门，但叶归鹤却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去，而是表示老爷子只想见她，自己不便进去。 首富的卧室即便是改造成疗养院，那也不可能是医院病房。事实上，整个房间不同于别墅的欧式，整体呈中国风，但不同的风格下是一样的奢华，地板上铺就的金丝柚木地板一看就价值不菲，若是没有墙角摆放的医疗器械，这会是个非常经典的中国风装修设计。 比奢华的病房更加吸引人的是床上的老人。他的存在感强到整个奢华的房间都只是他的背景板。 老人两鬓斑白，五官轮廓鲜明，尽管岁月在他的面庞上留下痕迹，但却没有影响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穿着宽松的灰色长袖，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盯着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不像是看二十年来第一次见的小孙女，倒像是在打量一个对手。 只是林杉要是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她也白活那么多年了。 林杉看着威严的老人，乖巧地说道：“爷爷晚上好。”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坐在林恒严身旁的女孩，大概也是二十出头，穿着白色薄裙，容貌不错，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来的时候，叶归鹤并没有给她说，林恒严的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见林杉看向她，女孩轻声说道：“我叫林悦，堂姐好。” 林杉便也向她微笑：“你好，我是林杉。” 两个女孩问好时，林恒严只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孙女，在今晚之前，他们的交流只限于社交软件过年时的拜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软软的小团子，已经出落为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了。 他心中思绪复杂，表现出来的便是久久的沉默。 而在这漫长的沉默里，林杉只是乖乖地站在他面前，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安惶惑，也不见一点烦躁。 林悦不禁好奇又佩服地看着她，心想自己只是多和爷爷待一会儿，就度日如年，现在的气氛就连她也噤若寒蝉，堂姐却看上去很淡定。 也不对。 说不定是吓呆了呢。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片刻后，方才沉声道：“你叫我爷爷？” 林恒严声音不大，但长久的积威下，他的问话难免带了些责问的气势。 林杉状似小心地试探道：“那……林先生？” 林恒严却嗤笑了一声：“小孩子就不要摆弄这么多心机。” 换做其他人，听了林恒严这样似乎厌恶的话，只怕早就汗流浃背了。 然而听了他的话，林杉不说话，只是笑。 林恒严挑眉：“你笑什么？” “我笑爷爷其实没有表现得那么凶呀。” “嗯？” “如果爷爷不喜欢我的话，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好？”林恒严冷冷道，“我第一次见你，好从何来？” “要是爷爷不喜欢我的话，之后不认我就是了，哪里又会拍那么多保镖接我。”林杉振振有词。 “净是些小聪明！”林恒严斥道。 闻言，林杉倒是收了笑容，乖乖站在那里，然而林恒严却清楚，这丫头根本不怕他。 古灵精怪、胆大敢言。 是他老林家的种。 见到爷爷之后，林杉其实也很惊讶。 她原以为，太上皇既然八百里加急叫三皇叔回京，那多半是病的要翘辫子了，没想到见面才发现，太上皇不仅没有翘辫子，反而还活蹦乱跳。 ——能有余力跟孙女斗嘴，问题估计真不大。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翘。 林恒严自然不会放过这点小细节，问道：“你又笑什么？” “我说了的话，爷爷不能凶我。” “你说吧。”林恒严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我笑是因为开心，爷爷可以跟我说这些话，说明爷爷心情好。爷爷心情好，我就心情好。”这里的心情好其实是身体健康的意思，毕竟要是病歪歪的谁还能心情好？ “油嘴滑舌，和你爹一个样！”林恒严斥道。 林杉委屈道：“你看，我明明都说了我要是说实话你不能凶我。” 老爷子不禁瞪眼，这感情还和他抱怨了？ 但气着气着，林恒严又哑然失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和一个小辈较真了。 但想起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和某人斗嘴的，又是一时默然。 老爷子这一笑一沉默，林杉心知这次见面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前世能牢牢霸占第一影后的位置，并且怎么作都丢不掉，可不仅仅是凭借一张脸。 当时有个姐妹嫁入豪门之后深陷于婆媳问题，无奈之下向林杉求助，而在林杉出手后，不到一个月 ，她那刻薄婆婆便直抱着她姐妹喊心肝儿。 所以想要哄老爷子开心，真心不算难事。 要是知道她爹那里到底和老爷子什么问题就好了，林杉有些遗憾地想到，不然说不准她便让便宜老爹当上了太子，自己也混个皇太孙当当。 林恒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爸呢？没和你一起来？” 林杉顿时忧愁道：“我爸爸也是归心似箭啊，然而剧组那边实在离不开他，最快的机票也要两天后，他担心您，就让我先来看您。” “得了，在我面前就别摆弄你那些小聪明了。”林恒严嗤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做什么？” 林杉讪讪一笑，闭嘴不语。 在林恒严这样的大佬面前，一味的卖弄聪明并不可取，不令人讨厌的适时卖蠢，有时反而有奇效。 果然，此时林恒严看她的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总算像是爷爷看孙女了。 一番对话下来，直看得一旁的林悦目瞪口呆。 原来爷爷还能和人这么说话？ 这是神仙姐姐么？ 平时她和爷爷说不了几句话就相顾无言，只差泪千行，今天被抓上来陪床她原本也是万般不情愿，在老人面前又不敢玩手机。 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不过在敬佩的同时，她又有些艳羡，这个堂姐据她所知几乎没和爷爷见过面，现在却能交谈的这样亲昵……而自己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见到他却还是像老鼠见了猫。 可她也只敢心里羡慕，行动上仍然不敢参与，所以只能扮演哑巴雕塑，保持微笑地旁听。 爷爷给她的要求是正好和堂姐熟识，要是听漏了那句话之后回答不上来，事后肯定要被骂的。 气氛缓和，两人说话便也不需要打那些机锋，林恒严转而问到了她最近的生活。 祖孙许久未见，寒暄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大学生活？就是学专业课，毕业时尽量和好一点的公司签约，再学习一些生活技能吧。” 林杉已经许久没有过大学生活，现在说起来自然也是含糊得多，只从新闻里捡了几条来说。 林杉笑道：“我去年才考下来驾照，本来看新闻还以为考驾照会特别难，不过拿到之后就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 “想自己开车？” “嗯。” “也不是不行，先搞辆便宜车练练手吧。”林恒严瞟了她一眼，“年轻人心气浮躁，开太好的车只会惹祸。” 林杉自然顺着他的话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林恒严或许会对车的相关话题感兴趣，便做出求教的表情：“不过我对车没什么了解，网上查了半天，还是很犹豫该买哪个，爷爷你有建议么？” “比方说法拉利。”林恒严随口道，“小姑娘家家也不需要开太好的车，红色的好看，也讨你们喜欢。” ？？？爷爷你是认真的么？ 林杉觉得大佬可能对“便宜”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误会，她问道：“法拉利国内最低价应该是二百多万？” “应该是二百九十万左右吧，我记得悦悦买了一辆。”林恒严看向林悦。 林悦一个激灵：“啊是的！不过那也花了我几个月的零花钱。” 她瘪瘪嘴：“你们都不给我买……” 林杉只能无言以对。 看她表情微妙，林恒严反倒意识到了什么：“三百万很贵么？” 三百万不贵么？ 林杉很想这么问，但是她忍住了。 对不起，我并不配和大佬同台竞技。 “竟然连三百万都出不起？”林恒严皱眉，“你原本预算多少？” 林杉犹豫了一下，悄悄给原本的数字加了一点：“一百万以内……大概。” “才一百万？”林悦终于找到发挥余地了。 她倒不像是林恒严，因为数十年身居高位，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她姑且也算是知道，三百万对于一般人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 她之所以故意表现出惊讶，只是因为心里小小的不服气。 在林杉进来之前，她对林杉是具有心理优势的，在她眼里，林杉就像是个乡下的穷亲戚，比她差得远了。 然而林杉出现后，无论是外表，还是情商，都轻松超过了她…… 因为女孩心里小小的较劲，她不由自主地，半带炫耀的说道：“我去年就用零花钱买了法拉利了。” 林杉看出了林悦的心思，倒是没和她计较：“没办法，我爸爸就给我这么多。” 老爷子看来是真的生气，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就非要去当什么导演，浪荡这么多年，给女儿连个法拉利都买不起。” 听他的意思，不知是真不懂物价，还是气她爸忤逆了。 林悦也能隐隐听出爷爷的意思，想起对自己奉若掌上明珠的爸爸，心里总算找回了优势，看林杉也顺眼多了。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爷爷接下来的话。 老爷子深吸口气“你喜欢什么样的？好看的？实用的？还是有喜欢的牌子？” 不等林杉回答，林恒严便果断的一挥手：“算了，现在估计你也说不上来。我记得我那刚买了辆兰博基尼，本来是要送人，就先给你吧。等回去了你把你喜欢的品牌车型都发给小李，他会给你办好的。” 这大手笔令林杉目瞪口呆。 接着便见林悦叫起来抗议：“爷爷，你不是答应好那个兰博基尼是送给我的么？” 林杉这才知道，原来这兰博基尼原本是要给林悦的。 “你姐姐受了这么多苦，让她一辆车怎么了？平时送你那么多了。”林恒严沉声道，“想要叫你爸给你买去。” “但是……”林悦不敢反驳，眼前却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爸爸给她买的东西多了去了，这样的车她多得是，她稀罕这个么？ 只是林杉方才的表现让她感觉到了危机感，她想从林杉手里抢到这个，证明爷爷还是最喜欢她的。 林悦憋着眼泪，眼圈微红，已然是委屈极了。 林杉也说道：“其实我平时也用不上这么好的车，没事，就送给妹妹吧。” “她有她爸！不用管。” 林恒严可不止是因为林杉老爹不靠谱才会补偿，更是为了给林杉立威。 ——他对林悦，以及她所代表的的很多人，可是了解的很。 林悦或许也是因为隐隐察觉到这个，才会愈发难以忍受的。 偏偏做完这番操作后，老爷子还是余怒未消，沉声道：“你爸平时管你么？” 回想起老爹大江南北乱飞的工作状态，林杉迟疑了一秒，微信上经常说多喝热水应该算是对她关怀吧？ 但老爷子却因此更气了：“那他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您肯定是看不上这点小数目的……”她试图挽救老爹的形象。 “多少？！” “八万……” 老爷子厉声道：“混账！” 他痛心地说道：“我把孙女交给他，他就是这样养的？你妈妈早早就去了，他居然还这样苛刻对你？” “看看别人家的姑娘，看看悦悦，哪个不是一身名牌，每天过的开开心心，就他不把自己的闺女当宝贝！” 老爷子再看向她时，眼神已是十分复杂：“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杉试图纠正老人家的金钱观：“不，其实我觉得，我生活没您想象的那么艰苦。” “二十年见不到亲人，父母又不在身边，最后连一点物质补偿都没有……” 林恒严顿了顿，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摸出了一个小礼盒，递给了她：“拿着。” “这是？” “我的副卡，信用额度没有上限。”林恒严低声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拿去给自己买点小东西吧。”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着她就想还给林恒严。 “不要还给我！”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花不了一千万，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心理素质强如林杉，此时也不禁为之叹服。 只有两个字能表达她的心情。 牛逼！ 而看在一旁的林悦眼里，便是可恨了。 她好不容易才让爷爷送自己礼物，结果就这么被轻易抢去了。 还有爷爷的喜欢，她也轻易得到了。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以前没有一起生活！ 爷爷还说要她对姐姐好一点……她才不要！ 林悦忍着眼泪，愤愤想到。 她讨厌林杉！ 第四章 演员的资质【微修】 在用自己硬核的方式表达了对孙女的补偿心意，并把儿子狠狠数落一通后，林恒严调转枪口，转而开始批评她。 “你和你爸爸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就连那摆不上台面的爱好……哼。” 提起林守裕的职业时，老爷子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他的嫌恶。 “其实我的目标是成为极大丰富人民精神生活的人民艺术家……” 眼看老爷子眉毛越挑越高，林杉只好闭嘴，不敢继续贫。 “年轻人有爱好可以，但是要分清什么是主次。”林恒严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他顿了顿，“你回家便算是认祖归宗了，以前那些事情都要处理好。” “明白。” “之后你的事我会叮嘱归鹤，你有不懂的事问他就是了。” 林杉乖乖点头。 老爷子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终于，老爷子颇为恼羞成怒地斥道：“你就不知道关心一下长辈么！” 林杉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保证：“我一定每天三次来您这儿打卡，只要您不嫌我烦就好！” “一天三次？你不嫌烦我还嫌你烦！” 不过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爷爷还是气哼哼地说道：“行了，别在这里碍眼了，出去以后叫归鹤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林杉答应了，心里却有点稀罕，感情太上皇还有个傲娇人设？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啦，爷爷晚安。”她笑眯眯道。 “去吧。” 注视着年轻女孩儿的背影，只有在这时候，老人严厉的面庞才总算有所软化，流露出些许柔软的表情。 一旁的林悦已经不由自主地用手背擦眼泪了。 这一哭让她觉得自己最后的尊严也没有了，她觉得林杉仿佛正嘲讽的看着她，爷爷也一定很生气。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凭什么？ 明明是她一直在爷爷身边，小心翼翼地讨爷爷欢心啊。 见她如此，林恒严心里暗叹一声：“你也回去吧。” 林悦胡乱擦了擦脸，夺门而出。 林恒严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 叶归鹤果然没有离开。 迎着他询问的目光，林杉只是催促道：“快进去吧，爷爷要见你。” 叶归鹤颇为好奇，又不好开口问她，只好按下疑惑，暂且进门。 林杉也没有离开，她靠在墙边，等着叶归鹤出来。 大概有二十分钟，叶归鹤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很难描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怎么？” “老先生睡了。”叶归鹤顿了一下，说道，“你不好奇他怎么说你的么？” 林杉理所当然道：“还能怎么说，肯定是不要怠慢我的好孙女了。” 叶归鹤无奈失笑：“老先生还真没看错你……但是你没说错，现在确实谁都怠慢不了你了。” 叶归鹤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将如其他林氏家族成员一样，每季度从家族信托基金里获得分红。” 注意到她的眼神，叶归鹤补充道：“以你的血缘身份，每季度的分红收入应当不下百万，并且正式拥有法理上的继承权。” 林杉眼前一亮，正要开口，便见叶归鹤不紧不慢道：“但这也是有条件的。老先生的要求就是——” “你必须放弃演员这个职业。” 林杉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不愿意？”直到这时，叶归鹤的语气带了些奇怪 ，想来在他看来，与老爷子的欢心以及难以想象的家产继承权相比，放弃还未起步的演艺事业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问题。 林杉此时也罕见的纠结起来。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么讨厌演员这个职业。而且以林恒严的性格，就算他们有个不错的初见，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纵容她的，换而言之，她想要拿钱，就必须听话！如果不听话，说不定不止拿不到钱，连那一点点好感都会丧失殆尽。 林杉清楚利弊，可她没有办法。 这与理想、自我价值实现之类的没有丝毫关系，要是完成不了原主的心愿，她可是要直接嗝屁的！ 所以无论如何，就是拼着这百万零花钱不要，她也不可能放弃演员职业的。 明清主次之后，她便是再怎么心痛，也不再有回头可能了。 所以比起心痛注定拿不到手的财富，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最大程度的止损。 心念一动，她便计上心来，便粲然一笑道：“总有些事情是让人难以放弃的。” 女孩的笑容实在太过自然明媚，完全看不出丝毫勉强的成分，于是在被那份最为自然地的美丽惊艳的同时，叶归鹤也为她的释然惊讶到了。 直到这时，他的神色终于有了真切的惊讶：“你确定么？不要一时冲动。” 这样的情绪对叶归鹤来说倒是罕见，自见面来，他的情绪便一直是淡淡的，仿佛冬日冰雪下的湖面，看似平静淡雅，但如果尝试触碰却只会探到彻骨的冰凉。 而这样难得一见的惊讶，便如同让一幅只有黑白二色的水墨画多了鲜活的气息，整个人总算有了些烟火气。 “成为演员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所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在此之前我也没想过我会拿这么多钱。不过这样估计会让爷爷生气，之后希望你可以帮我说说好话。” 林杉的表情不似作伪，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向他说这番话。 不管什么时候，不慕荣利都是令人钦佩的品质，所以无论叶归鹤是怎样的价值观，他都无法否认一个单纯而热爱理想的小姑娘的目标。 他沉默两秒，说道：“我明天会见老先生，今晚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林杉明白这是叶归鹤的好意——就算她想不通一个人设是心理扭曲的反派的人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多的善念，但这并不妨碍她吃下糖衣炮弹的糖衣。 “等您听完我之后要说的话，大概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林杉笑眯眯道，“可以耽误您十五分钟的时间么，叶先生？” 或许从她称呼的变化意识到了什么，叶归鹤神色微动。只是看他的表情，大概并不觉得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能成事，只是他的教养让他同意了这个请求。 林家二层的私人酒吧里。 “牛奶？果汁？”叶归鹤回身道。 林杉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喝酒？” 叶归鹤从善如流：“那来一杯？” “随意，说正事要紧。”林杉斟酌一番措辞后说道，“您觉得我怎么样？” “嗯？”叶归鹤错愕。 看他误会，林杉连忙解释：“不，我是说您觉得，我作为一个演员的资质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 林杉早有准备：“从一个投资人、一个观众、一个男人，随便什么角度，您觉得我能打多少分？” “没关系，从客观角度说就是了。” 叶归鹤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在下一秒，他的气质变得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得体的贵公子了。 叶归鹤的神色冷淡下来，眼神锐利，审视而富有压迫性的目光如同打量一样商品，锐利冷酷的眼神足以令任何一个被他注视的人产生局促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心检讨自己是否哪里出了错漏，情不自禁地想要向他弯腰道歉。 也是直到此时，林杉才意识到，叶归鹤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想来也是，一名彬彬有礼的君子又怎能从一群老狐狸口中夺食，一手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创造出一系列国民级ip，甚至一路青云直上，拿到首富之位？ 此时的叶归鹤根本不是什么温柔暖男，当他不笑的时候，那眉眼之间的阴郁便让人再难忽视，仿佛亮出獠牙的的孤狼，透着逼人的寒气。 试问，谁会愿意与一个阴郁尖锐的人合作相处？ 所以他的笑容根本不是源于性格，反而是对他真正性格的掩饰！ 然而林杉毕竟是林杉。 在叶归鹤令人芒刺在背的表现下，她非但没有局促紧张，反而扬起嘴角，向他露出了略含挑衅的明艳笑容。 叶归鹤沉默了两秒。 “长相满分，”他淡淡道，“但是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出手帮助一个除了热忱与长相，头脑空空的花瓶？” 第五章 野心 大概是发现林杉和他预想中的单纯小姑娘略有不同，甚至称得上有些野心——尽管这样的野心在他眼里还是颇为幼稚，叶归鹤与她说话的口吻总算正式了许多。 当然，也不客气了许多。 “首先，你最大的优势是你的身份，然而扶持你的演艺事业，除了让老先生不快，我并无太多可以预期的收益。” “其次，从你草率拒绝来看，你是个直率、欠缺考虑的人，而想要在娱乐圈有所作为，低情商是一个先天劣势，甚至足以摧毁所有的前期投入。” “最后，你确实很漂亮。”叶归鹤的目光在她面庞上停留一瞬，正当林杉以为他总算要夸一句时，叶归鹤让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他的态度确实可以更加恶劣。 “但没有漂亮到无可替代的地步。”他的语气毫无变化，却让人感觉更加冷漠疏远，“而娱乐圈最不缺少的，就是漂亮而怀有天真野心的女孩。” 自此，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已经彻底掌握在了强势的叶归鹤手里。 他一番话可以说把林杉从外貌到性格，从智商到情商贬斥的一无是处，若是普通女孩在毛遂自荐遇到这样严苛挑剔的批评，只怕就要信心全无哭着离开了。 但还是那句话，林杉就是林杉。 “我可以认为，这三点就是您拒绝我的的主要原因么？” “你可以这么想。” “那还正好了，”林杉微笑，“很巧，在您眼里，我的三大劣势，恰恰是我的三大优势。” 叶归鹤稍稍挑眉，这是个很微小的细节，但林杉还是成功捕捉到了。 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首先你说，我忤逆了爷爷的心意，丧失了家世的支持，你无法看到任何收益。” “是的。”叶归鹤颔首承认。 “但是您也应该看到，如果我接受了爷爷的安排，您一样无法得到我的身份加成，”林杉半开玩笑道，“因为如果是那样，到时只怕就是您来说服我，为什么要投资你了。” 叶归鹤扯了扯嘴角，这个笑话显然并不好笑。 “我听说，您有意成立一家娱乐公司文体两开花，那既然已经注定无法得到一名豪门贵女的支持，那又为何不签下我，给予我一定的投资支持，我获得的成就越大，您得到收益不也就越多么？” 饶是叶归鹤，此时也略有讶然，林杉的这番话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他不过稍一愣神，便反应过来：“但是你除了一张脸，无法拿出任何足以决定一切的素质来说服我。” “是的，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在您口中，我是个直率，做事欠缺考虑，空有一腔热忱的人，是么？” 叶归鹤张口想要反驳，林杉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让他修改了对她的评价，只是微微张口后他还是没有说话。而他的短暂犹豫又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犹豫的举动已经说明，谈话的主动权已经不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了，这对于具有心理优势的叶归鹤来说，显然不是那么乐于见到。 “但我恰恰认为，这样的素质是您应该与我合作的原因。直率说明我缺乏心机容易被摆布，对演艺事业热爱道甚至可以放弃百万财富，而拥有这样执着的我，又怎么会吝啬付出？” “情商低又如何？只要演艺公司炒作得当，打造出合理的人设，又有谁会关心明星的本质性格？便是情商低，也可以美誉为真性情。” “并且，您此刻还真的认为，能够在第一面便得到爷爷的认可，又能说服您的我，真的如您先前所说的那样情商不值一提么？” “……”叶归鹤终于有所动容，这对于展现真实自我的他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转变了。 毫无疑问，林杉的表现至少一定程度的打动了他。 “我承认，你并没有我先前想的那么愚蠢，”叶归鹤话锋一转，“但是，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服我。” “您是说足够的美貌？这很简单，我——” “不，”那种冷漠探究的审视再度出现在叶归鹤的身上，“我需要的从来不是美貌这样肤浅的东西，量产的美人我随时都可以得到，但是——” “我需要的是最好的。” 叶归鹤终于露出了自两人开始这番谈话的第一个微笑，他是如此年轻，又是如此的野心勃勃，毫不掩饰自己对名利的渴求。 “我的履历你可以随便从什么地方了解，百度也可以，如果你有丝毫的了解我，你便会明白，我的需求是什么。无论什么都是最好，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既然如此，我将要主捧的艺人，也必须是最好——或者表现出足以成为最好的资质。” 这番话可以说口气很大，尤其是他现在甚至八字还没一撇，换做是别人说这番话，只怕早就被人笑破大牙了。但奇怪的是，叶归鹤说这番话时，却有着不可思议的，令人信服的气质，仿佛他注定可以成功。 而在所有人里，林杉必然是那个最不可能怀疑他未来成功的人。 “是的，这也是我最后想要告诉您的。” 林杉上前一步，神色脉脉含情。此时的她目光楚楚，仿佛清晨枝叶上的露珠，三月枝头的早樱，散发着清新动人的气息，恍如吹过原野的风，她轻声道：“叶归鹤。” 轻浅的呓语，仿佛记忆里那段最青涩的时光，来自恋人的轻唤绵长了思绪。 面对这样楚楚动人的林杉，叶归鹤微笑不变，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她再次上前一步，姿态微微改变，气质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的她冷艳而高傲，目光所及之处，足以令人感到刻骨的寒冷。 “你说我不行？”她轻嗤，满含嘲弄的语气足以令人感到最为恶劣的羞辱，言语不多，轻蔑之意却已经呼之欲出。 与她相比，之前林悦的嘲讽便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看到这里，叶归鹤笑容微敛，眼神隐隐闪烁，他张口—— 但林杉比他还要快一步！ 她再次上前，此时的她与叶归鹤的距离已经尽到呼吸可闻，甚至快要将他压在吧台上，而叶归鹤原本就背靠着吧台，此时被她的贴近逼迫，更是不得不后仰！ 啪！ 林杉的手掌撑在吧台台面上，与叶归鹤彻底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她冲叶归鹤一笑，此时的她明明只是略施粉黛，却又艳光四射，笑容妩媚却含蓄，那是真正媚到骨子里，令人心神动摇的绝代佳人才有的气度，一颦一笑，勾人摄魄。而在上世纪末的影坛黄金时代之后，华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绝世佳人了。 她很美。 只有这句话能够形容此时的林杉，与之相比，先前两次变脸，都显得如此索然无味。便是叶归鹤，在这样惊心动魄恍如刀剑的美丽面前，也不由为之心神动摇。 看到怔怔的叶归鹤的林杉，终于拿到这场谈话的主动权，以及最终胜利的林杉，终于露出了满足却自矜的笑容。 叶归鹤毫不怀疑，有人会为了这样的笑容千金相换。 “那么现在——” “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回答了么？” 她眉眼弯弯，诱人魅惑得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女妖。 叶归鹤沉默。 林杉只是从容地等待他的回答。 “你赢了。”男人哑声道。 第六章 垃圾堆里抢男友 叶归鹤的话宣布了这场谈话的最终胜利者，林杉倒也见好就收，微微一笑便后退与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这时的她礼貌平和，不见丝毫的攻击性，仿佛只是普通的漂亮女大学生。 但叶归鹤却已经深深领教到了她的厉害。 他做事倒也干脆，承认自己看走眼后，便决定了之后的一系列安排：“老先生那里明天交给我处理，你在东珠市上学对吧？” 林杉点头。 “你和我一起回去，之后的事还有的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林杉答应了，不过在告辞之前，她看了眼时间，不无揶揄道，“现在是八点三十七，正好十五分钟。” 这是在照应开始时她说的只用十五分钟了，而在经历之前的一番博弈后，这样的提醒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 ——说十五分钟搞定你，那就绝不用十六分钟。 叶归鹤淡淡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没吭声。 也不知道叶归鹤怎么说服的老爷子，之后两天林杉去打卡探病的时候，老爷子尽管脸色很臭，却也没有提演员的事。 当然，每年近千万零花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除此之外，唯一让林杉在意的事便是老爷子既然这么重视她，为什么在最开始接机的时候只有一个刘阳？ 林恒严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即便重病在床，也有诸多亟待他处理的事事务，然而因为她每日的打卡探病，老爷子竟然推迟了好几项事务。就算是初见时，他对自己的维护也近乎无条件，对她不可谓不重视。 林杉自然不可能问一直臭着脸表达抗议的傲娇太上皇，可面对他的询问，叶归鹤的回答便要意味深长多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看见你回来的。” 林杉这才意识到哪里被她忽略了。 回来这三天里，她竟然没见到自己的两个伯伯一面。 在京市呆了三天，她便回到东珠市继续上学，叶归鹤先和她签约，确定了她的经纪人人选。 叶归鹤的娱乐公司虽说刚刚起步，但可以看得出还是颇费心思的，至少她的经纪人便是业内颇为知名的王牌经纪人徐玉，是叶归鹤花了大价钱挖来的。 一应事宜处理完毕，这才送她回学校。 尽管叶归鹤停车的地方不是最显眼的地方，然而他的保时捷panamera仍然以拉风的外表以及更加拉风的品牌标志，吸引来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喂喂，林杉下的那辆车是保时捷吧？”说话的人语气颇为微妙。 “是她朋友的车？” “朋友？”说这话的男生显然对车有些研究，语气更是又酸又妒，“保时捷panamera都是百万起步价，目标客户群体就是年轻有为或者富二代。” 男生话没说完，但大家都能领会他的意思。 偏偏林杉在意识到自己又成了视线中心后，非但没有低调，反而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叶归鹤热情飞吻。 女孩的眼瞳潋滟如春水，迎着她的笑容，叶归鹤微微一怔，仿佛连心脏也停跳了一瞬。 他不是第一次，也必然不会是最后一次地暗自感叹，林杉确实有种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叶归鹤对她在学校的事有所了解，眉心微蹙：“不要玩太大了。” 林杉只是向他笑。 叶归鹤皱眉，两人就这样对视，僵持了几秒。 他目光沉沉，凝视着林杉的面容：“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这是要当她后台么？ 林杉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咔嚓。 镜头声轻响，林杉先前的飞吻一幕，化成了一个帖子，迅速在学校论坛登顶。 【人群当中，江源的头上为什么是绿色的呢？】 【江源：当然是把她原谅。】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 【真没想到林杉是这种人，平时还一副清纯女神作派，恶心。】 学校的论坛因为是匿名，所以大家发言几乎毫无顾忌，人性最深处的恶意展露无遗。在这样攻击林杉的大浪潮下，便是偶尔有几个声音想要为她说话，也被迅速打压下去。 不过更多的可能还是被李茗雨删掉。 看着论坛在她刻意引导下的舆论风向，李茗雨的表情总算舒缓下来。不亏她前两年辛辛苦苦维护管理这么一个破论坛，关键时刻总算有点用处。 和林杉撕破脸皮后，李茗雨便不再顾忌什么，正巧林杉送给她这么大一个把柄，不利用彻底怎么对得起她？ 而且这同样也是对江源的逼迫。 就在昨天，她父亲又来电话了，除了要钱之外 ，也是催她快点回家。 李茗雨暗自冷笑，回家？说得好听，她还能不知道这个人渣在想什么，怕不是一回到那个小县城就要被他绑起来送给当地的所谓大户！ 她的人生才不会局限在一个贫穷闭塞的小县城，而江源便是最好不过的跳板。 想起江源，李茗雨又皱起了眉头。 江源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子，他是林杉父亲的得意门生，长得又高又帅，是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再加上是林杉的男朋友，李茗雨会盯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事。 然而这家伙却把她气的半死，无论她怎么说，江源就是不肯和林杉分手！明明床上还说的好好的，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 所以也不能怪她故意给江源扣一顶绿帽，她就不信江源的脾气真的这么好，连绿帽都能忍下去。 她听见宿舍门被人打开了，瞟了一眼，见是林杉，唇角露出刻意的微笑：“约会回来了？” 林杉哪还能不知道李茗雨搞得那些小动作，对此她的回应倒也干脆：“关你屁事？” 没想到林杉说出这种简单粗暴的粗鄙之语，李茗雨一肚子的指桑骂槐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还骂什么骂，人家直接给你把树砍了！ 李茗雨气得干瞪眼，没等她想好怎么嘲讽林杉，便见自己手机振动了一下，显示江源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忍着火看了两眼，这一看，她顿时转怒为喜，再不觉得林杉可恶。 “杉杉。”她语气甜腻腻道。 “叫你爹干嘛？”林杉倒也不拿架子。 李茗雨又是一噎，深吸两口气后，她不再耍花招，直奔主题道：“江源让我跟你说，今天下午两点，在志学楼咖啡厅见。” “哦。” “那我就给他说你答应了。” “嗯？”林杉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让我去我就去？真当我是你爹要惯着你啊。” 看到李茗雨气得脸色煞白，她又恍然道：“哦抱歉，我忘了。你亲爹只会打你，还真不会惯你这些臭毛病。” 父亲是李茗雨内心最自卑，也是她最大的痛脚，林杉的讽刺刀刀暴击，说得她全身都在发抖。 “我就说你那些都是装的！”李茗雨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冷笑道，“真该让那些说你乖巧温柔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也比不上你婊里婊气。”林杉学着李茗雨的样子，向她抿唇一笑，说不出的温柔，“对了，告诉江源，想让我去就自己来求我。” “你休想！” 之后不管李茗雨再怎么跳脚，林杉也只是悠闲自在的化妆，完全不理会她。 李茗雨无奈，只好把林杉的事情打电话添油加醋地转述给了江源。 “杉杉是这样说的吗？”电话里的男声忧郁怅然。 “是啊，我稍微劝了她一下，她就连我也骂，好像有点歇斯底里了。”李茗雨压下唇角的笑容，委屈巴巴地说道，“阿源，你说杉杉是不是讨厌我了。” “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江源说道，“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说完，江源就挂了电话。 江源的回答并不令李茗雨十分满意，不过她觉得到了这个地步，以江源的清高，怎么说都不可能再去和林杉和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又趾高气昂地走回宿舍，故意停在林杉的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走回自己的桌前。 就在这时，林杉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引来两个人的注意。 看清来电人姓名后，林杉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道：“来电话了。” 于是她接通电话，并贴心的按了免提，让李茗雨也能听见。 “喂，杉杉？” “嗯？”林杉懒洋洋道。 “我可以见你一面么？我们中间可能有点误会。”江源声音温柔，哪里有半分疑似被绿的气愤。 听到这里，李茗雨不免有些奇怪，江源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没什么误会，我也不想见你。”林杉语气淡淡道，“见你我恶心。” 江才子估计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尤其是素来对他百依百顺的林杉，更是从未对他说过重话。 “杉杉，不要这样，都是误会。”江源忍着气，耐心道。 看着一旁表情精彩的李茗雨，林杉悠然一笑，提醒道：“李茗雨还在旁边听着呢。” 江源沉默了一秒，再开口时，语气愈发斩钉截铁：“茗雨也是这么想的，她和我只是朋友，都是误会。” 哟呵，小老弟可以的。 林杉被他逗乐了：“行啊，那你求我，求我我就来见你。” “……”这次江源沉默得更久了。 正当林杉以为他不会回答，无趣地想要挂断电话时，终于听见他隐忍的开口：“林杉，你不要太过分。” “我顾忌这么多年的感情，但这不是对你的作一再纵容的理由。你总是这么任性，闹成现在这样，你还学不会反思么？” 林杉：？？？？ 对这种弱智真的是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所以她的回应倒也干脆，二话不说便挂掉电话，不给江源任何bb的机会。 迎着李茗雨的目光，她疑惑不解道：“我真的很疑惑，你为什么要从垃圾堆里抢男朋友？” “哼，你就继续酸。”李茗雨冷笑。 谁还不知道江源的价值？东戏最有名的才子，作品获奖无数，得到诸多影视大佬青睐，几乎是铁板钉钉的前途无量。再加上容貌俊秀、性格清冷高傲，更是收获芳心无数，林杉要不是有个好爹，这样的金龟婿哪里轮得到她？ 林杉这贱人不也是知道江源将来必定出人头地，才这样舔着他吗？ 见李茗雨执迷不悟，林杉实在懒得和她多废话，和这对极品每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一大堆脑细胞。 原著的作者也是真心牛逼，能创作这么一对王八对绿豆的绝美cp。 林杉一边心疼自己的脑细胞，一边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李茗雨下意识问道。 “智商太低是会传染的。”林杉头也不回道。 听到林杉脚步声渐远，李茗雨更是气得发抖，只想把宿舍里所有东西都砸到地上才能出气。 没等她想好怎么发泄怒气，便再次收到了来自江源的消息。 【江源：我快到你们宿舍楼下了，帮我拖住林杉。】 看到这条消息，李茗雨神色变幻莫测，忽的露出一个冷笑。 这对她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贱人不是想参加周五的唐导的试镜么？ 她今天就把她名声彻底搞臭，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第七章 第二次撕逼 林杉原本想去操场慢跑散心，结果刚刚刷卡出了宿舍楼门禁，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隐隐有所预感，转头一看，果然是李茗雨那个沙雕追了下来。 见林杉看到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的李茗雨便不那么急了，她一甩头发，整理气息，然后…… 然后林杉表情漠然，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地转头走开了。 李茗雨：？？？ 她这么个大活人你当空气吗？ “林杉！” 李茗雨嗓门不小，她们两个这段时间又是论坛上的知名人物，所以很快便引来了路人的注意力。 学生们互相用眼神无声对话：这不是论坛上的二位么？ 见实在不能无视她，林杉压下心里的不快，再转身时，不待李茗雨开口，她便抢先发难。 “李茗雨，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 女孩神色凄楚，语气哀恸，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吃瓜群众们呆住了。 李茗雨马上就要挤出来的眼泪也硬生生憋住了。 他们的心声大概只有一个：这老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在论坛里，林杉可是以装作清高文艺的绿茶形象屡屡出场，而在剧本里，李茗雨往往是那个楚楚可怜的温柔闺蜜。对林杉可谓是仁至义尽，眼泪都往肚子里咽的圣母。 他们对林杉没什么了解，知道的东西都是道听途说，今日恰好撞见了两位当事人，听他们的对话，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 在众人兴奋期待的眼光里，李茗雨也是一脸懵逼。 林杉刚才在宿舍里不还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么？她本来都做好未语泪先流的情感铺垫了，结果林杉抢先示弱……这让她怎么搞？ 总不能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先对着哭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江源死了呢。 虽说抱头痛哭也算完成了江源拖住林杉的要求，但她的本心可不是为二人和好出力，她的目标分明是彻底毁掉林杉的名声，而她原本都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这贱人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最近突然开始发神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茗雨在众人的视线下，感觉越来越不自然，在林杉凄楚表情的衬托下，自己就好像是在欺负她一样。 但事实明明不是这样，这段时间在宿舍里对自己极尽羞辱之能事的家伙明明是林杉，自己才是受害者！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对，一定是因为林杉，贱人以前就是用这副假象欺骗所有人好感的！ 越发恼火的李茗雨上前一步，努力挤出微笑道：“杉杉你在说什么？刚才我们在宿舍里还不是这样说的啊。” “是啊，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成全你和江源了么？”林杉神色哀切，“你很早就说过你喜欢江源，只是我不死心，一直拖着他，现在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了，早就和江源分手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分手了？ 吃瓜群众愈发兴奋，果然绿茶是扛不住论坛压力所以不得不退出么？ 要知道，按照一些“知情人士”所说的，江源和李茗雨才是真爱，林杉是第三者插足。 听到林杉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分手，李茗雨心里也是一松。 到了现在，她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林杉向她服软，同意和江源分手。即便没能达到彻底踩死林杉的目的，不过之后在论坛之类的地方刷刷舆论，倒也不是不能进一步抹黑林杉。 正当李茗雨犹豫要不要见好就收时，便听见男生隐含怒气的声音：“我不同意！” 众人闻声看去，顿时都是一乐。 这不是东戏的骄傲，疑似戴了绿帽的江源大才子么？ 江源也是匆忙赶来，看到她们二人只是在宿舍楼前争执，并未走远，也是松了口气。 他调整气息，再次向林杉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 林杉看着江源，这个原著的男主角，令两个女孩子都为他痴狂的男人。 必须承认，江源长得不错，属于青春文学里经常会出现的校园男神形象，干干净净，一表人才。他的五官线条柔和，凝视某个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深情款款的错觉，偏偏江源还总是一副高冷孤傲的模样，对谁都是不假辞色，那便更加让人想要得到他的青睐了。 这样的好相貌，再加上确有才华，难怪原主对他一往情深，也难怪李茗雨对他念念不忘，费尽心机也要得到他了。 在原著中，成名后的江源在影视圈确实说一不二，甚至参与许多国家级影视项目的策划，国际知名度很高，是华国的门面级导演，便是成为第一影后的李茗雨都对他有所仰仗。 只是在林杉眼里，剥去所谓的光环，这货的本质就只是个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人渣罢了。 至于才华 以林杉的家世人脉，不说现在，就是以前，想给这个时候的江源下绊子不得翻身也是轻而易举。 别忘了，江源可是她老爹的学生！ 所以林杉才对江源根本不屑一顾，因为这货正打着吃软饭以走捷径的主意，哪来的底气跟她翻脸？他敢出轨都让林杉对他的膨胀十分惊讶。 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 呵。 “江源？！”李茗雨难以置信道。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也明白，江源是不可能为了她和林杉分手的，所以她才想趁江源不在的时候彻底敲定分手事实。 但没想到江源挽留林杉的意愿也是如此坚定，以至于在林杉明确态度后也要强烈反对。 “但是你不是说，只有李茗雨才明白你的心情么？”林杉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对他失望透顶的冷淡表情，“那我便成全你们。” “不，那些都是误会。”江源想要握住她的手，对李茗雨看都不看一眼，“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最了解我的人怎么可能是她。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不该冷淡了你，你就不要说气话了，好么？” 在旁围观的群众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发展？不是说李茗雨和江源是真爱么？怎么现在江源撇得干干净净？ 再看向李茗雨，后者脸色羞愤交加，已是难看极了。 看到她的表现，众人心里的想法隐隐有所动摇：莫非之前是他们想错了，李茗雨才是第三者？ 不过江源这得是有多喜欢林杉啊，林杉从富二代车里下来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这就完全不介意啦？ 仿佛是听见了群众心里的呼声，李茗雨冷笑一声，毫不给江源颜面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就算她给你带一顶又一顶的绿帽也不在意。” 江源还真不在意，他很了解林杉，尽管她会如此态度坚定的分手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想来也是李茗雨闹得太过分，哄几句就好了。林杉深爱他，性格又安静老实，劈腿对她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于是他深情地看着林杉，轻声道：“我相信杉杉。” 众人一片哗然，江源看起来十分真情流露，这么坚定的信任，要说不是真爱，谁会信？ 按照江源的预想，林杉这就该被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尽释前嫌。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不，那是真的。”林杉冷漠地打开他的手，“我们早就分手了，请不要和我拉拉扯扯，让我现在的男朋友看到他会不高兴。” “分手？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江源语气不由自主拔高，也顾不上之前伪装出来的温柔。 事实上，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才是他面对林杉时的正常状态。 “早在你和李茗雨上床时候，我就当你是个死人了。”林杉对他说完，又向李茗雨甜蜜一笑，“顺便，我男朋友就是让你酸成柠檬精的那个人哦。” 李茗雨先是一呆，随后便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保时捷的车主。 当时还是她匿名在论坛里科普保时捷panamera的意义的，然而她在造谣时也觉得车主多半只是林杉的朋友。 结果现在却被林杉承认了？ “从财力和能力上来说，他大概能吊打一千个江源吧，”林杉轻笑，“你想要么？” 李茗雨还真想要！ 她也认识几个富二代，然而她家里条件很差，那些富二代也只想和她玩玩而已，她这辈子见过潜力最大的人也就是江源了。 没想到林杉一声不响的，一个江源没了，又多了个富二代追求者…… 见江源已经差不多帮助李茗雨认清了现实，林杉便不想再陪他们演下去。 她右手轻轻拍了拍江源的脸蛋，微笑道：“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端着当自己是块宝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杉语气轻快，然而她的言语却像是最恶毒的毒蛇钻进江源的耳朵，顺着血液流向全身，令他情不自禁的发抖。 他明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此时的林杉确实已经对他毫无感情了。 而他更明白，没有林杉爱慕的他，确实被打回了原形！ 导演是个花钱的行当，镜头、拍摄、取材……什么不要钱？林杉父亲的人脉更是他所渴求的。 东戏人才济济，凭什么他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就能力压群雄，成为公认的才子获奖不断？还不是林杉的痴心让她父亲对他另眼相待一力栽培。 吃软饭的小白脸凭什么对金主颐气指使？ 意识到自己已经丧失最有力的臂助后，江源全身冰冷。 而这些…… 他怨恨地看向一旁神色恍惚的李茗雨。 都怪这个贱人！ 第八章 准备试镜 林杉右手轻轻拍了拍江源的脸蛋，微笑道：“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端着当自己是块宝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这是个颇有羞辱性质的狎昵动作，如果配上林杉的言语，便更是彻头彻尾的羞辱了。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的心里生出为江源愤愤不平的想法。 毕竟就连人家苦主自己都不在意，还追着林女神当舔狗，坚决不承认劈腿分手事实。所以貌似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林杉还真不一定是给江源戴了绿帽——没看江源对林杉的殷勤样了么？ 林杉的家庭背景论坛以前便有人八卦了，与她比起来，江源确实是高攀了……不然林杉也不可能和这种品貌的帅哥交往不是？ 尽管真相有所反转，但林杉在众人心中的糟糕形象还是没有丝毫提升，顶多是江源的高冷才子人设崩塌罢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江源阴沉着脸把李茗雨拽走，众人见没有新瓜可吃，便各自散去，兴冲冲上学校论坛八卦这个突发事件。 校园某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你为什么要招惹她？”江源厉声质问道。 李茗雨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双手环抱，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我怎么不能骂她？她占着我的男朋友，我凭什么不能让她滚？” 李茗雨在江源面前素来都是温柔的解语花形象，此时她猛然一爆发，竟让江源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并且李茗雨强硬的语气反倒让他没了怜香惜玉的顾虑，只见他冷下脸，字句清晰道：“我的女朋友从来都是林杉，请你不要乱攀关系，污蔑我的名誉。” 说完转身就走。 李茗雨顿时慌了，她连忙抓住江源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指甲甚至掐得江源胳膊生疼：“你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了么？！就在上个星期三晚上，明明说好的马上和林杉分手！” 她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哀求道：“我陪了你这么久，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么？” 这女人怎么这么蠢？直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么？ 江源的眼神愈发嫌恶，他强硬地把李茗雨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不带一丝余地道：“我和你一直都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请你不要再继续造谣了，可以吗？” 不，绝对不可以！ 李茗雨心中大乱，她付出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套牢江源么。如果江源真的和她断绝关系，那她这三年来的努力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直到此时，李茗雨终于注意到江源冷静的眼神——他不是开玩笑的，这让她心里最后一丝打感情牌的侥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早该明白江源的性格的。 她的心中一片冰冷，面上却挂上了哀戚的微笑，她故作坚强地说道：“我明白了，抱歉，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 她哽咽不能言语，只好垂下首，露出了一截洁白修长的脖颈。 她知道江源喜欢怎样的姿态，这样柔顺娇弱的样子，才是他所喜爱的。 果然，终究一夜夫妻百夜恩，李茗雨一示弱，江源也不好再把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放缓了语气，半哄半劝道：“茗雨，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我现在正是发展关键期，实在不能和林杉翻脸——你不是最支持我事业的么？就为我牺牲一下吧，只要我事业有了起色，一定和那个贱人分手，给你一个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礼！”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上一秒还在撇清干系，一听她服软，就立刻开始各种信口保证了。 李茗雨曾经也是迷恋过江源的，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林杉的男朋友，更是因为他的才貌，以及那份冥冥之中的吸引力。 就好像他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般。 但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看清江源的薄情寡义。 她默默咽下满心的怨恨苦涩，牵起一抹楚楚可怜的笑容，柔声道：“我当然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 “那就暂时分开吧。”她看着江源的双眼，求证地说道，“但是你处理好这些事情后，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江源见把她哄好，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对她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反对。于是他搂着李茗雨，又是做了一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诺言，见她露出笑颜，这才匆匆离开，寻找林杉去了。 目送着他的身影，李茗雨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 她抿唇，拿出手机。 看着通讯录上的一个名字，她沉默一阵，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的声线迅速柔媚下来：“喂，王总？” “对，关于您说的那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也不知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什么话，让她娇声笑了起来：“那您可一定要保证我能拿到这个角色哦。” “嗯，那晚上见。” 她的唇角含笑，眼里却毫无笑意。 之后几日的事情倒也乏善可陈，江源对林杉的讨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过去对他情根深种的林杉此次竟然分外坚定，不接受他任何形式的补偿，对他的厌恶更是溢于言表，只差把他乱棍打出门了。 与之相应的，江源的舔狗之名也是愈发声名远扬。 按理来说，林杉这时候就该乘胜追击，把自己几乎跌入谷底的名声挽救回来，可惜她本人对此倒是不甚热衷，仍然淡定地混日子。 顺便把自己临时叫他当了便宜男友的事情告诉了叶归鹤。 “我当时就是嘴快了一下，你放心，之后我不会和你扯上关系的。”她特地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已经和江源分手了？” “嗯。” 也不知为何，听到林杉这句话后，叶归鹤的心情没来由地感到些愉悦，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股情绪来的缘由，索性无视了它，转而讨论起另一件事。 “周五的时候，万钟山要来你们学校选角试镜，你准备好了么？” 林杉说道：“嗯，差不多吧。” 她略显敷衍的答复令叶归鹤皱眉：“这么自信么？” 叶归鹤说的是周五的一场试镜。 万钟山是华国最为知名的导演之一，拍过多部经典影片，尽管这两年有所颓势，但资历终究在那里。而且听说这次影片《初阳葵花》便是万钟山的转型之作，他要通过这部影片重振声名。 就在最近，《初阳葵花》还未正式开机，便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导演本人的知名度加成外，更是因为这次影片选角的一大噱头——万钟山公开宣布，这次电影的男女主角，将从新人中选择，据他声称，只有未经雕琢的新人才能展现出他所需要的最为清新自然的美。 初阳葵花对万钟山的意义毋庸置疑，几乎可以决定他未来的发展，然而万钟山竟然把宝压在新人身上，这顿时成为了微博上的讨论热点。 这不，万钟山的首要选角地就是华国的各大影视专业学院，东戏是他的第二站。 所有学生都对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翘首以待，林杉自然不会例外。如果出道作就是国际名导的作品，只要票房不是血扑，对于她未来的发展都会是极好的起点。 正常来说，林杉应该对这次试镜机会格外重视才对，可她现在却不甚感兴趣，甚至有些敷衍，这样轻佻的态度自然会让叶归鹤不满。 他对林杉很有信心，甚至已经让业务人员准备好了事后的炒作，只要她拿下试镜便可以跟上。 “知道了，我会再想想的。” 他知道林杉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孩，所以见劝不动她，便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不要忘了你的目标。” 林杉挂了电话，也是有些无奈。 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野心，但现在的问题关键并不是她懈怠的态度，而是万钟山的这部影片，前途并不明朗，或者说是大扑特扑。 原作里李茗雨同样参与了这次试镜，可惜因为对手作祟，没能被选上，不过事实证明，这对李茗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导演转型谈何容易，就算是万钟山这样的昔日名导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票房绝对不会扑街。 果不其然，《初阳葵花》最终票房惨淡，万钟山转型失败，自此一蹶不振。 在清楚这样的结果下，林杉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凑上去。 思索再三，她决定还是去参加试镜。毕竟谁也说不准剧情是不是出现了变化不是？ 叶归鹤作为老板都会重视这次试镜，更不要说她的经纪人徐玉了。 徐玉是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女人，尽管不过三十六岁的年纪，但也有丰富出色的资历经验，在业内素有王牌之称，带过许多知名度极高的明星。 这样的经纪人手里自然资源极好，但像万钟山的《初阳葵花》这种级别的还是少见，这片子的投资配置完全可以冲奖，而万钟山又十分重视这部片子，完全不给人操作的余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玉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将自己了解的万钟山的偏好忌讳一股脑地灌输给林杉。 林杉本想着先行观察再做打算，然而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同人们原本想的那样发展的。 早上林杉化了淡妆，便按时走向通知里所说的面试办公室。 走进休息室后，林杉便是微微一怔，不大不小的休息室里，已经或坐或站了十几个漂亮女孩儿，有些林杉认得，有些她不认得，不过应该都是东戏以及周边科班出身的高材生。 面试通知里说得很清楚，着装要求干净整洁，另外女主在原著里的人设是个清新淡雅的乡下女孩，所以没有人化浓妆。 漂亮的女孩子干干净净地聚在一起，场面十分赏心悦目。只是考虑到这背后意味的残酷意味，便没有人还能笑出来。 一个女主角的位置，十几个漂亮姑娘竞争，而这已经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结果。 林杉大略打量一圈，目光在一个女孩的面庞上停留下来。 是李茗雨。 认出林杉后，李茗雨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林杉向她轻轻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九章 挑战 推门的动静让大部分人都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李茗雨也看到了林杉。 与其他着装淡雅时尚的女孩相比，林杉穿的实在过于素净——事实上，素净都算是美化的说法了，脸上的淡妆也只是修饰了气色，总的来说，完全看不到她对这场试镜的重视态度。 于是，她偏头向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子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女生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总算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林杉一眼，接着眸光微凝。 “哼。”女孩轻嗤一声。 虽然没有明说，然而休息室里实在太过安静，因此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 这是个长相十分精致俏丽的女孩子，尽管只是略施粉黛，却已经稳压旁人一筹，身上的衣服并不奢华繁复，却看得出做工考究，显然家境不错。有着这样优越的资本，也难怪这个女孩始终有着淡淡的傲气。 □□味隐隐在空气中弥漫，嗅到的女生互相对视一眼，均是面色戚戚，眼里不无同情之意。 得罪了张欣然这个煞神，算是林杉倒霉。 坐在她旁边的李茗雨状似热情地介绍林杉：“这是我好朋友林杉，她也通过了复试。杉杉可是我们学校的系花，家学渊源。” 李茗雨似乎有些难为情地抿唇一笑：“在见到你之前，我也以为这次女主角的最终人选一定是林杉了呢。” “嗯？”张欣然挑眉。 “她爸爸是林守裕，”见她上钩，李茗雨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继续说道，“而且林杉平时成绩特别好，所以我以为她这次试镜十拿九稳啦。” 她们交谈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至少在场的人都能听的清楚。李茗雨状似无意，然而部分人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李茗雨这话的不对劲之处。 有人颇为同情地想到，这李茗雨也是不了解张欣然，才会这样害了她的朋友。以张欣然的脾气，听到李茗雨这么说，林杉肯定是要被刁难的了。 李茗雨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出乎意料的，面对她的挑唆，张欣然只是淡淡道：“那就拭目以待。” 李茗雨不禁一怔，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对张欣然早有所耳闻，后者也是东戏的学生，比她们高一级。张欣然童星出身，据说背景深厚，所以一路过的顺风顺水，一个学期里有大半个学期都在剧组，是颇有名气的新生代小花。 与之相应的，张欣然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骄傲，目中无人都算是美化后的说法。 李茗雨说了谎，事实上这次试镜公认的热门人选是张欣然才对。 她对张欣然曲意讨好，短短初见便已经深刻理解到了她的孤傲，因此在林杉出现后，她便想要利用张欣然的脾气，给林杉难堪。 但她唯独低估了张欣然的段数，后者非但没有上套，反而意识到了她的小心思，轻嗤一声，便站起来拿着手包径直坐到另一边了。 她看不上林杉，也同样看不起李茗雨。 李茗雨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看热闹的目光。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愈发挺直了脊背，不愿露出丝毫狼狈的表情。她已经牺牲这么多，那林杉也绝不能好过。 反正这种情况她早就习惯了，一次失败算什么，林杉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见她如此模样，林杉只觉得无奈，她摇了摇头，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 之后便没有产生什么波澜了，试镜者重新拿起工作人员发下的试镜剧本，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林杉也不例外，在来之前她便已经反复阅读过原著作品，揣测过女主翠翠的形象，自认为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 这与这部电影的票房是否会扑街无关，她的准备，只是对试镜的尊重。 林杉一直认为，拥有这样严谨认真的态度，才是一名演员能走上巅峰的关键。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当林杉拿出这样认真的态度时，这场试镜便已经宣告结束了。 大概十分钟后，试镜导演等人抵达了试镜现场，在外面的走廊里引发一阵喧闹。 女生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互相对视，略有犹豫是否要出去看看。 好在还没等她们纠结出结果，便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他们，试镜导演一行人已经准备好了，三分钟后他会来叫号，轮到的面试者自己来试镜室。 重头戏来了。 被叫到的试镜者简单整理一下仪容，便走进了试镜室。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张欣然用吸管小小吸了口纯净水，试图压下心中的焦躁。 尽管她已经是这些人里实力履历都最为出色的人，但她清楚，她的竞争者远远不止面前的十几个女孩。 这次的试镜对她来说也很重要，不管是经纪人还是她自己，都想尽全力拿下，为了这个角色，她家里也出了不少劲。 所以于她而言，如今已是只许胜不许败的情况了。 她烦躁地环视四周，大部分人和她一样无法静下心继续准备，这让她的内心感到了些安慰。 而在她的余光扫到房间一角时，表情不禁一滞。 她所鄙夷的李茗雨竟然旁若无人地捧着剧本钻研，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这让张欣然感到十分意外，她原本对李茗雨不屑一顾，没想到倒也有些可取之处。 而当她看到不远处的林杉时，又是一怔。 与专注的李茗雨不同，那个灰扑扑的林杉，竟然悠然自在地靠在椅背上，已然开始闭目养神，一副胜券在握的从容模样。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欣然心中冷哼一声，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不成。 她不屑于再看林杉，然而目光一转，竟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剧本，学着李茗雨的样子浏览起了剧本。 前面八个选手在试镜室里呆的时间都很短暂，最长的一位也就15分钟左右。几个女生出来的时候，或是沮丧垂泪，或是萎靡不振，最好的一位出来之后便是久久沉吟。 显而易见，她们的成绩都不容乐观。 而这种令人倍感压抑的氛围在9号李茗雨进去后，总算有了转变。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当李茗雨打破前一位15分钟的记录时，便已经有人忍不住频频注视时间了，而在李茗雨轻松打破半个小时的时常却仍然没有出来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异色。 这让10号张欣然愈发感到压力，在四十分钟后，工作人员终于叫到她的名字后，她深吸口气，面色沉静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张欣然沉着的表情便不禁为之破功，这并不只是因为坐在前方笑吟吟看着她的李茗雨，更是因为坐在李茗雨身旁与她交谈甚欢的万钟山本人。 “万叔……万老师？您怎么在这里？”惊讶之下，张欣然差点说漏嘴。 工作人员之前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 万钟山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脑后梳着颇具艺术气质的小辫子，闻言笑道：“选角工作很不顺利，我就跟着老宋一起来了，想着东戏说不定会有什么好苗子。” 他口中的老宋便是剧组的选角导演，也是试镜负责人。 听到这句话后，张欣然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万钟山的话让她想到了某个非常不妙的可能。 “先不说这些，你先开始吧。”万钟山努嘴，“让我看看你现在进步多少。” 张欣然不敢懈怠，抛却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到镜头前，按照万钟山的要求展现自己。 她年纪不大，荧幕经验却不少，摄像机完全不能对她的表演做出任何干扰。她先是对着镜头或笑或蹙，表演各种自然的表情如鱼得水，第一项圆满完成。 “不错，”万钟山不置可否地颔首，“那就下一步吧。” “剧本看过了吧。” “嗯。”张欣然点头。 《初阳葵花》是一部典型的文艺片，改编自同名小说，讲述上世界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女孩翠翠与下乡男知青沈意的爱情悲剧。 万钟山选择的试镜剧本是原作小说里非常经典的一段剧情，描述的是翠翠单恋沈意，却不知沈意的心意，于是试图“勾引”他。 这一段将乡下少女天真单纯的性格以及纯洁清新的美丽展现的淋漓尽致，所以对演员的外形演技要求都十分严格，想要在有名号的演员里选角可谓难上加难。 万钟山也是为了降低选角难度，才退而求其次，大胆启用新人，希望借由新人璞玉未经雕琢的特点，展现出翠翠的美。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张欣然的履历反而让她有些吃亏。 但她并不畏惧。 因为她从未失败过。 张欣然闭眼调整了几秒，回忆着指导老师提过的要点，再睁开眼时，她已经戴上了另一层面具。 她看向了空气中不存在的另一人：“沈大哥！” 少女的语气如常，然而那止不住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心事。 剧本结束了。 张欣然睁开眼，她此刻心情轻松，她对自己的表演状态心里有数，今日在重重压力下反而超常发挥。 按她的想法，这时候万钟山就该对她各种表扬，当场决定女主角人选了。 可当她期待的睁开眼后，迎接她的并不是赞美与掌声。 她心里一沉，心脏已然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便听见万钟山迟疑地说道：“你的表演技巧越来越成熟了，每次见面你都在进步，我很欣慰。你也确实很好地展现出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形象，不出意外的话，女主角的位置非你莫属。” “但是。” 万钟山苦恼地叹了口气：“李茗雨的表演比你更加出色。” 一颗心就这么重重地沉了下去。 张欣然阴沉的表情让李茗雨越发爽快，面上却还是一派矜持的微笑。 她不乏愉悦地想到，林杉这次又要怎么办呢？ 在演技上，自己可从来都是碾压的一方。 第十章 惊艳 林杉前面的试镜者都结束了，只有张欣然和李茗雨一直在里面，别人都说女主应该就在她们两人里产生了。 不过林杉不这么觉得。 她走进试镜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颇为奇怪的画面。 万钟山阴沉着脸坐在中间，张欣然满脸写满不高兴，李茗雨倒是三人里最得体的，却也能看出来明显是强颜欢笑。 “这是最后一个了？”万钟山问道。 工作人员看了眼报名表，肯定地点头：“嗯，她是最后一个了。” 万钟山便点点头：“那开始吧。” 他说的漫不经心，心思全然没有在上面，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检验出演员的真实水准？ 万钟山只是将剧本交给林杉，便基本没有抬眼看她，不出意外的话，这场试镜对林杉而言已经结束了。 林杉察觉到了万钟山轻忽的态度。 那么，就这样结束了吗？ 林杉不这么认为。 她轻轻闭上双眼，长长的呼吸。 她感觉到了那个女孩的气息。 春日的暖风吹过原野，听见了鸟雀唧唧喳喳的声音，嗅到了清新的草木香气，这一切是如此的生机勃勃，令人心旌动摇。 但最令她心动的远远不止这些，更是因为走在身边的青年。她轻快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心情却比天边的小鸟还要欢快。 她终于忍不住了。 林杉睁开眼，是的，站在她眼前的便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吸引他的注意才行。 于是一句话脱口而出。 “林大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负责选角试镜的宋仁眉头一皱，台本里并没有这句台词。 可是看着站在镜头前巧笑倩兮的少女，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盯着她看。 尽管她打扮的不起眼，可是一旦她笑起来时，便完全无法令人移开目光。无论是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还是精致的五官，在镜头下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仿佛她就是舞台的中心。 尤其是那双眼睛。 这个女孩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浓密眼睫下的双眸如同山间小鹿的眼瞳，纯洁天真。尤其当她用那双明亮的眼眸，满含笑意地看着你时，即使一言不发，也胜过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林杉轻轻唱了起来。 试镜时擅自改动剧本无疑令人讨厌，可是谁又能讨厌这样一个如精灵般清新可爱的小姑娘呢？ 她唱的是家乡的小调，并无太多技巧，甚至偶尔会忘词，只是唱的脆生生的，像是荷间的莲藕，沁着醉人的香甜。 万钟山抬起头，心烦意乱的想要喝止林杉。 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他便愣住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人们会从镜头中爱上她的。 没有人例外。 万钟山烦心的理由说起来简单又复杂，他一眼相中了李茗雨，这个女孩不止有一定演技，更有一种坚韧的倔强，这种骨子里的犟与小说中始终自强不息不肯放弃的翠翠恰有重合之处。再加上她相貌不差，清纯秀美，可以说万钟山是很中意她的。 但是！但是！ 没错，林杉是很优秀，甚至比之前令他心动不已的李茗雨还要优秀几倍。但是投资商最属意的是他妈的张欣然！张欣然自己也不愿意放弃，看来是铁了心要刚到底。 导演最应该的首先是市场，其次是投资商，最后才是导演自己。 万钟山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他是不该为了自己的爽快而得罪资本方的。 林杉确实很有天赋，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纯洁之美，但是难道用了她就能保证票房大爆么？林杉未来一定可以成名么？ 万钟山冒不起这个风险。 他内心挣扎再三，脸颊的肌肉甚至都在微微抽搐，却还是硬生生忍下了将要出口的赞赏，转而做出无动于衷的漠然。 万钟山自身挣扎的同时，其他观众也是心思各异。 李茗雨攥紧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都掐得陷进肉里，她却恍如未觉，只是死死盯着站在正中央的林杉。 如此耀眼。 如此……遥不可及。 林杉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在李茗雨的印象里，林杉的表演总是清淡如水，即使竭尽全力，却还是不温不火寡淡无味。她自信自己的演技足以吊打林杉十条街。 然而此刻的林杉，表演力与感染力却与过去截然不同！ 即便是李茗雨，看着林杉也必须反复提醒这只是林杉展现出的一个角色，才能勉强保持客观的角度。 普通观众会有怎样的表现，只看一旁的万钟山和宋仁就知道了。万钟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林杉，神色难掩兴奋，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靠近一点。 李茗雨明白，万钟山心目中的高下已经有了结果。 为什么？ 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家庭、容貌她都比不上林杉？ 甚至连她最为自信的演技，都被彻彻底底的比了下去？ 父亲刺耳粗俗的言语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李茗雨抿紧嘴唇，双眼干涩，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表演结束，林杉向坐在前方的导演与副导演们鞠了一躬，示意自己的表演结束了。 场地里响起了清脆热情的掌声，大概是某个被林杉折服的工作人员，然而这掌声太过孤独，发现大多数人都没有动静后，那个小哥只好讪讪停下，不过神色还有几分莫名。 气氛一时十分微妙。 是啊，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表演的惊艳之处，但是有谁敢说出来？ 这里最大的万导都没有发话，黑着脸坐在那，不知道被触了什么霉头，他们凭什么发话？ “不错的表演。”半晌，万钟山终于开口了。他有心说个但是来挑刺，然而张口再三，却还是无法说出违心的言语。 就在这时，张欣然冰冷的声音为他解了围：“试镜时擅自改动剧本，可是明文规定禁止的。” 凡事均有例外，更不要说林杉还表演的这么出色了。 有人想要为林杉辩解，只是在看到张欣然毫不掩饰的厌弃敌意时，却是明白了一切。 张欣然是新生代流量小花，素来主打清纯青春人设，林杉的表现可以说和她完美撞车，是要踩着她上位，她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想来就是拼着女主不要，她也肯定要把林杉打压下去的。 万钟山清楚，这场试镜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结果了，所谓的海选只是个炒作噱头。 一开始他也觉得张欣然不错，才捏着鼻子同意了，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李茗雨，甚至是冠绝全场的林杉！ 现场的气氛愈发死寂尴尬，最终还是万钟山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你的表演我看过了，之后如果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话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对这名资质出众的女孩充满了怜惜。 被张欣然视为眼中钉，只怕她的事业还未起步，就要夭折了。 林杉自己倒像是对结果没什么所谓，这个单纯的姑娘大概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乖乖地鞠躬道歉后便离开了试镜室。 万钟山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去后，林杉把这次试镜的结果告诉了徐玉。 “你说什么？失败了？”徐玉语调上扬。 “准确来说，人家一开始就内定女主角了。”林杉纠正她的说法。 而且还要把她打压下去呢。 “内定？？”徐玉语气愈发高昂。“你等我电话！” 气势汹汹地扔下这句话，徐玉便挂了电话，不知道去怎么处理了。 林杉从一开始便不看好《初阳葵花》，如今又闹出导演有眼无珠的内幕事件，她便愈发觉得吃枣药丸，对于错失机会完全感觉不到惋惜。 到了晚上，徐玉总算来电话了。 这时她的语气虽然略含恼意，却比早上冷静的多：“我已经搞清楚了，女主确实一开始就内定了。” 林杉挑眉，很想质疑徐玉的业务能力，不过考虑到徐玉名声在外，自己一个无名之辈的质疑或许会刺伤她的自尊心，就没有说出口。 不过徐玉自己大概也觉得丢人，便大概一说处理结果，便略过不提：“《初阳葵花》没了就没了，你在试镜的表现我已经了解了，落选不是你的问题。” 徐玉干脆地说道：“我手里还有几个剧本，你这几天好好上课，等我电话。” “好的。”林杉说道。 徐玉口中的上课却不是东戏的学校课程，对于已经签约出道，甚至有了代表作品的艺人来说，学校的大众课程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 甚至为了某些特殊作品——比如说古装武侠，演员是需要提前进行课程培训相关技能的。 徐玉这样的经纪人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做事效率够快。 尤其是她刚被叶归鹤高薪挖来，手下艺人多是新人，就更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没过几天，便有三个剧本摆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个是知名导演强乐的新电影，女三，一个花瓶角色，有点在于电影有基本盘 ，如果长得够好看，在观众眼里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第二个是个古装网剧的女二号，恶毒女配，可以预想的不被观众喜欢，但如果演的足够坏的深入人心，意外吸粉，刷存在感也说不定。 第三个则是投资不大的民国电影女一号，风情万种的女明星，和出身世家大族的单纯小少爷有一段感情纠葛，无论是演技吸粉，还是颜值吸粉，都比前两个剧本要好很多。 林杉疑惑地看向徐玉。 徐玉头也不抬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条件这么好对吧？” “对，这个感觉条件不错。” “我的建议是你选什么都不要选它。”徐玉放下手机，问道，“你知道苏梦楼么？” 林杉蹙眉：“好像在哪里听过。” 徐玉说道：“你听说过也是正常的，苏梦楼是国人导演里风头最盛的新秀，还未毕业便获国际大奖无数，甚至有人夸他的天赋未来足以冲奥。” “但是，”徐玉挑起嘴角，嘲讽地说道，“你知道这样的天才的女主角为什么只能选择不入流的刚出道新人么？” “因为……？” “因为他拍一部扑一部。有人不信邪，心想拿破仑还有滑铁卢，就再次投资。结果苏梦楼还真这么能干，投多少扑多少，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投资他了。”徐玉漫不经心道，“这次据说他是倾家荡产也要凑钱拍，如果继续扑，大概就要彻底滚蛋了吧。” “既然没有敢演，你怎么把它放到我面前了？” 徐玉却是半开玩笑道：“凑数，有个女主角的本子好看一点。” 林杉也是一笑，然后将剧本放回桌面。 “决定了？” “决定了。” 她平静道：“我要演苏梦楼的剧本。” 徐玉愕然瞪大了双眼。 第十一章 传奇 “你疯了？”徐玉缓缓舒展眉头，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落选对你来说是个打击，但是你要清楚，苏梦楼这样的导演，无论给出多么优厚的条件，你都不能冒险。” “这是你的第一部 电影，我不会放任你成为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演员，这种电影……”徐玉轻描淡写地把剧本扔回茶几，“配不上你。” 不能创收的导演不是好导演，任凭他才华再高，电影再怎么有艺术价值，不也是曲高和寡，孤芳自赏么？ 苏梦楼前三部电影全是文艺片，票房大扑特扑，这次剧本看上去貌似确实有点开窍了，但谁又能知道，这种半商业性质的文艺片就会火？ 以林杉的资质背景来说，第一部 电影只要不是大火，对她来说都是亏。 徐玉会跳槽到一个新创的公司除了薪资优厚外，还不是因为老板幕后的背景。她瞅着林杉有点像老板包养的小情人，不然也不会这样捧着护着。 不过她爸爸是林守裕，或许是正式交往的情侣也说不定。 “徐姐，你签我之前，和叶总谈过吗？” 徐玉说道：“大概聊了聊，怎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徐玉已然不悦，在她听来，林杉这句话纯粹就是用靠山的名头压她。果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林杉对她一笑：“那你知道叶总的目标么？” 徐玉不禁微怔。 咖啡厅，角落的座位。 “所以这就是你让徐玉把我叫到这里的原因？”叶归鹤看腕表，“看了你的消息，我以为你有多重要的事。而你的理由，只是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导演。” “因为你的事，我推了一个至少千万价值的会议。”他半真半假道。 林杉却没有急于解释，她单手支着下巴，长发随意的拢在一侧，懒懒地看着他，轻笑一声道：“但你还是来了。” 她神色放松，声音仿佛也浸透了午后的阳光般，浑身散发着令人眷恋的慵懒气息。 看这副模样，对他上句话是半分不信。 叶归鹤喉结不易察觉地微微滚动，面上却愈发冷淡地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林杉嘟着嘴，撒娇似的说：“是你说徐玉会完全配合我的。” 她掰着手指，一条条细数徐玉的罪状：“但是她对我态度不好 ，事先工作也不到位，竟然让我去内定女主角的剧组试镜，还不让我演我喜欢的本子……” 听她这么说，好似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闻言，叶归鹤淡淡道：“既然她让你不高兴，那就炒了她吧。” “你真好。”林杉向他甜甜一笑。 如果不了解的人看到，说不定真会以为这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剧本。 然而并不是。 林杉的甜美笑容保持了没两秒，便在叶归鹤的目光下破功了。 “哎哟不行不行，笑死了。”她笑着摆手，“叶归鹤，你真的不适合霸道总裁人设。” 叶归鹤轻嗤了一声。 这丫头应该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然不会这样开玩笑试探他。 啧。 “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叶归鹤挑眉，“我确实因为你延迟了一个会议。” 这说的可是实话。 林杉干脆地说道：“徐玉没法做主，才让我直接和你对话的。” “你想演苏梦楼的剧本，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林杉做出打住的手势，“我知道他失败了三次，只拍文艺片，甚至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还有龟毛的强迫症，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扑街相，但是。” 叶归鹤挑眉。 林杉的手指转向自己，依旧是一手支着下巴的懒散模样：“你看我怎么样？” “以一个观众、一个投资人、一个男人，随便什么角度都可以。” 叶归鹤眼神微微闪烁。 这是他在初遇林杉那天晚上林杉用来说服他的话，而这番对话再次出现，只能说明—— 他略含讽刺意味道：“你又要彰显你那不合时宜的自信了？” 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刻薄。 “不不不。”林杉总算坐直了，她说道，“我对导演的要求只有三个，只要满足这三个条件，他就一定可以拍出迎合大众审美的片子。” “愿闻其详。” “第一，会用镜头。” 这是个笼统的概念，基本是个导演都可以自称会用镜头，但是能力水平，就是两码事了。 不过苏梦楼能得到国际上的广泛认可，硬核能力肯定没有水分。林杉这么说，难道是要列举苏梦楼的优点来说服他？但是他可不会像那天晚上一样被她将军了。 叶归鹤很有自信。 “第二，会拍女人。”林杉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叶归鹤微微蹙眉，苏梦楼很会拍女人？这个优点似乎不太具有说服力。 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杉便接着说第三点。 “第三，他要会拍我。”林杉笑眯眯地说道，“不管是什么手段，必须要把我的魅力完整传达给观众。只要能做到这点，他就是最好的导演。” 如此自信。 令人想笑却又笑不出的嚣张。 因为只有亲身体验过的叶归鹤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骇人的美丽。 艳光之盛，勾魂摄魄。 如果某个导演确实可以完整展现出她的魅力…… 叶归鹤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对美的追求是人类的共性。 “但是那样，全部的赌注就在你头上了，苏梦楼会配合么？” 林杉对他的问题早有预料：“我看过剧本梗概，女主就是这部电影的灵魂，即便不是——” “只要苏梦楼不是瞎子，他都会做出决定的。” “你不是想让我成为传奇么，能为常人所不能为，这才是传奇的标准，不是么？”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叶归鹤被林杉说服了。或许他也是想看看这个富有野心却又很有主见的漂亮女孩能否创造出奇迹。总之不管怎么样，叶归鹤还是帮她说服了徐玉。 至少先见苏梦楼一面。 林杉之所以敢于这么自信的大包大揽，自然也是事先做了功课。 如果说最初只是看上苏梦楼处境的落魄弱势，以及剧本角色人设的优越性，在了解了苏梦楼的作品后，她便愈发欣赏起这个青年导演了。 逻辑的尽头是诗。 而苏梦楼便可以通过冰冷的镜头，传达给观众一种近乎于诗意般美的享受，偏偏他的镜头并不累赘，镜头语言之高效流畅，干净利落的如同刀光。 哪怕是外行人，也可以从他的镜头中感受到电影之美。 这样的功力，便是林杉前世也唯有在寥寥几位名导身上才见到过，苏梦楼年纪轻轻便拥有这样恐怖的天赋，无怪乎屡屡斩获国际大奖，屡战屡败却仍然能得到不信邪的投资人赏识。 想起百科里关于这名年轻天才的资料，林杉罕见地生出了好奇的情绪。 他究竟是能有多倒霉，成绩才会扑成这样？ 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 林杉坐在咖啡厅相同的位置，只是几天前她等候的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这次等候的却是落魄潦倒的天才导演了。 她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就在这时，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人，一个清冽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 她抬眼望去，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同样看着她。 他很年轻，落魄的处境似乎没有对他产生多大影响，脖子上套着耳机黑色卫衣的休闲打扮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男生，、。 以及，作为一名导演，他实在好看的有些过分。 这便是林杉对苏梦楼的第一印象。 “不，是我来的太早了。”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诧异，而是好脾气地说道。 “嗯。”林杉这么说，苏梦楼竟然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单刀直入道 ，“我听说是你主动要求见我的。” 林杉很少和人商谈正事时就这么干脆的直奔主题，心里不禁有些微的怪异。 “基本上如果你能说服我，那我就会出任你的女主角了。”林杉微笑着说道，“我的经纪人应该有把我之前的试镜片段发给你看，我想在你如今的选择范围里，我应该算是最优秀的？” 苏梦楼摘下耳机道：“不，我很感谢贵公司的欣赏与支持，但很遗憾，我觉得还是不合适。” 林杉怔住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遇见如同苏梦楼这般说话的。 欲擒故纵？ 苏梦楼说道：“我看了你的录像，你确实非常出色，但是并不是我心目里需要的形象。” 她这是被……十动然拒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被发好人卡的林影后懵了。 偏偏拒绝她还不够，苏梦楼说完之后，又巴巴地抬起头，略含几分期待的说道：“但如果贵公司愿意入资的话……” 林杉差点被他逗笑了，这小伙子有点前途啊。 可以听出来，苏梦楼确实如传闻里那样不善言辞，说话甚至讨厌的有些可爱。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适合。”林杉饶有兴趣地追问，“贵方的剧本我看过了，女主蒋婉玉的人设我觉得非常适合我。” 苏梦楼固执地摇头：“林小姐你确实很漂亮，但你是清纯天真的美，而蒋婉玉则是性感颓废的美……就算退一步，也必须是性感明艳的，您何必强人所难呢？” 苏梦楼的这部片子名叫《风月无边》，讲述民国女星蒋婉玉传奇的一生，尤其刻画了上海纸醉金迷下，那份末路狂花的颓靡之美。 只看剧本便能看出来，这部影片尽管向市场做出了一定妥协，但苏梦楼仍然向里面注入了自己独特美学。 可在资本的倾轧下，清傲天才的坚持只会被磨得粉碎。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兴致。 林杉天生是个讨人厌的性子，有心之下，更是拣着苏梦楼的痛处踩：“明说吧，如果不用我，那注资也不用想了。而你要是用我，那我可以帮你说服我的公司，对此我有十成的把握。” 她向苏梦楼露出极其恶劣的微笑：“现在，你同意了么？” “沈、大、导、演——” 字句绵长，缠绵入骨，将可恶刻薄发挥到了极致。 多半是没想到林杉会这样明晃晃的威胁，苏梦楼露出略显羞愤窘迫的神色。可他无法否认林杉的话，他确实陷入了除了林杉背后的鹤林影视便无人赏识的窘境。 就连鹤林，似乎也只是老板为了捧情人才勉强给脸的。 ——他苏梦楼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可他还有别的办法么？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导师当初看了他的作品，对他做出的评语。 真正的导演，作品不应是孤独的。 ...... 苏梦楼心里万千愁绪，表露在脸上的便是长久的沉默与毫不掩饰的痛苦。 林杉一边从容地啜饮红茶，一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苏梦楼的痛苦，兴味盎然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持续了许久，可林杉并不觉得无聊，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回答。 终于，苏梦楼开口了。 他的神色平静极了，既没有向现实妥协的羞愤，也没有理想破碎的颓废，他只是沉静地向林杉说道：“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赏识，但齐大非偶。” “抱歉。”他向林杉深深鞠了一躬。 从坐下到刚才，他的情绪一直是被林杉牵动着的，狼狈无措，可就在现在，他终于恢复了那分傲骨。 宁可就此沉默，也绝不愿妥协，这样的人无疑是不适合大众电影的。 但是。 他听到了女孩愉悦的笑声。 这样的笑声若是让之前的他听见，必然是要觉得深受羞辱愤而离去。 可在明确自身志愿后，他反倒不觉得受辱，只是有些无奈。 可他抬起头后，脸颊却被轻轻捧住了。 “我很中意你啊，小少爷。” 女人声音沙哑，缠绵如丝的声线几乎要化作艳色红线将他层层缠裹，目光妩媚，令人情动难已。此时的她哪还有半分清纯气息，分明就是个久经风月的老手。 被她触碰的肌肤仿佛着了火般骤然滚烫起来，苏梦楼下意识想要逃离，身体却不受控制。 恍恍惚惚间，他意识到，这句似乎是剧中蒋婉玉挑逗男主，稚嫩天真的小少爷沈意之时的台词。 偏偏在此时，女人向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带着体热的暗香袭来，说不出的绮思，而她便在耳边，仿佛喁喁细语般说道：“我觉得你就挺适合演小少爷的。” 声音含笑，不知是情人调笑，还是认真出言。 闻言，苏梦楼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从见面的一开始，林杉便在证明自己是蒋婉玉的最佳人选了。 在影片中的她，正是这样艳色绝世，令清高孤傲的沈意之磨去一身傲骨，为她神魂颠倒的。 第十二章 美人 女人带着体热的暖香在鼻尖暧昧的萦绕，苏梦楼喉结下意识滚动，却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苏梦枕过去的二十六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他只专注于艺术，名利尚且无意，更不要说女色了。 他固然欣赏美，欣赏女性的美丽，但在他眼里，那更多的属于自然艺术的一部分。 可现在，天才终于不得不从与世隔绝的象牙塔中走出来了。仿佛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小孩子终于见识到外界的雷霆雨露。 女性之美对他来说总算不是如同浮世绘上妖娆古艳的仕女般毫无真实感，而是某种更加富有侵略性的、令他心跳加速的……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女性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林杉便坐了回去。暗香杳无踪迹，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这令苏梦楼松口气的同时，又怅然若失。 他抬眼看去，林杉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脸上微笑轻松自如，哪里还有半分暧昧的残留痕迹。 这时的她，外表固然美丽，却也仅仅属于漂亮女孩的范畴。真正令他先前失态的，是她的气质，或者说，是演技所锻炼出的跨越性别的美。 一举手，一抬眼，唇边微笑，眼角风情。 无一不美。 他心里隐约感到失落，却不得不承认内心的激动。毫无疑问，林杉就是他此前最为渴求的那一类演员！于是他近乎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这么着急呀？”林杉调侃似的睨了他一眼。 苏梦楼对她的揶揄毫不在意，仍然热切地看着她。 林杉觉得无趣，耸肩道：“好吧，那我现在去拉投资了。” 苏梦楼一怔，随后语调忍不住上扬，质疑道：“拉投资？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同意，”说着这样没底气的话，可林杉的语气全然没放在心上。 这让前一刻还在欣喜的苏梦楼下一秒便如坠冰窟：“你是在开玩笑？” “不。”林杉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但至少，他得接我电话吧？” 林杉并没有骗叶归鹤，更没有骗苏梦楼。 她确实可以拉来两千万的投资，理论上来说，只要老爷子愿意，投资数亿也不是问题。 她相信自己可以说服林恒严。 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老爷子愿意接她电话的基础上。 她第一次见面便忤逆了林恒严的意愿，即便初始印象不错，也很难说之后的态度。 自己在内心分析了诸多情报，林杉便拨打了李秘书的电话。 李秘书是林恒严的生活秘书，因此与其拨打林恒严那个十次里有八次都打不通的专线，还不如联系他来得快。 示意苏梦楼稍安勿躁后，林杉便拨通了电话。 电话过了片刻方才接通，沉稳的男声正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李秘书：“喂，是林小姐么？” “是我。”林杉说道，“我现在有件事想和爷爷申请，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时间？” 李秘书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神色有些为难。 林老先生确实吩咐过他，如果林杉来电话不必阻拦，直接汇报给他，听起来不像是厌恶这个孙女的意思。 可同时老先生事业心与掌控欲极强，极其厌恶别人打扰他的工作，如今病还没有痊愈，吸着氧就已经召开了三场紧急会议，要是他现在拿这个旮旯角里扒拉出来的大孙女来打扰他的正事…… 他心中暗忖，嘴上则是说道：“林先生工作很忙，暂时可能无法处理您的事情，不如您先告诉我，由我事后转告他？” 林杉明白这确实不是李秘书的问题，便通情达理道：“好，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我想动用两千万。” 被她用眼神硬是按在原地的苏梦楼闻言一呆，这是在开玩笑么，轻描淡写便要动用两千万？还是说他听错了？ 闻言李秘书也是心里一紧：“美元？” “不是不是，人民币。”听了李秘书紧张的语气，她失笑解释道，“我爷爷之前便给我一千万的支配权，但我现在一个项目一千万实在有些紧张，所以就想着能不能申请多用一千万。毕竟不是小数目，我觉得还是要申请一下。” ……这是什么土豪发言？ 砸锅卖铁卖房卖车好容易才凑出两千万，一身家当只剩下一个不离身的耳机的吃土青年苏梦楼，觉得要么是他在做梦，要么就是林杉在做梦。 可李秘书觉得很现实。 “哦人民币啊。”他松了口气，接着用一种仿佛自家小孩又看上了商品街上的玩具般见惯不怪的口吻道，“那我这边备注一下您就尽管用吧。” “我就能用了？”林杉确认一遍。 “是的。”看她不清楚，李秘书解释道，“以后一千万以内的资金调度，您是不必报备的，一千万以上只要有合理用途，老先生也是不会在意的。” 说完他自以为开了个很好笑的玩笑般笑呵呵道：“一开始我以为您说要两千万美元，确实吓了一跳，这种程度的娱乐资金使用却是不多见。最近一次也就是沈二先生去年买了个游艇试水才用到吧。” 一亿多的资金，只能算进娱乐支出…… 从林杉电话里听到只言片语的苏梦楼彻底听傻了。 或许以前的他对钱财有多少并不在意，但在经历现实磨砺后，他已经明白了资本的力量。 可现在，他拼尽一切换得的资金还不如人家一次的娱乐支出…… 如果这一切不是林杉说胡话，那她究竟是出身怎样的豪奢之家？ 作为顶级影后，林杉确实见过不少顶级富豪的做派，因此对自己二叔豪掷一亿只为试水的举动见惯不怪。 “那这边您就说下用途，我帮您记下吧。”说完，李秘书特地提醒道：“不过上千万的支出，想要得到老先生的支持，最好还是用于合理用途。” 闻言，原本将欲出口的影视投资被林杉硬生生咽下，她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道：“嗯，我是想用于人才投资。” “人才投资？”李秘书疑惑道。 苏梦楼木然，前有二叔一掷千金为试水，后有侄女挥金如土为人才——听起来反倒是后者更靠谱一点。 “对的。”林杉含笑看着苏梦楼，说道，“十八十九世纪不是有富豪会支持艺术家的创作么，雨果他们就受过富翁的赞助。” “我听说过，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遇见了一个在艺术方面具有极高造诣的年轻人，所以我想资助他之后的学术进修。” 苏梦楼眼睛微微瞪大，无声地向她比口型：你疯了？ “原来如此，我会汇报给老先生的。”李秘书恍然，随后不再纠缠，备注完成后便礼貌地挂了电话。 “就这样？？”苏梦楼见她挂了电话，立刻迫不及待地质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拉投资啊。”林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给你拉来投资你还不高兴？” 苏梦楼深深吸了两口气，憋在肚子里的诸多疑惑总算分出了主次，他快速问道：“你到底什么背景？” 林杉想了想：“比你应该有钱那么一点点。” 苏梦楼差点背过气去——能拿两千万养小白脸，这叫一点点？ 因为心情过于激动，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比作了小白脸。 他忍住了发自灵魂的吐槽，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么？” “真的。” “你能用两千万？” 被一个小家伙这样逼问令她感到被冒犯，林杉难免蹙眉：“同一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两遍。” 她的蹙眉令苏梦楼心里一紧，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杉任何的一点微表情都会牵动他的心弦了。 “最后一个问题，”见林杉神色不耐，他连忙强调，“真的最后一个！” “说吧。”林杉一边说着，一边表情嫌弃地把半凉的红茶推开。 “你的家世可以让你有很多选择，但是，”他呼吸不自觉略微急促，苏梦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林杉的一颦一笑如今都如此牵动他的心弦。他顿了顿道，“为什么会选择我？” “怎么，你对自己的才能没信心？”林杉取笑道，“我看你不是骄傲的很，自诩当代梵高么？” 苏梦楼没有理会她的取笑，抿起嘴唇，坚持道：“为什么是我？” 见他态度认真，林杉总算不逗他了。 她用吸管拨拉搅动着红茶，问道：“你想听到什么？” “是想听我褒奖你的才华，得到信心？” “还是想听我自夸财富，追加投资？” “还是……”话音暧昧地消散于她的唇畔，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说不出的撩人。 苏梦楼怔然。 恍惚间，她似乎又有了那种令他怦然心动的美。 烟视媚行，仿佛古艳的仕女在烛火下摇曳的眉眼，道不尽的缠绵妖娆。 他看呆了。 于是便又听见女人的笑声，仿佛隔着层层的纱幔，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第十三章 天凉王破 “最后，我来教你一个道理。”大概是觉得苏梦楼的表情成功取悦了自己，林杉难得出言指点了他一句，“没有几个人可以预判你的价值，他们只会用你所取得的成绩来判断你的价值。” “那现在，你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了么？” 苏梦楼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神颇为奇怪，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明白没有。 果然太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见他心思完全没在这里，林杉只好装模作样地叹气。 另一边，挂了林杉电话的李秘书看了看时间，注意到林恒严今天日程上的最后一场会议已经结束，便琢磨要不要把林杉打来电话的事现在就说。 李秘书在林恒严身边工作也有十来年了，以林恒严深沉严苛的性子，他能稳稳坐住头一把交椅，不可谓没有能力。 然而即便如此，李秘书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彻底了解林恒严的心思了。 至少他此刻，便拿不准林恒严对林杉的心思。 林恒严对这个孙女似乎没有表现出太多关照的态度，尤其是在林杉小姐坚持继续演艺事业后。但他也没有大发雷霆，待她与其他子孙并无区别——至少金钱方面应该是的。 反正林家也不会缺这两千万。 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是要把林小姐的只去记录按规矩记录在案便可，还是要知会老先生一声？ 或许其他人知道李秘书纠结的问题会觉得很可笑，不过是一句话便能说清的事，何必这么纠结。 可李秘书是有苦难言，只有处于他这个报酬基本取决于揣摩上意的能力的位置，才会知道他平时因为分析林恒严，尤其是那比更年期妇女还要善变龟毛的性格掉了多少头发。 林恒严就像是狮群里唯一的老狮，深沉冷酷，残暴多疑。 所以他的高薪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生发水就要花不少钱。 因为没有将繁杂的思绪捋出线头，李秘书便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林恒严今天的日程很满，本来就是大病初愈，，一天下来身心俱疲，脾气自然也差得很，随时都会因小事发脾气，所以他不想触这个霉头。 但李秘书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林恒严发现了端倪。 “怎么，还有事？”林恒严胃口欠佳，营养师精心烹制的营养餐不过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他抬眼瞥向李秘书，不悦道，“有事就一次性说完，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 李秘书悚然一惊，随后心里暗暗叫苦。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让人吃不消。 心里如此腹诽，他老老实实道：“今天林杉小姐打来了电话。” “嗯？杉杉？”表情淡淡的林恒严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引起了几丝兴趣，问道，“这丫头怎么打电话来了？” “是问我病情么？”不等李秘书回答，老爷子便非常感觉良好地自语道，他蹙眉，“关心我不说打我电话，找你做什么？” 这话李秘书没法接。 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地狱门前，不，其实孟婆根本就在对他笑着招手吧！ 这时候要是说“不好意思你想多了，人家只是想要钱”一定会被恼羞成怒的老先生迁怒的！ 求生欲非常强的李秘书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完美回答。 他避重就轻道：“因为您的专线电话经常打不通，她才会通过我转告您的。林杉小姐很关心您的病情，专门叮嘱我要照顾好您的病后恢复。多休息，听医嘱，要享受生活。” “哼，老头子我还没病的快死！”林恒严说话一如既往地符合他拧巴巴的性格。 嘴上这么说着，李秘书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看向了餐盘。 这样的细节令李秘书又是一惊，他原以为林恒严对这个旮旯角孙女的态度和其他子女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他私心里一直觉得林恒严是个冷血的孤家寡人，天生的上位者。要知道即便是相对最讨他喜欢的孙女林悦，他态度也时常不咸不淡的。开心了就抱起来逗弄一番，如同对待一只宠物猫狗。 没想到老爷子也会因为一个人表露出这样明显的情感波动。 直到这时，他才连忙在记忆里搜寻关于林杉的资料，可在他的印象里，那只是一位漂亮叛逆的小姐罢了，并且据说性格软弱平庸，与老爷子毫无相似之处。 现在看来，却是他的调查工作太过浅尝辄止了。 李秘书暗自警醒，给自己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就在这时，他听见上司喝了口粥，咂咂嘴道：“杉杉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 ……借钱算不算？ 李秘书想了想，以高考做阅读理解般的功夫，将林杉的话翻译了过来：“林杉小姐还说了自己最近的学习进度。” “学习？她考试了？” “不是，是社会实践。”李秘书笑了笑道，“是和一个叫做苏梦楼的高材生一起。” 说完李秘书又自觉补充了苏梦楼的优秀履历，力求将苏梦楼描述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天才，林杉与他互为诤友，绝对不是在搞什么包养小白脸的戏码。 “因为社会实践需要经费，她就想使用黑卡，所以专门问问需要申请不。”李秘书昧着良心笑道，“林杉小姐确实稳重细心。” “哼，少给她脸上贴金了。”老爷子语气不以为然。 与他朝夕相处的李秘书却能看出来老爷子明显对他的彩虹屁很是受用。 再次受惊的同时，李秘书又给自己的小本本加了一笔。 以后与林杉小姐相处要更加尊重才行。 “对了，杉杉那里是差了多少钱？” 李秘书一顿，谨慎地说道：“两千万，据说要铺设场地，购买专业设备什么的。” “两千万？”林恒严眉头蹙起。 不好，难道老先生敏锐察觉了两千万这个数目的不合理之处？ 这要是发现林杉小姐的作风问题怎么办？ 没等李秘书想到圆场的话，便听林恒严蹙眉道：“两千万够吗？那丫头谨慎得很，大概不好意思开口多要。你再给她说，以后缺钱尽管开口，不要藏着掖着。” 老爷子嘀咕道：“她老爹没出息，姑娘再不能被养的小家子气了。” …… 李秘书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小家子气这个词产生了认知偏移。 顺便，他大概需要调查林杉小姐的喜好了。 “她那个社会实践又是拍戏？”就在这时，老爷子轻飘飘一句话瞬间能令他如临大敌。 “是的。”李秘书无法否认事实。 他原以为林恒严闻言一定会生气，没想到林恒严眉头再三皱起舒展，终究是忍着气问道：“那她怎么会缺钱？她的电影没有导演拍？” “不，事实上林杉小姐前段时间才进行了一次优秀的试镜，她是想争取万钟山老师的新片女主角。” “小万啊，”万钟山国民知名度极高，便是林恒严也在某些宴席场合见过他，对他印象尚可，“是他的话还行，然后呢？” “……但是万钟山老师的片子，女主角的名额已经内定好了，是张家那位的小女儿。” “内定？所以杉杉落选了？”老爷子勃然变色。 “是……但这不是林杉小姐问题，据说万钟山老师自己是非常倾向林杉小姐的，但是投资方得了张家的示意，因为后台关系过硬，所以才……” “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亩三分地还有比我家更大的后台了！”老爷子怒极反笑，“所以林杉宁可自己受气，也不敢和我说？” 李秘书明智的没有说话。 “万钟山新片的发行是由我们负责的么？” “是，据说还投资了一定比例，所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撤资。”林恒严不容置疑道。 “诶，这？”李秘书面露难色，“风投那里可能会有异议……” “我林恒严还没咽气，他们就已经要上房揭瓦吗？！”孰料林恒严却面色一沉，已然是怒极了，“我孙女想演自己家的电影，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内定】挤下去了？” “就说是我的意思。” 林恒严冷冷道：“告诉张瑞那臭小子，要是再蹦q，我就直接毙了他闺女的电影。”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只是林恒严的逆鳞是他在集团里说一不二的独断地位，还是他这个宝贝大孙女？ 李秘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诺诺不敢言。 林杉并不知道自己爷爷究竟在上演怎样的霸总一幕。 此时的她正找上了叶归鹤。 “大小姐，你的经纪人是徐玉，不是我。”叶归鹤似笑非笑道，“你真当我是你私人顾问随叫随到了？” “不行么？”林杉反问道，神色带着些理所当然的娇俏味道。 可恶又可爱，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于是便任性的认为所有人都会迷恋她顺从她……而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好吧，我现在知道你是可以个人出资两千万的千金小姐了。”叶归鹤耸肩，“所以呢。” 林杉笑而不语。 叶归鹤不动声色，漫不经心道：“我创办鹤林影视可不是为你自己开心，你想让我把鹤林游戏分部的盈利为影视无条件供血，未免太自我了 。” 他轻嗤道：“奉劝你一句，人可以自私，但不能自私到以为别人都不自私。” 他在心里端详欣赏着面前年轻美丽的容貌，期待着这个女孩会给他怎样的回答。 林杉却只是用刻意天真又十足可恶的语气问道：“那我就是这么自私又如何？” “那当然是——” “你当初选择签下我，不就是已经把我作为你的王牌了么？” 这个狡猾却美丽的姑娘，向他眨眨眼，接着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的鹤林，便是为了打造一名传奇巨星，成为传媒业的征服者而存在的，不是么？” 第十四章 撤资 林杉说服了叶归鹤，并从他那里又拉来一千万的资金。 鹤林与正式的影视公司不太一样，因为只是刚刚建立，旗下只签了林杉在内的几个无名小辈，所以与其说是公司，倒不如说是工作室。 而目前的初始资金，基本都是叶归鹤的个人储蓄，因此他这次的举动很有点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意味。 只是考虑到林杉为了传说中的投资人才，便给了苏梦楼两千万……谁捧谁还真难说。 总之，在各方活动后，这部投资中等偏下，介于文艺片与商业片之间的电影，总算初具班底。 可相比全网造势的《初阳葵花》，名不见经传的《风月无边》实在难以溅起一丝水花。 李茗雨这段时间正是春风得意。 初阳葵花是网上相当一段时间里的热点话题，万钟山是国际名导，无论谁当上他的万女郎，都会得到不少的知名度曝光度。 所以李茗雨最初是对女主位置怀有很大野心的，她的金主也向她保证会尽力帮她运作。其实当时看到万钟山的表情，她几乎就要以为女主已是囊中之物了，怎料想半路杀出来个关系户，张欣然硬是抢下了这个位置，事后金主也说实在没办法，只能帮她捞了个女二的角色。 《初阳葵花》讲述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乡下生活，全片最出色的当然是清纯美好如雨露百合的女主角翠翠，她所饰演的女二小芳是翠翠最要好的朋友，面容姣好因此一心飞上枝头当凤凰，想要勾引下乡的男主，进而成为城里人。 他们三人的感情冲突，是整体偏清淡的影片不可缺少的调味料，因此小芳的人设纵然不如翠翠，却也不无发挥余地。 李茗雨对张欣然的斤两心知肚明，她有信心凭借明艳大胆的小芳艳压张欣然，到时吸睛的是谁那可就说不准了。 要知道，奖项里从来不是为女主角一人设立的。 因着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她的心态便平衡多了——没看林杉直接被张欣然打压得只能去演小成本电影了么。听说那导演拍一部扑一部，手里这部也是一脸扑街相，也不知道林杉怎么就想不开接下了这个。 但这对李茗雨来说是利好消息，她乐见其成。 这几日来自同学与老师的夸奖褒扬令她心里得意不已，但在外界采访纷至沓来时，她却又刻意保持了谦逊低调的作风，这个小心机让她在万钟山那里狠狠刷了一波好感，直夸她聪明谦虚。 毕竟比起逼迫导演有分权嫌疑的张欣然，她的人设天然便更有优势一些，要是能搭上万钟山这条线，日后飞黄腾达并非难事。 难得一日，林杉和李茗雨有节课凑到了一起。 连日的好心情让李茗雨在看到林杉时都不会直接嘲讽了，而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心态，问道：“杉杉，你什么时候进组啊？” 林杉翻着课本，头也没抬，显然不想理她。 可难得的嘲讽机会，李茗雨不狠狠报复回去，也就不是她了。 她语气温温柔柔道：“万老师告诉了我一些进组的经验，你要不要听？” “林杉哪用得上，”一旁的乔羽撇撇嘴道，“她爸不就是导演么？” “对哦，林叔叔是导演。”李茗雨故意疑惑地问道，“但既然林叔叔是行内人，又怎么会让你接这个片呀。难道你没有经纪人么？” 她们交谈的声音不小，有很多同学都听见了。 有人便转过身来问：“林杉也接片了吗？” “是呀。”李茗雨抿唇一笑，隐去苏梦楼的名字，将他的光辉事迹科普了一遍。 听完一番话，大家看向林杉的眼神都变了，纷纷欲言又止。 尽管大家都是无神论者，但票房血扑的导演还会让人有些忌讳，当然最关键的是，能三次都扑成这样，已经不是运气问题了，绝对是菜到抠脚才能打出这样稀烂的牌。 听李茗雨在那里锣拢芪y娜嗽嚼丛蕉啵稚贾沼谌涛蘅扇塘恕 啪。 翻转椅椅面拍出令人心头不禁为之一颤的声响。 猝然站起的林杉引来了全场的关注，只见她看着李茗雨，冷声道：“说够了么？” 李茗雨微怔，随后嘴角浮现出游刃有余的从容笑容：“杉杉，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 “有空在这里八卦别人，为什么不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剧组？”林杉嗤笑道，“现在上微博看看，或许还能赶得上前排。” 李茗雨一愣，她一直忙于嘲讽打压林杉，还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有同学凑趣的点进微博，从上往下的浏览热搜，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关键字，赫然是—— “恒达撤资初阳葵花？！”有人失声道。 什么？！ 听到这句话，李茗雨先是感到一阵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哆嗦，心里恐慌不已。 要知道万钟山这部影片不过是部文艺片，投资却高达3.2亿，其中的一半资金都是林氏旗下的恒达集团投资的，结果恒达现在撤资了？ 李茗雨手忙脚乱的点开手机。 【恒达影视：因为某些遗憾的原因，我们不得不与初阳葵花终止合作。小葵花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相信在万老师的手下，它必然会有光芒万丈的未来。万钟山，万老师加油！】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幻象。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她听见林杉说道：“顺便一提，恒达是因为我才撤资的，不想更惨的话，我觉得你可以收手了。” 话刚说完，就有人笑出声了。 “我也想说，其实你爷爷是林恒严。”有人调侃地说道。 “嗯，我爷爷是林恒严。”林杉点头。 “噗，林杉，开玩笑不带这样开的。”有人开玩笑道，“要是你爷爷是林恒严，你怎么还在这里上学。” “是啊，我也很无奈。” 说实话也没人信，林杉又能怎么办。 她不看面色微白的李茗雨，径直走开坐到了教室另一角。 李茗雨顾不得找林杉麻烦了，心乱如麻的她满心里都是为《初阳葵花》的未来担忧。 以万钟山的江湖地位，即使恒达撤资，也必然可以找到接盘的下家。 但是、但是…… 李茗雨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完全没把林杉最后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林杉是说胡话。 烦躁之下，她也无意于享受众星捧月的愉快，沉着脸坐到了教室另一边。 而直到李茗雨走开，才有人弱弱说道：“其实林杉接下的那个导演，我觉得我好像听说过。” “他叫苏梦楼。” 他这么一说，有人也想起来了，“咦，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就是那个上次来学校演讲的那个？” “是啊，但是他不是埃米尔得主吗，第一个拿到这个奖的国人，那段时间简直被吹成国人之光了……他没出国啊？” 一个学生冷不丁说道：“说起来江源不是说他一直拿苏梦楼勉励自己，视他为楷模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徐玉为林杉安排的进组时间在下周三。 “角色都定下来了么？”林杉关心了一句。 “嗯。” “男主是谁？新人么？”林杉随口道。 然而徐玉的表情却愈发古怪微妙：“其实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这部片子真的不适合你。” 林杉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早在她拉来投资后，徐玉的态度就已经软化了许多，怎么现在又旧事重提了。 徐玉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男主是……” 听到这个名字后，林杉总算明白了徐玉这么说的原因。 确实，如果是他的话，自己确实不应该掺和进去的。 这家伙可是比扑街三次的苏梦楼更麻烦的烫手山芋。 第十五章 流量少年 程星。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杉就明白徐玉为什么那么不情愿让她进组了。 程星是当下圈中大火的一线流量，主卖少年感人设。只是虽然人气很高，但他出道这么多年，距离顶级流量始终差了点感觉，尤其是路人缘，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而程星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境况，可以说成也粉丝败也粉丝。 程星的少年感人设与成功的团队让他粉丝庞大，又以女友粉居多，并且十分激进。她们对程星十分热爱忠诚，为他打榜冲数据卖力宣传，却也敌视一切与程星有绯闻传出的女性艺人。 在程星上过的一期综艺里，只因后期的一个开玩笑的cp特效，那名女艺人与导演团队便一起收到了粉丝匿名恐吓信。 斑斑劣迹，不胜枚举。因此现在几乎没有同龄女艺人敢于和他有任何绯闻。便是咖位大过他，合作前也要多加斟酌，到底有没有必要为了个演技差劲的流量惹得一身骚？ 粉丝的差劲表现连带着偶像的缺点在路人眼里也被无限放大，或许制作人也知道这点，现在程星主要在综艺节目里活跃，已经许久不曾出演影视剧了。 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烫手山芋居然来风月无边了？ “怎么回事？”林杉更多的是疑惑，“苏梦楼哪来的钱请程星。” “程星片酬只要三百万。”徐玉阴着脸说道。 “三百万？”林杉讶然，对于程星的人气来说，片酬三百万和免费出演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是叶总把他弄来的。”徐玉烦躁地说道，“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程星那边主动表示只要三百万片酬。” 出乎徐玉意料，林杉居然点头表示赞同：“这不挺好么，前期宣传的钱都省出来了。” “你俩说的还真一样……等等，这是省钱宣传的问题么？！”徐玉猛得抬高声音，强调问题的严重性，“你难道不知道他会带来多大.麻烦么？” “知道啊。”林杉懒洋洋说道，“无非是粉丝心痛我家程程怎么能演这种野鸡电影，气愤女主是什么妖艳贱货。” “知道你还这么无所谓！”徐玉呵斥道，“你难道不清楚你俩在剧中人设么，他饰演男主，姑且不说他那狗屁演技，光剧本里他迷恋你的戏份就已经够他的脑残粉把你围攻到焦头烂额了！” 气怒之下，一向自矜高傲的徐玉居然说了粗鄙之语。 “慌什么，这不还没开始么。你等我见他一面，再考虑吧。” 说完林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寻思以我的魅力，见了我之后，程星的经纪人只怕就算倒贴也要抱我大腿吧。” “做梦！”徐玉回以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我不管，现在你就去和叶总沟通，趁合同还没定下来，赶快换人，我估计程星那边兴趣也不是很大。” 说着说着她便又有点生气：“叶总也是，既然不是行内人，就不要乱插手了。” 听她的语气，对于林杉和叶归鹤越过她沟通的事仍然耿耿于怀。 “他不会改主意的。”可林杉说道。 “嗯？”徐玉看了她一样，她如今已经知道林杉家里背景不俗，不知不觉间已经高看她一眼。 “这是他对我的一次考验，程星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他，那也不要演戏了，干脆回家养猪去吧。” 徐玉气急，然而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这话的逻辑听起来奇葩，可她转念想了想，叶归鹤与林杉，不也就是这么奇葩的人么？ 果不其然，林杉完全猜中了叶归鹤，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当然，在徐玉眼里，这纯粹是臭味相投。 “算了，反正最后不是我出钱公关。”徐玉板着脸，“能做的我都做了，你好自为之。” 林杉笑而不答。 距离开机还有三天时，苏梦楼请主创团队一起聚餐，算是为开机取个好兆头。林杉如期赴宴，而在这场宴会上，她终于见到了这部戏的男主角，程星。 宴会是自助式，大家碰杯开门红后便自行取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林杉打发了几批找她的人，总算抽出空来寻找程星。 尽管程星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影视代表作，但他仍然是这部戏里咖位最大的人，林杉甚至觉得，叶归鹤如果没有用些坑蒙拐骗威逼利诱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请得动他。 所以林杉用目光在大厅中逡巡搜索时，她并不对程星在这里抱有希望。 按照程星在大众心目里的形象，他性格倨傲无礼，屈尊出演已是他们三生有幸，怎么可能还会和他们欢聚一堂？ 正当林杉蹙眉暗忖时，她目光陡然一凝，竟看到了那个原以为已经离开的身影。 林杉想了想，拿起酒杯向他走去。 程星坐在大厅角落的临窗小桌前，他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花园，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表情。 林杉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程星五官秀气清爽，皮肤白皙，头发蓬松柔顺。尽管此时他明显在发呆，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让人会想起毛绒绒的小狗，情不自禁地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 可就是这样一个乖巧干净的男孩子，舞台上却有着惊人的感染力与爆发力，无怪乎会有那么多妈妈粉和女友粉。单看外表，他实在不像是圈里闻风色变的女性杀手。 似乎是听到有人来的声音，程星的嘴角浮现笑容，转过头来似乎是要打招呼。 发呆的程星已经很好看了，微笑时的他却更要胜过一筹，少年笑起来会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样灿烂而毫无心机的笑容，就像是太阳晒后的白t恤般清爽明亮。 林杉不禁也露出微笑，正欲开口时—— 程星看清了她的面容，随后就如同定格的画面般，笑容一点点褪去。 最终，程星神色冷漠地站在她身前，冷冰冰地说道—— “借过。” 第十六章 来路 “借过。”程星冷冰冰地说道，接着不待林杉回答，便要径直走开。 “等等！”林杉来不及想这其中有哪里不对，便想要拦住程星。 不管怎么说，作为电影的男女主角，他们之间都不该是这样相逢陌路甚至隐隐敌视的态度。 可程星的态度却比她想象的更加过激。 “不要碰我！”他厉声扬手。 如果不是林杉及时收回，只怕程星就要直接打开她的手了。 林杉吃惊地看着程星，只是稍稍做了个阻拦的手势，他反应怎么就这么过激？ 他们在这边制造的动静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发现程星炸毛的姿态后，他们更是有成为全场中心的趋势。 被人提醒这边发生的情况，苏梦楼连忙赶过来，他也带了三个剧组了，对于调解矛盾多少有些心得。 于是他暂且放下由于不明原因怒意勃发的程星，转而看向明显更加稳重好沟通的林杉：“发生什么事了？” 林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星，嘴上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他打个招呼，但程星好像有急事，所以着急离开。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 到底要怎么着急才能制造出吵架的效果？ 大家心里都门清，气氛一时非常诡异。 这还没正式开拍，男女主角就闹崩了，那这部电影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前途可言？ 苏梦楼也想到了这里，他难堪且略带恼意地看向程星，然而程星却完全没理他。 原来在发现林杉探究的视线后，程星便已经抿起嘴唇板着脸谁都不理的。 苏梦楼见状不禁头疼，早前见到程星时，有经纪人陪伴的他温和有礼，看不出半分倨傲，怎么身边一旦没人，就立刻出岔子了？ 头疼的同时，他心里也难免嘀咕，程星怎么会对林杉有这么大意见？难不成这货真当自己的恋人是粉丝，立誓要为她们守身如玉了？ 他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挥手散开了向这边聚拢的人群，让大家各归各位，不要再操心这边。 为了这部电影，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必须保住林杉，况且程星是叶归鹤塞过来的，本意锦上添花，但这小鲜肉要是敢给他添乱子，他绝对把这货踢出去。 苏梦楼清了清嗓子，准备给林杉撑腰，结果他刚一开口—— “没事，你也去玩吧，我和程星有话要说。” 苏梦楼：？？？ 他一口气提上来挤在嗓子眼里差点把自己憋死。 他都已经摆出要为她强出头的架势了，结果人家还不领情，眼睛看都没看他。 苏梦楼心里也有气，见林杉对自己爱答不理，他索性也扭头离开，用林杉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我就去那边喝酒了。” 他这话在就是傲娇的暗示自己如果去喝酒就没法帮她了，如果这时候林杉软化态度向他求助，他也是可以毫不犹豫把刚才的话吃回去的。 但是！ 林杉就是不理他，还是盯着程星看个不停！ 苏梦楼：再见您嘞！ 林杉和程星看着苏梦楼的背影，一时没有人开口。 沉默片刻，还是程星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有事么？” “有。”林杉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事实上我很疑惑，在此之前，我有哪里得罪过您么？” 程星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嗯，排斥我？” 见程星神色紧绷，再度闭口不语，林杉只好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不打算退出，那我们都注定要担纲这部戏了。如果你现在就拒绝和我沟通，之后演戏你还想怎么办？” 程星抿唇，这才低声道：“我奉劝你最好选择退出。” 听到这话，林杉反倒眼前一亮，事情与她预想的可能还真有点区别。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程星的心理了。 她眨了眨眼，说道：“在来这前，其实我的经纪人也极力劝我，不要掺和这滩浑水。” “你经纪人是对的。”程星冷冷道，“徐玉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即便你失去风月无边，也会有更好的资源的。” “但是我告诉他，能被叶总选上的人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林杉笑眯眯的，“而且我总要见见你才知道要做什么决定。” “那你现在见到了。”程星语气带了点焦躁，显然已有些不耐，“你有决定了？” “嗯，这戏我肯定要接下来。”林杉爽快地说道，语气不见半分作伪。 程星原本已经要告辞了，结果听到这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不禁一愣。 他脱口而出：“你傻么？” 林杉挑眉：“你觉得呢？” 程星轻嗤一声，语气冷淡：“你以后离我远点。” 只是转身离去前，他终是顿了顿，低声道：“这是忠告。” 程星走开后，苏梦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到她身边，状似随意的问道：“怎么？谈崩了？” 林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苏梦楼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她眼里都无处遁形，于是下意识想要错开视线。只是他转念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林杉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便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 “没有，聊得挺好的。”林杉神色愉悦，“是个可爱的孩子。” 苏梦楼表情古怪，很想提醒年纪不过二十一的林杉，程星别看长相小，实际上可是她前辈中的前辈…… “你不觉得他很适合沈意之么？” “嗯？”苏梦楼觉得她在说笑话，“恕我直言，除了长相，他没有哪里能指望的上的……我现在还在发愁怎么让你和他在镜头里的搭档没那么突兀呢。” 听了这话，林杉却觉得苏梦楼看来还是没长教训，这种话也敢大大咧咧地在公众场合说。 好在这里除了她没别人，便也懒得提醒，而是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别忘了，沈意之就是个心高气傲、心口不一的傲娇人设，他对女主角不也是表面瞧不起她的职业身世，之后却又不自觉为她的魅力而沉迷么。” 说到这里，林杉又忍不住调笑道：“我看程星就很符合小少爷的纠结劲。” 林杉是在开玩笑，落在苏梦楼耳里，却让他难以避免地想起那令人心旌摇曳的一刻，他的心头悸动，情不自禁地去看林杉的表情……人家眼睛还看着程星离去的方向，分明是他自作多情了。 苏梦楼气闷，再也不肯开口接林杉的话了。 林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让苏梦楼再度气闷，险些憋出内伤。 这都什么事啊！ 如果说与程星的会面还算让她满意的话，第二天微博的热门便让她领会到什么是狂热粉的力量了。 在早上八点的时候，一条微博一经发出，便迅速超越一众对手，成为微博热门。 #程星风月无边# 程星的粉丝懵逼了。 风月无边是个什么野鸡电影？ 苏梦楼是什么扑街玩意儿？ 林杉又是哪里来的妖艳贱货？！ 于是，就在风月无边开机之际，林杉团队迎来了第一场战斗—— 第十七章 惊艳定妆【求首订】 【风月无边是什么电影？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官方宣传也少的可怜, 我们程程什么时候接下的这部戏？有姐妹知道内情么？】 【导演苏梦楼我搜到资料了，好像是个学院派的天才, 就是实践菜鸡, 以前拍的三部电影全都血扑。】 【靠, 杨哥怎么想的, 给程程接这种戏？程程就是再糊也不至于演这种野鸡电影啊。】 【姐妹们不要慌，现在官方解释还没出来，我们星辰自己不要乱。】 【只有我注意到这戏女主角黑历史缠身么……】 在程星团队官方正式公布程星的新戏后, 微博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不过在最初的惊疑不定之后，粉丝们倒是迅速同仇敌忾起来。 程星的粉丝星辰是有自己的行动纲领的，那是源于程星一次访谈中的玩笑之语——我的粉丝就是我的恋人，结果就连程星自己也没想到, 竟然有人会把他的玩笑话奉为圭臬，甚至拿去党同伐异。 别说谈恋爱, 就是其他女艺人要和她们的水晶男孩牵牵小手, 都要被女友粉们审核一番，要是政审不过关？ 别说牵手了，还是请您立刻滚蛋吧, 不然刀片恐吓网暴一条龙服务哦亲。 在圈里, 星辰中的核心激进分子当真是让人闻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而不出徐玉意料，就在通告发出的三小时后, 林杉迅速成了程星粉丝中极端粉丝的声讨对象。 什么？以前居然有男朋友？ 这么不纯洁怎么可以和我们程程交朋友！ 什么？男朋友疑似劈腿？ 哼，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肯定也有问题！ 什么，她竟然要和程程拍感情戏？！ 不行，坚决不行，程程是我们的，林杉算什么东西？滚出娱乐圈！ 声势之浩大，言语之犀利，用词之恶毒，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徐玉只是瞄了一眼，便迅速断定她已经不能住在学校了，立刻进组，并且剧组人员也要严格把关，绝不能让来历不明的外人混进去了。 “不至于吧？”林杉前世神格稳固，粉丝轻松手撕一切牛鬼蛇神，所以她对脑残能发挥的主观能动性并无直接认知，“一群小姑娘还能翻天不成？” “哼，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潜伏进你们学校给你水杯里投毒？”徐玉冷笑，“上个捏了程星脸蛋的女粉可是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林杉惊了：“她们不是自诩程星的恋人，怎么自己人也不能碰么？” “据说她们也是要保持团队纯洁性的，不能让程星被独占，”徐玉随口道，“可能这是内部审判吧。” “……”林杉无言以对。 她当时没把徐玉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徐玉想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星辰俨然已是个有组织有纪律有纲领指导的狂热团伙了。 “那行，我明天就搞一伙专业安保团队来。”林杉不假思索道。 “你知道专业安保团队租金要多少钱么？”徐玉反问。 “放心，不走公账，我自费。”林杉爽快道。 徐玉无语，忘了这货是个富二代了。 于是她接着问：“星辰的问题不止现实中的人身威胁，他们会无底线的对你进行网络暴力，造谣中伤，骚扰人肉，你确定你受得住？” “有什么受不住的，网络暴力我都忍受两年了。”原主恐怕就是不堪重负才会精神崩溃，让她鸠占鹊巢的，“而且她们就算再怎么喷我，本质上不也就是水军么。” 林杉撇撇嘴：“我就不信全网都是星辰的人，她们喷我，那我就请水军说我好话，五毛一条，看谁刷的过谁？” 这番简单粗暴的财大气粗晒得徐玉欲言又止。 林杉的解决方案只要钱到位，逻辑上好像确实没毛病。 可恶的富二代！ 身家不菲却仍然被土豪做派晒到的徐玉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她追问道：“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从拍摄到上映，再到余波平息，至少还要大半年，要是在这过程中被星辰缠上，之后就更没有平息之日了。就算你不在意这个，你觉得其他制作人投资方不会有顾虑么？” 闻言，林杉总算沉默了。 正当徐玉以为自己已经难为住了林杉，松了口气，准备拿出自己的方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时，便听见林杉声音响起。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有一点。”林杉冷冷道，“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 “怎么，你还能顺着网线一个个找上门算账不成？”徐玉下意识说道，“星辰最大的依仗不就网络匿名制维权成本大么？” 不过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这话其实也是不成立的。 此时在她心目里，林杉已经是个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的土豪性格了，所以她说完便习惯性认为，林杉多半还是会说那就找黑客一个个上门算账。 然而并没有。 说完狠话后，林杉没有发怒，反而甜甜一笑：“而且我还有个坏毛病，就是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也让谁不痛快。” “她们不是把程星当做私有物么？” “你要封杀程星？”徐玉说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可笑，“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杉撇嘴，“我寻思我爷爷要是知道这事，说不定能把这蛊惑我的小白脸手撕了。” 爷爷？ 想到叶归鹤的背景，以及林杉的姓氏，一个极为荒谬但又该死得合理的猜测冷不丁在徐玉心里浮现。 林杉该不会是……不可能，林杉的背景她清楚得很，林恒严是众所周知的古板，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当导演，自己孙女当个小演员？ 但是恒达又撤资了初阳葵花…… 没等徐玉纠结明白，便听林杉说道：“但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嗯？”徐玉是真被林杉的反复无常搞糊涂了。 “程星挺可爱的，我很中意，封杀太可惜了。”林杉毫不在意地说着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而且你不觉得，把别人最喜欢的东西抢过来很爽么？” “你这根本就是土匪的反派嘴脸吧！”徐玉吐槽道，“下一步干脆就是抢程星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抢了那又怎么样？而且程星确实性格不错，就这么被这群粉丝耽误了有点可惜。” “我寻思现在企图耽误他的人其实是你吧。”徐玉的吐槽依然犀利一针见血。 “哎呀呀，大不了我再捧红他咯。”林杉向她挤眉弄眼，“徐姐你要和我打赌么？要是程星因为我粉丝大面积脱粉，我还能不能捧红他。” 徐玉不以为然：“拉倒吧，等你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这些大话。而且这话你就给我说说，让别人听见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是是，知道啦。” 然而徐玉嘴上不屑，心里却是心知肚明。 ——自己是真的相信林杉可以做到这荒谬透顶的事的。 说到荒谬…… 徐玉忽然想起了自家老板。 唉，老板艺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个脑回路都是清奇。 徐玉心痛地想到，每次和他们讨论完都要死一大片脑细胞。 于是一念至此，徐玉不由琢磨是不是该给自己买箱六个核桃补补脑了。 星辰的围攻没能给林杉带来任何负面影响，说到底现在也不过是一群极端洁癖粉炸了而已，要知道当年她撕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现在这点声势不过是和风细雨。 再说，被粉丝拉出来游街的黑历史，不过是李茗雨当初拿来黑她的料，翻来覆去也就是个心高气傲爱炫富。 但是这有什么问题么？ 她确实不是看不起一个人，而是经常性看不起所有人。 她确实是在炫富，因为她爷爷就是首富。 那她的行为有毛病么？ 所以林杉该吃吃该喝喝，甚至有闲心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想走他的门路请几个专业安保来。 林杉原以为自己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吃大户行为会令李秘书反感，至少也会腹诽一些，没想到李秘书的态度简直是热心过了头。 “三个人怎么能够？！”李秘书肃然道，“我这边至少能调十二个人，但是剧组那里鱼龙混杂，以杉杉小姐您的身份，那是一点都不能冒险的。” 这下反倒是林杉需要客气了：“不，其实我们主要是棚内摄影，不用跑太多地方，也不需要这么严阵以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李秘书这次照面就改口叫她杉杉小姐，那股亲热劲听得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李秘书瞟了眼自己对面的大佬，只见老先生微眯双眼，听到电话免提传来的孙女回答也没什么表示，表情仍然不辨喜怒。 李秘书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上司的心意！ “这怎么能行！”李秘书严肃地说道，“姑且不说剧组人员流动大，就是杉杉小姐你之后结束这部戏，住的地方安保性也必须有极大保障的。” “这个到时再说吧，也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多。”林杉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忧愁地道，“但是你也要帮我在爷爷那里说点好话，最近网上针对我的人很多，我不想让爷爷失望。” 回答之前，李秘书又偷看老先生的表情，只见老先生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秘书吓得一个激灵，惹得电话那头的林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李秘书愤慨地说道，“老先生很生气，但主要是针对那群施暴者，这群人真是仗着网络匿名制无法无天！您放心，我们这边很快就会联系相关部门，出手打压批评粉圈的不良风气。” 这么大手笔？要真像李秘书说得那样，整个娱乐圈只怕都要受影响的。 林杉不相信这背后没有老头子的示意。 有了太上皇撑腰，林杉顿感腰板倍直无法无天。 “没错，我一定会和黑恶势力抗争到底的。”她只作自己没有发现爷爷的痕迹，故意可怜巴巴地说道，“爷爷那边还要麻烦您多美言几句了。” “这个您放心。” “多谢，今天打扰您了，那先再见。”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再见。” 等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李秘书这才放下手机，试探地看向林恒严。 只见太上皇脸上表情风云变幻，一会儿嘴角微翘，一会儿满面怒容，一会儿又是皱眉忧虑……不过更多还是令人忐忑的深沉思索。 李秘书不敢打扰，屏息凝神侍立一边，只待大佬想好问题之后再来应付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恒严总算回过神来，他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你没发话我敢走嘛？ 李秘书张口结舌，情急之中，只能匆匆道：“我不知道您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林恒严烦躁地挥了挥手。 李秘书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开溜，结果没走两步，便听见林恒严又叫住了他：“你说这事我要不要出手？” “这个……” 林恒严貌似也没想得到他的回答，自问自答道：“也不知道杉杉自己能不能解决。” 说完他又皱起眉头：“可是我要是帮他解决了，反倒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越来越喜欢那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办？” 这还用他回答么，您这不都把所有可能性都说完了么？！ “但是杉杉年纪还那么小，又单纯直率，我要是不管让她难过了怎么办。” 李秘书觉得林恒严一定对单纯直率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这一日的下午，太上皇也仍然大纠结。 林杉当天便到达了剧组，在之后拍摄的四个月里，她基本都要住宿在这个影视基地里，李秘书给她安排的安保团队当晚便会抵达，届时她的安全隐私将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可是其他人不知内情，看到她时眼神颇为同情，可毕竟没什么交情，大家同情归同情，也没人主动接触她给她出主意。 程星便更甚了，他似乎把林杉遭受的一切都当做自己的问题，却又无能为力。 经济团队已经辟谣并努力引导粉丝了，却仍然收效寥寥，毕竟那些个极端分子要是能轻易劝动，也不会成为难以根除的痼疾。而他自己本人绝对不能出面，否则只会更加刺痛那些极端粉的神经，令林杉的处境更加糟糕。 焦躁苦闷之下，他的态度愈发冷漠孤僻。 事实上早在见面之初，他对大部分剧组人员还是很温和亲切的，灿烂的笑容更是斩获了一众阿姨姐姐辈的工作人员的芳心。 结果现在局面闹成了这样。 然而电影的开机时间难以更改，即使知道现在剧组气氛不对，苏梦楼也只能硬着头皮宣布开机。 不过首先是试妆，一应主要角色需要拍摄定妆照，好配合电影先期的宣传工作。 可以说，定妆照是前期宣传最重要的一环，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人们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所以苏梦楼对此非常重视。 苏梦楼在美术上有很深造诣，不止抽象的文字描述，也无需电脑辅助，苏梦楼自己便画了一幅他心目里女主角蒋婉玉的概念图。 概念图兜兜转转，到了负责这个剧组造型设计的行内大佬，陈洁手里。 “其实认真说，你的长相和小苏的构想差距有点大，”化妆师陈洁一边在她脸上打粉，一边说道，“你的长相是偏清纯甜美系的，但是小苏却要个媚而不俗风情万种的大明星。” 陈洁摇头道：“这基本上就要靠浓妆修饰了。” 这基本也是惯常套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能力演什么像什么，跨型演出也毫无压力的，甚至在流量横行的当下，部分演员连基本的演技都要存疑。 因此有时为了凸显人设的强大气场，或者黑化后的强烈反差，演员只能选择浓妆与服饰风格来辅助。 “而且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胸部假体。”陈洁扫了眼林杉的胸部，毫不讳言道。 陈洁是圈内老资历的化妆师，手下出过不少知名人设，苏梦楼是走了自家导师的关系才能把人请来，所以陈洁在剧组里就算不倚老卖老，说话也不会那么客气。 她对林杉是有些看不上的，暂且不说最近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让传统的她很是不喜，林杉自身的硬件条件她也觉得不行。 论外貌比不上她见过顶尖美人，气质也是平平，小苏只怕是实在找不到人了，为了拉投资才不得不用她。 一番话可谓把林杉从头到脚从外貌到气质全部批了一遍。 林杉倒也不生气，陈洁语气虽然不客气，说得却也是客观事实。她说道：“不，我想还没有那么夸张。” 陈洁富有质疑意味的挑眉：“我知道一直带假体浓妆不是那么舒服，但是你的条件就是这样，没道理别人都可以，只有你受不了吧？” “不，我的意思是，假体只是您的自由发挥，苏导本意并非如此。” 陈洁停下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还了解他不成？” “您还请听我说，我是反复阅读了解了剧本的，包括人物小传都有准备，自信还是对女主有些了解。”林杉从容不迫道，“但是您必须考虑到一个问题，蒋婉玉出身贫寒，险些死于饥荒，若不是十五岁时进入舞厅，只怕都要饿死了。那么您必须考虑一点，一个在发育期常年穷困饥饿的孩子，有多大概率可以发育的丰腴有致？” 由于身材纤细，林杉胸部不算丰满，而这在陈洁眼里是重大短板的外貌缺陷，在她眼里反倒成了符合人设？ 陈洁愣了一下，一时措手不及，她还真没想到反驳的理由。 偏偏就在这时，林杉又接着说道：“而且过于丰满的身材配上艳丽的妆容，很容易给人性.暗示，想要媚而不俗，塑造出苏导心目中缪斯女神的形象，对造型要求过于严苛。” 陈洁总算找到反驳的点了：“你不信任我的技术？” “不，我觉得可以，但没必要。”林杉的语气不重，却没来由的让人想要相信，“不如先试试我的想法？” 说着，她又向陈洁露出乖巧的笑容：“我也是科班出身，况且要是不合适的话，再上假体浓妆也完全来得及。” 她的笑容乖巧可人，说话亦是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倒是让陈洁心中的抗拒感稍稍减少。 说到底，女主角才是这部电影的核心，是“美”在这部电影里的集中体现，她本就应该在林杉身上多分点功夫的。 “行吧，那就试试。”陈洁重新拿起眉笔，嘴里却仍是不饶人地嘟囔道，“但是像你刚才那乖巧的样子，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根本演不出蒋婉玉的感觉的。” 林杉感谢地向她点头。 陈洁再度端详了她的脸型：“你的脸型倒是不错，用波浪短卷发这种发型也不会显脸胖，就是五官太柔和，英气一点的眉毛可以很好中和柔媚的感觉。” 在专业技能的实施领域，林杉自觉地选择闭嘴，任由陈洁施为。陈洁一边念叨着，一边动作迅速地把妆容搞定。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你自己觉得呢？”陈洁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林杉坐在镜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具有强烈民国风情的旗袍美人。 蓬松微乱的黑色卷发拢住白皙的面颊，红唇饱满欲滴，令人忍不住升起一亲芳泽的冲动，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风情，而一双略显英气的眉毛，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五官的柔美感，搭配着肩膀上的貂皮披肩，愈发显得明艳大气。 陈洁确实无愧自己在行内导师的地位，一手化妆术几乎有易容之奇效，林杉差点便认不出来这是自己。 可陈洁的表情却不甚满意，她若有所思道：“效果比我想象的好一点，但还是差点感觉，总觉得不够……” “不够那么美了，是么？”林杉问道。 “对。”陈洁不假思索地点头，“这种妆容端庄雍容有余，却感觉少点妩媚，不够那么美——而不够美的蒋婉玉，在剧情里是很容易让人出戏的。” 在《风月无边》里，蒋婉玉便是美的化身，她必须是美的，美得能让高傲的小少爷为她折腰，美得能让所有人都成为衬托她的背景，美得镜头前的观众目光全都放在她的身上，为她迷恋动容。 “你的眼神太干净了。”陈洁还是下意识从她身上挑刺，“澄澈的眼睛演别的戏可能是有点，但在这里，你需要媚眼如丝的感觉。我给你画眼影不是为了凸显你的眼睛干净得就像小鹿斑比。” 林杉的目光落在自己耳畔的珍珠耳环上，圆润洁白的珍珠本是为了衬托她的白皙，增添她的优雅端庄气质而戴上的。 不过现在…… “你要换个耳环？”陈洁注意到她的视线，沉吟道：“确实，你现在需要少点端庄，多点妩媚。” 林杉却摇摇头，取出一样道具贴在眼下，回眸向陈洁一笑：“现在呢？” 陈洁怔住了。 那是一颗泪痣。 原本凸显优雅端庄的白珍珠耳环瞬间被压了下去，反而与眼下的泪痣隐隐呼应，泪痣隐在眼睫的阴影下，眼波流转间若隐若现，魅惑妖娆如丝丝缕缕的愁思，萦绕在她的眼角眉梢。 妩媚却不是端庄，优雅却又性感诱人。 至此，就算林杉先期给陈洁的印象再糟糕，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确实有几分聪明。 “现在算是初具皮相，但如果想成为经典造型、没得无可置疑，你还需要……” “我还需要观众，”林杉回答了她，从容地笑道，“没有男人会不喜欢我，不是么？” 她的语气从容不迫，语气含笑，仿佛在说当日天气般平常。 几乎是一瞬间，林杉便觉得，那个在她脑海里反复模拟演练，逐渐丰满起来的女人形象，在这一刻终于活了过来。 林杉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迷人、优雅、性感而妩媚，毫无疑问，今天的她也会成为全场的目光中心。 她的唇角露出略显得意的微笑，不再理会一旁的化妆师，径自款步推开大门，向着属于她的名利场走去。 甫一推开大门，喧嚣的声浪便裹挟令人躁动的暖风一起扑面而来，这是与安静的化妆间截然不同的世界，也是她最为熟悉的名为名利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就仿佛鱼儿回到水中般从容惬意，这一切都令她如此舒适愉悦，无论是男人惊艳贪婪的打量，还是女人错愕嫉妒的目光，都让她对自己容貌的得意更添一份。 可那些爱慕追随的视线并没能得到她半分留恋，她很清楚，那些都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角色，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助益。 平常人的爱慕她已经受到够多了，那些如宣传单般苍白浅薄的情思，便是踩在脚下也无人问津。 她需要的是更有挑战性的目标，让她的魅力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让她再一次的证明自己的美貌，让她无趣的生活得以再一次的绽放。 她的视线在大厅里缓慢逡巡着，她选择无视那些路人，仔细挑选自己的狩猎目标。 尽管久寻不获，但她并不着急，她一直是个很有耐心、挑剔的猎手。 她怠慢普通者，对望向自己的大人物报以微笑回应，同时等待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干净骄傲，不知世事的小少爷。 他与自己的跟班坐在角落里，打扮时尚名贵，神色却阴郁失落，想来是生活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在这里借酒浇愁。 他生的很是好看，唇红齿白，眉宇英俊，从衣着来看，家境亦是优渥。 这样的猎物她见得多了，若是平时，这样的小少爷只怕想见她一面都难。可是在无趣的现在，浑身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的小少爷，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像是误入秘境的幼鹿，眼神是那么警觉，又是那么孤独。 罢了，就当是对他的怜悯。 她带着胜券在握的信心，款步向那个小少爷走来。 他大概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异样，后知后觉的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初见之时，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惊艳之色。 这是她预料中的事。 可下一秒的情况便让她措手不及了。 小少爷的眼中非但没有迷恋倾慕，取而代之的竟是……疏离冷漠？！ 这怎么可能？！ 她的心里顿时感到尊严被冒犯的屈辱，她脊背挺得更直，面上却是春风拂面般温柔的微笑。 她走近小少爷身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少爷便自己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他便这样无视厌恶她么？！ 不，不是的。 她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惊艳，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不自觉微微移动的脚尖。 直觉告诉她，他是对自己有感觉的。 这样的想法稍稍安抚了她心中因被冒犯而感到的恼火，她微微垂眸，那丝丝缕缕的忧愁便再也遮掩不住的萦绕在她的眼中，向那年轻冒失的少爷攀附。 他在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呢？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又上前一步，轻声道：“您是讨厌我么？” 少年面上浮现挣扎之色。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远离这个女人。 纠结、痛苦、烦闷、忧虑……他身上的负面情绪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表现出来的，只能是砭骨的寒冷。 “离我远一点。”他冷淡而疏离地说道。 “这是忠告。” 全场寂静无声。 灯光师、场务、探班的小报记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角落的那二人身上，他们的表情惊人一致，均是微微张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处角落。 林杉启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清脆热情的掌声便打断了她的思绪，艳丽女星的痕迹潮水般从她身上褪去，留给她的只有淡淡的空虚与茫然感。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仍然是最初的乱糟糟的剧组现场，器械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人们说话声嗡嗡的想着。可对于她来说，便像是从奢侈豪华的舞厅瞬间转移到了这里，时空转换的错位感令她感到一瞬间的茫然。 对于程星来说亦是如此。 他眼神复杂看着林杉，心里说不出的错愕。 至少在演技方面，外界是从未说错过他的，他就像是个蛮横的打铁工人，刻苦有余，却用力过猛，落入观众眼里，实在有着说不出的错位感。 要不是一张脸和优秀的人设尚算卖点，他只怕早就被资本抛弃了。 程星自己也明白这点，可他就像是个踽踽独行的盲人，伸张双手恐惧又迫切的胡乱挥舞探索，却总是找不着门路。 可就在刚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融入与和谐的感觉。 他似乎就是那个孤独警惕的少爷，迷恋着蒋婉玉的美，却自矜身份，受制于重重外界因素，不愿主动伸手。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事实上便是剧本里两人初遇时的台词，也不知为何，当林杉走到他面前，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艳色时，那股情绪便骤然出现在他心里，使他脱口而出。 林杉的演技竟然这么好么？ 他这时再看向林杉，哪里还有半分绝色尤物的痕迹，她迷茫地看着一处虚处，不知在想什么。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打扮成熟的漂亮女孩，眼睛干净单纯得像是小鹿斑比。 心脏在一瞬间仿佛被击中了什么柔软的地方。 不过两名主角都没能沉思太久，主动鼓掌的苏梦楼便已经带着陈洁走了过来。 “非常出色！”苏梦楼赞不绝口，他的眼神炽热，“你们的化学反应非常棒！非常好！” 苏梦楼将一句话以不同的内容重复了三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强烈的喜悦。 他毫不吝惜夸奖，与卸下的一块大石：“先前我还担心你们会有矛盾，现在看来不是演的很不错么。尤其是林杉……” 说到这里，他反倒顿住了，似乎是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大家都能理解他的感觉，因此体贴地报以沉默，耐心地等待小苏导演整理好自己的语言。 可惜小苏导演还是让大家失望了。 他张口结舌半天，却只憋出三个字：“你很美。” 他直视林杉的双眼，眼里毫不遮掩他的倾慕与赞美，他再次重复一遍：“你刚才真的很美。” “你就是蒋婉玉！” 来自一名优秀异性的真心赞美总是能让人感到愉悦的，林杉想到，如果是蒋婉玉的话，苏梦楼的倾慕赞美恐怕能让她开心许久。 可不知为何，这话落入林杉耳里，便只能让她勉强牵起一丝礼节性的笑容。 或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这对苏梦楼可真是罕见，苏梦楼没有缠着她问东问西，而是体贴的表示：“先休息一会二八，不过造型就定下用这个，我们下午拍定妆照！” 一个顺利的开门红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大家配合的欢呼鼓掌，恭喜林杉二人后，便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 临走之时，林杉又看了程星的一眼。 程星神色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可是林杉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隐约触碰到了，这个男孩内心世界的一角。 第十八章 热搜第一【求首订】 李思琪点进了微博, 在看到热搜第一条时, 不禁叹了口气。 今天程程也仍然是热搜第一。 如果是过去，程星能连续几天都能霸占热搜第一, 不止是她, 所有星辰都会为程星感到高兴的。 可是现在…… 李思琪看了眼企鹅, 消息列表首页全部都是群消息, 并且都显示【有人你】，显然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请她主持大局。 可她抿了抿嘴唇，只是默默退出企鹅, 拒绝接受一切来自群的私聊。 她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对自己以前所作所为的质疑。 这是第几个了？这么做真的能把接近程星的女人全部赶走么？ 李思琪是程星圈中最早的一批粉丝，因为资历老，人好热心, 产出高，在星辰里渐渐有了自己的粉丝, 用最近的话来说, 她也算是程星的粉头。德高望重，在圈中很有威信，要是和对家撕逼, 她通常都是高地上大旗的角色, 麾下自有一群小姐妹冲锋陷阵，为了她们的程星抛头颅洒热血。 李思琪一直认为这是对的。 在她昏暗无光的少年时期里，程星是唯一的色彩, 当时的程星还未出名，只是个有着干净笑容的三流小偶像，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入坑，为他加油打call，发展粉丝。 那时的星辰还不是这样的，能粉上程星的都是真爱粉，大家齐心协力为程星的发展出力，程星也会和她们在群里聊天，接机时还会给她们送小礼物关心她们……虽然圈子不大，但就像是个大家庭一样。 正是由于那份珍贵的温暖，李思琪才会成为程星的死忠。 可不知何时，随着程星发展的越来越好，她们对程星的感情渐渐也不再那么纯粹，就连她自己，不也掺杂了对程星的独占欲，才会组建自己的审判姐妹团么？ 她真的很爱程星，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是她世界里的满天星辰。 可星辰固然美好，离她却那么遥远。 曾经会送给冬夜里死等三小时的她一杯热牛奶的偶像，不知何时，对她已越来越疏离，甚至还有点嫌恶的味道。 凭什么！ 她明明爱了程星那么多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李思琪不甘心，她愈发努力地接近程星，阻止排斥一切可能接近他的异性——尽管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很多女艺人根本就是冤枉的。 但她就是委屈，就是想证明给程星看。 你是我们的。 你只能是我的！ 李思琪静了静心，重新点进企鹅。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五个群全部都是和她理念接近的小姐妹，资助活动的土豪，妙笔生花的宣传写手，一秒十喷的键盘王者，人脉丰富的圈内大佬……她们几乎荟聚了各个方面的优秀人才。 有这样专业的撕逼团队，谈何不能守护她们共同的程程！ 于是她斟酌语言，打出一番声情并茂的小作文，复制到五个战斗群中。 【大琪琪：全体成员大家应该都知道程程新片的问题了，我联系了杨哥，现在已经明确原因。这部戏就是女主老板为了捧自己情人组建的班子，程程也是因为推脱不过才不得不进来当这电影的票房担当。 之前已经有姐妹八出女主角林杉的黑历史了，这种女人对程程会有很糟糕的影响，相信程程自己也不愿意呆在这种野鸡剧组里毁自己的口碑。 程程性格好，不会护着自己，那我们就要为他出头！ 我们必须要发挥自己的力量，让投资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李思琪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小作文，自忖已经把问题严重性说的很清楚，一定能得到大多数小姐妹的支持，便信心十足的发了出来。 当然，每次组织战斗都会有不长眼色的东西跳出来反驳。 有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小透明就弱弱的发话：【但是程程已经欠了人家人情，如果实在退不了，我们不应该帮他宣传吗？为什么要把女主名声搞臭？这样会连累电影票房的。】 李思琪皱眉，但是看到对方只是个略有产出才被拉进来的写手，估摸着或许是群里哪位的亲友，眉头便重又舒展开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把她踢出群。 她打字道：【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这里是我们守护程程的最后一道屏障，这种分不清主次顺序的小姑娘以后就不要再拉进来了。】 可是这次却没有小姐妹附和她的话了。 李思琪奇怪之际，便见自己的左膀右臂发出消息：【这次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个对手。】 【是啊，这女人的金主竟然请了十二个保镖，还打通了渣浪关系，现在官方已经在控评删微博了。】 【那又怎么样？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类似情况。】 【……】 有人发了个省略号。 【但要是程程喜欢她呢？】 没等李思琪因这个绝对禁忌、大逆不道的言辞发怒，一张照片便从屏幕底部跳了出来，霸占了她的全部视线。 她真美。 这句话如此简单粗暴，毫无修饰，却也最直白最准确最完美的表达了李思琪在看到照片时第一眼的感觉。 一个旗袍美人半倚在走廊上，姿态慵懒地侧头看向着镜头的照片。 走廊堂皇华丽，灯火通明，显得一派贵气。 可照片的色调却给人一种明亮的冰冷感。 她雪肤红唇，蓬松时髦的过耳卷发愈发显得妩媚性感，耳边的珍珠耳环适当减少了女人容貌打扮的风尘气。 她指尖夹着烟枪，似乎正在吸烟，唇间冒出袅袅婀娜的白色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庞，可在那烟雾缭绕间，圆滑流畅的下颌线条愈发诱人。 她笑得放松慵懒，看着镜头的眼神漫不经心。 可就是那散漫甚至带着若有若无轻蔑的眼神，牢牢抓住了李思琪的视线。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那是一种让身为同性的她都为之心旌动摇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森冷的刀剑，无可阻挡的抵在鼻尖，令你无法忽视。 她忽然明白小姐妹为什么会产生危机感了。 因为即使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精修图，化妆师一定下了大力气，灯光师的配合也是鬼斧神工……可是她还是怕。 这种超越性别的美，是ps无法做出来的。 ps只能提高容貌的下限，而无法提高上限。 她也算是p图大佬了，这么多年混下来，她还能不知道真正具有决定意义的元素是什么吗？ 换言之，林杉自身的底子就是这么好！ 好气好气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李思琪为什么专注ps技术，使得自己在圈中以白富美形象著称？ 不就是因为她容貌欠佳，动心后却无法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泡到程星么。 所以她才组建姐妹团，所以她才那么敌视接近程星的漂亮女人。 在这一刻，林杉已经成了审判姐妹团除之后快的最大敌人！ 李思琪心乱如麻，她没有安抚安静如鸡气势低迷的群员，便要退出企鹅。 临退出之前，她看到几眼重新活跃起来的群内聊天。 【呵，什么p图怪也敢出来显眼。】 【恶心，化那么重的妆也不怕烂脸。】 【程程会喜欢这种被包养的小三才见鬼。】 李思琪扯了扯嘴角，嘴角却十分沉重，怎么都弯不起来。 她心中一紧，踢了几个不识大体的群员后，点进了微博热搜第一。 #风月无边定妆照# 第一眼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李思琪以为以为和之前一样，也是程星接了个野鸡电影所带来的热度。 可在看到那张女主定妆照后，李思琪明白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点开热搜，第一条微博便是风月无边官博发的。 【电影风月无边：清风知我意，明月入君怀。 为大家呈上风月无边两位主演的定妆照~ [图片][图片]】 转发9846，评论1.2w，点赞1.4w 很明显，风月无边在此之前剧组资金紧张，根本没有余财用于宣传，仅有的热度也是星辰的撕逼宣传带来的。 而现在区区一个定妆照就能引来这么高的热度，只能是因为，定妆照确实好看到了出圈的地步。 别看她们在群里怎么酸，真正看到时，第一反应不都是看呆了么？ 不经意间，几条热评映入眼帘。 【三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全部资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好看到已经只会土拨鼠尖叫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同样是人为什么她这么好看！这脸这鼻子这嘴对不起wsl】 【噫呜呜噫我家程程好好看，第一次见他民国风装扮，太好看了妈妈好心疼1551】 【这电影我追定了！】 …… 李茗雨看得心情复杂，她跳过林杉的定妆照，点进程星的图，然后…… 血槽清空！ 程星穿着白色西装，打着领带，姿态散漫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是一名玩世不恭民国公子的模样。 可他的神色却是那样冰冷，看向镜头的眼神里不含一丝感情，甚至带着隐约的厌恶。 冰冷的表情与他风流倜傥的打扮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愈发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帅帅帅帅帅！ 素来以奶狗形象出现的程星还是第一次做如此成熟的霸总打扮，但味道却是惊人的甜美。 李思琪忍不住痛苦而幸福地想到，要是换个女主角就好了，她一定把这电影吹爆！ 她终究是程星的粉丝，电影能够得到关注，并且拿到开门红，她也十分高兴。 但是。 这并不妨碍她找林杉的麻烦。 李思琪当机立断，迅速把自己引为左膀右臂的姐妹拉到讨论组里，开始她们的行动计划。 【琪琪你放心，东西我已经安排好了。】佳佳信誓旦旦保证。 这对她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事了，上次有个女星胆大包天，竟然敢拉程星炒作，回头就被她寄了刀片和死猫头。 【人也布置好了。】一直身份神秘的土豪发言，【已经准备潜伏进基地，跟踪林杉了。】 【嗯，阿然那边也努把力，把林杉那些腌臜事都扒出来！】 人肉跟踪寄刀片是她们最熟练也最有效的三板斧，一般来说，这三招下去，普通明星怎么都要伤筋动骨一番。 不过这还不够。 她还会煽动其他星辰，一起买水军黑林杉。 一定要把林杉彻底按死了。 寻思自己等人的安排已经万无一失了，第二天，李思琪却得到土豪刹羽而归的消息。 “那个林杉是什么人？！”土豪惊疑不定道，“我的人现在被扭送到派出所等我捞他们出来。” “嗯？？？”李思琪对土豪的能力有了解的，她在道上有朋友，以前都没问题，怎么这次大哥们还没做什么就被抓了？ 偏偏这时候佳佳也哭丧着脸表示：【我好像被发现了，这几天我天天收到刀片和粪袋。】 李思琪：……？？？？？ 怎么回事？！ 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第十九章 最初【双更求首订】 苏梦楼觉得自己已经很高估林杉的背景了。 可当十二名劲装男女从车上下来, 恭恭敬敬站成两排向林杉鞠躬时, 他还是有一种穿越的恍惚感觉。 自己不是来这里拍戏的么？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是穿越到什么豪门剧里了？ 这十二个男女毕恭毕敬的姿态简直和穿着侍者服，鞠躬说“小姐您预约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的侍者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欲言又止。 一名身材匀称却不显瘦弱的年轻女性上前一步, 当真是英姿飒爽。 她言简意赅道：“我是林小姐的安全助理周月, 他们是我们安保团的成员。” 槽点太多, 一时无法下口。 这根本不是来三流演戏剧组演戏, 而是公主微服去民间视察，宫里如临大敌，所以给她带了十二天王吧！ 苏梦楼知道林杉家里很有钱, 但从没想到她家已经有钱到一口气出动十二个专业安保人员来保护她的地步。 话说这一天得多少钱？ 年轻的小苏导演对拍戏以外的事情都严重缺乏常识。 不过他余光扫到其他人似乎也和他一样, 被林杉家里的土豪气派震惊了，苏梦楼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被闪瞎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此外，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自得。 林杉家里不缺钱, 自己这草台班子给她的片酬只有可怜的一百万，她多半也看不上这点钱。 所以林杉只能是为爱发电。 四舍五入一下, 这不就是林杉慧眼识英雄, 宁愿倒贴也要出演他的电影么？ ……原来初遇那天，林杉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想包养投资她。 美人恩重, 无能以报。 苏梦楼神色凝重地想到, 虽然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更不能以色事人失了气节，但他们郎情妾意眉来眼去恋奸情热……以色侍老婆有什么错！ 瞬间脑补出一场情仇大戏的苏梦楼表情变幻莫测, 让准备与他交涉的周月颇感莫名。 这导演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周月不好等待太久，清了清嗓子道：“苏导。” “啊？嗯！”苏梦楼猛然回神。 林杉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傻样，说道：“周月是想问你，他们这一行人之后怎么安排。” 周月点头：“我们是想能够就近保护林杉小姐的。” “但是剧组可能安排不下这么多人。”苏梦楼有些为难，说道，“剧组里的房间都是早前安排好的，要再进十二个人，实在挤不下。” 他说道：“不过基地里有专门的酒店住宿，离剧组也不是很远。当然……” “没关系，他们的住宿费用我自费。”林杉爽快道。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其他工作人员早便有所预想，可真正听到耳里时，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恨：难不成她真要让十二个人在酒店里住到剧组拍摄完？ 要知道风月无边拍摄周期打底三个月！ 那个酒店地段好，正是在影视基地里，有时甚至会住进不少讲究的明星，因此一晚价格极为不菲。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众人的想象力。 “酒店也可以，”周月团队是从事明星安保领域的专业人员，对于来到剧组可能面对的境况早有预料，“不过林杉小姐需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为什么？”苏梦楼脱口而出。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只见周月理所当然地说道：“林小姐随时都有可能面对狂热粉丝攻击，所以我们当然要就近保护。” 这倒也有道理，反正酒店离得也不远，林杉十分钟就可以过来。 不过一个十八线演员，刚进组就这么大动干戈…… 就算她确实很有天赋，前途无量…… 就算她家里很有钱…… 好吧，明明可以靠钱吃饭，人家非要靠演技，这要说出去，还是值得表扬的对象。 围观群众们纷纷表示心情复杂。 大概这就是富二代吧。 林杉对这阵势倒是接受良好，颇为满意李秘书的高效率，于是安顿好安保团队的住宿，在结束当日的拍摄后，便随周月一起住在酒店。 这一住不要紧，没隔两天，周月就从她身边提溜出了一串小老鼠。 总统套间内。 “说，名字！”一旁的周月厉声道。 林杉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斜眼瞅着低眉敛目缩头缩脑的三名壮汉。 “张大。” “王二。” “李三。” 三名壮汉老老实实道。 “谁派你们来的？”周月再次重复一遍。 王二张了张嘴，想起那位大小姐的淫威，还是没敢吭声。 他心里也很是冤枉，一直暗道晦气。 张大王二李三都是社会上的无业小青年，整日浪里浪荡，哥仨倒也不敢做什么大事，一些偷鸡摸狗的小问题倒是不断。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因为屡教不改，哥仨终于锒铛入狱，即将判刑。 不过他们心态也是常人难以比拟，心中寻思坐牢也没啥不好，至少还管一日三餐。 可就在哥仨老老实实坐牢准备接受思想改造时，一个神秘人找上了门。 那个西装男表示可以给他们减刑，可以给他们提供优渥的生活，但他们必须为他解决一些“小问题”。 三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结果后来才知道，感情就是个妒火中烧的任性大小姐需要三个狗腿子，为她驱走情郎身边的坏女人。 由于大小姐家里确实有些能力，所以哥仨至今未曾失手…… 至少在跟踪恐吓林杉前。 鬼知道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身边居然有十二个保镖。就算她爸是什么名导，也不可能给她十二个保镖吧？ 听说她好像被金主包养，但那得是多土豪的金主，才能给自己的心肝搞十二个保镖？ 王二默默腹诽，心里却打定主意不能松口，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无凭无据警察顶多就警告了事，要是大小姐大发慈悲，说不定他们去都不用去。 这林杉有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拿他们没办法。 王二正如此想着，便见问不出话的周月向林杉请示：“小姐，我可以把他们带到隔壁么？” 林杉接到她的眼色，明白她想做什么。 要是原主或许会心软，但是现在是她嘛…… 林杉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动静别太大了。” “明白。” 其他两兄弟还懵懵懂懂，王二却脸色大变，隐隐意识到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可还没等他出言谈判，先前擒下他们的保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声不吭地把他们押了出去。 “我今天很累，先休息了。”林杉对周月说道，“明天再把结果告诉我。” “是，不过这三人要怎么处理？” “送派出所吧。”林杉随口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恶劣地一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次还能不能有恃无恐。” “所以现在把他们捞不出来了吗？”李思琪担忧地问，“那会把你咬出来吗？” “我不知道，”土豪也很烦躁，“但他们应该没那胆子。” 李思琪闻言，除了干着急也没什么办法。 土豪在她们里一直自矜身份，聪没有和她们透露三次元的身份，所以李思琪除了知道她有钱有闲，就一无所知了。 希望不会有事吧。 她暗暗祈祷。 今天主要拍摄其他几个配角的戏份，所以林杉便一直坐在场边休息养神。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人坐下。 是程星。 “她们找你麻烦了？”程星神色阴郁。 林杉对他言语中的指向心知肚明，却还是故意问道：“你说谁？” 程星沉默两秒，方才很不情愿地说道：“……那些私生饭。” “是。”林杉爽快承认，“她们找了三个小混混，想要跟踪恐吓我。” 程星顿时脸色大变：“你没事吧？” “十二个保镖，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林杉轻描淡写，“三个混混都被扔派出所里了，没个说法出不来的。” 她要什么说法？ 或者说，她想要什么说法？ 别看只是多了一个字，能够说明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 程星没有问，只是看着眼前的空气，怔怔出神。 他不说话，林杉便也不理他，重又阖眼养神。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星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 疲惫、迷茫，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痛惜。 第二十章 愤怒的土拨鼠【求首订】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程星低声道。 林杉心知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一般用这种语气说出来, 都代表接下来就要充当对方心灵垃圾桶，接受半小时到几小时不等的垃圾倾倒…… 问题谁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吃垃圾的啊。 讲真小哥哥我们很熟么？ 林杉下意识便想嘴欠, 结果睁眼瞟到旁边程星的表情, 原本嘲讽的话语硬是卡在嗓子眼里, 憋了几秒, 最终硬生生改成一声：“哦。” 坏了。 这声哦一出来，林杉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程星能不能通过这个言简意赅中透着万分敷衍千分无语的 “哦 ”，体会到她抗拒的心情。 但是想来是不可能的, 毕竟人家摆出这个架势, 就是铁定要抓着你促膝长谈了。 她的这声哦等于把最后的抽身可能也堵死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叹息，程星开始了他的倒垃圾时间。 “一开始大家都很好。”程星轻声道。 不得不说，他的好相貌帮了他很大的忙, 当他失落地坐在那里时，就像是一只落水后垂头丧气的小狗, 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你, 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你忍不住想要胡乱揉一揉他的脑袋。 于是林杉的“打扰了”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咽了回去，等着程星讲述他的故事。 其实故事很简单, 就是程星还未出名时粉丝很少, 那些老粉帮了他很大的忙，大家互相帮助，互相开导, 在他眼里，那些粉丝不止是粉丝，更是他姐姐哥哥一样的角色。 程星对他们是存在依恋的。 “但是后来有了点名气就越来越忙，可能是我被名利迷住了双眼，就没有照顾老粉的心情，让他们失望了吧。” 之后，那个曾经给予程星许多温暖的核心粉丝群便分崩离析，昔日的元老成员理念也发生了严重分歧。 “其实我知道琪琪姐的想法，”程星蹙眉，“可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姐姐，而且公司也不许我恋爱……” 听到这里林杉实在忍不住程星絮絮叨叨仿佛小姑娘一般的叙述，干脆地说道：“这话 你告诉李思琪了么？” “说了，不过——你都知道她名字了？！”程星话刚出口，便意识到哪里不对。 “废话，”林杉嗤笑，“信不信如果她再敢和我捣乱，明天我就叫人堵她门口。” 程星还真信。 他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道：“你这种行为应该是违法的吧？” “那她人肉其他小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犯法？” 程星表情迅速垮了下来，又是一副纠结痛苦的表情。 “放心，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是？”林杉说道，“我不会把自己拉到和她一样的道德层次上。” “那你准备？”程星满脸不信。 “也就是找一队广场舞大妈在她家窗户底下载歌载舞罢了。” 林杉轻描淡写。 程星欲言又止。 “讲道理你这个做法其实也……” “嗯？”林杉挑眉。 程星立刻闭嘴。 不过安静了半晌，他忽然又哑然失笑。 林杉意料之中地问道：“开心了？” “嗯，”程星点头，之后又摇头，“也不是。” 不等林杉发问，他便露出了笑容，笑容有些羞涩，却不失阳光爽朗：“主要还是因为和你聊天很愉快。” 他眼睛亮晶晶的，果然还是少年心性，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是自觉已经交心过，此时看着她的眼里已经含了几分亲近新奇：“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林杉默然。 半晌，她长叹一声：“所以你明白你那些【姐姐】为什么不肯放手了么？” 她刻意在姐姐上咬重字音。 程星摇头。 林杉又问：“刚才你和我说的话，是真心话么？” “当然。”程星不假思索道。 “那不就得了，不娶何撩啊。”林杉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星听了这话，眼里满是错愕：“这还是我的错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她们是怎么想歪的？” 林杉没话说了，就是有点头疼。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可爱了？ ……嗯，苏梦楼算一个。 这俩真是傻到没边了。 “总之，李思琪那边我会给你处理好。” “不会伤害她吧……”程星倒不是对李思琪还顾念旧情，只是单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毕竟和林杉这个魔鬼比起来，李思琪简直就是小白兔一般单纯可爱。 “你觉得李思琪能一人单挑一群广场舞大妈么？”林杉反问。 程星无言以对。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林杉自顾自下了结论。 见程星还有话要说，林杉及时竖起手指：“另外，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啊？”程星茫然。 “首先，请不要在我这里倒垃圾，我不是你的垃圾桶。” “哦。”程星委屈巴巴，显然自认二人已是熟人的他对林杉拔吊无情很是幽怨，然而在林杉眼神威吓下，他只好识相闭嘴。 “其次，李思琪也找我麻烦，所以我才要磨磨她的锐气，和你无关，你不要自作多情。” 程星先是一呆，表情露出些失落，但他很快就掩饰好那一丝事态，反唇相讥道：“是你自我感觉太好吧，我程星缺妹子？” “嗯？”林杉轻轻哼了一声，轻轻瞥他一眼。 只是因为她还是带妆状态，精心修饰的眼妆令她即便只是轻轻一瞥，也仍然眼波撩人。 程星……程星嗦不粗话qwq。 没办法，在李思琪小团伙的威胁下，他一直自觉和女性保持距离，所以虽然他女友粉无数，却硬是没谈过一次恋爱。 “好吧。”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林杉掩饰住眼里的笑意，重又看向场上的拍摄。 完成早上的拍摄工作，苏梦楼扒拉着盒饭，忽然若有所思道。 “最近程星的状态格外神勇啊。” “他状态好你不高兴么？”林杉说道。 “不不不，他演的好我当然高兴，不过这也真是三人成虎，我以前也没见过程星，怎么就那么相信程星毫无演技？” 林杉心说你没感觉错，程星还真的是没有演技。 只是这个角色格外适合他罢了。 “不过今天下午的戏份我还是很担心。”苏梦楼毫不讳言道，“程星之前能演好，是因为他排斥你，却又被你的魅力吸引，所以才能入戏快。” “但是之后的戏份他可以么？”苏梦楼蹙眉道。 今天下午的戏，是电影的重要转折点。 蒋婉玉被迫去给一名腐败的国军高官陪酒，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更对自己的身份有清醒的认识，因此态度冷静不做反抗。可是沈意之对她早便有意，心高气傲的的他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如此折辱，更是忍耐不住，直接拉着林杉便走。 这个剧情是呈线性叙述电影的一个重要冲突，突破内心藩篱、身份差距、世俗眼光的沈意之的内心世界的迷离狂乱在这一幕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苏梦楼最怕的就是程星演成嘶吼狂暴的土拨鼠。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的心态已经平静许多。 苏梦楼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程星疯狂土拨鼠以上的任何表现。 只是程星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所以这对演技要求极高的一幕令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于是他忍不住又向林杉寻求肯定：“你觉得我能行吗？” “你能不能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再跟我说下去，就肯定演不好。” 程星抿嘴，一言不发。 “你也发现了吧，之前的效果那么好，是因为你的情况很适合沈意之的人设，而现在沈意之的人设开始转化，更富有层次，你就开始不知所措了。” “那怎么办？”程星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吧。” …… 这货还真能放得下架子。 “行吧，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下午。 “各就各位！”模糊的声音隐约传来，“action！” 她知道这出戏已经开始了。 林杉视线在繁华喧闹的大厅中游弋，她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那位大人物还在等着她。如果她久久不至，一定会引来他的不悦。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毕竟这种情况她早便习以为常，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可是…… 她默然片刻。 怎么，见了那小少爷几面，竟然被他传染了不成？真以为世界真如他沈意之想的那样非黑即白，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还指望他在这里为自己解围不成？ 如此想着，心底不禁升起几分自嘲。 带着些许冰冷的嘲意仿佛酸涩的柠檬汁液一点点顺着伤口浸入肌体，令人冷不丁感到针刺般绵密的疼痛，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是了，她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是明星？ 什么是戏子？ 什么是婊.子？ 蒋婉玉十分冷静地思索着这个问题，以纯粹客观的角度，分析自己的身份。 然后得出一个略显可悲的结论。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三个身份只怕本身就没什么问题。 就连他沈意之不也是这么想的么？被她的美色肉.体吸引，却又轻蔑鄙视她的身份。 沈意之如今的表现已经算是好的了。 清醒过来了，心底最后的那丝涟漪也彻底淹没在细雨般绵密的疼痛里，彻底恢复波澜不惊。 艳丽妩媚的笑容重又回到她的唇角，她抚了抚鬓发，兀自袅袅婷婷地走向坐在大厅最上首的那处。 “婉玉，你怎的来得这般迟啊？”穿着西装的大肚中年男人目光无所顾忌地在她身上流连，口中状似随意的问道。 他问得漫不经心，蒋婉玉却必须提起精神回答。 “这不是要见徐爷，所以一早就梳妆打扮，”蒋婉玉皱着眉，嘟嘴道，“结果怎么打扮都觉得不合意，徐爷肯定不喜欢，这一来二去，就来迟了一点。” “哪里哪里，婉玉不管怎么打扮，我都喜欢。”徐寿一副和气的表情。 林杉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暴怒怨毒的心情，只想把这大腹便便的男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是蒋婉玉的心情。 她巧笑倩兮美貌动人，是浮光流彩的上海最婉转动人的夜莺，裙下拥趸无数，可真正有谁看得起她？ 所以她才玩弄男人，将他们捧在自己面前的真心微笑着踏在脚下，任凭外界如何风言风语。 所以她才那么想让沈意之为自己折腰，想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也卷入污浊的世俗中。 但她最清楚的是，自己之所以能这么做，纯粹是因为那些“大人物”纵容着她，将她的小脾气视为情趣，只要不过界，便任由她去。 ——事实上，这才是蒋婉玉最大的恨。 她最恨的人是自己。 她没有勇气玉石共焚。 徐寿这个色中饿鬼一心想要她做自己的十三房姨太太。明明只要自荐枕席，何尝不能效专诸鱼腹藏剑之故事？ 可她不敢。 她竟然不敢！！！ 原本被酸涩已经浸透得麻木的心脏再度抽痛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已经割裂开来，灵魂是愤世激进的蒋婉玉，她冷冷地看着身体部分的蒋婉玉，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而她的身体则拿起一杯酒，嫣然一笑道：“婉玉来迟，自请赔罪，罚酒一杯为徐爷寿！” 言罢，不待徐寿回答，便一饮而尽。 满满一杯辛辣白酒入喉，引起灼烧般的刺痛，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令她的灵魂在这一刻又与身体合二为一。 “好！”徐寿带头鼓掌喝彩。 “但是，”说完，徐寿眯起小眼睛，笑眯眯道，“一杯怎么能够呢，为我祝寿 ，怎么也得三杯酒吧？” “是啊，婉玉，再来一杯！”有人跟着不怀好意地起哄。 哼，这是在敲打最近和沈意之走得过近的她呢。 蒋婉玉心知肚明，正好她心情不好，索性一一应下。 她腹中空空，三杯白酒骤然入肚已是熏熏然，肠胃也刺痛起来，这一夜还漫长，却不知之后还有什么等着她。 正漫不经心地想着，便觉得自己的手背被什么粗糙的手掌覆了上来，慢慢摩挲着：“三杯怎么能够啊，婉玉。” 是徐寿。 她的心脏猛然沉了下来。 “徐爷，这样不好。”她勉强笑道，“我唱歌还要用嗓子，喝酒太多……” “怎么，你可以和那些小白脸喝酒，就不愿意陪我么？！”徐寿勃然大怒，正好找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你如此看不起我？！” “婉玉不敢！” 徐寿的一个狗腿见气氛差不多了，凑上来解围道：“哎呀，徐爷，徐爷！” “干嘛？”徐寿瞪眼。 “你看你都把大美人吓成什么样了，要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么？”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狗腿子对她说道，“婉玉，徐爷也不想难为你，这样吧，你和徐爷喝个交杯酒，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怕蒋婉玉不答应，他紧跟着补了一句：“只是开个玩笑，不会这都不愿意吧？” 放屁！ 哪有异性轻易开这样的玩笑？ 比起玩笑，这更像是徐寿已经色.欲难耐想要出手的威胁！ 蒋婉玉手指缓缓握拳，正要开口，便听见一个清冽却满含怒意的声音：“她不愿意！” 这个声音是！ 她猛然抬起头来—— “沈四爷？”徐寿表情一变，色授魂与的表情渐渐褪去，转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沈意之理都不理他，愤怒的火焰在他眼里安静的燃烧，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一把抓住蒋婉玉的手腕，便要把她带走。 徐寿表情一沉，朝两边努了努嘴，顿时有手下会意的走了出来—— “卡！” 随着苏梦楼一声呼喊，现场气氛骤然一松。 “完美！”苏梦楼对林杉的表演赞不绝口，“蒋婉玉的情绪层次完全展露出来了。” 事实上，在苏梦楼的视角里，整个片场都是以林杉为中心的，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片场的气氛。 不管是饰演徐寿的演员——苏梦楼发誓他在摸上林杉的手背时，绝对心里暗爽，那种令人打心眼里觉得恶心的痴迷贪婪，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可这名中年演员是业内老资格，人品有目共睹，绝不可能干出在片场利用公事占女演员便宜的事。 那只能说林杉的美确实是吸引男人的。 就连他，在拍摄时不也是完全被林杉所吸引，灵感泉涌，每一条都恰到好处，才能基本都一遍过么？ 而林杉表演时气氛过于到位，有些无事围观的场务脸上都已经出现愤慨不平的表情，更不要说单纯傻乎乎的程星。 那小家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生气。 倒是比他预想中咆哮的土拨鼠要好多了。 苏梦楼摇了摇头 ，颇感到些意犹未尽。 “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开始下一场。” 下一场戏是男女主感情转化的关键戏，比起蒋婉玉，对沈意之演员的演技要求要更高一些。 希望林杉可以多带带程星吧。 苏梦楼心不在焉地想到。 第二十一章 真心 第一条顺利过关, 程星心中不禁大松一口气, 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在最初的庆幸之后，他又不禁蹙眉。 他不喜欢这样只求过关的自己。 其实自出道以来, 程星便一直是所有人中最优秀, 最引人瞩目的一位。 他自幼学舞, 加之容貌俊秀出挑, 自选秀节目组团出道后，便一直是团内的核心人物，便是之后成员各自单飞, 他的事业也仍然蒸蒸日上。 星辰固然名声差劲, 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并掌控舞台。他得到的，永远是褒奖与鲜花，相信要不是粉丝屡屡闹出丑闻，他登上顶级流量席位也是易如反掌。 程星以前不觉得这样难登顶峰有什么不好, 他不是个锋芒毕露极有野心的人，这种品质可以说是知足, 也可以说是不求上进。 用经纪人杨哥的话来说, 他就是只鸵鸟，遇见事了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 虽然知道经纪人说的是事实，可他并没有太大的动力改正。 演技不过关没法从流量转型为实力派？ ……那就不演了呗。 程星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总有人要揪着他不放, 更不明白粉丝为什么对他那么执着, 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大家像以前最初那样不好么？ 就连这次担任风月无边的主演，也是被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的杨哥强逼着来的。 程星原本是想像以前那样，佛系拍戏, 贡献出自己颜值就好了，反正粉丝总会买账。 但是…… 就连他也没想到，千万分之一或许都不会出现的奇迹发生了。 他遇见了林杉。 原本在他眼里，林杉是个还未出道的十八线小演员，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林杉实在强出他太多。 演技姑且不论，林杉在唱跳领域也远不如他。 真正让程星自叹不如的，是林杉的气场，或者说品质。 她的容貌不比圈内的一些顶尖美人，只能说水准线以上，可她的魅力却是独一无二的。 她很自信，总是微笑着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从不把他当什么高高在上的前辈，反倒像个名声在外的老前辈一样强势，甚至来指导开导他。 这样反客为主的行为或许别人会不喜，可他不讨厌这样，甚至有点喜欢林杉。 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的气质、喜欢她的才华、喜欢她的从容…… 程星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林杉已经有这么多吸引他的特质。若是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算问题再多，也一定要追她。 可他现在却很犹豫。原因无他，家世优渥，性格积极向上的林杉，真的会接受他的追求么？ 没错，素来不怀疑自己对女性魅力的程星，在面对林杉时竟然产生了动摇。 或许一百万个女孩，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都会爱慕她，可林杉绝对会是那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就像是太阳，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光与热。 程星忽然有些明白粉丝为什么会执着的追逐爱豆，甚至愿意为爱豆付出、改变自己，曾经他只以为那些女孩是迷恋他的容貌舞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现在他却明白了。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耀眼到让你想要追逐她的身影，想要因为她变得更优秀。 “大家打起精神。”苏梦楼拍掌大声鼓舞众人，“这条戏拍完我们今天就可以收工了，争取像之前那样一条通过！” 众人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在苏梦楼地“准备”中各就各位，屏息凝神，开始今日最后的攻坚战。 程星感觉到自己手心被汗水些许濡湿，指尖在微冷的夜风中愈发冰凉。 这条戏他能拍好么？ 他私底下曾偷偷对着镜子模拟过小苏导演所说的“精神层次的狂乱感”，结果演练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表演就像一只发狂的土拨鼠。 狂乱倒是有，可惜全无美感。 他已经做好重来几十遍的准备了，只希望林杉不要怪罪他才好。 听到苏梦楼宣布开始的声音后，程星连忙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压在心底，尝试代入沈意之的心境，垂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如果他是沈意之……如果是沈意之，他现在会怎么想？ 喜欢的女人自甘堕落，对自己与其他金主并无不同，两人原本已经分道扬镳，却意外在宴会上相遇。而他看见蒋婉玉被人刁难调戏，还是忍不住为她出头…… 以沈意之的性格，现在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程星一边思索着，一边不自觉蹙眉。 就在这时，林杉开口了。 就在她抬眼看向他的一瞬间，程星心中猛得一颤，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每个细胞都在呼喊着，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此刻的她不是林杉，而是蒋婉玉。 蒋婉玉将耳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神色平静清冷，并无太多狼狈。 瞧见皱眉思索的沈意之时，她甚至笑了起来，笑容妩媚迷人：“怎么，小少爷改主意啦？” 笑容妩媚，尾音绵长暗示意味十足，说不出的暧昧诱人。 沈意之心知蒋婉玉在打什么哑谜，蒋婉玉说的是导致他们彻底分道扬镳的导.火索。 他原本已经起意真心追求自由恋爱，不顾一切也要与蒋婉玉在一起了，没想到蒋婉玉只当他与其他图谋她美色的庸人是一丘之貉，竟将他的求爱当做求.欢，并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件事让沈意之深感羞辱，大吵一架后，他已经明白自己与蒋婉玉理念思想的差距，气怒交加之下负气离去。 此刻再度相见，听闻她不知是真情还是讽刺的暗示，不由默然。 至此情节看起来正常，但林杉与苏梦楼心中心知程星这家伙多半是忘词了。在剧本里，沈意之在听到蒋婉玉的话后本应发怒，两人理念再度交锋的。 结果程星现在却是沉默。 苏梦楼心中一叹，正要抬手打断，却发现林杉似乎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仍然想要圆场演下去。 见状，他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信心，竟是打消了喊卡的念头。 见沈意之沉默，蒋婉玉心中觉得讽刺，脸上笑意反而更深，正要柔声开口，对方的行为却令她一怔。 沈意之默不作声地脱下西装外套，兜头便动作笨拙粗鲁地套在她身上。 程星的表演越发离谱，即便不是这场戏主角的演员，也感觉到了不对之处。 可苏梦楼沉着脸，仍然没有喊停。 “你做什么？放手！”在这样的直球面前，蒋婉玉也无法维持风度，恼怒地挣扎起来。 沈意之抿了抿嘴，低声道：“……晚上冷。”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礼节性的关怀。 可是—— 蒋婉玉眸光微颤，嘴唇轻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早先的万种风情、挑逗妩媚，此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光轻抚在她的面庞，映照出雪一般的素白。蒋婉玉衣着单薄，发丝被晚风轻轻吹起，在富贵堂皇的宴席间，这身华裳衬得她摇曳生姿，万般妩媚，可站在月光笼罩下的露台上，单薄的衣衫只让她看起来狼狈寒冷。 甚至有些可怜。 她敏感地察觉到沈意之眼中的动摇怜惜，换做以前，她早便要利用这点怜意玩弄风情，从中获取好处。 可她现在不想。 她只是觉得很疲惫。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淡淡道，随后将外套还给沈意之，“今晚之事多谢公子，日后如有差遣，在所不辞。” 说完这句话，她便想要离去。 但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人猛得抓住了！ “我不想听这句话。”沈意之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他罕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过去无论蒋婉玉如何处心积虑地挑逗，他都是竭力克制内心的情绪，可此刻，蒋婉玉仿佛已经触碰到了那颗炽热滚烫的心脏。 “我不想和你吵架。”蒋婉玉扫了他一眼，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今晚我确实很感谢你……我不想和你吵了，行么？”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模糊了艳丽的妆容，她的侧颜与露台下的花影摇曳在一处，说不出的清秀动人。 她的语气很诚恳，沈意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那我就愿意和你吵么？一直挑起矛盾，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不是你么？”沈意之难掩怒气道。 “那你觉得我能怎样呢？接受你的庇佑，开开心心做你的姨太太，等大房进门小心伺候着，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 “我是不懂你怎么才能将我的本意扭曲到这个地步的，”沈意之怒极反笑道，“我明明只喜欢你！” 演到这里，全场人都不自觉或坐或站，翘首向拍摄现场看过来，便是早先在心里悄悄腹诽程星张口忘词的演员，此时都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话说剧本里台词是这样的么？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把台本全部擅自改写了？ 要不是林杉作势欲走，鬼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改写剧本的走向。 可尽管他们这是自作主张，但是…… 好美。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共同感受。 比起原先狂乱爆发的争执戏，此时两位演员的微微诉说似乎更加委婉含蓄，因月光的渲染而更有浪漫悲哀的色彩。 这似乎与整部影片将“美”贯彻到底的理念隐隐相合，怎么让人感觉……好像更美了？ 蒋婉玉停下了脚步，她凝眸回望，素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不要天真啦。”她轻声说道，“你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说是全华国最受欢迎的明星，可实际上和婊.子有什么区别？” “你不一样！”沈意之听不得她这样自轻自贱，斥道，“人人平等，况且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你不比任何人低贱，我也不比任何人高贵。只要两颗心是相爱的，就没有什么可以阻隔他们。” 他一番表白说得自己心潮澎湃，可蒋婉玉闻言，却无声失笑。 在她的笑容里，沈意之炙热的心情一点点冷却，逐渐冰冷，最终死寂。 “你是不是莎翁的书看多，读书读傻了？”蒋婉玉轻快地说道。 这曾经是蒋婉玉挑逗勾引他的常用语气，此时此刻，却成为了将他推开的匕首。 “睁眼看看吧。”蒋婉玉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凝睇着他，如此诚恳地与他说话，“这里不是你的理想国。” 接着，她露出无奈的微笑，一股几乎令沈意之如坠冰窟的深切哀色浮现在她的眼底—— “该醒醒啦，小少爷。” 沈意之全身发冷，竟只能浑浑噩噩地看着她向自己轻轻一福，转身离去了。 场面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卡！”还是苏梦楼的声音打破了全场的沉默。 “完美。”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场地里显得格外有力清晰，“程星，你是个天才。” 苏梦楼发自肺腑的说道。 苏梦楼没有点评林杉，林杉的表演固然无可挑剔，但正由于过于优秀，苏梦楼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没有用过的褒奖之词，于是只能把林杉的完美视为理所当然。 这部电影一旦上线，林杉这个名字必然会广为天下知！ 与之相应的，一直被林杉带着的程星进步便非常让人惊喜了。 今天现场的意外，可以说是程星一手造成，可这个意外却让电影感情层次、视觉美感都更上一层楼。 合格的演员可以完整执行导演的指令。 优秀的演员可以为电影增色。 顶尖的演员则是让整个电影都得到升华。 程星今日的灵光乍现介于优秀与顶尖之间，这固然不能表示程星一脚踏入优秀演员层次——他的演技确实难以恭维，但也未尝不是展露了他的天赋与可塑性。 在演技方面天赋的展露，对于他从流量到实力派演员的转型是非常有利的。 然而程星却没有回应苏梦楼的夸奖，仍然怔怔地看着林杉离去的方向。 他的经纪人杨哥今日恰好旁观，看到程星之前的表现早便心痒难耐，此时见他站在原地发呆，更是忍不住跳上前来，笑嘻嘻一拍他肩膀：“人家苏导和你说话呢，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结果程星还是不理他。 杨哥“啧”了一声，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喂喂，回神了回神了！” 他晃了半天，程星的目光总算回拢，转眼看向他。 可二人视线甫一相触，杨哥便是一呆。 程星眼底水光隐约浮现，俨然已有泪意。 这孩子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程星，你……”剩下的言语淹没在唇齿边，杨哥措手不及地看着程星。 程星面容清俊，眼睫被泪水打湿，瞳孔仿佛即将融化的黑曜石一般。 尽管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可任何都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潮水般将整个人包裹，使人难以呼吸的悲痛。 “你怎么了？！”杨哥被吓住了，连忙道，“有什么问题你告诉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别这样一声不吭啊。” 程星却摇头。 “怎么了？你说话呀，别吓哥！”杨哥的声音引来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大家好奇地看着旁若无人的程星，心里颇感好奇。 “他这是还没出戏。”女孩平静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杨哥瞬间像找到主心骨般看过去，见是林杉，高高悬起来的心脏顿时放下一半。他征询地转头：“是这样吗？” 程星凝望着林杉，林杉向他笑着做出挑眉的样子。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嗯。”程星缓缓点头。 “这是第一次这么沉浸式入戏，结束后会出现难以出戏的情况很正常。”苏梦楼了解缘由后，也笑着说道，“但是这是一次非常好的体验，会对你之后的演艺之路有很大帮助。” 吃瓜群众们了解原委，纷纷释然，并再次感叹程星的逆天神颜，卧槽他连哭起来都那么好看！ 真的是动图比硬照撩人系列。 众人心中想法各异，表面上却俱是恭喜程星。 程星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只有他知道自己适才的想法。 他确实入戏了，但这还不足以让他那般动容。 真正令他情难自禁的，是沈意之的情绪还停留在他身体里时，他望着林杉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 这种情感上的共鸣，才是真正原因。 就在此刻，程星确认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以前得过且过的态度是绝对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必须要有所成就，成为比以前更优秀的人。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会让你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而程星遇见了。 那天的入戏体验或许真的让程星开了窍，他越发努力向上，在拍戏之余，还让杨哥给他请了专业的指导老师，开始磨炼自己那三脚猫演技。 “你以前不是说有脸就够了么？”杨哥奇怪说道，“怎么现在要用演技吃饭了？” “林杉可以用钱吃饭，可她也想用演技。” “这倒是，她家条件确实挺好的。”杨哥说完这句话，随口道，“话说回来，你最近好像总是提林杉啊。” 杨哥摸着下巴说道：“林杉确实是个好姑娘，互相帮助督促也不错。就是粉丝那边有点麻烦，要是让私生拍到了又有的闹腾。” 程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杨哥斜着眼看他：“你还不准备处理你那帮私生么？” 问出这句话时，杨哥原本没指望得到回答，没想到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持沉默逃避态度的程星，第一次发声：“不，是时候处理了。” “唉，不是我说你——啥？你说啥？” 程星对他的惊愕早有预料，闻言耸肩道：“不管在哪里，私生都不是应该姑息放纵的问题，以前的态度是我错了。作为偶像，我很失职。” “不，不是这个问题，不对，你不用……等等等等，我已经彻底乱了。”杨哥惊讶的几乎语无伦次，最终捂着耳朵，半晌才冷静下来。 杨哥深吸口气：“现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 程星点头：“好。” “你现在想严肃处理私生的问题？” “嗯。”程星沉声道，“她们的问题确实太严重了。” “你现在还想转型演员？正儿八经想演戏？” “嗯。” “我估摸着风月无边一旦播出，再解决私生的问题，你大概一下就能冲上顶流了。你确定这时候要再扬长避短？不是每部戏都能像风月无边这么适合你的。” “我确定。”程星认真地说道。 杨哥忽然冷不丁问道：“你喜欢林杉？” “嗯。”程星先是下意识一愣，随后意识到是什么问题便是一滞，但迎着杨哥的视线，他最终果断点头，“是的，我喜欢她。” “我就知道！”杨哥一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就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开窍奋发向上，还把人家一个妹子的名字挂在嘴边。果然如此！” “有那么明显么？”程星也是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心虚。 林杉那么聪明，也不知道发现没有。 “废话。”杨哥瞪了他一眼，干脆利落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你俩不可能的。” “为什么？！”程星下意识争辩，“如果是公司问题的话，林杉的潜力也很大，你应该看到她的演技了，她肯定会火的！” “是啊，她肯定会火，但是你就是不能碰她。” 杨哥罕见地摆出认真的表情，对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林杉是谁的人么？” 程星心里一沉。 “她是叶归鹤的人，现在你确定还要和叶总争女人么？” 叶归鹤？！ 想起那个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却心机深沉的青年，程星不禁呆住了。 他竟然看上了林杉？但林杉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确实，林杉那么好，叶归鹤看上她也不奇怪，可是、可是…… 看到这个大男孩的神色，杨哥眼里隐约露出同情，却还是硬起心肠，再次沉声重复道：“你确定要和叶归鹤竞争么？” 第二十二章 耍大牌 “你确定要和叶归鹤抢女人？”杨哥声音不大, 质疑味道却是很浓。 杨哥的质疑不是没道理。 或许程星的知名度远超叶归鹤, 甚至有一群脑残粉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为他冲锋陷阵。 但说到底, 程星只是一个艺人罢了。 而叶归鹤是谁？ 想起那一串金光灿灿的头衔, 杨哥便生出一股无力感, 并发自内心地对程星感到怜惜同情。 他和程星相识多年, 在他心目里，这个直率单纯的大男孩对外界总是淡淡的，非常佛系, 只要没有自己的催促, 程星几乎不会主动去追逐什么。 他生活里的空闲时间，除了听歌练舞，便是侍弄他的那些猫猫狗狗。 程星从不会主动要求索取什么。 直到今天，他告诉自己。 “我喜欢林杉。” 程星轻声道。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 林杉那是叶归鹤看中的人 你拿什么和人家争？” 程星抿唇，顿了顿后, 他低声说道：“只要两颗心是相爱的, 就没有什么可以阻隔他们。” 他声音低低的，语气也不重，却有着说不出的坚持固执。 闻言杨哥毫不客气, 翻了个白眼：“你少在这里给我背台词, 有这闲工夫你到电影里演去。” 于是程星不再说话，自闭地坐在那里，眉眼沉郁, 整个人都像是被乌云笼罩，缩在角落里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长出小蘑菇。 “唉，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和叶归鹤没有关系。”杨哥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算补刀还是安慰，“毕竟林杉自己也没发表看法不是，或许……”她根本对你没意思。 “对啊！”程星眼前一亮，欣喜道，“要是林杉也喜欢我，就算是叶归鹤也没话说。” 等等，大哥你搞清楚人家是在交往期了么？ 要是叶归鹤处于追求或者包养期还好，这在敢说是在正式交往……杨哥已经不敢想象媒体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报道。 【惊爆！当红流量痴迷豪门金丝雀！！！】 或许会这么这么写标题吧…… 见程星如此兴奋，杨哥只好默默咽下将要出口的打击言语，头疼地想到，算了，还是打听一下林杉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的话，他不想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男孩受到伤害。 也不知程星究竟有没有体会到杨哥的苦心，在与经纪人明确自己的心情后，他反而更加无所顾忌。 剧组里的所有人大概都看出了程星注视林杉时眼中的情愫。慵懒冷淡的爱豆在和林杉说话时状态与其他人都不同，整个人都兴致勃勃起来。 再具体描述的话大概是程星变得格外蠢萌，聊天时灿烂的笑容让其他看出林杉在捉弄逗他的人都不忍直视……简直太傻了。 这种态度绝不是入戏所能解释的——尽管这种性方面的吸引力确实让电影的效果更上一层楼，可别忘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一个是后台顶级高富帅的白富美，一个是被宣称为粉丝守身如玉的当红流量。 这种八卦再敢爆出来，微博热搜多半又要被承包几天了。 不过就算这件事场务知道，其他演员知道，甚至就连林杉自己也知道……但谁会傻到说出来呢？ 就让小苏导演以为是程星进步神速，自己在那傻乐不好么？ 想要八卦这件事，至少也得背着那全方面监控片场的十二罗汉来说。 因为两位主演关系的小小变化，每当程星与林杉演对手戏时，都会引来好事者的目光。 他们挤眉弄眼，利用眼神互相交流得知八卦的兴奋。 窥私欲，尤其是窥探公众人物的隐.私，是人类的天性。 即使林杉态度自然，与程星相处始终没有超过界限，这些围观者也不会在乎的。 没听说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么？ 要是林杉自己没有暗示，以程星的身份怎么可能倒追她？ 毕竟就算林杉家有钱，程星自己也是从没缺少过白富美女粉的，怎么就独独单恋林杉了？ 而且程星声甜人美性格好（？），事业有成当红流量，各方面条件正是完美契合林杉这种大小姐包养的标准好么！ 剧组平静表面下隐藏着人民群众渴望八卦的狂乱内心。 程星水晶男孩的人设到底有没有破碎？ 林杉的幕后金主究竟会不会棒打鸳鸯？ 《风月无边》开拍的真相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吃瓜群众们内心狂乱，杨哥心里也很崩溃狂乱。 吃瓜群众们内心狂乱。 杨哥心里也很崩溃狂乱。 他为了程星，当天便着手了解调查林杉的背景。 然后！ 然后他就被人查水表了！ ……不对，被人找上门警告了！ 林杉的那金刚罗汉保镖当晚便敲开他酒店，八个墨镜壮汉齐刷刷杵在他跟前，一声不吭便已经给他极大压力。 要不是看到他们旁边那个英姿飒爽仿佛女忍者的“安全助理”周月，杨哥只怕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杨哥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诸位有何贵干？” 周月递过来一张名片，礼貌疏离道：“我们是林杉小姐的安保团队，我是周月，这是我的名片。” “周小姐，幸会。”杨哥干巴巴地说道。 “是这样的。”周月沉声道，“我们这边收到消息，据说您在调查林杉小姐？” ……？？？ 杨哥傻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被人上门警告了？ “不，我只是……”杨哥试图解释。 “我明白的。”周月表示理解，并打断了他。 不，你不明白！杨哥在内心无声呼喊。 他一边寻思到底要不要呼救，一边嘴上打探道：“这是叶总的意思么？” “叶总？”周月一愣。 “叶归鹤啊，你们不是他雇佣的么？”杨哥也是一愣。 “不是。”周月摇头，“这件事的背后请您不要再打探了，请尊重林杉小姐的隐.私。” 八个大汉还在那里虎视眈眈，杨哥敢说一个不字么？ 他干笑一声：“那当然，林小姐是我非常欣赏的人，我怎么会做这种令她不快的事。” “那最好不过。”周月微微一笑，这女忍者似的家伙，即使微笑起来，也有着刀剑般的冰冷尖锐，令杨哥没来由的感到不适。 “不好意思，深夜冒昧拜访，打扰了您的休息。”周月礼貌地深深鞠躬。 “哪里哪里。”杨哥呵呵一笑，心说你这是拜访么？带着八个金刚罗汉与其说是拜访倒不如说是恐吓吧？总觉得是一副他要是不答应，就立刻套麻袋揍一顿的架势好么？ 周月却也不在乎杨哥的不满，礼貌道歉后，便率领一种打手扬长而去，徒留下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的杨哥干瞪眼。 只是眼睛瞪着瞪着，他却慢慢琢磨出味道了。 等等。 周月这十二个人并不是叶归鹤请来的。 但是在杨哥心目里，这种专门服务于顶级明星的安保团队，通常是以月份为单位租聘，并且价格不菲，像这种囊括了方方面面的专业人才团队，更是金钱人脉缺一不可。 如果不是叶归鹤使力，林杉是哪来的门路请到他们的？ 而且听周月的口吻，对于叶归鹤的尊重似乎也是寥寥…… 那这背后值得品味琢磨的细节便多了去了。 杨哥眼睛越来越亮，此时，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东珠市某个居民小区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随着最炫民族风热情四射的歌声，一群中老年大妈挥舞着粉色丝扇，在夕阳的余晖下载歌载舞挥洒汗水。 砰！ 李思琪刷拉的一下关上窗户，可广场舞的歌声仍然不屈不挠地钻过窗户缝隙，在她的脑海里久久盘绕不去。 好不容易翻出了落灰已久的隔音耳罩，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最炫民族风洗.脑，即使戴上耳机，她的耳边也仍然回荡着激情火辣的女声。 发现自己的状况后，李思琪顿时泄气，只能双目无神的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一时生无可恋。 这是她被广场舞骚扰的第三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三天前起，一群挥舞着小扇的广场舞大妈忽然出现在他们小区，并迅速占领了她家楼下的一片空地。 并且每天准时打卡，带着扩音喇叭来她家楼下载歌载舞有说有笑，三日下来，李思琪只觉得自己闭上眼睛脑子里也全是一群翩翩起舞的大妈们。 她向大妈们抗议，然而她家周围本来就住户稀少，又没人愿意同一群难缠的中年大妈掰扯，所以饶是李思琪自诩伶牙俐齿，在一群闲极无聊的大妈面前也是败得一塌糊涂。 不得已之下，李思琪又去求助警察，结果面对这样的纠纷，警察也只能以调解为主，结果一群大妈深谙游击之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最后反到是她不好意思再麻烦警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可李思琪真想死。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群精力旺盛的大妈们折磨到精神衰竭，只想大吼大叫，或者砸坏什么东西出气。 可是那样破坏的都是自己家的东西，她舍不得。 所以就只能忍着。 她劝说自己，算了，再忍忍，九点她们就收工回去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被一群大妈逼得晚上有家不能回，便又是悲从中来。 黯然之际，也就是戴上耳机听程星的单曲时，她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还是刷刷微博分散注意力吧。 李思琪懒得处理企鹅群里的烂摊子——那群人向她抱怨被对家反击，她自己这边也正烦着呢，一群老太婆跟狗皮膏药似的烦死人。 还是舔老公的盛世美颜更让她开心。 然而没等她点进去，已经登上热搜第三条，并还有继续上升趋势的关键词便引来了她的注意力。 #张欣然耍大牌# 而第五条则是#张欣然扇巴掌#。 李思琪对娱乐圈种种如数家珍，张欣然一类的流量小花她自然也很熟悉，在她印象里，张欣然是个主打豪门大小姐人设的流量演员，最近因为担任万钟山新电影女一号而小火了一把。 怎么闹出耍大牌的丑闻了？张欣然不是卖清高学霸人设的么？ 结果点进去一看，是圈内知名狗仔发出的一段视频。 【狗公公：根据知情人士爆料，恒达撤资后，某知名导演的影片并不好过。而某位带资进组的女一号也是第一次挑大梁便耍大牌，目前受害演员已经就医。 [视频]】 转发6874 评论1.5w 点赞874 咦，这事好像闹得有点大？莫不成还有视频石锤？ 张欣然好奇地点进去，只见摇摇晃晃画质感人的镜头中，一个侧颜极似张欣然的女孩叫嚷着，随后狠狠扇了她对面的女孩一个巴掌。 张欣然穿着极有上世纪八十年代风格，显然是在拍戏。由于是偷拍视角，所以视频收音极差，并不能听清她说的话。 可即便如此，那一声结结实实的响亮巴掌声仍然让观众听得十分清楚。 毫无疑问，这是个没有任何技巧，不存在丝毫借位可能的巴掌，听着就疼。 张欣然用足了力气，被打的女演员当即就偏过脸，身不由己的一个踉跄。 如果说直到这里，还可以用演戏来开脱的话，之后发生的一幕便让人愤怒不已了。 “卡！”中年男人不满烦躁的声音传来，“张欣然用力太过！李茗雨你也站得稳一点，你是性格强势的女配，不是柔弱心机小白花，明白么？” “是！”张欣然中气十足。 被打的女演员似乎说了什么，但观众这边并不能听清楚。 接着便是第二遍。 啪！ 张欣然仍然是抡圆的巴掌，这次李茗雨倒是没有摔倒，却也是身形剧烈摇晃，惹来万钟山更大的不满，将李茗雨狠狠数落了一番。 万钟山是傻子么？ 李思琪在这方面先天敏感度极高，一眼便看出来张欣然是故意整那个李茗雨。事实上这件事根本不需要眼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张欣然就是故意给李茗雨使绊子的。 那一巴掌一巴掌下来的，每个都用足了力气。 在视频里，李茗雨一共被扇了12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饶是李思琪不算好人，看到视频里的后期统计时，也不禁暗自心惊。 看不出来外表清高的张欣然也能干出这样剧组霸凌的事？ 李思琪退出视频，点开评论，评论区也是争论的热火朝天。 【只有我关心张欣然扇了十几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她的手掌不疼么？】 【我一般那样用劲扇两次就疼得不行，大概这就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技铁砂掌吧2333】 【真看不出来张欣然是这种人，粉丝还控评？真是有什么样的明星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真是恶心到家了。】 【被那样子扇了十几个巴掌，李茗雨不会毁容吧？】 【有人知道张欣然为什么这么针对李茗雨么？】 …… 一条条热评看下来，李思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思索了几秒后，她总算找到了这股不对劲直觉的来源—— 她听说过李茗雨的名字！就在小姐妹上交给她的林杉黑料里，出现率最高的就是这个李茗雨。 据说她上学时候可把林杉欺负得够惨，抢了男朋友也就罢了，还爆出来她不少黑料，真心是非典型闺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思琪在心里默默祝愿李茗雨不会毁容，便退出热搜，径自收集程星美图舔屏去了。 …… “欣然，我觉得你还是发个声明道歉比较好。”张欣然的经纪人大山哥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件事对你形象伤害太大，尤其道歉越晚，损失越多，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和李茗雨和好，我们这边再给你公关一下，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我又没有错，凭什么要我道歉？”张欣然表情沉得能拧出水来，她闻言反问道。 你把人家小姑娘打成了猪头脸，还问我你有什么错？ 大山哥差点便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只是转念想起他是来给这位大小姐擦屁股，不是对她指手画脚的，便放弃了劝说。 “但是您必须顾及公众影响，我们这边已经在联系官方降热度撤热搜了……” “怎么，上热搜你们还不开心？”张欣然怨气深重地讽刺道，“你们不是总是说林杉有本事，风月无边上热搜么？怎么，我现在也让初阳葵花上了热搜，给你们节省一大笔宣传费用，你们还不高兴了？” 你问的这不是屁话？ 人家上热搜是因为人家长得太好看以至于出圈，你这是啥？职场暴力后辈被揭发？ 要不是有个好爹，小祖宗你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滚蛋了知道么？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张欣然私底下说话时从不顾忌别的束缚，“那个贱人既然敢触我霉头，屡次三番挑衅我，那就不要怪我对她无情。” “可我听说李茗雨对你一直很尊敬。” “听说？你听谁说的？”张欣然紧紧盯着他。 这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么？小祖宗你现在的名声可是糟糕透了。 不过心里这么吐槽，大山哥自己也是奇怪，他给张欣然擦了这么多次屁股，对后者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张欣然固然性格清高骄傲，难以相处，却也不屑于和无名之辈这样斤斤计较，更不至于连扇李茗雨十几个巴掌。 “你详细和我说说，当时究竟什么情况？”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我看不惯李茗雨，想发泄，有错么？”张欣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大小姐你也不看看你是在谁手下混？这是万钟山！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和万钟山打好关系么？” “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整天拿李茗雨和我比，更不要说他心心念念的林杉了。”张欣然生平从未忍受过这样的贬低，说起来时脸色很不好看，“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万钟山这电影能拍下去，不都是靠我家么？要是把我踢出去，明天这剧组就得关门大吉。” 大山还能说什么？ 联想起先生告诉他的话，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算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发表态度了，这几天安分呆着。”大山说道，“李茗雨那边交给我。” “那就是个心机婊，跟她多说一句话我都恶心。”张欣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你也收收你的脾气，”想起张欣然的性格，大山选择曲线救国的委婉说法，“浮躁的心态不利于你饰演翠翠。” 果然是要对症下药，这么说张欣然接受起来就要容易些。 她冷哼一声，虽然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没有追究下去了。 “总有一天我要林杉好看！”这傻丫头还在不死心的嘟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李茗雨利用了。 唉。 大山哥觉得自己愁得头发都要秃了。 这再敢告诉她林杉不好惹，以及背后金主是谁，以她这暴脾气，不得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 第二十三章 照片 张欣然剧组耍大牌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林杉自然也知道了李茗雨被连扇十二巴掌的事。 她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认为这只是一起职场霸凌事件——以李茗雨的段数, 就算再怎么沙雕，也不该被人这样欺负, 还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这件事的背后她必然还有所图谋。 但是张欣然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怎么就这么耿直地打人？ 林杉一直觉得李茗雨就是她心目里正常人的智商下限, 可在遇到张欣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或许李茗雨自带降智光环也说不定。 在这件丑闻上，林杉并没有太大发挥余地。 因为有另一件事绊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林杉坐在椅子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某条微博的界面。 林杉语气平静, 可审视面前站立之人的目光，却无端让人感到压力。 “抱歉，小姐，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周月站在她面前, 一句也没为自己反驳，只是羞愧地低下头。 “林杉, 现在是追究责任在谁的时候么？”徐玉一直在落地窗前焦虑的徘徊, 见林杉还在那里找原因，顿时停下脚步，烦躁地说道, “我们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公关。” 前面说过, 自从林杉与程星开拍后，便遭遇了程星极端粉丝，甚至私生的抵制。这些都是在决定与程星合作前便预料到的负面影响, 所以尽管徐玉和她抱怨，但也做出了相应的公关处理，再加上林杉又自家出钱出力，十二罗汉为她保驾护航，所以到最后，全团队上下没人还在担心程星那群私生饭的报复。 就连那群极端分子似乎也意识到林杉强大的背景，在屡战屡败后，终于不甘心地撤退，选择偃旗息鼓。 至此，这件舆论风波从表面来看至少已经过去，甚至还有程星的粉丝开始为风月无边造势宣传。 然而就在这时，某娱乐圈知名大v爆出的几张照片引爆了半个娱乐圈。 照片是林杉与程星相处时的自拍照，原本没什么，只是偏偏照片角度暧昧，又刻意进行过筛选，尽是些二人说笑亲昵的情景。 大v在微博里说得绘声绘色。 【小刘那些事：近日知名的某水晶男孩终于打破了自己的童贞谣言，与剧组内某新人女演员因戏生情。剧组工作人员爆料，这名女演员背景深厚，且魅力十足，明眼人都能看出水晶男孩如今已经彻底为其神魂颠倒，两人目前处于暧昧期，不日或将宣布交往。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大v为当事双方打了个聊胜于无的名字码，然而经历过上个月热搜的人谁还看不出这在说的是谁？ 更何况圈内被粉丝逼到守身如玉的水晶男孩，也就是程星了吧？ 要说程星十六岁出道，至今已经24岁，明面上从未谈过一次恋爱，甚至绯闻都少得可怜，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谈场恋爱并不过分，更不要说如今只是暧昧期了。 然而可疑的是，以往都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澄清的程星官方，破天荒的保持了沉默。颇有种捂住耳朵，鬼鬼祟祟观望外界反应的既视感。 星辰们顿时炸了，他们对程星忠诚度极高，任何事都可以原谅，但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程星与其他女艺人传出绯闻。 这不只是极端粉的雷区，更是绝大多数星辰的底线。 与之相反的是，外界对这桩绯闻的态度，并不如以往对待程星的相关新闻一般，持有冷嘲热讽的漠然态度。 美是一种可以模糊任何界限的神奇存在，林杉以前默默无闻，刚一在大众面前露脸，便是得到上万转发被封为经典民国造型的定妆照，再加上老爹作品名声不错，因此在群众眼里初始形象不错。 即便有反对者拿出林杉的黑料攻击她，路人一瞅这资料是星辰总结搜集的—— 得了，也别看这小论文了。 星辰嘴里十句能有一句实话都不错了。 因此一如既往的，秉持着星辰攻击反对的大众就要赞成的态度，吃瓜路人并没有反感林杉，甚至有人被他们的颜值吸引成了cp路人粉。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的cp？对不起，只看程星的脸和女朋友的脸，我就可以原谅程星的一切。】 【别的不说，林杉这小姐姐真心神仙颜值，怎么就看上程星了呢？】 【以林杉的背景颜值，我寻思这绯闻可能是真的了。】 …… 大众的反应刺痛了星辰最敏感的神经，于是不等官方发出澄清通告，星辰们便自发组织起来，四处奔走澄清传言，甚至去林杉个人微博下肆意谩骂。 ——所以说星辰之所以会有那么糟糕的名声，并不是开除一小撮极端粉丝的粉籍便能推脱。 一场雪崩里，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可怜林杉，见网上风头过去了，总算开通了自己的个人微博，发了几张照片，结果还没能吸引来几个颜粉，便彻底被愤怒的星辰毁掉。几个站出来为林杉说话的粉丝，也不幸被星辰谩骂攻击，选择删评闭嘴。 能让程星曾三个月稳居明星榜冠军，五千万粉丝的微博关注数岂是浪得虚名。 最后负责管理运营林杉微博的妹子只能选择关评。 徐玉焦虑烦躁的正是这件事。 “我当初答应你和程星合作，可是对你千叮咛万嘱咐，除了拍戏时候，不要在任何场合与程星有多余交流，你怎么就是不听？”徐玉恨铁不成钢道，“现在好了，你真以为这件事能轻易用钱搞定么？” “钱能买回你名誉的损失么？能买会你在制作人眼中的印象分么？能买会风月无边的潜在损失么？” 见林杉神色不变还想开口，徐玉抢先说道：“最重要的是，如果什么都用钱来解决——姑且不说你家里同不同意你耗费这样庞大的资金。便是你自己，你费尽心思拍一部电影，只是为了烧钱看个热闹么？” 林杉微怔，半张的嘴唇重又闭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见她如此，徐玉收敛了自己指责不满的表情，语气诚恳道：“杉杉，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但很多时候，你不能不考虑现实。” “你和程星没有任何关系，结果现在莫名其妙被人处心积虑的造谣了。明明有简单方法解决的事，没有必要耗费那么大的损失，他们不值得你这么做，明白么？”徐玉算是明白怎么应对林杉这样的女孩了，这姑娘就是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只要你把姿态放低，她一般就也会退一步了。 徐玉原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性格，可是在遇到林杉后，她一切的原则都被打破。 她从不允许手下艺人脱离自己掌控，却每每被林杉脱离掌控，事后竟然还总会被林杉说服。 对于不听自己规劝的艺人，两次后她便会选择放弃，然而林杉却一再打破她的容忍下限…… 倒不是说林杉有什么特别的魅力魅惑了她，纯粹只是林杉身上那藏都藏不住的天赋，让她难以无视。 徐玉虽然从未说过，她心里却非常清楚，就算没有她，只要不是牵头猪来做林杉的经纪人，后者都必然可以大火。 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林杉目前表现出来的两大特质就是才华横溢与财大气粗。经纪人只不过是她省钱的一个工具，想走走，林杉根本不关心这个。 所以从一开始两人的地位就是颠倒的，林杉根本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新人需要资深经纪人扶持——只要她愿意，组个经纪人48给自己打call都没有问题。 徐玉不禁可笑，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所以杉杉，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徐玉诚恳的说道。 林杉的视线放在她身上，不知是不是心态变化的原因，徐玉竟然觉得她的视线格外通透，仿佛能看破她心底的一切杂念。 于是徐玉回视林杉，自认为神色坦荡，并想从林杉脸上搜寻她想法表露出来的只言片语。 然而并没有。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稳重淡然。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解释一下吧。”林杉耸肩，“对于这种除了让人烦躁没什么大影响的事，我一般习惯先找出责任人，让我发泄一下怒气。不好意思我脾气很直，喜欢以自己爽为优先。” 这番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粗暴，徐玉心说早就看出你这毛病了。 随后不禁暗自感叹，和林杉共处日久，她的养气功夫当真是大有长进。 “所以我必须要周月认识到问题严重性。”林杉拧眉看向女助理道，“我给你们那么高的薪水，不是为了单纯摆在身边做样子的。我钱就算再多，也不会随便拿去做慈善。” 感情您还有金钱观念么？ 徐玉闻言在内心无声腹诽，您速来表现不就是散财童子的化身好么？ 倒是周月面色羞愧，脑袋深深地垂下去。 “好了，那现在你就下去想想该怎么弥补吧。”林杉挥挥手道，“我可以原谅别人的第一次错误，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如果同样的错误你犯第二次。” 林杉微微一笑：“想要这份工作的人会有很多。” “是！”周月大声应道。接着，得到林杉的眼色示意后，她方才转身离开。 见酒店房间门已经被人关上，徐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杉，问道：“你的态度，会不会有失严苛？” 林杉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徐玉心知自己以前的作风，不禁向她尴尬一笑。 “没什么啊，她做错了事，我作为老板很不高兴，批评并要求她改正，这很过分么？”林杉皱眉道，“我总不能把她灌进水泥柱然后沉进黄浦江吧？” 说完林杉便摇头：“我是守法公民，不干这种事。” 徐玉一噎，这番话里槽点太多，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比较好。 “那你不怕她心存不满，然后……？”徐玉话只说了一半，但提点意味很浓。 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先崩溃的，徐玉见林杉做事这么粗暴，对周月的了解只怕真没多少，保不准周月还就是个吃里扒外的。 作为林杉的经纪人，徐玉自忖自己与她的关系总是要比旁人更亲密，属于自己人。 怎料林杉闻言只是轻描淡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徐玉以为她有什么后手，好奇道:“怎么？你有办法？” 林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不敢。” 徐玉哑口无言。 这三个字实在太简单、太粗暴、太有力……甚至比千万字的长篇大论都更有说服力。 徐玉差点就又要被林杉说服了。 梗了半天，徐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试探道：“认识这么久，我还真么关心过你家的情况。” 这话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浓，偏偏素来机敏的林杉在这时候就故意给她装傻：“你不是知道么？我爸就一小导演，你当时还和我说你俩合作过。” “不是林导演，而是……”徐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杉，只等着她的回答。 她打赌这个死丫头绝对听懂她的暗示了！ 偏偏林杉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你猜啊。” “难道是林恒严先生？”徐玉按捺住砰砰跳的心脏，努力平静说道。 “你猜咯。”林杉笑眯眯地看着她，欠打极了，“猜对我也不告诉你。” “你！”徐玉发誓，那一秒她差点就要打人了。 可是林杉越是不承认，她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此时林杉的身份在她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猜疑链，不管是或不是，都有推翻的理由。 可是林杉自己不愿意，她也不可能严讯逼供，不甘心之下，也只能转移话题：“那不提家常了，我们说正事吧。” 徐玉转身向窗户前走去，留给林杉一个高冷的背影：“你和程星之间本来就清清白白，那么我们——” “如果我告诉你，程星喜欢我呢？” “什么？！”徐玉一声惊呼，猛然转身，毫无形象的失声惊叫，“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林杉诚恳地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程星和我表白了。” 确认不是幻听后，徐玉先是一呆，随后眉毛一垮，竟是悲愤莫名：“大小姐，我不是都和你说不要招惹程星了么？！您就不能给我少惹点事么？！” 拿叶归鹤压她也就算了，毕竟林杉爷爷有可能更大牌。 她忍。 试镜给张欣然难堪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没调查好情报。 她忍。 一意孤行要演扑街相的小成本电影也就算了，毕竟人大小姐自带土豪加成与热搜体质。 她再忍。 非要与程星合作也就算了，毕竟大小姐不差钱，或许就想千金为博小帅哥一笑来丰富精神生活。 她……好吧，她继续忍！ 结果，现在林杉告诉她，她就是想泡人家小帅哥，甚至都已经得手了？！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程星，是千万少女梦中情人的程星，就这么被糟蹋了？！ 这要是曝光，徐玉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这里面任何一件事单独拿出来，徐玉都有底气面对，就算是两件、三件，她也不是不能处理。 偏偏就数林杉牛逼，五座大山一起压下来…… “你怎么这么能搞事呢？”徐玉发自内心地问道。 “非常人当行非常事，怎么能用常理约束？”林杉仍然云淡风轻，甚至把微信拿给她看，“程星在问我回答了，我怎么说？” 徐玉打眼一看，左上角的联系人备注竟然是小星星，而程星发来了一只猫的卖萌表情包，接着跟了一句。 【小姐姐，我宣你，可以在一起吗！】 “怎么说？”林杉晃了晃手机，耸肩，“他催的还挺急的。” “这他妈谁能顶得住啊！” 可怜徐玉女士三十多年来的修养，在这天晚上，算是毁的一干二净。 林杉大魔王的恶名，算是彻底石锤了。 程星举着手机，半晌没得到回复，猜测或许林杉也很纠结，便放弃了继续等下去，想刷刷微博，分散注意力。 大概过个五六七八分钟林杉就回回他了吧。 程星十分乐观的想到。 只是他显然忘记了此时网上正在闹什么，尤其是他还用的大号登录……于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吓得程星秒退微博，机智地切换小号，这才直观感受到，那几张流出的照片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 越是了解，便越是心惊。 其实一开始绯闻爆出来时，他心中是有所准备的。 杨哥早便和他打过预防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对林杉有意思。如今的问题只在于要为什么公关。 是为恋情曝光，还是澄清绯闻？ 当杨哥征询他这个意见时，程星便不禁大喜过望，连声追问：“我可以和她在一起么？” “可以。”杨哥点头，不止点头，甚至还深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世荣华富贵，就看你这一手了。” 没等程星表露出喜色，便听杨哥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问题就在于，你能不能拿下大小姐，和她的家人了。” 书房内。 “最近杉杉来电话了么？”林恒严状似漫不经心道。 一听这个问题，李秘书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他该怎么说？ 不好意思，林杉小姐不仅没有打电话关心您，甚至还承包了好几天热搜，乃至于给您找了个便宜女婿？ 以老先生对林杉小姐的溺爱程度，一定会徒手撕了那个小白脸吧？ 一定会的吧？！ 第二十四章 爷爷出手【微修】 书房内陷入了静默。 唯有钢笔在文件上书写的沙沙声。 林恒严目前还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再加上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所以即使是关心孙女近况，也是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询问。 而这也给了李秘书珍贵的思考时间。 李秘书额际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微微躬身, 林恒严不是个耐心的人, 留给他的思考时间少得可怜。他必须在这短短十秒内想出一个合理且不会激怒对方的答案。 该怎么解释？ 李秘书心里暗暗叫苦。 他对最近网上的传言了解颇多, 尤其绯闻主角还是林杉，便更加关注。 首富视若明珠的孙女与当红流量传出绯闻？ 不行不行。 李秘书心道自己如果敢这么说那绝对是死定了。 那又该怎么办？ 怎么说才能给杉杉小姐圆场，还不会激怒老板？ 漫长仿佛处刑的十秒钟一点一滴过去, 每一秒李秘书的心脏都会紧缩一下, 乃至有种心悸的错觉。 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就这么晕过去，也免得面对修罗场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林恒严小声嘀咕道：“这臭丫头，玩起来就不管长辈了。” 李秘书一怔, 随后心中敞亮！ 对啊！ 为什么要用俗人的思维来揣度林老先生的思考模式？ 和明星传绯闻算事么？美国总统还和玛丽莲梦露传绯闻呢！ 有照片又如何？那是被偷拍，要律师函警告的！ 首富的孙女看上小白脸能是丑闻么？ 男未婚女未嫁, 这叫人才投资好么？ 反正以林老先生对林杉小姐的宠爱程度, 责任是怎么都不可能甩到林杉小姐头上的。 此时此刻，李秘书觉得他已经掌握了人生的真谛！ 于是他当机立断，面不改色道：“我认为, 林杉小姐未必是因为剧组事务才抽不出空的。” “嗯？”林恒严嗤笑, “难不成她还有其他正事？” “不是的，”李秘书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林小姐是因为近日网上针对她的一系列不实流言，剧组日常又繁忙，才会疲于应对。” 闻言，林恒严动作一顿。他停下批阅文件，慢慢合上钢笔盖，眯起眼睛道：“还是那群小姑娘在闹事么？我不是已经让你负责处理了么？” “那群激进粉丝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李秘书说道，“不过这次网络暴力事件有其幕后推手，初步调查后，我认为大概率是林杉小姐的竞争对手造谣生事，乃至于买通剧组成员偷拍。” 周月已经将调查结果汇报给李秘书了，他们的安保工作确实没话说。 可还是那句话，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先崩溃的，总会有工作人员禁不住诱惑，主动把照片卖给小报记者。 “他们已经在查是谁主动透露的了。”李秘书低声道。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林恒严斥道。 李秘书心里一惊，立刻端正站好乖乖挨训。 “说，还有什么事？”林恒严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来越黑，“难道是被人拍了乱七八糟的照片？” 眼看老爷子的联想奔着艳.照门去了，李秘书赶紧出言打断：“不是不是，没那么严重！” 他解释道：“只是某些人捕风捉影，造谣林杉小姐在和同剧组的某个流量男星暧昧。” “哦，只是这样啊。”见事情不如自己想的那么严重，林恒严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毕竟孙女的名誉总是最重要的。 可在下一秒意识到李秘书的话意味着什么后，他一口气顿时又吊起来，惊怒不已道：“什么？你说杉杉在和谁谈恋爱？！” “只是绯闻！”李秘书被吓了一跳，顺着老爷子的话分析下去，“应该是那名男艺人察觉到小姐的身份，所以才起了多余的心思。不然只是一个月，林杉小姐怎么可能就这样喜欢上一个人？” 他这个推测非常符合林恒严的心意，在老爷子心里，一切敢于打自己宝贝孙女的混账都该被打断腿！ “所以现在是要？”李秘书向林恒严请示。 “把杉杉——不，给我打叶归鹤的电话！”林恒严顿了顿，竟是点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叶先生？”李秘书一愣，不明白怎么就扯到叶归鹤头上了。 “别废话，把这小子叫过来——他到家了么？” “刚才刘助理告诉我还有十五分钟，现在应该快到家了。”李秘书说道。 “那叫他回家以后赶紧过来！”林恒严不容置疑道。 李秘书对林恒严雷厉风行的作风深有体会，他寻思听这语气，叶归鹤被叫过来多半是要挨训的。 希望叶先生能想出办法不让老先生那么生气吧。 李秘书同情地想到。 车窗缓缓上升，逐渐遮住了车内人清俊的侧颜。 “好，我知道了。多谢。”青年声音温润，有条不紊地说道。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青年哑然失笑，随后道：“我知道老先生找我的原因了，您请放心……嗯，没关系。再见。” 电话挂断后，叶归鹤看着屏幕上来电人姓名，陷入了沉思。 明天公司在京市有集团高层会议，所以叶归鹤订了回家的机票。 ——他的父母因意外在他童年时双双离世，叶家人丁单薄，林杉大伯是他父母的好友，怜惜他孤苦无依，便将他收养在林家。 林恒严没有孙子，因此叶归鹤长大后，便凭借出众的天赋头脑，得到了林恒严的青睐，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叶归鹤自小在林家长大，如今已是半个林家人，这里对他来说确实可以算作“家”。 可说到底，也只是“半个”林家人。 半个和一个所代表的含义，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事实上，叶归鹤并不是很在意林恒严找他算账的事。老爷子生气的原因，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他在想的人是林杉。 这个女孩总是能带给他诸多的惊喜。 无论是惊人的演技，还是自带话题的体质，甚至是得到老爷子的宠爱……任何一样单独放在一个人身上，都已经是了不起的特质，偏偏林杉硬是将三个成就全部集齐。 她总是在刷新她在自己心目里的能力定位。 最近网上她和程星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出手压下去，但是…… 叶归鹤及时打断自己的思绪，因为张妈已经迎出门来，领他去书房见林恒严了。 叶归鹤进门的时候，林恒严已经结束批阅文件，开始了晚餐时间。 见他进门，林恒严放下筷子，瞟了他一眼：“还没吃？” “嗯。”叶归鹤赧然一笑，“一想到快要回家，就想留着肚子回家再吃。” “哼，那说下来还是我的过错咯？”林恒严随意地挥了挥手，“既然还没吃饭，就叫小张再上一双筷子。” “是。”叶归鹤恭谨地应道。 事实上他在飞机上已经吃过工作餐，此时并没有太大胃口。 但是和老人相处，总是要有些技巧的。 叶归鹤心里淡淡地想着，脸上却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礼貌地向张妈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叶先生你回来就好，”张妈一边殷切地给他拿来碗筷，一边语速飞快地叨叨，“自从大小姐出事之后，老先生就吃不下饭啦，你一会儿可要给老先生说保重身体。” 张妈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可叶归鹤仍然耐心的听完，并安抚了她，使得张妈的笑容愈发真心实意。 无论是残酷冰冷的商场谈判，还是接地气的与邻里主妇交谈，他总是这么游刃有余。 他这个学生当然是了不得的。 听见年轻人沉稳的脚步声走近后，林恒严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继续板着脸坐在那里。 见叶归鹤拿着餐盘坐在自己面前，林恒严说道：“你现在真是越发长进了。” 叶归鹤抬眼，神色依稀几分疑惑。 小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林恒严懒得和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学生打机锋，不耐地说道：“你自己想。” “最近学生犯了什么错么？”叶归鹤疑惑地说道，“当然，如果您是说师妹的事的话。” “归鹤。”林恒严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道，“平时你想搞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老师不会说什么。” “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如果我带出来的学生是个没脑子的绵羊，连我自己都觉得羞耻。” “但是，在你师妹这件事上是不一样的。”林恒严与叶归鹤四目相对，“当初我允许你带着杉杉出去胡闹，前提条件是你能保护好杉杉，但是现在呢？” 林恒严没有勃然大怒，与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心平气和，如同讨论某件公事一般。 可叶归鹤知道，林恒严已经动怒了。 于是他并不尝试为自己辩驳：“是学生的过错。” 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着锻炼杉杉的能力，而且公司在影视业确实也是刚刚起步，不好有些大动作，所以才——” “刚刚起步？恒达影业是让你们摆着看的么？”林恒严不想听他废话，干脆打断他，不容置疑道，“刚才李秘书已经去解决杉杉的事了，但我一会儿会告诉他，这件事不需要他来处理。” “你去负责解决收尾。” 老人头发已然花白，眼神却具有某种压倒性的，令人联想起捕食者般的威慑力：“能做到么？” 叶归鹤起身垂首道：“可以，我保证。” 他声音沉稳有力，垂首时刘海的阴影却恰好遮住了他的神色，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恭谨从顺的。 林恒严将一切收入眼底。 “能做到就好。”说完这句话，林恒严竟然便结束了话题。 他不再追究此事，重新回到吹胡子瞪眼睛的状态，只是这次他的怒火虽然外露，却只像个孙子刚刚回家的性格别扭的普通老人罢了。 但叶归鹤始终无法忘却先前一幕。 林恒严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总算得以窥见这座冰山隐藏在深海下的一角。 只这一眼，便已然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叶归鹤恍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一件事。 即使是垂暮的雄狮，它的位置也不是豺狗可以肖想的。能够杀死他的，只有更为强壮，齿爪更为锋利的年轻雄狮。 而林恒严想到了很多事，但他唯独猜错的，便是自己的发怒并没能震慑到叶归鹤，反而在他的心底愈发催生了某样名为野心的事物。 昔年刘邦看到秦始皇出游，气势宏大，万众敬仰，不禁慨然叹曰“大丈夫当如是”。 如今林恒严的成就也应当是很多人崇敬向往的，一国首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举手投足便牵动着一世界大国的经济命脉，正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形象体现。 所以为什么要感到畏惧？ 林恒严是叶归鹤的老师，是他从少年起便无法逾越的高山，高山固然令人敬畏，但并不是不可让人战胜。 叶归鹤不想征服群山，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他真正想要的是成为高山。 并且永远不可逾越。 书房。 “叶先生已经回东珠市了。”李秘书轻声道。 “我知道了。”林恒严点头，“给我接通杉杉的视频电话。” “诶？”李秘书一惊，这话题的跳跃度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好在跟随林恒严这么久，更奇葩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因此李秘书发挥李极高的职业素养，面不改色道：“好，请您稍等。” 此时恰是晚上九点，今日的拍摄戏份早早完成——由于外界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苏梦楼担心林杉的精神状况，所以这几日都没有给她布置太重的任务。 他既然如此，林杉也乐得轻松。 接到老爷子发起的视频电话后，林杉先是吃惊，随后便坦然接受通话，抢先甜甜地说道：“爷爷，晚上好！” 一声甜甜的爷爷叫得林恒严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 好在林老先生修炼数十年，这点道行还是有的，因此尽管内心防线已经动摇，但他还是做到黑着脸教训孙女：“看看你最近干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么？”林杉一脸无辜，“我最近就是在社会实践啊，没有出去惹事。” “还说没有惹事！你看看微博，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言，林杉表情一变，怯怯道：“爷爷，你、你知道啦？” 即使心里清楚知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现在只不过是装可怜，然而林恒严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臭丫头该不会真的被人欺负了吧？ 毕竟是个小姑娘，被人用那样恶毒的语言咒骂，现在看着开开心心，背后还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退一万步说，林家的姑娘玩个小明星怎么了？她就是选组建一个小白脸48出道，自己也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胳膊肘怎么着也不能往外拐。 林恒严心里一纠结，表现出来的就是久久的沉默。 林杉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她几乎不用刻意便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和程星只是合作关系，那些人故意造谣我。” 林恒严哼哼：“人家造谣？空穴来风这个成语你听说过么？” 林杉早有准备，顿时控诉道：“你怎么和那些黑我的人说一样的话？” 林恒严：“……” 他清了清嗓子：“总之，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种人不可能进我们家门。” “我知道我知道，都说了只是朋友。” “还有，”林恒严故作随意道，“我已经让新浪的人控评撤热搜了，之后的事归鹤会处理。”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得到了孙女崇拜的目光与感谢的话语。 当然更高兴的是林杉说他们只是朋友，自家的大白菜还好好的呆在那里。 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儿家常，林杉把老爷子哄得表面沉稳严肃，心里却已经心花怒放，这才挂了电话。 虽然不少话为了哄老人开心，不尽真实，但至少有一点是没错的。 林杉确实拒绝了程星。 程星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为什么呢？”他显得是如此难以接受，“是我哪里不够好么？我知道我一些粉丝很过分，但是……” 林杉的笑容让他不自觉停下。 “我只能说，你确实是个很幸运的男孩。”林杉诚心诚意道。 “拉倒吧。”程星撇嘴。 “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幸运，你怎么能养成现在呆瓜一样的性格。” “林杉！”程星瞪她。 “真的是粉丝把你宠坏了，你才会觉得，追女孩子是如此简单轻松的事。”林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程星一脸不高兴地在她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帅，有名气，又是一片真情，我不该拒绝你？” 程星迟疑了一下，但他的表情显然是如此认为的。 “所以你不笨谁笨？”林杉叹口气，“那我长得好看，有天赋，家里有钱，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该喜欢我？” 程星欲言又止。 “那我来和你分析一下，你究竟是在哪里丢分了。”林杉掰着指头算道。 “第一，你太傻了。” “喂喂，不带人身攻击的。” “如果你不傻，怎么别人一怂恿你就表白了？” “我没有……” “你经纪人叫你来追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么？” 程星摇头。 “那就实话告诉你，醒醒吧小伙子，我爷爷是林恒严。”林杉怜悯地看着他，“在我爷爷眼里，你就是个处心积虑想要嫁入豪门的小白脸。” 程星露出思索的神色，大概是觉得林恒严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然后在脑子里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然后他就傻眼了。 “这、这是、真的？？？”他瞪大眼睛。 “爱信不信咯。”林杉耸肩。 “第二，绯闻刚曝光出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不管娱乐圈是不是都是这样处理绯闻的，但是你既然想嫁进我们家，做事就该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让我被你的粉丝围攻，你不知道躲在哪里？” 林杉问道：“你知道我师兄做了什么么？” 程星茫然摇头。 “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自己菜的抠脚就完事了。” 林杉拍了拍程星的肩膀：“追我没有那么简单的。” “你还是太幼稚了，小老弟。” 第二十五章 激励 林杉拍了拍程星的肩膀, 摇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小老弟。” 听到她的话，程星仍然呆呆的, 大概林杉这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带给他的冲击也确实前所未有。 是啊, 说出去谁能相信？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竟然是豪门大小姐，来剧组拍戏是为了微服体验民生……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好么。 程星压下心底反驳的声音，不服气地推开她的手：“别开玩笑了, 我可是你前辈。” 林杉的笑容这次是真的无法掩饰住了。 “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我一个没出道的新人, 家里不过有几个钱，就这样瞧不起你？” 林杉的话说的过于极端粗暴，程星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大致意思也差不多, 便干脆默认下来。 “你这样的想法就再次证明我的看法。”林杉说道，“你对我的背景一无所知, 便被人傻乎乎的怂恿过来。你就不考虑一下, 你的行为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会变成什么样吗？” “我追喜欢的女孩子也有错？” 没错，程星还是不相信她的爷爷是林恒严……这也太扯淡了。 先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而且程星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林杉的身份是首富孙女, 如果是真的, 那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林杉此时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你觉得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林杉随意道, “我有一百种证明身份的方式，不知道你想要哪一种？” 程星仔细审视着她的神色，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林杉性格固然恶劣令人捉摸不透，但只是为了拒绝她的表白，撒一个轻易能被戳破的谎言毫无必要。 她并不是毫无背景的小透明，有她爸爸在，谁也逼迫不了她。 无论怎么看，林杉都没有扯谎的必要。 可越是清醒，程星的心脏便越是收紧。 “以我的家世为前提背景，我们必须承认，我们之间存在非常大的差距。”林杉冷静地分析道。 程星脸色黯然，却无言以对。 “你是真心喜欢我么？”就在他绝望之际，却听林杉忽然问道。 “对！”程星心底生出一丝微弱的期望，或许林杉并不是那般无情，这一切并不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先前那些令他目眩神迷的暧昧情思，若是林杉对他完全无意，又怎么可能制造出那样的张力？ 结果下一秒，林杉便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想太多。 “虽然和你谈恋爱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喜欢你的脸，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包养你。”林杉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渣女发言，“而且你人傻天真，很好控制，我觉得是很不错的对象。” 在林杉声称自己是首富孙女后，程星再度怀疑其自己的耳朵。 他并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但都是粉丝说的。 程星自己不缺钱，明星是个高收入群体，他又是当红流量，怎么都能称得上一句有钱人的。 便是迷恋他的粉丝里不乏白富美，他也总是保持着心理优势——反正都没他有钱。 以他如今圈内的财富地位，没几个人能对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包养你啊。 结果现在，偏偏在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口中听到了。 程星第一反应是是深深的荒谬感，即便你林杉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如此羞辱吧？ 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林杉说道。 “你不要急着反驳，你先想想，入组一来，你遇见过几次私生？” 程星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这一个多月来，他周边的私生尾随现象减少了很多。 程星对粉丝速来宽和，私生现象也格外猖狂，除了狂热粉丝外，还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拍私生图高价出售，乃至偷窃他私人物品拍卖。 程星对此不胜其烦，只搬家就有五次之多。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入组后，生活反而出乎意料的清净。原先以为是自己事先的准备工作起了效果，现在看来仿佛另有隐情？ “别想了，你那安保助理真的菜的抠脚。”林杉撇嘴，“光周月他们逮住溜进来的私生，就有七八个，有两个还声称是你朋友？” 她一说程星便知道是谁了，那两个女孩是所有私生里最狂热的几个，已经彻底超过了粉丝的界限，所以他对这两个已经很眼熟了。 尽管他一点不想要这样的眼熟。 “现在这两个人呢？” “派出所里接受批评教育呢。”林杉笑眯眯道，“她来一次我关一次，我愿意的话，性质上升到刑事层面也不是不可能。” “小姑娘而已，追星追得再傻，关几次也该清醒了。如果真的在档案里留下污点，影响的可是自己与后代的一辈子。” 程星无言。 明星拿私生没办法的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法律道德约束，没法下狠手，私生根本有恃无恐么？ 结果放在林杉身上，她甚至不需要可以做什么，事情自然会往她合意的方向发展。 这对林杉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却困扰程星数年。 别看事情不大，背后象征的权力可谓天差地别。 程星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林杉却看着他的表情，仍然似笑非笑道：“而且就算狗仔偷拍，私生尾随又怎样，平时去杜拜一类他们去不起的地方不就行了。” 在国外各地豪宅度假自然可以极大保障自己隐私权，甚至可以称作放松娱乐，然而有那个余钱在各地置办豪宅的人，究竟有几家？ “我二伯当初在纽约花两千万美金买了个小别墅，结果自己也不住，最后就养了条狗。”林杉耸肩，“我觉得我花小几百万放放松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程星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这可都是美金！要算汇率的！ 这种行为根本就是钱多到一定地步实在花不完，所以干脆自暴自弃开始烧钱了吧？ 赤.裸裸的炫富。 林杉仿佛是在用钞票抽打他的脸。 但又有几个人面对这样的财势还能不动心呢？ 林杉说完，向他眨了眨眼，愈发显得娇艳动人：“怎么样？跟了我之后，我可以让官方封了任何敢于发你私生图的账号，可以请任何跟踪的私生喝茶，并且你的资源也会更上一个台阶。” 程星沉默两秒，哑声道：“……但是你不会喜欢我。” 他的表情有些委屈，语气隐忍。傻白甜的小偶像大概还从未面对过这样毫不掩饰的钱色交易。 他的经纪公司多半也是觉得这样傻白甜，脸好又有能力的他好用，才会这样护着他的。 林杉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家伙还是太甜了，都这么说了，还不能让他清醒过来吗？ 想到这里，她决定再加一把火。 “别犯傻，”林杉怜爱地想要抚摸他的脸颊，“我是很喜欢你的脸、性格没错，但是要走心就是天真了。” 她笑得十足的恶劣：“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条件，但你除了男色，还有什么呢？” 这样的言语行为已经是带有羞辱性质的狎昵，可又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女孩笑意盈盈，这是他喜欢迷恋的人，更是具有无与伦比的财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眼看她的指尖便要触碰到程星的脸颊，林杉眼神微闪—— 啪！ 她的手腕猛然被人攥紧，虽然距离程星的脸颊只差一线，却再难有所寸进！ 林杉看向程星的双眼，他死死盯着她，眼睛亮得惊人！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喜欢撒娇小奶狗一样的大男孩，竟然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仿佛从唇齿间逼出来一般，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剑般生硬冰冷的气息。 他说—— “如果我拒绝呢？” 林杉神色不变，仍然温柔地看着他，轻声提醒道：“你不要冲动，最好想想我可以带给你什么。” 程星毫不犹豫道：“我不需要！” 他的眼中仿佛藏着明亮的火光，可眼圈微红，却又像是羞愤得快要哭出来：“我是没有那么出色，是配不上你，大概我真的是个傻逼吧。但是，如果要我出卖自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做了，大概聪明人会这么干吧，但是……我会觉得自己连站在你身边都很恶心。” 说到最后，他还是哽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仰起脸，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带着浓重鼻音道：“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听到他这么说，林杉刻意做出的咄咄逼人渐渐化开，终于复归一片无奈的笑意。 “那你现在想什么？” 程星显然已经气糊涂了，说话简直口不择言：“我要更努力挣更多钱，到时候也站到你面前说要包养你！” “抱歉，恕我直言。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你这辈子没可能比我家钱更多了。”林杉实话实说道。 程星一噎。 “好了，我又不缺男人，不会对你强取豪夺的。”林杉无奈道，“别做的像是被我干了什么一样行么？” 程星转过身去，不愿意看她。 “但是有句话还是没错的，我确实很喜欢你的脸。”林杉调笑似的道，“包养的事长期有效。” 程星拔腿就走。 “最后一句话！”看着他的背影，林杉渐渐露出笑容。 “如果不想成为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的话，就拿出干劲吧。做点什么，证明你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 程星的脚步顿了顿，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快步离开了。 待他走远后，林杉摇了摇头。 这小子真是不狠狠抽一鞭子就不肯主动走一步。 真要让他自己觉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她心里叹口气，不禁有些惆怅。 包养当然是开玩笑的，甚至就连一开始过激的讽刺，也未尝没有发泄的成分在。 仿佛通过程星，看到了最初那个青涩懵懂，直率无畏的女孩。 林恒严做事果然效率，不过三天，网上星辰声讨她的浩大声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纵然有漏网之鱼，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取而代之的是部分人对林杉背景的揣测，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以林杉十八线艺人的身份，怎么可能轻松摆脱丑闻，甚至凭借路透照的高颜值再次上了一波热搜。 只是被林恒严嘱咐后的叶归鹤办事滴水不漏，林杉的身份仍然是不破金身。 剧组里也没什么大事。 林杉对程星的刺激确实起到了作用，他表面来看仍然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对谁都嘻嘻哈哈的，可是要是以他以前那藏不住事的性格，林杉此番对他的刺激怎么可能让他毫无异样？ 并且他以前对林杉毫不掩饰的爱慕也消失了，目光不再炽热，彬彬有礼得如同与正常合作女艺人相处一般。 剧组里的众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免有人再次阴谋论，甚至想要如同上次一般，将程星的八卦高价卖出去。 可这次没人敢买了。 他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警告之后，不明觉厉的回到剧组，结果当天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开除了。 之后再想找其他工作，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偷偷贩卖剧组明星情报的事情居然流传开来，因为严重违反职业道德，如今已经没有相关行业敢于雇佣他了。 接连求职碰壁后，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是惹上了硬茬？ 当即一声不吭，识相的转行业重新做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番大清洗后，林杉周围总算呈现风平浪静的态势，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跳出来触她的霉头。 等到风月无比杀青迈入粗剪阶段，林杉总算得到了假期可以回家看看。 她原本想见见老爹，然而老爹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里拍戏，信号都不通，最后索性回京市探望爷爷。 “但是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么？”林杉看了叶归鹤一眼。 和李秘书那边确定日程后，她顺带想起了叶归鹤，便问了一句。 叶归鹤闻言无奈一笑：“我前段时间才惹了老先生生气，你回去他肯定高兴，我回去就不一定了。” 这日他们本来是商谈《风月无边》的发行宣传问题——老爷子冲冠一怒为孙女，一力做主撤资《初阳葵花》，并与《风月无边》合作，由恒达影视负责《风月无边》的发行。 洽谈工作理所当然的交给了叶归鹤，不过作为电影的主要投资人之一，林杉也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因为我的事么？”林杉问道。 “是啊，”叶归鹤慨叹，“老先生确实很重视你，所以专门批评我的行为。” 叶归鹤说得平淡，林杉心里却不得不好好琢磨他这句话。 小说是她高中时看的，原作剧情已记不太清，但作为原作极力刻画的大boss，林杉对叶归鹤还是留有一定印象。 任何人出生时都不会是心理扭曲的杀人狂，尽管以叶归鹤书中后期的黑化程度，林杉还真不敢打包票他童年时期就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天使，但丧心病狂肯定也不至于。 导致叶归鹤在黑化扭曲路上一去不复返的重要原因，便是他的成长经历。 叶归鹤童年失去双亲，偏偏叶家人丁单薄，亲戚又垂涎他家剩余的财产，对于这个小拖油瓶反倒冷淡推脱，若不是林家大伯看不过去，将他收养到林家，叶归鹤还不知道要过的多么惨淡。 若只是这样便也就罢了，偏偏叶归鹤偶然间又得知，他父母的车祸另有隐情，乃是小人陷害。 他背负血海深仇，寄人篱下，林家大伯只是尽一份情谊，收养他后便不管不问；林家大小姐林悦又是飞扬跋扈的性子，是林家其他孩子的头头，经常欺负别人，亲戚饶是如此，更不要说叶归鹤；林恒严虽然收他为关门弟子，却是个铁血的性格，对他性情的引导只是寥寥…… 叶归鹤是个自尊心奇高的人，林家固然待他不差，他却因寄人篱下，尤其是林悦的轻蔑霸凌的遭遇而愈发敏感。 在原著里，他虽然没有忘恩负义反噬林恒严，却完美继承了后者的性情手段，在商海纵横捭阖，白手起家创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成为了新一代的首富，以及全作最大的反派。 作为昔日霸主的林家，即便没有被他打压，可在林恒严逝世后，仍然是一蹶不振。 林杉当然不关心叶归鹤童年是否悲惨，也不在乎他到底怎么复仇。 她关心的只有一点。 首富之位绝对不能被叶归鹤取代！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要成为皇太女，继承爷爷打下的江山，成为新一代首富的人。 就算现在她在努力当影后，但是当影后和成为首富冲突么？ 总之自家的白菜，绝对不能被猪拱了。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叶归鹤已经黑化到什么程度了？ 在原著里，叶归鹤的能力简直是开挂，他的黑化程度越高，能力就会越强，成为boss后，更是除了主角光环外打遍天下无敌手。 林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也不想给自己强行增添游戏难度。 所以她的任务就很明确了。 ——叶归鹤到底黑化到了什么程度？ 第二十六章 再回林家【一更】 “回去之后多陪陪老先生。”叶归鹤嘴角笑容轻松, 半带打趣地说道, “老先生最近对你可是很不满意。” 林杉白他一眼：“还不是你不尽心？要是你处理好了，微博上能闹这么大么？” 叶归鹤一脸冤枉：“我只是公司老板, 经纪人和公关的事情关我这个小老板什么事？” 林杉和他一来一回, 气氛轻松, 可二人说笑间, 她也在观察叶归鹤。 可她不得不承认，无论多少次以最仔细的目光审视端详他，都无法发现他身上的任何漏洞。 谦逊、温和, 这几乎已经成了叶归鹤最牢不可破的保护层, 无论怎样试探，得到的都只会是一个完美的贵公子式人物。 仔细回想，叶归鹤寥寥两次失态，都是被她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击中了心动点, 才会泄露出少许真实情绪。 可这也只代表叶归鹤对她有好感罢了，若是林杉没有原作小说的记忆,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叶归鹤斯文有礼的表面下，隐藏的是怎样的真实。他的城府之深，用某人送他的外号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九曲黄河。 对于这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家伙, 就该用直球。 “不跟你整这些虚的。”林杉并不打算废话下去, 单刀直入道，“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嗯？”叶归鹤挑眉。 “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大？别想蒙混过关，这本来只是件小事, 结果现在爷爷对你的处理方式很不满意。” 叶归鹤垂眸：“老先生不满意自然是应该，能力欠缺是我的问题。”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并没能得到林杉的回应。 他心中疑惑，抬眼看过去，却见林杉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见他已经看了过来，林杉这才张口，感叹中略带讽刺地说道：“所以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跟个扇贝一样。” 叶归鹤一头雾水，神情疑惑。 “我就非常奇怪，你这么喜欢研究别人，怎么把自己就捂得紧紧的，撬都撬不开？说句实话能把你为难死么？” 场面或许安静了一秒。 但下一刻，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仿佛那短暂的沉默只是她的错觉。 叶归鹤神色自若，故作不满地批评他：“你最近说话风格真是越来越飞扬跋扈了，这是对自家老板说话的态度么？” “拉倒吧，爷爷可是跟我直说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使唤你，不要拿你当外人。”林杉非常警惕，不吃他这一套，“所以你不要想着转移话题，我现在非常严肃。” 叶归鹤眸光微闪，嘴角笑意晦涩难明，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那一瞬失态，笑意加深，甚至俏皮地向她wink一下：“还是被你发现了，本来还想多摆一会儿老板姿态？” “少来少来，程星卖萌比你可爱多了。”林杉毫不买他的美男计。 叶归鹤一噎，半晌，憋出一句：“……我不走可爱路线。” 饶是林杉心里装着正事，也被叶总突如其来的神来之笔逗笑了。 “你还是笑起来更可爱。”见她神色不再紧绷眼底浮现出笑意，叶归鹤便像是达到了目的，向她微微一笑。 于是林杉顿时收起笑容，重新恢复严肃。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群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叶归鹤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头疼地说道：“真是服了你了，所以到底怎么了，大小姐？” 他示意自己书桌上的一沓文件，告饶似的双手合掌：“我这边还有一堆事情，您快点说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给您利索的办了，就放过小人我好么？”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嗯？” 林杉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能和我说实话么，叶归鹤？” 叶归鹤没有立刻回答。 两个同样绝顶聪明的男女对视，均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你说你是完美主义者，任何领域都想做到最好，正巧我也有强迫症，咱俩可以说是志同道合，更不要说还是自家人。自家人之间又能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叶归鹤笑容逐渐收敛，安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庞。 林杉没有就此罢休。 在叶归鹤的目光下，她上前一步，与他的身位稍稍错开，接着在他的的耳边，刻意压低声线：“难道说，你隐瞒的是——” 女人温热的吐息伴随着含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酥酥痒痒的感觉仿佛细蛇自血脉一直游向四肢百骸，令人的心脏都仿佛感觉到了酥痒感，难耐的紧缩起来。 这一秒，叶归鹤再次感受到了，他与林杉之间存在的那股引而不发，危险神秘却令人沉醉的吸引力。 林杉是个聪明敏锐的女人，难道说她真的察觉到了他心底…… “你喜欢我么？”女人含笑道，她音色本就特别，尾音刻意延长之下，立时便平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暧昧。 叶归鹤心脏先是下意识放松，可下一秒，又再次心跳加速。 而这一次，他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紧张了。 这便是林杉一直以来最吸引他的地方。 从这一点来说，林杉还真是林恒严的亲孙女，聪明通彻心思莫测一点上，祖孙二人真是如出一辙。 林杉性格俏皮恣意，行事锋芒毕露，任谁也想不到她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嘴里又有哪句话才是实话。 就好比现在，她像是在试探他的心意，可轻佻随意的模样，又怎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亦或者，她本意根本便不在这里？ 叶归鹤神色自若：“你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师妹。” 一声师妹，将两人关系分的清清楚楚，尽显礼貌疏离。 林杉表情不变，甚至打蛇随棍上，顺势道：“那师兄，你可不能撒谎骗我哦。” 叶归鹤颇有种搬石砸脚的感觉。 可此时此景下，他只能有一种回答:“当然，我与你本来就没有秘密。” “好啊，那叶总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放任那帮水军黑我，”林杉噘嘴，十足造作地抱怨道，“人家因为他们的话，可是一直都没好好睡。” 叶归鹤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谁没睡好都有可能，只有林杉不可能。 她敢说自己没睡好，那几个被广场舞大妈堵门的小姑娘那可真要欲哭无泪。 叶归鹤扯了扯嘴角，假惺惺道：“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是啊，我晚上哭了好几回。”林杉愤慨地说道，“现在的人素质怎么这么差？气死我了。” 叶归鹤笑不出来。 “为了锻炼你的抗压能力，但是没想到老先生插手……”叶归鹤还没说完，便看到林杉以一种写满【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的目光瞪他，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所以锻炼之事也无疾而终。”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我爷爷是辣鸡？”林杉张口就是一顶帽子扣上来，他不给叶归鹤反驳的机会，“你就说，就算一百万个水军一起喷我，能有我爷爷给人的压力大么？” 这话要叶归鹤怎么接？ 一百万个喷子和一个林恒严谁让人觉得压力大？ “回答之前，你先想想我爷爷背后财富的重量。”林杉双手夸张的比了个圆，“他就算给华国15亿人一人一块钱，每人发一句话，唾沫星子都能把一百万水军淹没了。” 她笑吟吟的看向叶归鹤：“现在你来说，到底谁更有威力？” 林杉笑靥若花，叶归鹤却只看到一只小狐狸在得意地摇尾巴，满脸的不怀好意。 “……那肯定是林老先生更给人压力。”叶归鹤不得不承认。 “对啊，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能扛过爷爷压力的我，会经受不住水军的考验？”林杉故作疑惑道，“就算心理素质差，砸钱不行么？这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么？” 林杉语气不见端倪，词锋却刀刀见血，叶归鹤已然有招架不住之感：“你终究是老先生亲孙女……” “亲孙女？我大伯私生女满地跑好么？我记得那个谁还是养在我爷爷眼皮子底下的，哪个跟他不比我这个旮旯角捡来的便宜孙女亲？” 但是那群小妹妹绝对没你这嘴皮子能说好么？ 饶是叶归鹤城府再深，此时也被林杉的咄咄逼人刺得想发火了。 可林杉还是不给他发火的机会。 “但是师兄你看，你说又说不过我，面子上还要顾及我爷爷，不能把我赶走，那我们就坦诚一点不好么。”林杉向他甜甜一笑，语气天真又诚恳，“我们这边沟通好了，我回去后也好在爷爷那里为你说好话呀。” 听了这话，叶总想笑。 ……没笑出来。 他顿了顿，神色冷淡道：“所以你想知道的，就是我为什么袖手旁观是么？” 林杉自觉胜券在握，脸上笑容愈发甜蜜动人：“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叶归鹤脸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抬眼看向林杉，低声道：“如果我说，是因为喜欢你呢？” “诶？”林杉一惊。 “你不是也把自己掩饰的很好么？所以我想利用外界的压力，刺破你的外壳，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林杉默然。 剧本不是这样演的！ 跟他废话半天，这家伙都逼到这份上了，竟然还不跟她说实话。 “还能有什么说的，渣男呗。”林杉冷哼，“这种傻逼手段确实只有霸总才干得出来。” 霸总二字，她刻意咬重发音。 叶归鹤只当没听到这句话。 而且他那句话里，至少有半句话是实话。 也算对得起大小姐这半天的时间了。 当天虽然和叶归鹤不欢而散，但更多的只是表面功夫，林杉心里并没有太多失望。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清楚了。 她根本不关心叶归鹤的真正目的，这种“小事”书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她真正想打探的，其实是叶归鹤的黑化程度，或者说心理健康程度。 ——信息的不对等，这才是导致她在叶归鹤面前一直占据主动优势地位的真正原因。 所以叶归鹤说不说实话根本无关紧要，林杉只是想和他聊聊天。 前面之所以和他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单纯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叶归鹤注意力一旦放在其他地方，在这方面的防备自然就薄弱了。 她对自己现在得到的答案很满意。 现在的叶归鹤尚未黑化，距离终极反派boss更是差得远。 甚至反思了一下，林杉觉得自己可能都比现在叶归鹤更像反派。 ……至少仗势欺人妖艳贱货的光环是甩不掉的。 啧，良心稍微疼了那么一咪咪。 但良心痛是一会儿事，主动跑到叶归鹤面前说真相找打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杉觉得自己还没那么欠打。 于是她收拾了行李，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票保镖，搭乘爷爷的私人飞机，当晚便回了京市。 “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安排她住行的依然是张妈，张妈不玩手机，对微博上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热搜事件听都没听说过，在她印象里，大小姐只是像她爸爸一样叛逆“玩物丧志”，但具体在做什么她便不清楚了。 不过大小姐是女孩，不需要接手家产，喜欢玩就玩吧。 张妈想法一贯传统保守，却没有考虑到，林家三个儿子生的全是女儿，林家大伯倒是不死心搞了两个情妇，可惜生的还是私生女……这样的情况，能挑大梁的也只有林家女将了。 张妈为林家服务了三十多年，见到林家后辈只有长辈般的疼爱，便是这个大小姐刚刚认祖归宗，她瞅着面善好看，心里便喜欢的不得了。 这一幕落在另一个人眼里，便很不是滋味了。 “张妈，我想吃水果。”林悦斜倚在沙发上，扬声向这边道。 张妈正忙着给林杉提行李，闻言头也不抬道：“茶几果盘里有。” 林悦迅速改口：“我想吃沙拉！” “我这边走不开，先让小刘帮你做哦。” “我不，我就要你做的！”林悦顿时眉毛垮了下来，满脸不高兴。 林悦声音很大，一楼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然而神仙打架，凡人怎敢随意插手，于是其他佣人均是低眉敛目默不作声，便是被被张妈点名的小刘，也闷着头装鸵鸟。 “二小姐——”张妈深知林悦的倔强，语气不禁有些无奈。 可这个二小姐的称呼却像是戳到了林悦的痛点，让她瞬间像只河豚般炸开：“我现在就要吃！” 林杉此前与林悦只在林恒严的病房里见过一次，当时主要是林杉与爷爷互动，林悦虽然表现出了异议，但也没有多余表现。 现在这模样，不知道是因为听说了那张无上限副卡，还是一怒撤资，亦或是私人飞机供她出行的事？ 而且最不可忽视的，这一切都是林杉做着林恒严最讨厌的演员行业时得到的。 那如果她乖乖留在林恒严身边听话，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待遇？ 恐怕林杉就算第二天夺权篡位，林恒严也只会感叹将门虎女青出于蓝，而不会有任何愤怒失望吧？ 别说林悦了，任何一个林家小辈都酸成了柠檬精。 没错，林杉与老爷子是血缘近，但她老爹二十多岁就离家出走，这都十几年没回家看过了，老爷子平时恨得牙痒痒，怎的大孙女一回来就宠的没边了？ 这让他们这些自幼在老爷子膝下孝顺的小辈怎么想？ 他们不说卧冰求鲤，彩衣娱亲总还是有的，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破落户家的小演员了？ 其中又以林悦最为意难平。 林杉出现之前，林恒严虽然对儿孙辈都淡淡的——她私下腹诽爷爷简直是个冷血动物，但对偶尔也敢大着胆子和他说笑的林悦，多少也是有些青睐，礼物零用从来没亏待过她。 所以林悦一直很有心理优势，打小便十分自我，养成的三观严重偏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父亲的私生女，堂兄弟姐妹、乃至于被她视为竞争对手的师兄叶归鹤，都多有欺压霸凌。 林恒严不知是没发现还是偏爱她，反正从没管过这事，那她亲爹便更不会处罚自家亲闺女，长这么大，林悦还从没怕过谁。 畏惧？那是什么？ 爸爸和爷爷总会替她摆平的。 直到林杉出现！ 林悦便是再怎么纨绔无能，也意识到了地位被动摇的危机感。 她不再是林家大小姐，甚至也很可能不再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 旁人或许会觉得第二也没什么，但对于林悦来说，这是绝对不能被动摇的！ 要是没了最特别的位置，爷爷还会那样偏宠自己么？自己还能过上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么？ 她以后的待遇尚未可知，但现在看来，林杉说一不二，与她分庭抗礼的架势却是已经摆足了。 一想到这里，林悦便气得肝疼。 一个痴迷戏子的野鸡，怎么就能让爷爷青睐有加？ “没事，您先去吧。”林杉对张妈微笑。 “行李……”张妈为难道。 “就放在这里，反正我的卧室里东西一直都在，总不会短了我的。” 张妈愈发喜欢这个漂亮体贴的大小姐，在奇葩辈出的林家，林杉和叶归鹤简直是唯二能治愈她的小天使。 她笑得合不拢嘴：“那可不，大小姐您的卧室我可是上心得很，就等着您什么时候回家住呢。” 林悦支着耳朵听她们这边的动静，听了张妈傻乎乎的回答，登时气闷。 林杉察觉到她的目光，便向她温柔的一笑。 林悦被她恶心的差点吐了，便毫不客气地回以白眼。 偏偏张妈在走过她时，还要叨叨着：“二小姐，您最近都胖了，不是才说晚上什么都不吃了么？现在又要吃沙拉……” 张妈不说还好，一说，林悦顿觉情况不对。 果然，林杉意味深长的目光已经在她的腰和大腿上停留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林悦又被气了个仰倒。 既然要装没看到，她倒是把戏做足好么？ 现在这样简直比明说嘲讽更羞辱人。 偏偏林悦视线落在林杉的腰和腿上，心情便又是down down down。 林杉生的纤细高挑，骨肉匀停，站在那里天然便有亭亭玉立的气质。 林悦也不算很胖，但是和要接受高清镜头考验的演员相比，那便是自取其辱了。 故作无事地瞟了林杉几眼，林悦便已经在寻思，自己要不要去做个微整，打个瘦脸针什么的…… “那我先回房间收拾啦，”林杉目光停留在林悦身上，想了想，决定拿出自己以前和一票塑料姐妹相处时的微笑，“晚安，悦悦。” 如果说林悦之前的表情还像是在饭里看到了一只苍蝇，瞅见她的微笑后，表情顿时恶化为在饭里看到了半只苍蝇。 至于那半只苍蝇去哪里了？ 林杉笑而不语。 她对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感到非常满意。 当晚她就被太上皇传召了。 “老先生在书房等您呐。”张妈向她叮嘱，“您可要劝老先生注意身体，别再熬夜工作到那么晚了。” “我明白的。”林杉笑着应了。 “您答应我就放心了。”张妈说者无心，“老先生一直都比较在意您。” 林杉心里微微一动，对今晚的境遇，已然有了计较。 她一推门，便见老人架着金丝眼镜，穿着舒适的棉质衬衫，坐在书桌后冷脸看着她。 林杉顿时狗腿地跑到老爷子身边，嘘寒问暖道：“爷爷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累不累？哎呀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处理，早点休息吧！” “少来这一套。”老爷子表示自己铁石心肠，已经不吃她这狗腿三连击了。 他冷声道：“我听说你在楼下欺负悦悦了？” 这莫不成便是兴师问罪？ 终究野生的孙女不如家养的孙女贴心？ 林杉探寻地看向老爷子的面庞，试图求证自己的想法，然而老人面无表情，不给她丝毫机会。 林恒严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令人难以揣测其内心想法。 因此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林杉便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她沉默了两秒，以一种欲语还休的表情，沉默地站在原地。 但是不等老爷子催促，她又掐着点，低声道：“嗯，她和您告状啦？” 林恒严表情冷硬。 沉默的书房里，祖孙二人四目相对。 今晚，注定是奥斯卡之夜。 第二十七章 谁是反派【二更】 奥斯卡之夜。 首先由林杉选手发起攻击, 只见林杉深谙何为以退为进之道, 低声道：“她向你告状了？” 告状一词用得精髓，径直将两人的矛盾划分为小女孩间的拌嘴。您老金尊玉贵, 总不至于插手小姑娘的矛盾吧？ 并且“告状”在很多时候, 都是个中性略带贬义的词, 小学时候最喜欢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同学不总是被人看不起么？ 所以我和你林悦一对一solo, 你怎么就叫个职业选手来代打？完全不在乎大家默认的规则，要不要脸？ 林恒严没能进入娱乐圈，当真是奥斯卡最大的人才损失。 天不生林恒严, 演艺圈万古如长夜。 只见老头子神色不变, 完全不为自己插手孙女矛盾，并被其中一人隐隐讽刺而感到羞愧。 他不愉地蹙眉：“悦悦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欺负她？我平时确实是纵容你，但是欺负自家妹妹, 是长姐应该有的行为吗？” 说到最后，林恒严已然带了怒气, 却不知道是因为林杉欺负妹妹, 还是她恃宠而骄的行为。 亦或者二者都有？ 林杉耐心地等老爷子发完火，这才提起了一桩，看似与眼前毫无关联的一件事：“在回来之前, 我其实找师兄谈了一会儿。” “师兄？”林恒严重复。 林杉向他一笑：“就是叶归鹤。” 林恒严挑眉：“以前不都叫他叶先生么？”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个道理, ”林杉意有所指道，“表现得亲昵一点，总是可以更拉近两人关系的。” 林恒严眯起眼睛。 林杉笑吟吟地接着说道：“然后啊, 我们就说到了之前微博上的事。” 林恒严顿时怒气冲冲道：“你还敢和我说这些！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简直是胡闹！” 林杉点头：“对，我也觉得胡闹，所以我就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不帮我处理那些八卦狗仔，让乱讲的新闻满天飞。” 林恒严差点气笑了：“你不先反思自己问题，反倒怪归鹤没能帮你掩饰？你这都是跟谁学得坏毛病！” 说到这里，已是锋芒毕露怒意勃发。 可林杉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道：“结果师兄告诉我，是因为想试探我的抗压能力。” 林恒严不假思索地斥道：“胡说八道！” “对，可不是嘛！”林杉一拍手，“我也觉得他是胡说八道！你听我怎么反驳的，我说【一个我爷爷，和一百万水军，你觉得谁给你的压力更大？】你猜师兄怎么回应的？” 归鹤？那臭小子肯定……等等。 林恒严猛然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顺着林杉的叙述在思考了。 ——尽管他一直在训斥林杉，可这丫头的思路始终不曾被打扰动摇，一直在讲自己的事。 “师兄说，那肯定是您的压力更大。”林杉笑眯眯地用手指一点脸颊，“所以我就反驳他，我连您的压力都能承受的住，又怎么会怕区区水军？” 这次林恒严没有再教训她了。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 ——这丫头根本不怕他。 林恒严缓慢说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罚你？” 林恒严声音愈发冷峻严厉：“你难道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怎么会忘？”林杉摇头，“爷爷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又怎么会不感动，怎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所以我之所以这么大胆，不过是觉得，爷爷是真的把我当做孙女疼爱，才这么嚣张罢了。” 说完，林杉垂下头，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所以爷爷要是处罚我，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是我自己太膨胀了。” 林杉在他面前何时这么弱势过？ 便是知道这丫头是在演戏，林恒严也说不出重话了。 在他诸多子孙里，林杉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 所以他哪里会真的处罚林杉？ 这丫头和他，还有她不成器的老爹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他年轻时因为家世自信骄傲，以自我为中心，认准的事情绝对不会低头动摇，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改变。 他的小儿子像极了他，也才会离家出走。 林杉讨他喜欢，他才会担心过刚易折，这丫头要是认了死理怎么办。 先前的发怒不过是铺垫，林杉如果真要是认了死理——比如非要包养那个什么程星，林恒严还能拿她怎么办？ 还不是像个爷爷一样把她原谅。 让步的永远都会是更成熟爱得更深的那一个人。 没想到林杉和他，还有她老爹都不一样。 居然没等林恒严让步，丫头自己就绕着弯下了台阶，巧妙地解围，其中表现得能屈能伸巧言令色，让见惯了彩虹屁的林恒严都叹为观止，却又不得不对孙女的彩虹屁感到极为受用。 就算是拍他马屁又能怎么样？ 孙女的马屁能叫马屁么？ 那叫孝顺！ 被孙女孝顺得神清气爽，一身炸毛都软瘪瘪贴回去的林恒严发现自己此时的处境有点尴尬。 他原本是想扮演一个深明大义为爱付出的爷爷角色，斥责林杉一通，在明白自己错误后，便适时退一步，拉这小丫头一把。 怎么到了现在，丫头反而反客为主，成了成熟体贴的小辈，包容着任性无脑的爷爷？ 他林恒严是这种人么？！ 居然吃了孙女下的闷亏，偏偏还不能反驳？ 林恒严纠结的内心戏落在林杉眼里，顿时令她觉得一阵好笑。 简直就像一只猫被铲屎官撸毛撸的舒服，忍不住露出了肚皮，心里却又忍不住计较露肚皮这个行为会不会让自己显得很没形象一样。 唉，最后还是得自己给老爷子台阶下。 林杉只觉得自己同时兼任了钦定下任皇太女、识别忠奸的国之重臣、深谙彩虹屁的大内总管三重角色……真该给自己加工资了。 “所以悦悦的事真不能怪我。”林杉叹了口气，“她年纪小，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林杉一副深明大义的体贴模样：“所以以后我还是不要搞特殊化了，让其他弟弟妹妹看见了不合适。” “不合适？我怎么不知道哪里不合适？”林恒严冷哼，“以前她问我要东要西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说其他弟弟妹妹会难过？” 那你问林悦啊。 自己说这话不就是为了上眼药嘛。 林杉前世能混到那么高位置，借刀杀人仗势欺人玩得纯熟，上眼药一类的小手段也不是不会，只是身份高了之后，懒得再用不入流的小手段。 蚂蚁么，堂堂正正碾过去不就行了？ 你会对一只蚂蚁施展三十六计么？ 她配么？ 没想到回到林家之后，竟然还有重新复习的机会…… 回忆过去的同时，这也是给林杉的警醒。 固然她如今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简直是组织已经决定不出意外你就是下一任皇太女的地位，可终究只是“简在帝心”，没有实权。 她必须尽快，把太上皇的宠爱，转化为某种对她更为有利的东西。 林杉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在恶毒女配的人设道路上，真是狂奔一去不复返了。 银叉碰撞果盘，发出清亮的脆响。 书房里争吵声怎么停了？ 爷爷不生气了？ 林悦忍不住皱眉。 林恒严书房隔音很好，除了紧挨着的休息室，即便是走廊门口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还是她陪床时候发现的秘密。 于是在向林恒严告密，并添油加醋突出林杉对她的迫害后，林悦便拿着张妈给她制作好的沙拉，专门躲在休息室里，偷听隔壁的动静。 不对。 不能算偷听。 是爷爷告诉她让她等着，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那她等在休息室里等结果又怎么样？ 林杉羞辱了她，她着急为自己出气，这种行为有错么？ 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法性的林悦顿时气长，美滋滋的坐在这里品尝沙拉，伴着隔壁爷爷训斥的声音，当真令她心情愉悦胃口大开。 结果这还没十几分钟，爷爷就熄火了？ 这怎么能算给她出戏！ 林悦顿时吃不下去了，她烦躁地拿叉子一下下戳着水果，把一块香蕉戳的千疮八孔。 而林杉恰在此时走出门外。 看见林悦，林杉先是一呆，随后脸上便浮现出那种令林悦见之欲呕的虚伪微笑。 “哎呀，悦悦你怎么在这里？”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林悦当即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她。 偏偏这林杉可能是还没被爷爷训够，还要凑上来自讨苦吃。 “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语气的。”她听见林杉温温柔柔地说道，说完，这女人还想牵起她的手？ 啪！ 林悦毫不犹豫地打开她的手，冷笑道：“谁允许你碰我了？” 明白自己还是爷爷心目里第一位的小可爱后，林悦顿时嚣张了起来。 这就是她对待其他同辈的态度，反正爷爷看见也不会说她。 既然林杉如今已经失宠，那她正好可以报复回来。 林杉大概是被打疼了，呆了一下，垂下头，声音颤抖道：“不好意思，我——” “够了！”林恒严怒气冲冲地说道。 瞅见爷爷的声音，林悦顿时心花怒放，笑容刚刚挂在脸上：“爷——” “林悦！你就这样对待姐姐的么？最基本的礼仪教养呢？” ？？？ 林悦傻眼了。 这不是爷爷刚才训斥林杉的话么？ 而一旁的林杉，只有低下头，才能拼命压下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然而好笑之余，她也想到…… 完球。 这下反派女配人设彻底成型了。 第二十八章 继承家业【一更】 休息室里四下无人, 只有林恒严不怒自威的训斥声。 听到这祖孙三人正在争吵, 原本侍立在走廊的佣人顿时推开得更远了一些，保持在一个可以看见却听不见的距离。 看来大家求生欲都很强。 “林悦, 你就这样和姐姐说话么？”林恒严面沉似水, 肃容道, “你的礼仪教养呢？” 林杉没有插话仍然竭力低头掩饰自己的笑容。她心里却饶有兴趣地想到, 不知道林悦这个傻妞又会怎么回答？ 只希望她这个小妹妹不要太冲动，更激怒爷爷才好。 林杉还在那看热闹，林悦却是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这么欺负人是第一次么？怎么以前没人纠正, 偏偏轮到林杉头上了, 就要教训她？ 只有她林杉的屁股摸不得么？ 事实上，如果是欺负其他的姐妹被教训了，林悦虽然不高兴，却也不会这么委屈。 可是爷爷怎么能在林杉面前让她这么下不来台？ 林悦咬紧下唇, 竭力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可她极度委屈悲伤的心情显然没有传达给林恒严, 见她跟个木头一样默不作声地杵在那里, 钢铁直男老爷子顿时更加来气：“我在和你说话！” 一声呵斥如同晴空霹雳炸开，吓得林悦一个激灵，眼泪哗啦得一下全流下来了。 ？？？ 林恒严呆住了。 这小姑娘怎么说哭就哭？他说什么重话了么？ 这还真不能怪林恒严情商低, 毕竟他已经许久未曾认真与一名异性平等的相处过了。 林杉奶奶生下她老爹便不幸去世, 这么多年来林恒严一直未曾续娶。 要说情人的话，以老爷子的身份，从来只有小姑娘费尽心思讨好他的份。 至于工作时接触的异性？ 不好意思, 林恒严素来以作风强硬，雷厉风行著称，能正面抗住他压力的女性，只怕都要有南丁格尔一般的勇敢耐心……因此林恒严的工作团队又有和尚庙的别称。 ——全是男的，以及成员大多发际线堪忧。 林杉已经算是他十年来最费心思的异性了。 毕竟上个让他这么煞费苦心的异性，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一个对手公司的总裁。 不过那个大妈红颜薄命，承受不住林恒严的用心，没过两年便宣告公司破产跑路。 所以你能强求这么一个孤独如风的霸道总裁对少女心了如指掌么？ 这世界上有谁能承受住林恒严的“用心”？ 林恒严见与林杉相处融洽，便以为自己是个成功的祖父，与小辈相处的方式毫无问题……那真是从开头方向便错了。 林恒严和林杉纯粹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一老一小两个奇葩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大鹏展翅。 你能拿精神病的案例去衡量正常人么？ 林悦一个娇气的小姑娘，最大的志向就是做个横行乡里的霸道纨绔，或许脑子不那么好使，但是也没做什么天大的坏事，怎么就要遭受这般的罪？ 林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越哭越气越气越哭，直把林恒严兴师问罪的气势一点点哭到谷底。 老爷子表情顿时不太好看了。 他轻咳一声，暗示林杉给自己解围。 怎知林杉竟然没听见，蹙眉看着林悦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尽管林恒严面子挂不住，心里却也是宽慰与无奈交加。 杉杉终究是姐姐，知道担心妹妹，不像悦悦还是小丫头，平时被宠的没边，现在还不懂事。 于是他放下心来，安心等着懂事的大孙女出言解围。 不过此时的林恒严一定想不到，他眼中稳重懂事的大闺女，心里想的竟然是…… 林悦这肺活量惊人啊。 林杉惊叹地想到。 嗓门震天响也就罢了，哭成这样居然不带喘一口气。 她觉得这姑娘果然还是有点傻。 要是换做自己哭，此时既然局面僵硬，那肯定是要主动做点什么打破僵局。 比如捂住胸口做喘不过气的样子，再狠点就直接往人身上倒，碰瓷总是没错的。 但林悦想不到这点。她哭着哭着觉得眼泪快挤不出来了，嗓子也很痛，但是又不愿意弱了气势。索性用手把脸捂上，透过指缝向外偷偷看。 见她哭声减弱，林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不哭了？ 两人四目相对。 林悦顿时得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支持，嗓门再度嘹亮起来！ 林杉由衷感到叹为观止。 林恒严则被吵的脑仁生疼，差点便要拔腿而走。 一老两少，祖孙三人。 一个硬核钢铁直男。 一个纨绔傻妞。 一个恶毒女配。 令人不得不感叹一句，林家果然奇葩辈出。 如果林恒严一开始还对林杉有所期望的话，在她沉默这么久后，也该明白什么了。 于是—— “林悦！”硬核祖父林恒严板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大公无私模样，“不要胡闹了，给姐姐道歉。” 得了，这位爷还没理清家务事。 林悦哭得嗓子都哑了。 此时的她想生气都没力气，感情您老人家这半天就只为了跟我大眼瞪小眼，围观我把嗓子哭哑，觉得闹不动了再叫我道歉？ “你……”因为哭了太久林悦嗓子仿佛被刀片反复摩擦割裂般，说一句话都是莫大的折磨。 “嗯？”林恒严看向她。 瞧见爷爷表情，多年积威之下，林悦原本要出口的埋怨顿时被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咽回去？ 林悦不甘心。 于是她转头，以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痛恨语气，咬牙切齿的骂道 ：“傻逼!” 接着不给林恒严任何发作的机会，将扶她的林杉重重推开，撒腿就跑。 林杉趔趄了两步方才站住。 “林悦！”林恒严再好的脾气也禁不起这样的撩拨，他怒不可遏的吼道，“给我把林悦叫回来！” 然后林恒严扶住林杉，关切道：“杉杉，摔到哪里了么？” “没有。”林杉摆摆手，被林悦一推她也是吓了一跳。 这妞人傻是真傻，推人倒是有蛮力，仿佛一只狂奔的野猪。 “一段时间没注意，林悦怎么成这样了？”林恒严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嗯……” “你不给她找借口了？”林恒严睨她一眼。 林杉苦笑。 “算了，先不说她。”林恒严跳过此事，“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我又怎么了？” “不是大事，这部戏拍完，就回家吧。”林恒严随口吩咐道，“你还说妹妹，先看看自己，都二十一了还在外面浪荡，谁家的女儿像你们一样？姐妹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哦呦……重头戏来了。 林杉在心里斟酌语气，可寻思半天，得出的结论是不管她怎么说，最后得到的都会是一个暴怒的老头。 那还不如说实话呢。 她干笑一声：“你看这都这么晚了，爷爷你还不睡啊？” 林恒严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怎么？你还没玩够？” “工作的事怎么能叫玩呢……”林杉绞尽脑汁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工作？”林恒严嗤笑，“一个月工资能给你多少？” “二十万吧……”想到自己一百万的片酬，林杉也实在提不起劲。 “我给你一个月开一百万，你立马给我回家。”林恒严毫不犹豫道。 林杉苦笑：“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拍戏会死的。” “你就这么喜欢演戏？”祖孙俩平时可以讲相声可以开玩笑，但是唯独提到演戏，就会爆发争吵，此时林恒严听到她的回答顿时炸了，“我已经退让许多了！” “我知道，爷爷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林杉赶紧顺毛捋，“但是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梦想？” 没办法了。 看来奥斯卡之夜仍在继续。 林杉走开一步，微微仰脸忧伤道：“我小时候爸爸经常不在家，妈妈告诉我说爸爸是在拍戏。” 提起林杉这个不成器的老爹，便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林恒严，气也消去不少。 最像他最受他宠爱的是这个小儿子。 最让他失望的也是这个小儿子。 他之所以这么宠林杉，甚至到了纵容溺爱，无有不允的地步，还不是因为觉得林寿宇亏待了孙女？ 在老人心里，比起锦衣玉食千娇百宠长大的林悦，林杉实在是错过太多了。她失去的那些，是林恒严用再多金钱无法弥补的。 就连林寿宇，当初离家出走时那么恨那么心痛失望，一气之下甚至断绝父子关系，两个同样倔强的男人二十五年未曾见过一面。 可血浓于水，那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气过恨过后，还不是会担心挂念？ 一直在家人庇护下过的飞扬跋扈的他在外面会不会吃苦？ 粗心大意的他天气冷了会不会冻着？ 钱还够用么？ 即便如此，臭小子宁愿在外面忍饥挨饿，也绝不肯向他这个亲老子低头，好似他是要逼自己亲儿子去死一样…… 林恒严不敢逼林杉。 林杉看似比爷爷和爸爸都要圆滑的多，但林恒严能看得出，这丫头骨子里便透出一股倔强刚烈，要是逼得狠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他终究是老了。 没有年轻时宁可断绝父子关系，也绝不让步的骄傲。 当时觉得这是作为父亲的尊严，现在看来，其实就如同老婆子说得那样，是他太傲了，就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把儿子越逼越远。 “我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妈妈说，只要爸爸拍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电影，他就会回家了。” 林杉声音越来越轻：“可是爸爸始终没有回来。” 女孩娓娓道来的故事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修饰，可正因那眼帘的低垂，唇角的微微颤抖，一对留守在寒窑里苦盼的母女形象跃然而现。 林恒严毫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因为这绝对是林寿宇能干出来的混账事。 “因为爸爸一直没有回来，甚至在妈妈去世的第二天，我才想办法辗转联系上了他。”林杉这次说的就是真话了。 林寿宇或许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你和你妈妈受苦了。”林恒严长叹一声，颇有懊悔之意，“我当时如果多关心你们一点，也不会……” “还好啦，反正妈妈没有太多后悔的意思。”说这话时，女孩脸上展现的是超出年龄的平静与淡然，“所以我在她临死前向她保证，我一定会演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电影，到时爸爸就会回家，和我们在一起。” 听到这里，林恒严悚然为之动容。 他觉得自己总算明白林杉身上那股永不屈服的倔强狠劲是从哪里来的了。 母亲软弱、父亲不着家，这样的家庭，出来的也只会有狼和兔子两种生物。 仿佛被林杉眼中闪烁的坚毅倔强的光芒感染，林恒严竟然无法说出阻止的话。 拥有信念的人是值得被尊重的。 林恒严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世界里，林杉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爷爷还说演戏无用，自己现在不就演的很好么，让他也入戏了。 “所以这是妈妈的遗愿，我必须完成。” 看着欲言又止的林恒严，林杉说道：“我能明白您的苦心，这样吧，我也与你做个约定，如果《风月无边》的票房不能超过五亿，我就回家听您安排。” “五亿——” “人民币！”林杉连忙补充，“风月无边的投资只有四千万，作为爱情题材介于商业片文艺片之间的电影，十倍的回报率，已经足够说明了。” “我是电影的主演与主要投资人，如果票房能达到五亿，就证明我确实有着实现承诺的能力。所以我希望到时您便不要反对我了。” 林恒严没有开口。 这倒不是反对的意思，他对影视行业并非一窍不通，一比十的回报率堪称奇迹，尤其是《风月无边》这样的小成本影片，真要能有五亿票房，绝对是一次足以载入电影史册的奇迹。 没有人能够对奇迹说不。 但既然能称为奇迹，其实现的困难度也是不言而喻，林杉提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所以林恒严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狠了？ “杉杉，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逼自己，如果你真的很想演戏的话，我也不是那么死板。”林恒严语重心长道，“爷爷心里只希望你能开心的生活，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么？” “我明白。”林杉诚恳地点头。 但是退出演艺圈是不可能的。 林恒严对大孙女的固执深有领会，因此也不指望她能改变主意，自顾自道：“明天我让小刘去找归鹤聊聊。” “诶？” “你们的宣发还没谈下来吧？”林恒严淡淡道。 “嗯，现在师兄还在那边想办法。” “你也是为难归鹤，”林恒严无奈道，“他本来把自己的游戏搞得好好的，进军娱乐圈也就是那么开个玩笑，结果你还当真了，就非把人家绑架到自己一边。” “我看师兄倒是玩的蛮开心的。”林杉耸肩。 “那是归鹤能忍。”林恒严淡淡道，“你怎么看归鹤？” “师兄是个好人啊。”林杉笑眯眯道。 “少装傻，你就把人家当自己专属的冤大头？” “那我怎么敢？”林杉半开玩笑半试探道，“师兄段数那么高，怎么是我这样的小菜鸟能比的。” 闻言，林恒严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注视着她。 林杉笑吟吟地看回去。 林恒严笑了笑，转开眼来，心情颇为愉悦。 祖孙俩再次达成一致。 林恒严神清气爽地想到：闺女总归还是聪明的，没被归鹤那臭小子蒙过去。 “总之这边我会让小刘和归鹤商量，正好撤资初阳葵花以后还有一个空位，带上你们这个小不点也可以。” 不得不说，此时林杉是真的感动了。 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子确实是把她当孙女谋划打算。 尽管她顶嘴，不听话，可是当她陷入绝境里，老人还是忍不住伸出援手，拉孙女一把。 即便她这样的行为最终目的是为了和他作对。 林杉嘴唇动了动，舌灿莲花的她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爷爷，我……对不起。” 恒达掌握着国内最大院线，是国内最大的电影发行公司，宣传虽然不是主要业务方向，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条龙服务下来，也称得上皇帝待遇。 在华国，电影宣发成本一般是目标票房的百分之十。她如今放话目标票房五亿，那林恒严即使不拿出五千万，三千万也会是有的。 并且显而易见，这三千万大部分只会由林恒严个人报销。 “我听说你出了两千万，归鹤投了一千万？你是我孙女，归鹤是我学生，这部电影既是挑战也是你们的毕业作品。” 林恒严刻意冷淡地说道：“你的毕业作品，父亲不顶事，我这个做爷爷的再不关心，放在别人眼里像什么话。” 林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纯然的关心了。 她眼眶微热，连忙眨眼，用手掌在眼前扇了扇，试图扇去那点泪意。 “三千万而已，看你那点出息。”林恒严嫌弃地说道。 林杉心里微酸，嘴角却努力扬起笑容，嚣张地将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太阳穴用力一挥：“我是不会输的！” “那我就期待你给我挣回那五亿了。”老爷子凉凉道，“我和你说好，投了这么多钱，我是肯定要回本的。” “你之前才说三千万是小钱！”林杉语气夸张，“三千万你都要和你可怜的孙女计较么？” “那你倒是回来，我又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第二十九章 试映准备【二更】 下午, 会议室内。 林杉翘起二郎腿, 吊儿郎当道：“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 她语气轻佻，姿态散漫, 神色更是张扬嚣张到没边：“怎么说？” 全场寂静无声。 叶归鹤、徐玉、苏梦楼、程星还有他的经纪人, 均是怔怔地看着她。 “我听错了吗？”杨哥第一个喃喃道。 “你没听错, 林杉牛逼！”苏梦楼高喊一声, 双手握拳用力一挥，“牛逼！” 在所有人里，他才是压力最大的一个。 没有人会比苏梦楼更相信风月无边的水平。 也没有人会比苏梦楼更怀疑风月无边的水平。 这部灌注了他全部的热爱、全部的信仰的影片, 真的能得到大众认可么？ 苏梦楼没有信心。 而叶归鹤那边拿着粗剪版本久久谈不下宣发的现实, 更是让他夜夜失眠，憔悴不少。 全世界的人几乎都知道，苏梦楼为了《风月无边》投入了多少，如果《风月无边》扑街, 除非被林大小姐包养，不然明天小苏导演就得露宿街头去。 而现在林杉为《风月无边》拉来了全华国最顶尖的发行公司, 不管这是不是人家自产自销, 至少说明《风月无边》会被更多人看到——无论最终会不会扑街，至少它不会是还没来得及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光彩，就无声无息的消失。 “老先生投了多少？”叶归鹤是冷静的一个。 “三千万。”林杉微微一笑, “我向他提出的目标票房是五亿, 三千万还算是给少了。” “……” “……” “……” 全场鸦雀无声。 “……你疯了么？”徐玉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怎么可能挣到五亿？” 徐玉苦口婆心道：“杉杉，我知道你心气高, 但你必须要认清现实，《风月无边》能回本都不错了，你想想它的成本，只有四千万！就算有三千万的宣发，那也只会增加沉没成本！” 她这话苏梦楼就很不爱听。 苏梦楼顿时怒目而视：“你看过最终版本了么？” “大概看了看，本质就一民国爱情片。”徐玉叹口气，“现在民国题材是冷门中的冷门，扑街中的最扑街。正所谓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我觉得大家还是理性看待比较好。” “但是你没有看过最终版本，凭什么——” “算了，苏梦楼。”林杉向他摆了摆手，“她说话不算数，就是吉祥物，你别听她的话。” “林杉，我是你的经纪人！”徐玉恼羞成怒地叫道。 一听徐玉说话不顶事，苏梦楼顿时不理她了。 他现在就是林大小姐的舔狗，紧紧团结在林大小姐的红旗周围！ “而且谁说风月无边是小成本投资制作了？”林杉大言不惭道，“我认为我的演技就价值一亿！” “对，一亿！”苏梦楼彰显狗腿本色。 徐玉气得连连喝水压火。 “而且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如果拍不好电影，我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嗯？”叶归鹤挑眉。 “爷爷不想让我拍电影，说《风月无边》要是挣不了五亿人民币，就让我回去好好读书，跟在他身边实习。” 杨哥突发奇想：“我能问一下薪水吗？” “不多，也就一百万。”林杉耸肩，“所以我才不去他那里端茶送水。” “……请问贵公司还缺保安么，会胸口碎大石的那种？”杨哥弱弱道。 “我回去帮你问问人事。”林杉表示ok，“不过他们可能更想要有搏击冠军证书一类的专业人才。” 杨哥瞅了瞅自己的瘦胳膊瘦腿，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所以你有信心么？”一直沉默的程星总算开口，“五亿。” 程星对林杉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即使她那样恶劣地调戏了自己，可是他还是信任林杉的能力。 她就像是个魔法师，总是会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魔术，令他移不开眼睛。 所以五亿算什么？ 只要你肯定，那我就相信。 “我觉得可以。” “好。”程星转头向杨哥说道，“那我们这边也配合恒达进行宣传吧？” “嗯嗯，这肯定的。”心思仍然被恒达一百万月薪端茶小妹吸引着的杨哥心不在焉地应道。 投胎果然是样技术活啊。 他心累地想到。 “和初阳葵花同一档期？”林杉挑眉，“都是国庆档？” “你不是要冲击五亿票房么？”叶归鹤平静地说道，“那么现在票房总和最大，也最合适的档期，就是国庆档了，虽然时间紧了点，但贺岁档变数太多，不如国庆档。” 然而国庆档是四大档期之一，竞争大佬无数，《风月无边》这小身板真的能和大佬扳手腕么？ 如果当国庆档的凤尾，还不如挑个冷清时段当鸡头。 总归有恒达院线兜底，至少不会太惨淡。 最后大不了就是苏梦楼睡公园，林杉回去继承家业这样的结局。 可苏梦楼愿不愿意睡公园林杉不知道，她是绝对不愿意回去继承家业的。 “就国庆档，为什么不国庆档？我觉得挺好的。”林杉轻嗤一声，“我猜猜，反对的肯定是徐玉吧？” 叶归鹤嘴角露出细微的笑容，含笑地看着她。 林杉是电影出品人，叶归鹤和苏梦楼是制作人，他们三人一旦统一意见，基本就没人能改变了。 “试映会呢？” “现在时间已经很近了，所以电影宣传已经开始了，我们把试映会定在这个月23号，就在东珠恒大影院。”叶归鹤说道，“到时会有影评人、观众、媒体来观看。” 林杉没听出来毛病，想了想说道：“记着给我爷爷安排一个vip座位。” “我原本想的是成品送到家里，老先生在家里看就是了。” “不要。”林杉摇头，“一定要让他来现场看，电影就是要在电影院一起看，才最有气氛。” “而且，我要让他看看，别人是怎么肯定我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爷爷只有亲眼看到别人的反应，他才会觉得是真的。” “好，我会联系李秘书。”叶归鹤从善如流。 不过在处理完今天事务后，叶归鹤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很注意老先生的感受么？” “嗯？”林杉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你就算不说要五亿票房，老先生也不会反对你演戏的。”叶归鹤静静道，“他很在意你。” “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这个疑惑看来在叶归鹤心里已经憋了许久，“你明明有任性的资格，而你平时……” “而我平时又确实完美诠释了什么是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对吧？” “嗯。” “啧，你还真敢答应。”林杉没好气白他一眼，却还是答道，“但是只有这方面，我不想任性。” “嗯？你必须知道，两三亿或许有希望，但是五亿票房确实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因为我觉得吧，”林杉停下自己的动作，“我一哭一闹，爷爷肯定会心软，会同意我继续演戏。但是那样一点意思也没有，因为爷爷还是没有认可我的职业，他纯粹是因为疼爱我才会让步。” “用他的话来说，”林杉学着林恒严的运气，像模像样道，“我又不会少你一口饭！” 林杉着实模仿到了老爷子傲娇的精髓，连叶归鹤见了她的模仿也忍俊不禁。 “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开心是用爷爷的不开心换的。”林杉叹口气，“没办法啊，我就是这么个善良的小仙女，人家对我好，我就舍不得人家受委屈。” “没看出来。”叶归鹤实话实说道。 林杉笑骂：“滚滚滚，我孝顺还不行么？”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爷爷吧，确实难以理解这种心情。” …… 叶归鹤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现场陷入冷场。 半晌后，他略微尴尬道：“不好意思，冷场了。” “没啊，我真觉得我爷爷对你很好了。”林杉眼珠一转，再度发挥自己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你知道我说服爷爷以后，他说了什么吗？” “嗯？” “他听说咱俩都在风月无边投了钱以后，就说这是咱们的毕业作品，他作为爷爷，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那是因为林老师没有时间，所以老先生才……” “但是你爸爸也不在了呀。”林杉轻轻道。 “……”叶归鹤默然。 “好好想想吧。”林杉拍了拍他的肩膀。 恒达大厦。 “你说什么？”林恒严蹙眉，“邀请函？” “对，林杉小姐专门让人送来的。”刘秘书负责风月无边的发行，因此也是他来转交给林恒严的，“这是风月无边的试映会，林杉小姐很希望您可以赏光参加。” “不能送片带来么？我家里有私人影院。”林恒严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和一百多个人挤在一起看电影了。 “林杉小姐说那样就没法让您看到她是怎么征服全场的了。”刘秘书尴尬地说道。 这些台词都是林杉交代他，必须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林恒严了解林杉的说话风格，刘秘书一把这句话说出来，林恒严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林杉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语气了。 “那个丫头……”林恒严哼笑一声。 “所以……？” “我去。”林恒严似笑非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 如林恒严这样的情况在全国各地不在少数。 作为程星职业粉丝，李思琪也想办法搞到了一张邀请函。 那么…… 去还是不去呢？ 以她和林杉的关系，真要去参加试映会，怎么看都像是去踢馆砸场子的吧？ 第三十章 她太美了【一更】 对于是否来看试映会, 李思琪是非常矛盾的。 毫无疑问, 林杉这个名字已经登上了全体星辰的黑名单。 无论林杉和程星之间的传闻是不是真的——绝对是假的，不管怎么样, 肯定是林杉越级碰瓷, 强行捆绑炒作, 给她和电影炒热度, 只是小星星人好没有拒绝罢了。 尤其是在不知道什么势力出手摆平了舆论风波后，类似于林杉是被豪门包养的金丝雀之流的言论更是尘嚣日上。 星辰们不屑于和这种low逼小演员计较，可是想要她们说林杉一句话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 李思琪对于这张邀请函的矛盾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管怎么说, 这都是程星时隔多年后又一主演电影，并且从路透定妆照之类的情报来看，这部电影至少在颜值上是对得起观众的。 要是换一个女主角，李思琪肯定说什么都要去。 之前她只想着必须参加试映会, 所以费尽心机搞到了这张邀请函。结果搞到手之后，反而犹豫了。 试映类似游戏内测, 收集观众反应和数据, 供营销做参考，同时也是检查内容是否有严重缺漏，趁还没有公映, 来得及补拍剪辑。 李思琪不希望程星这部电影扑街, 但是要她真情实意地给林杉的电影出谋划策，那还不如杀了她比较干脆。 纠结再三，李思琪还是决定参加试映。 反正地点就在本市, 又是周末，让她因为对林杉的反感而放弃这次机会，那实在太可惜了。 极端讨厌林杉的星辰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粉丝还是热切期待着程星的作品。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拿到第一手资料，谁就占据主动权。 李思琪知道试映肯定需要签保密协议，但是作为圈内最大粉头，她必须出席这次试映。 这是她作为圈内大佬的尊严！ 周六晚上，恒达影院。 号影厅是东珠恒达影院最大的影厅，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的，甚至称得上剧院规模。共有22排座位，可以让600人以上同时观影。 此时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但大半个影厅已经坐满了，其中有媒体，有幸运观众，但更多的还是程星粉丝。 李思琪心中暗忖，试映会能第一时间租用到恒达影院的vip影厅，看来传言是真的，林杉的后台金主多半是恒达高层。 李思琪的位置非常差，在第三排最外侧，看大屏幕需要费劲的仰头。但能进来已经很好了，星辰已经把试映会门票炒到了天价，却还是供不应求。 李思琪就这么环顾一圈，已经看到了不少熟面孔，想来真实目的都和她差不多，纯粹捏着鼻子进来的。 熟人之间打了招呼后，李思琪便转头向后侧看去，那里是整个影厅观影的黄金位置，一般会留给专业影评人以及相关媒体。 李思琪想看看有没有知名度高的影评人来，影评人的业内地位往往可以说明外界对一部电影的重视度。 不过林杉后台金主那么财大气粗，就是用钱砸也能砸来几个大佬吧？ 然而李思琪回头一看，却发现观影黄金位置，9、10、11排座位竟然全空？？！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风月无边》官方不可能一个影评人都请不到，要知道影评人可是电影宣传环节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一个足够分量的影评人完全足以操控观众舆论。 而且就算请不来大佬，小猫三两只总该能请来的吧？ 李思琪不禁皱眉，难道说是她来的太早，专业影评人还要一会儿才来？ 下一秒，她的想法便被否定了。 因为她在第六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身着黑色衬衫的老人坐在第六排中间，蹙眉沉思，他的表情隐隐透着焦虑不安，不知在想什么。 张冉！ 张冉是华传新闻传播学院教授，一名电影观察专家，著作等身，在国内以犀利的眼光以及丰富的专业知识著称，他的评价是受到大众认可的。 尤其在文艺片小众电影方面上，张冉更是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商业片或许还能用票房弥补，不那么在乎内涵，但是以艺术价值标榜的文艺片，就不得不重视张冉的评论了。 他说一部电影艺术价值极高，足以成为传世名作，这部电影就一定会口碑爆棚，即使当时籍籍无名！ 所以就算大部分观众和张冉口味南辕北辙，却也是认可张冉的才识的，被他大加褒奖的文艺片，观众们即使不感兴趣，为了装逼往往也会买一张票，然后给票根拍照上传朋友圈。 不夸张的说，张冉甚至可以称为文艺片的财神爷，被他扶持过的文艺片，出现票房小奇迹的也有过前例。 或许是了解自己影评的商业价值，近几年张冉的影评越发趋于保守严苛，很少给出好评，所以不是信心十足的电影，通常不会自取其辱。 风月无边这么自信？！竟然敢把这个煞星请来？ 确实，风月无边主演颜值很高，服化道也不差，但是两个主演一个是路人缘极差的流量偶像，一个是微博热搜出道的新人演员，剧组也没钱请来什么有分量的老戏骨充场面。 就这么个草台班子，把张冉请来，不是送上门找打么？ 风月无边就算导演是学院派天才，但是扑街三次后也就是个弟弟中的弟弟，简称弟中弟，以这么个配置，再敢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来，那不是上赶着血本无归么？！ 李思琪已经觉得电影制作人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了。 她心里先看衰几分，心思流转见已经想好事后怎么安抚粉丝，给她们打预防针，然后组织大家给风月无边挽回点口碑。 无论如何，自家小星星不能背锅，到时把锅甩在林杉头上就好。 但就在这时，李思琪看到了张冉身旁的男生。 又是个熟面孔。 微博影视类大老刘吐槽，这个是这两年才火起来的大v，因为声音好听，影评视频客观有干货受到大众欢迎，并且他不像张冉一样曲高和寡，评论角度贴近普通人，作品是观众们重要的观影指南之一。 李思琪下意识想到，能把老刘请来，官方还是用了点心，至少老刘会客观评价演员的颜值，到时也能吸引来些许颜狗……不对！ 漫不经心间，李思琪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重要线索。 ——张冉和老刘竟然都坐在第五排？！ 这样的职业影评人坐在第五排，剧组是不想混了么？且不说这会影响到观影体验，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会激怒影评人，令其视为官方对自己的慢待，以至于降低电影印象分。 恒达这么大个影厅，哪里不能安排，非要把人家安排在这个位置？ 李思琪心中惊愕，再度环顾影厅，发现国内数得上名号的影评人几乎来了个全，而且连同各家媒体，众人非常默契的坐在七排以前，九排以后。 七八九三排黄金位置，竟然一个不漏全部空了出来，坐着一群年轻男女。 李思琪就算再迟钝也能猜到什么，这是又请来一堆大佬才会这样。 但是还有什么会比职业影评人更大牌？难不成是请来了著名导演明星站场？可是那群男女她都仔细辨认了，没有一个是圈内人。 倒是个个身材精干，目测平时身体锻炼得不错。 难道这些都是富二代？被林杉金主拉过来的？ 李思琪心里暗暗嘀咕，她打量那些影评人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个表露出受辱一类的羞愤表情，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她心里愈发好奇，可始终没有人给出答案。 距离影片上映还有二十分钟时，便有主持人出来活跃气氛了，李思琪认识他，何耀不是特别有名的艺人，但是和程星关系很好，这次应该是友情助阵。 有星辰认出了何耀，甚至还高声和他打招呼，何耀不拿架子，说句俏皮话回应，引来现场一阵笑声。 就在李思琪向后打量时，刘畅也在心里琢磨自己的事。 其实他一开始是没打算参加《风月无边》的试映会的，他虽然面向大众，却也不是专门搞烂片吐槽的娱乐博主，要他自降身份为小电影站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风月无边》剧组大概也是真的没办法，在宣传方面竟然格外舍得花钱，给他的润笔费令他根本难以拒绝……刘畅很怀疑，光是自己的出台费就能狠狠分走宣传费用的一笔了。 更别说他们还请来了张老，蔡女士，自由撰稿人……《风月无边》剧组还有钱花在其他方面么？ 要知道，他们给自己的钱只是请动他，并没有要求他一定为电影美言，只要保持客观就好了。 刘畅很怀疑剧组智商。 他看过程星主演的电视剧，演技已经不是用辣眼睛能形容的程度了，除了皱眉瞪眼就什么都不会，伤心也是皱眉，关心也是皱眉，发怒瞪眼，哭泣也是瞪眼……要求情绪剧烈波动就更惨不忍睹了，简直像只吃错药的疯狂土拨鼠。 于是就连他最后仅剩的一点颜值也被演技毁的一干二净。 来之前他已经看过《风月无边》的简介，男主沈意之的人设还是需要一定演技的，便是普通演员都未必能够胜任，更不要说他一个和演戏八竿子打不着的偶像。 定妆照再怎么岁月静好盛世美颜，怎奈郎君静若僵尸，动若疯兔……考虑到剧组不菲的润笔费，刘畅已经回去后想好要怎么夸女主的颜值。 不管怎么说，林杉都是林导的女儿，又是东戏的学生，怎么着都该有个底线吧？ 说起来位置安排的也很糟糕，第六排不能算特别差，但是相比刘畅的江湖地位，这个位置已经称得上慢待。 刘畅寻思这剧组总不至于傻到花费巨额金钱请自己来结仇吧？ 可剧组的真实用意，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三排年轻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张冉貌似知道点内情，可他向对方打探，得到的也只是讳莫如深的言语。 到底都在搞什么？ 在他的莫名其妙中，分针指向六点五十八分。 影厅灯光缓缓暗下，观众们的说笑声也渐渐消失，所有人都被荧幕吸引了。 《风月无边》究竟会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呢？ 这不只是他，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开头是投资公司的logo，不多，不像某些影片足足能放一两分钟，很快便过去了。 草台班子的称号还真不是乱说的……听说《风月无边》的投资只有不到五千万，也不知道苏梦楼这个天才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不过刘畅终究是个颇有素养的影评人，影片开始后，他还是压下了心底乱七八糟的杂念，将心思集中在即将开始的电影上。 只希望苏梦楼还有着最基本的能力，就算演员演技再差，至少能拍出一部在外表上足够好看的电影吧。 随着开头审核标志的消失，电影正式开始——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一个喧嚷吵闹的上世纪初上海形象出现在人们眼前。 只在影像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刘畅的眼前便是一亮，心中不禁喟叹，不愧是苏梦楼。 是的，不愧是苏梦楼，这个昔日风光无二年少成名的天才导演。 在绝大多数人印象里，民国片都是阴沉的冷色调，黑灰才是它的主色调，与华国那段历史一样，令人感到压抑与揪心。 所以近几年来典型的民国题材影视剧才没那么受年轻人欢迎。 归根结底，大家看电影是为了追求娱乐放松，谁愿意看一段没什么视觉美感的压抑谍战剧？数十年来，谍战题材养活了国内无数影视人，但是各路神仙基本也把谍战题材能够挖掘的点都拍完了。 近年唯一有点水花的民国剧还是一个爱情题材的电视剧，只是由于剧情狗血，逻辑漏洞百出，毫无考据可言，尽管收视率尚可，口碑却极差。 但苏梦楼呈现给观众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个诗意潇洒的长镜头将场景完整的展示给了观众。 刘畅心中暗暗点头，这是非常典型的苏梦楼手法，一种近似炫技，肆意挥霍着天赋的手法。 不是每个导演都能轻松自如的驾驭长镜头，苏梦楼年纪轻轻便能如此举重若轻，这种近似挥霍的浪费足以令任何导演嫉妒。 苏梦楼电影的色调非常特别，不同于广大民国片的阴冷，他是明亮诗意的，仿佛冬末春初的寒意，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却不会感到砭骨的阴冷。 这是个特别的视觉角度，潇洒而浪漫，危机四伏却不让人觉得压抑，反而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苏梦楼的镜头非常漂亮。 他确实有着自己独特成熟的审美体系。 刘畅松了口气，有了苏梦楼的镜头保底，至少在这近两个小时的观影中，自己的审美不会遭受虐待了。 至少在第一印象，《风月无边》给了他相当不错的印象分。 刘畅挪了挪屁股，试图调整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他记得女主角林杉很漂亮，不管演技如何，摆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 可刘畅的屁股不过刚刚挪开，他的目光便凝滞于一点，再难以转开。 因为她出现了。 出现在荧幕上的，是个身姿窈窕的旗袍美人，她围着貂皮披肩，带着一顶黑帽子，随意地提着一只珍珠手包。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已经给人“这一定是个美人”的印象。 镜头拉近后，女性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侧身回眸，嘴角带着那么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嘶—— 刘畅发誓，他听到了所有人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就连阅片无数，遍识中外美人的他，在第一眼看过去时，也情不自禁地呼吸一滞。 她好美。 看见林杉的第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刘畅看过林杉那张广为传播的定妆照，确实是个惊艳四座的美人，但他没想到的是，电影里会活动的她，竟然会美得更加令人窒息。 灵动盈盈的眼眸，饱满的红唇，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还有尽数勾勒出她窈窕身材的蓝底绣花旗袍。尤其是遮住一小半面容，在她眉眼间打下错落阴影的黑纱，还有那颗似有若无的泪痣，更是为她平添一份神秘诱惑。 这一定会成为她留名影视的经典造型！ 无需多加思索，刘畅非常确定，只凭这一个画面，林杉的旗袍造型便已经令她成为经典！ 这场电影，有的好看了！ 就在这时，林杉开口了。 “怎么？”她挑眉道。 她的音色一如她的容貌般特别，令人印象深刻，带着些沙哑的慵懒语气，令人心底痒痒的，仿佛被小猫挠着似的。 “婉玉，今晚大上海有贵人要来，张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你来。”一个打扮富贵雍容的大妈殷切地凑在她身边，絮絮叨叨道，“人家可是点名想要见你。” “见我？”林杉，不，蒋婉玉挑眉反问道，“我不是大明星么？” “不见。”她干净利落地扔下一句话，不待赵婵回答，转身便走。 看到这里，刘畅不禁一声轻笑。 短短四句对话，蒋婉玉的性格已经跃然而现。 性感妩媚却并不胸大无脑，虽然语气任性，好在并不令人反感，甚至还有点反差带来的幽默感。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足够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太漂亮了。 苏梦楼对她绝对有偏爱。 在他镜头注视下的蒋婉玉，仿佛全身都在闪闪发光，这股无与伦比的魅力，让观众们完全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刘畅自以为自己仍然是以客观的影评人角度在点评，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蒋婉玉，一步步走进这个风流而暗潮汹涌的特殊时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被蒋婉玉吸引，这并没有错。 毕竟她实在太美了，不是么？ 第三十一章 艳色【二更】 蒋婉玉给刘畅的第一印象, 是一个美貌而张扬的美人。她知道自己很美, 并且十分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美。她一路走过来，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向外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引来侧目无数。 “婉玉, 婉玉！你等等我嘛！”赵婵连忙追上去, 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毫无疑问, 在两人的关系里，赵婵处于弱势一方，并且蒋婉玉平日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否则她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贵人点名想要见你, 我都答应了，这怎么好扫他们的兴呢？”赵婵苦口婆心道。 “赵婵，你是我亲娘么？”蒋婉玉忽然转身，仿佛突发奇想般问道。 这话很不礼貌, 也很不客气，这世上还没有谁和自己亲妈会用这样大逆不道的语气说话, 更何况哪有人会不清楚自己亲妈是谁？ 但是联想到赵婵话里话外都是卖女求荣, 指望蒋婉玉陪酒的丑恶姿态，蒋婉玉的语气便不那么令人反感，甚至让人感到一股力透纸背的泼辣气息。 这种恣意耿直的性格, 令蒋婉玉仿佛一只生满尖刺的娇艳玫瑰, 愈发显得与众不同。 至少刘畅已经被故事即将出现的发展吸引住了。 “不是，”赵婵语气一弱，随即又为自己辩驳, 渐渐便有几分底气，“但是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就冻死在外面了！救命与养育之恩，还让你当了大明星，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感恩？” “嗯，我寻思也该是这样的。”蒋婉玉嘲讽地勾起嘴角，“毕竟也没几个亲娘会像老鸨一样把亲闺女往外卖，不是么？” 刀刀见血，伤人伤己。 可赵婵已经露出了惊悸之色，蒋婉玉仍然神色淡淡，不以为意。 “你怎的这般粗俗！我不是叫你好好学礼仪了么！”怎料赵婵根本不以为耻，反倒深以蒋婉玉的粗俗无礼为恨。 蒋婉玉懒得和她废话，转头便向楼上走去。 “婉玉！”赵婵赶紧上前两步，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今晚沈司令的公子也会来，他就是我说的贵人，你要是不来沈公子一生气，我们谁都担待不住！” “行啊，那就一起死好咯。”蒋婉玉随意地说道。 蒋婉玉不笑的时候，她的眉眼间便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怠感，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恹恹的，似乎没有什么能触动她。 刘畅几乎是难以自制地产生了怜惜之意，也是，有这么个糟心的养母，会有厌世之意并不奇怪。 林杉的演技确实很好。 刘畅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开场不过十分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感慨林杉的演技了。 林杉确实很漂亮，但她自身的外貌远远达不到绝世佳人的程度，之所以会令人惊艳至此，实在是她的演技与美貌相辅相成的缘故。 这股厌世的气质她诠释得几乎完美，引人怜惜。 可是他的怜惜之意还没能维持多久，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便扭转了他的心情。 赵婵深知蒋婉玉的犟脾气，为了逃避惩罚，她几乎磨破嘴皮子，又做下诸多承诺，让步许多，才说动蒋婉玉出席当晚的晚宴。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见蒋婉玉不情愿地答应后，脸色便始终不好，赵婵连忙陪着笑识相地退出房间。 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人轻手轻脚地关上了。 蒋婉玉沉默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似有若无的笑意与黑纱下的面庞互相映衬，娇艳动人。 刘畅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微妙感觉是为什么了。 蒋婉玉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在条件允许里，她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换而言之，她之前的厌世做派，不过都是演戏。 见她微笑，刘畅嘴角也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确实是位不得了的大明星啊。 镜头停留在夜晚的上海。 如果说，白天的上海在苏梦楼的镜头下是个俊俏英气勃勃的少女，晚上的上海便是名妖娆性感的舞女。 灯红酒绿，亮如白昼。 夜上海堂皇富丽的大厅前，停留了长长一列豪车，随便一个名字都能震彻华国半边天的大人物从这些车里下来，然后走向这个全上海最为知名的销金窟。 但是他们今天并不是为了取乐来这里，而是为了某个更加令人讳莫如深的理由。 沈司令的长子，沈意之，在今晚抵达上海。 为了讨好他，有人特地请来今日红透半边天的明星蒋婉玉。 因此便是为了一睹芳颜，也必须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蒋婉玉对着镜子，有条不紊的上底妆，神色无喜无悲，平静极了。 倒是赵婵活似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地转个不停，最终下定决心似的，凑到蒋婉玉身边，低声念叨：“婉玉，今晚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啊！” 蒋婉玉眉毛微挑。 赵婵顿时像是得了什么鼓励一般，噼里啪啦地讲解道：“沈意之是沈司令的嫡长子，海外留学的高材生，学得是那什么物、物……” “物理学。” “对，物理学博士，什么桥大学回来的。”赵婵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最关键的是，沈意之他至今未婚，并且不好女色……” “好男色？” “呸！”赵婵啐了一口，“那叫洁身自好！” 说出一句新学会的成语，赵婵颇有成就感，腰板都更直了几分：“总之，沈公子单身至今，那是忧国忧民，一心为国。” “所以就点名让我来唱支曲子助兴？”蒋婉玉嗤笑。 赵婵对蒋婉玉地拆台嘲讽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不以为意地继续眉飞色舞：“总之沈意之单身到今天，那肯定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这不是上天给你的大好机会么？” “在我家婉玉面前，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算什么？沈公子肯定被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 对于赵婵的吹捧，蒋婉玉不以为意，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但她显然是自信的。 生活早已向她证明，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她的美貌。 没有任何人。 世家公子又如何？这种衣冠禽兽她见过的少么？ 表面上人模人样，私底下五毒俱全丑态百出。 不过又是一次逢场作戏罢了。 蒋婉玉将眼影轻轻在眼角一扫，一抹绯红平添一股艳色。 第三十二章 满堂喝彩 电影进行到第三十分钟。 此时的情节进展到蒋婉玉初遇沈意之的部分。 到了这会儿, 刘畅的胃口已经彻底被电影高高的吊了起来, 视线几乎无法离开蒋婉玉。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足以充分证明林杉的魅力。 那么问题来了。 这女孩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此前竟然没有任何渠道有消息透露出来苗头, 东戏出了这么个天才, 此时的林杉简直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刘畅倍觉荒谬地想到, 这样天赋异禀的天才演员, 怎么可能竟然直到第一部 电影上映，才为人们所知？ 固然她早早便在微博热搜出道，然而都是些负面新闻。知道林杉名字的人, 大多是通过什么包养、后台、校园暴力一类的新闻。 就算是刘畅自己, 在观影之前，不也是对林杉心存轻视？结果现在脸被打得噼里啪啦响。 被打脸的同时，刘畅也忍不住想到这姑娘就是得有多作，才能让自己混成这样？ 以她的能力, 根本不该籍籍无名！ 这个剧组还真是神了，主演和导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些明明才华横溢却非要以黑料热搜出道的家伙。 刘畅暗自摇头, 眼睛看着屏幕，心不在焉地想到，这里情节是在说晚宴背后有阴谋……嗯, 出场的演员不是什么老戏骨, 应该是为了节省片酬开支。 不过苏梦楼选角不错，这段情节并没有特别糟糕。 但是比起林杉的表演，这几个中年演员的表现便没那么吸睛了。 内在美才是真正的美固然是政治正确的口号, 可人类终究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人天然便在第一印象上有所优势。剧组资金有限，便是没可能做到全组都是颜值在线，演技出色颜值超标的林杉自然便做到了一枝独秀。 她在场的时候，其他演员会被她的光芒压得黯然失色，甚至出现压戏这样的车祸，观众的目光只会放在她一人身上，为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而一旦她暂时退场，观众就会忍不住想，蒋婉玉怎么还不出场？什么时候才有她的戏份？她会遭遇怎样的困难。 这便是出戏了，然而《风月无边》的出席感竟然不是因为演员演技太差——客观来讲，这些演员的演技着实可圈可点，而是因为女主长得太漂亮导致出戏？？？ 当然，并不是说其他演员有什么错，可林杉就有错么？ 说句扎心的实话，长得好看是林杉的错么？ 不，是其他所有人的错。 好在出戏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蒋婉玉很快便又出场了。 看，她是多么肆无忌惮。 肆意挑逗着在场所有雄性生物，令他们荷尔蒙激增，目光黏在她身上无法移开。这个高傲恣意的女人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般巡视着自己的王国，对自己的臣民予取予夺。 她享受着众人对她美貌的膜拜贪婪，如同沐浴无上荣光，这种肤浅的虚荣令她愈发艳光四射。 她是如此妩媚放.荡。 却又如此端庄自矜。 林杉的容貌确实上乘，便是在拉近的高清镜头下也承受住了考验，堪称无可挑剔。 她应该没整容，整了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廉价的网红脸就好，毕竟辨识度才是对演员最重要的东西。 欣赏着蒋婉玉颠倒众生的美貌，刘畅感觉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意。 他清楚蒋婉玉的自矜虚荣均是苏梦楼刻意展示给观众，特别是男性观众看的，可纵然清楚导演的小心机，他的身体也不得不诚实地表示受用。 作为上帝视角的观众，在面对肤浅虚荣的蒋婉玉时，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爱，而这种居高临下的欣赏不分男女，均会得到一定的快.感，愈发提升了观感体验。 苏梦楼很了解观众心理。 刘畅的好心情没能保持太久，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疯狂的土拨鼠……不对，一个程星的镜头。 他的胃口顿时荡然无存。 这个小白脸为什么非要来糟蹋一件艺术品？ 刘畅愤愤不平地想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思琪的心里仿佛有一百只土拨鼠在进行黄河大合唱，但影厅其他地方传来的女生们短促兴奋的尖叫声令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都是星辰！ 虽然大部分星辰顾忌观影礼仪及时捂住了嘴，可安静的影厅还是响起了些微的躁动，并且祥和的气氛也变得略微浮躁起来。 ……只能说毕竟是星辰嘛，基本操作。 李思琪没有失态地叫出声，然而她的目光也牢牢黏在荧幕上完全无法挪开了。 说实话，电影的前半个小时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场折磨。 她百分百的get到了林杉的颜值暴击，甚至有好几次脑子里全是林杉的一颦一笑，完全被林杉的美貌刷屏。 但下一秒，她的理智便硬生生将她从沉迷中拽回。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心底一个声音在对她疯狂说教，声讨林杉的檄文还是你亲手写的，怎么现在主帅带头叛变革命了？林杉就是人品很差，就是一无是处！ 她甚至配不上一个垃圾的说法，她就是一坨垃圾！ 她是怎么恶意捆绑小星星的你都忘了？她那些黑料你都忘啦？ 李思琪非常清楚自己的屁股应该坐在哪里。 可她的眼睛，她的大脑还是忍不住弱弱地反驳：林杉确实很好看啊，简直是神仙颜值，要是她能对我那么回眸一笑，我就是死也不亏。 于是心底的声音恶狠狠反驳：即使她抢了你男朋友也无所谓吗？！ 诚实的眼睛继续弱弱地说：人类喜欢上仙女姐姐有错么？又a又美的仙女姐姐换我我也喜欢呀。 于是心底的声音顿时炸毛了：但是喜欢林杉就是政治不正确！就算你喜欢她的脸她的演技，你也不能说出来！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作为程星死忠女友粉的李思琪，绝不能叛变自己的阵营。她态度最多也只能是保持沉默。 她出戏在外，眼睛却时刻遭受着林杉美貌的攻击。 李思琪简直想哭，她甚至想起一句自己经常用来表达对程星爱意的口头禅——够了，不要再用美貌引诱我了！ 当这句话浮现在脑海时，李思琪真的差点哭出声。 她真傻，真的。 好在令她如坐针毡良心难安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个让她得以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的理由出现了—— 程星！ 啊啊啊啊啊哥哥为什么这么帅！定妆照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动起来更好看，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死了！！！ 李思琪原本不对《风月无边》抱有多大的期望，如果说林杉的表现让她已经明白这部电影的下限在哪里后，程星的出场则是令她彻底放下心来，并彻底沉醉于这部美轮美奂的电影之中。 众所周知，程星尴尬的演技一直是黑子冷嘲热讽的重要突破口，其疯狂土拨鼠般的表演更是被做成表情包、动图在网上广为流传。 万万没想到，《风月无边》里的程星，竟有了被人魂穿般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个豪门贵公子是谁？ 他的神色为何如此沉郁？ 雨点打入窗中无意间落在他的脸颊上……啊啊啊啊我就是那点雨！！！ 苏梦楼的镜头很美，并且非常擅长于挖掘演员最美的镜头，如果说他镜头里的林杉仿佛仕女图上古艳的山鬼般端庄却诱人，那么程星也展现出了众人从未见过的一面。 太帅了。 男女主角超能打的颜值彻底击溃了李思琪最后的防线，电影的整个后半场她都恍恍惚惚的，眼里完全放不下其他人的存在，只忙于捕捉蒋婉玉和沈意之的身影。 直到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李思琪方才感到脸颊一阵冰凉，她伸手摸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电影后面究竟都讲了什么？ 不好意思她不知道。 美颜暴击。 无人生还。 片尾曲响起，女人低沉的歌声娓娓唱着，仿佛一朵风雨晦暗中摇曳绽放的艳色花朵，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亮色。 绝代佳人，她最大的幸运与最大的不幸便是生活在一个风云动荡的战乱年代里。 而她颠沛流离爱恨交织的传奇一生，也尽数融入在歌词里。 “有花堪折直须折。” 女声缓缓的吟唱着。 “有花堪折……直须折。” 歌曲在似有若无的啜泣声中迎来终结。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完整的一句诗，但歌曲里只选了上半句，隐藏的下半句，恰恰便是对沈意之与蒋婉玉结局的写照。 言有尽，而意无穷。 越是回味，越觉得伤心。 刹那的美丽惊艳了时光，却怎奈雨打风吹去，只能于枝头迎来最终的黯然凋零。 刘畅越回味越觉得有味道，只是歌手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生又隐约有些熟悉，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有哪个歌手的声线是这样的，于是便去看片尾曲字幕。 《无花》 作曲：苏梦楼 作词：苏梦楼 歌手：林杉。 简简单单三四行字，却让刘畅再度惊艳。 难怪他觉得有些耳熟，因为这就是林杉自己唱的！ 没想到这姑娘不禁演技好颜值高，唱功竟然也不错？！她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没有展现出来的？！！ 如此想着同时，刘畅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杉的欣赏，因为他知道，在这部电影之后，林杉这个名字必将横空出世，成为新一代演员里最大的黑马！ 黑料缠身又如何？只要金主愿意捧，以林杉的能力，必然一鸣惊人，操作得当的话，一举封后也未尝不可！ 不对不对。 封后的想法刚刚闪过，刘畅便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说句汗颜的话，在电影过半时，蒋婉玉的魅力达到了最高峰，近乎是耗尽一切的向外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摧残着自己的美。这种杀气凛然不顾一切的疯狂之美压倒了一切，以至于他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剧情…… 所以刘畅尴尬地发现，除了林杉特别美，程星没掉链子外，他竟然拿不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干货……总不能把苏梦楼的能力吹几千字吧？ 这是张冉老先生的专业，自己这么写就是和老人家抢饭碗。 所以事后还是和官方申请再看两遍吧。 刘畅的决定做得并不困难，甚至是愉悦的，虽说《风月无边》是个大写的悲剧，致郁向，但刘畅阅尽千片，难受一下也就想开了。 反倒是那群小姑娘。 刘畅起立热情鼓掌的同时，也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热烈掌声里，女生们抽泣怒骂的声音。 大抵都是骂编剧傻逼的，明明有一百种he的办法，非要给人喂屎喂黑泥。 “小少爷和婉玉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里轮得到这个傻逼来插嘴。”他前边一个女孩特别真情实感地和同伴哭诉，“编剧真的傻逼不解释。” 刘畅听到这话先是觉得好笑，接着便想告诉这个姑娘，这部电影听说是苏梦楼一手主导改编的，编剧大哥实在是遭受无妄之灾。 “我听说这个剧本是苏梦楼改编的啊。”她的同伴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说道。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姑娘哭声顿时一滞，呆了两秒后，哭腔浓重地道：“那怎么办？我就是生气啊，但是电影又那么好看……”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在少数。 掌声久久不息，全场观众均是起立鼓掌，还有人欢呼尖叫，虽然试映会出于礼貌大家都会起立鼓掌，但如同这次这样自发性的久久不息，观众支持度之高还是极为少见。 看来《风月无边》会火是一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会火到什么程度。 要是能全网大爆，成为国庆档霸权……不行，还是有点难。 毕竟投资规模太小，估计宣传只能靠网友自来水。 电影即将结束时，李秘书借着黑暗的掩护用手背快速擦掉眼角的泪意，努力伪装成自己一如既往的精英干练风范。 尽管他现在穿着一身休闲装，伪装成了普通中年男人，但第一生活助理的素养还是不能丢的。 毕竟上司就在他旁边坐着。 看一部爱情片哭没什么，但是当着领导的面泪崩就不太合适。 特别是这片还是领导孙女主演的，那感觉就更微妙了。 不过杉杉小姐是真的厉害，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演戏这么厉害，难怪她要执着于演艺，多少也算是女承父业吧。 想到这里，李秘书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想法，《风月无边》电影质量很高——自己的审美应该还算符合大众，不至于非主流。就连自己这种职业精英都被感动得几欲落泪，老先生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他压低嗓音，看向身边的老人：“老先生，您看……？” 林恒严是力排众议，非要参加他孙女的试映会的。 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试映会特地选在自家总部，并以林恒严座位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全部安排上了微服的安保人员。 所以饶是张冉这样的大牌，也不好对这种安排发表什么异议。 片尾曲响起，林恒严微微摇头：“听杉杉唱歌。” 领导这么一说，李秘书才意识到片尾曲是自家大小姐唱的……别说还挺好听。 林恒严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打着拍子，仿佛已经沉浸在哀而不伤的歌声里。 如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几乎整个影院里，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压抑哭声，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倾听。 终于，片尾曲结束，电影正式宣告结束。 下一秒，影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李秘书下意识也跟着热烈鼓掌，结果他余光一瞄，领导竟然没有反应，仍然是微阖双眼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惊疑不定，鼓掌声顿时弱了下来，并且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好在没过两秒，林恒严终于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缓缓鼓起掌来。 李秘书顿时心领神会！ 这一次他鼓得比先前更加热情，更加有力，更加响亮！誓要将自己的赞美喜爱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边鼓掌，他一边在心里赞叹地想到，老先生不愧是老先生，即使是这样感人曲折的电影，也没能令老先生有半分触动……果然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应该有的气派！ 自己还是太年轻欠缺历练。 等到鼓掌声暂歇，主持人重新出场，林恒严方才开口了。 只是他的第一句话，便让李秘书一愣。 “徐寿在哪？” “诶？”李秘书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欺负杉杉的。”林恒严神色阴沉，语气竟然已是带上了似有若无的杀意，“把他找出来。” 李秘书又用了一秒方才想到老先生是什么意思……徐寿不是别人，恰恰是电影里最恶心人最讨厌的反派，屡次侮辱调戏蒋婉玉，甚至也是逼死蒋婉玉的元凶之一。 但是这个……只是个虚拟人物啊。 李秘书就算再牛逼再使劲，也不可能穿越到电影里把一个角色拖出来给老爷子出气吧？ 莫非老先生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不为电影触动，恰恰相反，因为太过真情实感以至于代入到孙女的身上，所以一时怒上心头，甚至说出这样的话？ 李秘书觉得自己的秘书生涯再度遭受到了挑战。 他究竟是揭穿老先生的口误，还是保持沉默呢？ 要不然干脆给老先生出个主意，让他花一笔钱让原作者修改结局，给徐寿把十大酷刑全部轮一遍？ 唯一要发愁的是，这么做会不会让老先生恼羞成怒…… 话说以老先生的胸怀，应该不会和他计较这些小事的吧？ 在后台的林杉等人将影厅里的一切尽入眼底。 “恭喜。”叶归鹤半开玩笑道，“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调查读者反馈了吧？” 叶归鹤性格深沉，便是伪装也很少会说这种轻佻的话，现在能这么说，想来也是骤然松一口气，导致的失态。 苏梦楼更是早便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有了叶归鹤的开头，他反而冷静下来，至少还能保持理智：“不，反馈还是要做的。” 林杉刚刚心说没想到这货好歹还有点理智，便听见苏梦楼非常膨胀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大概都是好评没毛病罢了。” 好吧，她收回前言，这货更飘。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林杉一拍他头顶，“一会儿上台发言别表现得这么膨胀，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别小看我好么，哥曾经也是传说！”说完这句话大概觉得有点狼狈，苏梦楼专门补充道，“以后也是传说。” “行行行你是传说。”林杉说道，“马上就是主创人员上台了，都调整一下状态。” 叶归鹤欲言又止。 林杉注意到他的神色，向他微微一笑，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就在后台看着吧，金主大人。” 金主大人四个字林杉咬得格外重。 如今叶归鹤已经被网友八出来了，网上盛传他便是林杉的金主，并且根据种种迹象，认为他就是恒达支持林杉的高层，一词一句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连林杉自己都差点信了。 剧组人员对林杉的有钱程度早有了解，因此没人信以为真。问题是他们就算辟谣说以林杉的有钱程度，包养叶归鹤也不是不可能，那也得有人信这个说法才是。 总之这事就是越抹越黑。 林杉把眼神莫名透着股委屈的叶归鹤镇压在后台后，便率领着一应主创人员登上舞台。 “加油。”路过她时，程星小声说道。 林杉看了他一眼，程星穿着西装，肩宽腿长，英俊帅气，他抿嘴看着林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还是电影中忧郁的沈意之在注视着她。 然而下一秒她便意识到，《风月无边》的拍摄已经结束了。 或许是被她那番话深深刺激，之后的程星便一直在各种场合里刻意回避与她单独相处。 说起来现在这还是他在那次谈话后，私下和她第一次说出带有明显感情色彩的言语。 “你也是。”林杉心中自觉坦然，便向他微微一笑。 程星同样扯了扯嘴角，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第三十三章 横空出世 当主创人员上台后, 原本已经逐渐平息安静下来的观众席顿时迎来新一轮的躁动嘈杂。 欢呼、尖叫、掌声、议论…… 各种各样的声响融汇在一起, 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名为名利的洪流，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 得到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掌声时, 程星倒是镇定自若, 他前段时间才在国内国家级演出场馆开过九万人演唱会, 那一晚星辰的光牌汇聚成大海照亮了无边夜色。和当时的场面相比, 现在只是小意思。 只是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去看走在他身旁的林杉。 程星心想, 即便林杉再怎么成熟, 那也是个刚刚出道的在校学生，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场合肯定都会失态。 然而并没有。 在程星讶然的目光下，林杉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 步伐自然优雅，向观众挥手微笑示意时姿态大气得体, 浑身气场仿佛红毯走秀……有那么一瞬间, 程星感觉整个采访会的逼格仿佛都被她拉高了。 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程星心中难免感到些许复杂，想要彰显自己成熟体贴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心里不能说是不遗憾, 可是…… 毕竟是林杉啊。 一切难以理解、不可能的问题，只因答案是那个名字，便全都迎刃而解。 因为是她, 所以没有不可能。 心中如此想着，程星脸上反倒因此露出些无奈的笑意。主席台前的台阶只能容一人通行，程星绅士得等候在旁，做出请的姿态让林杉先走。 林杉笑着横他一眼，看清这一幕的前几排观众也发出起哄的笑声口哨声，现场气氛非常活跃。 整个采访过程，两位主演妙语连珠，场下笑声不断，各家媒体更是下笔飞快，决心回去狠狠吹《风月无边》主创团队的彩虹屁——人家后台硬又有实力，不趁现在混个从龙之功，难道要在旁边看戏么？ 然而群众们的快乐与影厅中心的人无关。 在这里，死亡问答仍在继续。 “你再说一遍，这个男主演是谁。”林恒严沉声道。 “程星，以著名男团blo的主舞担当出道，出道五年后单飞，目前是国内当红的唱跳偶像，前不久在鸟巢开过演唱会。”李秘书心说该来的果然早晚都会来，当初准备的程星资料，如今还是用上了。 “就是蛊惑杉杉的那个小白脸？”林恒严的措辞一如既往的精准扎心。 “没错，就是他。”李秘书毫不犹豫地说道。 虽然事实真相是网民普遍认为林杉团队强行捆绑程星炒作……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领导的话就是绝对的真理！ 要知道，林恒严说话虽然一直很不客气——这世界能让他有所顾忌的人大概也就那么几位了，但是老人恪守礼仪与逼格，不屑于和人一般见识。 现如今会对程星用上如此刻薄的言辞，想来是护崽急眼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忤逆老先生的心意。 “哼。”林恒严面露不屑之色，终究没有一气之下便要封杀人家小青年。 说到底，林恒严对自己孙女是个什么德行还是有点底数的，那臭丫头绝对干得出包养当红偶像这件事。 虽说富家子弟这么干的不少，算不上什么大新闻……可是！他天真单纯柔弱体贴的乖孙女，这才这么点时间就染上了坏毛病，绝对是某些不干不净的人带坏她的！ 不过…… “我错了么？”林恒严忽然道。 李秘书一愣，随后冷汗都要流下来：“您的意思是？” 看来死亡问答还在继续，他头疼地想到。 上司的心思你别猜，尤其是林恒严这种心机深沉喜怒无常的上位者，人家随口问你一句自己是否哪里有过失，你要是当真，嘚吧嘚吧给人家一阵喷，那恭喜你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李秘书觉得自己就像是赵高，每天费尽心思地和秦始皇斗智斗勇…… 所以他该如何回应呢？究竟是该保持沉默，还是含糊糊弄？ 林恒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秘书已经紧张汗如雨下，喃喃低语道：“杉杉看来也不是乱玩，确实有认真在做，小姑娘大概就喜欢这种闪亮舞台吧。” 既然如此，他先前那样激烈的反对，会不会伤害到丫头的感情？ 即便是对电影漠不关心的自己，也能感觉到她这番表演的出色之处，杉杉不过小姑娘，能够完成这样程度的表演，背后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难怪刚才看她瘦了很多，只怕是丫头要强，想要向他证明自己，才咬着牙坚持下来。 想到这里，林恒严顿时坐不住了。 比起那些二世祖，杉杉是多好的姑娘？要说胡闹，她父亲叔伯，哪个不比她更过分？ 大伯集邮似的玩名模，私生女数量已经能组一个足球队，二伯挥金如土，吃喝玩乐无一不通，父亲追求艺术风流浪子。 再看林家小辈，杉杉的能力才智也是一枝独秀。 自己居然还苛待这样的乖孩子…… 林恒严已经许久不曾感到这样的心酸。 他真想告诉杉杉，家里不缺钱，爷爷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就算想拍戏也没什么，家里不缺她挣得这点钱，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林恒严的心里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林杉等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后台时，叶归鹤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天的试映会非常成功，我已经在隔壁大香港定好包间，大家吃夜宵庆祝一下吧。”叶归鹤扬声道。 众人顿时鼓掌起哄：“叶总豪气！” “叶哥牛逼！” 众人分头收拾东西准备待会儿出发，林杉则走到叶归鹤身边。 “不去换衣服么？晚上风大。”叶归鹤看向林杉身上薄薄的小礼服，蹙眉道。 “不着急，小刘已经去取我风衣了。” 叶归鹤摇头，不赞同道：“小心着凉。” 说完，他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杉肩头。 犹自带着温热体温的外套披在身上，为冰冷的身体带来些温度。 “爷爷呢？”林杉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番体贴，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老先生对电影还算满意，我已经安排离开。” “媒体那边——” “有家小报拍到照片了，不过已经摆平，不用担心。”叶归鹤有条不紊地一一解释，“另外，观众反馈表的统计最迟凌晨两点就会送来。” “还有五个小时，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先睡一会儿，着急结果的话，报表送我会叫你。” 一番安排下来，条理清晰，任谁也挑不出错数。 他似乎总是有办法将一切处理到完美。 “行，”林杉爽快应道，“一会儿聚餐我待一会儿就回，今晚你就不用找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不想知道结果么？” “结果？”林杉挑眉，“你还不如多安慰苏梦楼。” “至于我嘛，”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我林杉的电影，有可能扑么？” 女孩语气自信嚣张，内容更是拽到没朋友。 见她眉眼间神采飞扬，叶归鹤不禁微怔，随后哑然失笑。 《风月无边》的试映会堪称一石惊起千层浪。 广大网友们十分懵逼地发现，他们不过是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世界怎么就天翻地覆了。 #《风月无边》我吹爆# 这部开拍四个月以来屡次登上热搜的电影，终于又整出大新闻了。 网友们一边嘀咕这是主演又在作什么妖，一边习以为常的点进去，而热搜里第一条微博，便是知名大v老刘激情澎湃的小作文。 小作文由于长度问题，尽管不会剧透，却仍然会被网友以太长不看的理由忽略，因此老刘吸取经验，从此后每篇小作文结尾都会附上一篇小结。 【风月无边（单项满分十分） 内涵：八分 画面：十分 演技：九分 颜值：一百分 总结：风月无边我吹爆！林杉是我女神！】 素来淡定幽默的老刘很少会有这样激动的站街情况，所以关注他动态的粉丝们纷纷被惊动了。 尤其是在确认老刘是发自内心地吹爆，而非收钱出商稿后，网友们的胃口更是被百倍调动起来。 风月无边究竟是有多好看，才能让素来不动如山的老刘惊艳如此？ 某些认便去问看过试映会的观众，看过电影的人碍于保密协议没法直接剧透，可他们的回应却是惊人的一致。 《风月无边》非常好看！ 林杉颜值巅峰，帧帧壁纸！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风月无边》我吹爆！ 就连那些最爱喷林杉的星辰脑残粉，这次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般缩着脖子不吭气，偶尔有一两个跳脚的，拿出来反驳的理由也是毫无逻辑，完全是为喷而喷。 网友们终于惊了。 《风月无边》竟然好看到了连死敌也无法挑出毛病这种境界么？！ 网友们又想起程星是怎样一个演艺帝，结果当天下午，业内大佬张冉的影评变出来了。 【在看到《风月无边》之前，我对新生代的演员朋友们，其实是有点失望的。当下时代，年轻人多半没什么耐心去好好看一部电影，随随便便将一个综艺节目剪了剪，竟然便能直接搬上大屏幕，作为一部电影上映。 我无法对观众们的审美说什么，不能获得大众的认可，电影本身必然也是存在问题的，不能纯粹推到市场身上。 可在看到《风月无边》之后，我不禁眼前一亮，在那一刻，我知道，华国新生代的领头人，已经出现了！ 导演苏梦楼，这是我很熟悉的一位年轻人，他一直都很有才气，只是没能发挥出来，所以他会拍出这种水准的电影我并不奇怪。 真正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风月无边》的两位主演。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对所谓的流量经济是非常反感的。我相信与我怀有同样想法的观众朋友并不在少数，甚至产生了刻板印象：流量偶像是不可能拍出好电影的。 但《风月无边》的出现彻底打了我的脸。 年轻偶像程星，在此之前他不被任何人看好，可在电影里，他的演技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整场表演可圈可点，能看出来他是深入了解，并对男主角沈意之进行了个人再塑造，这种细微处下的狠功夫令他的表演更加丰满真实。 所以还是那句话，流量偶像并不比任何人的起点差，只要愿意努力，肯下功夫，便一定可以成为合格的优秀演员。 此外，这部电影里，最为让我感到惊喜，甚至是恐惧的，便是女主角林杉。 比起演技，林杉更加广为人知的是她那些似是而非的黑料以及她的容貌，任何人都不得不怀疑，这样一个花瓶演员，真的能够演好一部电影的灵魂角色么？ 但是林杉用事实证明，她可以做到！ 她所具有的的演技，是许多资深演员都欠缺的，演员成就了美貌，令她的角色得到不朽——是的，我非常确定，蒋婉玉这名角色必然会因为演员而永垂影史。 这也是我感到惊愕，甚至是恐惧的地方。 这个女孩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在此之前她的实力有多么不为人知，此时展露出来的光彩便有多么夺目，令我产生类似于：这个姑娘莫非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毋庸置疑，《风月无边》这部电影，将会因蒋婉玉这个名字而更加熠熠生辉。 我很荣幸，可以见证一位少年天才的诞生。 演员圈的下一代，她必然是一马当先的领头人。 《风月无边》绝对是一部值得你看一遍，甚至是反复回味的优秀电影。】 如果说老刘的夸赞网友们还能接受，张冉教授的影评便彻底令人懵逼了。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拍彩虹屁都要比人更好看一点。 一篇影评直接将林杉捧到新生代第一人这样的恐怖地位，放在从前，这谁敢想？ 以张冉近些年来的严苛标准，年轻演员能在他手下拿到合格的评语，都该谢天谢地，怎料林杉出道即巅峰，直接被大佬亲口盖章为新生代第一人？ 她何德何能？！ 一时间#风月无边我吹爆#的关键词，又嗖嗖嗖上升了好几位。 “张冉教授真是不一样。”林杉心旷神怡道，“影评写的比别人都好看。” “你换其他演员去他那里试试。”徐玉撇嘴，“老头子欺软怕硬。” 徐玉言语之间对张冉不无怨气，她曾经想为手下艺人在张冉那里公关一个好评，怎料钱直接被退了回来，小伙子的演技也被对方在影评里数落的一无是处，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再不敢轻易涉足演戏方面。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张冉在所有经纪人那里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恶评。 这老头子仿佛千年杠精化身为人，生来就是为了给人挑刺抬杠找不痛快，演员出道没被他骂过那都不算真正的演员。 结果就是这么个喷子中的战斗.机，竟然给了林杉好评？！ 徐玉觉得这肯定是钱到位了。 没听林杉小姐的名言么？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再加一倍！ 面对徐玉的偏见，林杉不置可否地一笑。 倒是叶总格外自觉，平静地说道：“因为杉杉的演技，即使是张冉，也无法否认。” 说着，叶归鹤轻笑一声：“如果他真的纯粹是为了抬杠而抬杠……” “杉杉家里人就不会放过他。”徐玉瞬间想起林杉的家庭背景，大胆地继续试探。 林杉不置可否。 “我首先便会和张教授讲讲道理。”叶归鹤语气轻松自然，说的话却令人寒意暗生。 啧啧啧，一口一个杉杉。 徐玉心想，如果林杉真的是她想的家庭背景，那么叶归鹤对她这么亲昵倒也不难解释，毕竟人家本来就是自家人。 但徐玉不傻，叶归鹤同林杉的相处模式，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师兄妹的语气。 林杉那个小狐狸她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叶归鹤对林杉的特别之处，她倒是看出来了。 徐玉早先跳槽的直接原因便是因为叶归鹤的能力背景。 在她心目里，叶归鹤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他年轻有为，家世不凡，而且容貌出众，可谓是顶配高富帅，整个华国也挑不出几个的人中龙凤。 这样的年轻人，即使性格沉稳，不至于膨胀到认不清自己，那也或多或少会沾染些小毛病。 但这些问题，叶归鹤身上都没有。 他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聪慧敏锐，英俊有礼，学识丰富，谦逊温和……甚至连花边绯闻都没有！ 不是没有女孩对叶归鹤投怀送抱暗送秋波，然而叶总完美诠释了何为正人君子，甚至有gay的嫌疑……这些都是徐玉道听途说的消息，叶归鹤究竟有没有爱好她不清楚，但总归清心寡欲一个词是跑不了的。 然而这么一个对女色毫无追求的模范青年，对林杉却屡屡破例……以徐玉在男女关系上的狠辣眼光，她直觉叶归鹤的心思绝对不止是师兄对师妹的照顾这么简单。 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徐玉分析了半天，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目前其实还处于抱大腿的阶段，两位大佬的感情关系和她真的八竿子打不着。 她目前的目标就是用彩虹屁把林杉大小姐吹得心花怒放，混个从龙之功才是，怎么还能和金主顶嘴？！ 徐玉觉得自己真傻，真的。 《风月无边》的前期宣传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众口一词的好评固然引来了广大群众的怀疑，问题现在电影也没公映，无凭无据，拿着人家私生活的黑料可劲喷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反倒是星辰对自家小星星的实力深信不疑，有志一同的维护程星的名誉。 不管是不是公关来的好评，总之自家宝贝被大佬盖章演技派了，总不能否认吧？ 于是在舆论方面，星辰头一回扮演了据理力争的正义一方。 于是网友们喷着喷着回过味儿来了：这种撒泼打滚不是星辰的拿手戏码么？以前还被他们众嘲过的，怎么自己现在沦落到和星辰一个档次了 回过味儿来，网友们瓜也吃够了，也不撕逼了，安安心心地窝在家里，等待《风月无边》上映。 反正以程星那个土拨鼠演技，还真能上天不成？ 到时候随便截一个动图出来，比什么都能打星辰的脸。 抱着这样的想法，网上重新回复平静，每天刷存在感的，只有各大媒体对《风月无边》的吹捧好评。 大家其乐融融，气氛一时非常融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花团锦簇。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风月无边》正式公映。 因为恒达掌握华国最大院线的缘故，在高层确定电影质量无可挑剔必然能火后，全国各个恒达影院，纷纷给予《风月无边》最高待遇，一切均以《风月无边》优先。 人们在网上看到的是风月无边的好评，微博推送的是风月无边的广告，进入商场影院了……还是风月无边的宣传广告！ 在铺天盖地不计成本的推广下，风月无边终于深入人心，让憋了许久的观众们选择买张票进入影院。 这其中有铁杆粉丝。 有喜欢林杉的颜狗。 还有蠢蠢欲动的喷子键盘侠。 行啊，你《风月无边》不是喜欢打广告么？广告不是都打到我家门口么？ 那就给你个面子，看一次。 别说不好看，即使只是一般，一众键盘王者也绝对能把你喷的亲妈不认怀疑人生！ 这同样是一种宣传策略，宣传过了头以至于引起群众反弹。 但这种反弹，又何尝不是坏事？ 只要能够吸引第一批观众进入影院就好，并且观众数量越大越好。 观看群众基数越大，好评传播速度才会越快。 他们的朋友、家人会在他们的好评安利下，一个又一个的走进电影院，然后受到林杉的演技屠杀 。 没错，这就是她的目标。 林杉的目标，是让全国上下，都记住一个名字—— 林杉！ 第三十四章 票房血扑 恒达影院宽敞的影厅里此时乌压压的一片全是观众, 就连往常总是被人嫌弃的前三排座位, 现在也座无虚席。观众们神色专注地盯着荧幕，为男女主的一喜一怒而牵动心神。 影厅里不时会响起纸巾擤鼻涕的声音, 可观众的注意力全在播放的电影上, 反倒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无论什么电影, 总会有观众不甚满意, 看到无聊的部分玩手机乃至径直离席也不是没有，可在这个能容纳三百人的影厅里，竟然没有一人分心, 这近乎是一个奇迹！ 可是当人们把探究的目光转向荧幕时, 一切疑惑便都有了答案。 因为荧幕上播放的影片，赫然是近日来风头无双的大爆电影《风月无边》。 此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 “……如果重来的话，你会后悔与我相遇么？”看着破旧床上屈膝蜷缩的女人，沈意之不由低声问道。 他一身军装, 身姿笔挺，英气勃勃, 仿佛将要出鞘的利刃般锋芒毕露。这是战场磨砺出的血与火的气息。因此即使他身处破旧的阁楼, 神色难掩黯然，骨子里也不自觉透出一股逼人气势。 曾经固执高傲的小少爷，如今也已不复当初, 被时代的洪流打磨为了另一番姿态。 而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代佳人, 却是病魔缠身穷困潦倒，只能蜷缩在破旧肮脏的阁楼里落魄度日。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不再年轻、不再美貌。特别是当观众回想出场时任性恣意, 眉眼间神采飞扬的她时，便更加唏嘘。 电影厅里响起了响亮的啜泣声，一个女孩已然是经受不住刀如雨下的剧情，直接泪崩。 然而这点小事还是无人在意，大部分观众都是鼻尖一酸，或含泪或黯然地等待蒋婉玉的回答。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望着窗外的夕阳，沈意之甚至已经能想象出明艳的橘红色渲染了大半个天际的景象，曾经他与蒋婉玉便是相伴漫步在河堤旁，欣赏着天际的晚霞。 阁楼里沉默仍在蔓延。 这样的沉默并不令人反感，甚至让已经心冷硬似铁的沈意之触景生情，回想起旖旎浪漫的过去，于是他心中微动，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陪伴蒋婉玉看向窗外。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至少这片晚霞，曾经映入他们的眼眸。 可当沈意之看向窗外的晚霞时，却不禁失声哑然。 ——蒋婉玉哪来的余钱租住有良好采光的房子？窗外的晚霞早被更加高大的楼群遮的严严实实，从阁楼窗户向外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天边苍白浅淡的余晖。 正如眼前枯槁消瘦的女人一般，盛放在枝头的花朵渐渐枯萎凋零，只余下一抹单调乏味的残红。 沈意之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如果生活有困难的话，其实我……” “你又犯傻了，小少爷。”女人嗤笑一声。 尽管形貌大变，可那声线语气，赫然还是他记忆中美得飞扬跋扈的蒋婉玉，令人爱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世界上只有她才会用这样讨人厌的语气叫他小少爷。 可他家中遭逢大变，国仇家恨日夜折磨着他，八年过去，哪里还是从前不知世事的小孩子？ 蒋婉玉转过身来，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自责，要是早点找到我，或者当初不同我吵架分手，便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她语气说得尖酸刻薄，沈意之听了却是露出些放松欣慰的神色——温柔体贴四个字实在和蒋婉玉八字犯冲。 当初也是蒋婉玉一句比一句刁钻刻毒的话把他从消沉中骂醒的，可惜他年轻气盛，竟是负气分手，现在想来，不禁感慨万千。 但蒋婉玉的反应却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你会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么傻。” “婉玉，已经没事了，你完全不必这样。”沈意之顾忌她的自尊心，并不愿意和已然有些偏激的她争吵。 “不，我没想和你吵。”蒋婉玉微微一笑。 她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虽然依稀能见昔日的美色，却已是昨日黄花。 原先蒋婉玉缩在那里，还不见什么特别之处，可她说这句话时坐直了身体，眉毛轻挑，再度露出那唯有她才有的特别气质，便重又焕发了奇异的魅力。 仿佛一朵枯萎的鲜花重新得到阳光雨露的滋润，伸展身体舒展花瓣，重新回到最美的瞬间。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当你问出最开始那句话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没有长进。” 这个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霜折磨，仍然傲慢的让人讨厌的女人一字一顿道：“最后还是要我向你解释。” “我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八年前你不懂这件事，八年后你仍然不懂。” 蒋婉玉似乎是嘲讽地一勾唇角：“一切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是蒋婉玉。” 在沈意之似是明白了什么，蓦然变色的目光里，蒋婉玉再度重复，肯定了他的想法。 “仅此而已。” 影厅灯光亮起，此时啜泣擦鼻涕的声音已是此起彼伏，便是一群大老爷们，也多是眼眶通红，入戏点的也是落下男儿泪。 “为什么啊！我要给编剧寄刀片！”一个妹子哽咽道，“明明可以大团圆结局的！” 她的同伴就很理智：“也不算是悲剧，不就跟泰坦尼克号一样么？” “不一样！”妹子哽咽半天，却说不出来哪里感觉不对劲，憋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一句，“泰坦尼克号死的人是杰克！但是《风月无边》是婉玉死了啊！”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小李子么……”同伴无语。 “这不一样!”妹子再度强调。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同伴放弃与她争执。 有哪里不一样？ 当然有！ 如今全网上下，只有一个名字霸占了人们的视野。 林杉！ #林杉蒋婉玉# #林杉程星# #结婚费我出了，求求生姜夫妇原地结婚# #苏梦楼收到刀片# 《风月无边》剧组的核心人物，以不同的排列组合方式，连续三天霸占热搜，其中又以林杉为甚。 按理来说《风月无边》是个爱情片，男女主人设都有亮点之处，怎么林杉偏偏就能硬压表现不俗的程星，一举成为时下热点人物？ 可这次，就连对林杉热搜体质早有不满的网友也挑不出刺了。 因为《风月无边》确实优秀，林杉的表演确实无可挑剔。 甚至有对家买了水军暗讽林杉金主出力，也会被支持林杉的粉丝喷回去。 开玩笑，以《风月无边》的实力，哪里需要请水军？光是自来水就能吸引大批观众好么？ 林杉的微博粉丝，由最初定妆照吸引来的3.5w颜粉，迅速飙升至67w，并且以《风月无边》的国民讨论度，以及上映区区三天，票房仍在稳步增长的趋势来看，突破百万也就是当晚的事。 而在电影大规模公映后，网上针对林杉的舆论已经出现分化。 路人姑且不说，林杉那点校园黑料被有心人挖掘鞭尸，没想到继续追查下去，竟是发现林杉居然是受害者，而渣男劈腿的竟然是备受万钟山青睐的新人演员李茗雨。 《初阳葵花》倒是因为这波节奏实打实地上了次热搜。 正常电影的票房趋势一般都是逐步减少，偏偏《风月无边》一反常态，竟是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三天，已经收割了3.7亿票房，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高开低走！ 最开始除了恒达影院，其他院线对《风月无边》的拍片都趋于保守——尤其是在某些势力活动之后，便是不敢明着作对，排片减少，宣传懈怠也是有的。 然而《风月无边》生生凭借过硬的实力，以及娘家毫不吝惜成本的大规模宣传，一路直冲云霄！ 现在还有谁会考虑那生生花了五千万的营销成本？ 《风月无边》第二天的票房便是营销成本的三倍！林恒严那老狐狸现在只怕做梦都要笑醒！ 恒达内部对《风月无边》的态度也不是统一的，据说林杉是恒达某个高层的情人，是以才有诸多偏帮——有人甚至怀疑，林恒严老树开花看上了林杉，才会一意孤行，乃至引起内部分歧。 林恒严的铁腕程度众人有目共睹，对他不满大有人在，所以就算林恒严凭借个人能力强行统一内部意见，也还是有某些想要针对他的人里通外敌，合力给他使绊子。 撤资有基本盘的《初阳葵花》，转投一脸扑街相的《风月无边》，其中风险以及领导的个人私心昭然若揭。 所以手底下难免有人想要搞小动作，就算不能直接把林恒严赶下台，能够动摇他的权威程度也是好的。 结果没想到，这个仿佛粪坑里的石头转世的臭老头，居然还真没看错眼，《风月无边》竟然真的爆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怀疑这是花钱刷出来的票房，《风月无边》之后的票房便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你爸爸就是你爸爸。 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在林老总手下乖乖讨生活吧。 林恒严因为自己连续两次一意孤行，越过层层环节直接推行的行为遭受了董事会弹劾，再加上小人作祟，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向林杉提起过。 不是没人觉得他的行为不合适，甚至有人辗转求到林家大伯头上，向老爷子委婉提出建议。 没想到就连林家大伯也被老爷子从办公室里骂出来了。 “连你爹我的眼光也不信了么？而且家里不差这点钱！”老爷子怒斥道，“你少捧几个小模特，叫你弟少买几个游艇，杉杉十几个电影都拍下来了！” 林家大伯什么都能忍，唯独名模收集癖改不掉，一听老爷子要动他的小姐姐们，顿时噤若寒蝉灰溜溜走了。 至于林家二爷？ 人还在法国天体海滩逍遥呢。 林恒严通过自己几十年铁腕统治积攒下来的权威强硬镇压了集团里一切反对声音，替林杉扛下了一切压力。 好在他终究没有看错人。 老林家总不会出孬种。 嗯……这句话先去掉他的次子……小儿子也不靠谱……林悦也不行…… 算来算去，林恒严哑然发现，除了沉迷收集名模的大儿子，林家竟然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后辈。 算了，不想这些糟心事。 “告诉杉杉，想要什么尽管说。”林恒严心情极好，争气的大孙女比什么都来得让他高兴，“就当是这次给她的奖励。” 李秘书说道：“杉杉小姐是《风月无边》的出品人。” “哦，这不是很好嘛。”老爷子龙颜大悦，“杉杉有眼光！” 今天的爷爷，也依然沉迷于吹孙女。 叶归鹤翻看着公关送来的报表，眉头逐渐舒展，甚至露出了些笑意：“你不关心一下自己的成绩么？” “有什么看的？总结下来不就是林杉我吹爆么？”林杉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足以称得上大言不惭。 “你之后的安排想好了么？”叶归鹤问道。 “休息半个月吧，然后接新戏。”林杉不假思索道。 “我以为你会休息的更久一点。”叶归鹤讶然道。 “忙碌是没过气的证明。”林杉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初阳葵花》？”叶归鹤挑眉。 “嗯。”林杉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以为你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叶归鹤语气惊讶。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林杉撇嘴，“人家都欺负到门上，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叶归鹤无言以对。 他们两人说得正是《初阳葵花》的票房。 《初阳葵花》名导出品，恒达撤资虽然对其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是万钟山还是凭借自身人脉，及时找好了下家。 《初阳葵花》总投资3.4亿，从导演道演员阵容，简直全方面吊打《风月无边》，在二者公映前，没有人觉得《初阳葵花》会败给《风月无边》，更不要说扑街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初阳葵花》不仅一路高开低走，别说是《风月无边》的对手了，现在外界普遍怀疑《初阳葵花》能不能回本。 这也不能怪大家不好文艺片——没看《风月无边》就算疯狂发刀，还走得偏文艺片，仍然一大群人买账么？ 你《初阳葵花》扑街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你拍的烂！ 而且不是导演的问题，万钟山的手法仍然是原来的味道，挑不出错处。 纯粹是演员太出戏了。 有谁见过，恶毒女二演的比清纯女主还楚楚可怜引人怜惜的？在她的映衬下，善良单纯的女主简直是绿茶。 万钟山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李茗雨演的有问题么？ 没问题，甚至是超常发挥——他知道李茗雨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但是……唉。 谁让张欣然的演技太差了呢？ 从头到尾，只要李茗雨出场，张欣然就必然被压戏，给她纠正错误，一开始还虚心接受，之后就开始发火，甚至闹出片场打人的丑闻。 换做别人，万钟山早就叫她卷铺盖滚蛋了。 但是谁让她是张欣然呢？ 现在接盘《初阳葵花》的投资商，便与张欣然有说不清的关系，真要赶走张欣然了，他找谁接盘？ 于是，好好的一部电影，就这么变成了车祸现场。 “茗雨，这次真的对不起你。”万钟山把李茗雨叫出来，满脸苦涩，“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但是……唉，是我的错。” 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李茗雨不动声色地打量万钟山，昔日浪漫富有艺术家气质的导演，短短五天不见，已然是鬓间生出白发，看上去竟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对万钟山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心知肚明，甚至《初阳葵花》会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她也是大功一件。 《初阳葵花》是万钟山的转型之作，是他休息三年后，为了挽救近年来日渐低迷的口碑做出的挣扎一击——扑街固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毕竟他的历史成绩还在那里摆着，该吃吃该喝喝。 然而问题是，人总是会有点追求的。 万钟山的追求便是自己艺术价值的事先 ，他渴望自己的影片能够被观众欣赏。 但现在扑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没几个投资商敢找他拍戏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自己的富家翁吧。 “只是委屈了你，”万钟山叹了口气，“但是你也别怕，你的演技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回去以后就给你写推荐信，总之不会耽误你的。” 万钟山想的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没戏了，总不能耽误一个好苗子吧？ 毕竟人家小姑娘一开始定好的就是女主，凭她的灵气演技，真要是当上女主了，《初阳葵花》的结局尚未可知。 万钟山的欣赏之意溢于言表，要说没有一点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重来一次，李茗雨还是会这么做。 毕竟真要说起来，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问题。 演员本身就该贡献出自己最优秀的演技不是么？你张欣然既然有底气担纲女主，那对自己的演技想必也很自信咯？ 那就来battle，看谁被压戏。 张欣然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挑战书，所以一开始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来战个痛的，但是嘛……这贱人勇气可嘉，唯独对自身演技没有一点b数。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羞愤之下，终于崩溃了。 居然还扇自己巴掌？ 李茗雨心中冷笑，只看现在除了她老爹，还有谁敢捧她做女主角。 不过是投了好胎罢了！要是她能有那样的爸爸，现在的成绩绝对能甩张欣然十条街！ 一边一如既往地酸别人的好出身，李茗雨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老对头林杉。 恰好万钟山也在感慨林杉：“那天见到林杉我就知道这姑娘有灵气，一定能拍好戏，可是，唉……但现在这样也好，苏梦楼是个会拍戏的，也算是没有耽误她。” 说到最后多少还是有点怨气：“我怎么就避开所有正确选项了呢？” 字里行间全是对张欣然的怨气。 李茗雨饶是先前心里对万钟山有些感念，听到这里，那残存的愧疚也荡然无存。 怪谁咯？ 谁让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既然想要张欣然的钱，就别再惦记她的演技！ “我怎么就没留住林杉呢？”万钟山小声嘀咕道。 拉倒吧，你要是请来她，这出戏还有的好看。 李茗雨对《初阳葵花》的票房并不在意，反正自己演技也表现出来，推荐信也拿到手了，作为女二，票房扑街的锅怎么都甩不到自己身上吧？ 总不能怪她演技太好。 李茗雨在意的是《风月无边》的票房。 现在普遍预测《风月无边》票房保底十亿，上限还有多高，就要看它之后五天是否还能继续发力一路上冲。 李茗雨对票房大数据了解不多，可在听到这看上去就很牛逼的分析时，她也心知肚明，在出道作公映后，她与林杉已经是两个起跑线了。 但是不要紧。 李茗雨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她的出身不也是差林杉一大截么？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林杉上了一样的大学，争取到了同样的试镜机会，出演了名导的作品。 有了万钟山的赏识，她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至于林杉？ 那个贱人的领先不过是靠巴结老男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她自己的努力？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迎头赶上！ 就像是张欣然一样，林杉对自己的折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在江源劈腿李茗雨的事情曝光后，李茗雨受到了无数私信辱骂，甚至直接人身威胁的。 ——星辰搞对家厉害，粉上cp配对，战斗力更是翻倍增加。 当然，星辰是不承认这群cp粉的。 cp粉都是异端！ 什么生姜夫妇，呸呸呸！ 程星是我们的！ 而就在这时，林杉接到了一个本子。 嗯？ 女二人选……李茗雨？ 第三十五章 战个痛 《风月无边》的上映在全国成功掀起民国热, 尤其是林杉在电影中的几个造型, 更是被人奉为经典，业内圈外两开花。 关于她电影里妆容的仿妆视频点击量破百万, 淘宝上电影同款旗袍、大衣更是迅速成为爆款。 《风月无边》是爱情片, 主演高颜值, 演员要演技有演技、要话题有话题、要流量有流量, 全方位多角度吸引观众群……这不多点开花都说不过去。 所以有人很奇怪，这么分析起来，《风月无边》其实从一开始便充满大爆逆袭的黑马气质, 怎么最开始除了林恒严便没人看好《风月无边》呢？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林恒严能打拼出如今的家业，自身眼力必有独到之处。 这般想来，人们对林恒严不禁愈发肃然起敬。 对此，林恒严只是笑而不语。就连媒体好奇地采访老爷子, 怎么做到“慧眼识英雄”的，也只得到了高深莫测的眼神。 开玩笑, 这还需要问？ 他林恒严的孙女, 做事需要质疑么？ 但即便林恒严再度加固了自己的铁腕统治，那也只在行业内部小范围流传，风头远远比不上他如今成为国民姐姐的大孙女。 生姜夫妇虽然是同龄, 可蒋婉玉不论是气质还是心智, 在剧情里都要比沈意之成熟许多。因此沈意之在两人恩爱情浓时，偶尔会称蒋婉玉为姐姐。 这样的姐姐谁不想要！？ 肤白貌美大长腿！智商情商双高绝！还同时有着傲娇这一时髦属性，倔强的让人心疼。不止是广大男性同胞, 就连许多妹子，也被林杉御姐的气质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此时林杉的地位已达到史无前例的位置。 有哪个女演员出道作上映一周票房便已经突破十亿？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灵魂人物，凭借硬核演技撑起一部电影的？ 就连程星自己也在访谈里承认了，是林杉的演技感染了他，令他体悟到沈意之的人设灵魂，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林杉教会了他许多。 看到没？ 我家姐姐人美心善大长腿！ 林杉的微博开通不过三个月，早前一直被星辰的粉丝私信辱骂攻击，导致官博运营小姐姐不得不关评，拒绝接受陌生人私信。 但这种恶况已然是随着时间一去不复返，现在她只要上微博，看到的便必然是满屏彩虹屁。 可惜令粉丝们绝望的是，林杉的微博在经过星辰爆破后，如今只剩下一条刚开通微博时的打招呼，本就不多的自拍照更是删的干干净净。一群颜狗只能在那条微博下苦苦哀号。 【今天姐姐发自拍了吗？答：没有】 【杉杉姐加油，木木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1551好心疼姐姐啊，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星辰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恶臭，口区。】 【……】 微博热评基本就是哀嚎她不发自拍与心疼她遭遇的两类。 现在林杉也是有粉丝群体的新生代小花了，她的粉丝官方名是杉林，昵称木木。有些粉丝也会称呼她为木木姐。 有颜有实力有背景，林杉的异军突起如今看来已是不可阻挡之势，于是不同势力的邀请仿佛雪花般飞到她的办公桌上。 “我的建议是这三个。”徐玉将文件发给她，不无骄傲自得地说道，“虽然《风月无边》已经出圈，不过如果想要继续提升你的国民度，这部电视剧不错。想演电影的话，这里有个本子你可以看看。另外sema邀请你拍摄杂志封面，是我为你争取来的时尚资源，你可要好好把握。” 见林杉翻阅文件，徐玉继续絮絮叨叨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优先杂志和电视剧，你现在已经是新生代第一人了，压在你头上的都是更早一辈的前辈，过犹不及，慢慢来。” 徐玉越说越是流畅，自以为已是智珠在握，林杉只要安心照着自己的规划走就是了。她的布局之准有目共睹，捧红了不知多少艺人。 可是…… 啪。 文件夹被人轻飘飘地扔在桌面上。 徐玉心说林杉怎么看得那么快，正奇怪时，一抬眼，发现林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决定了？”徐玉语气上扬，富有质疑味道地说道。 “嗯。”林杉轻描淡写道，“三个我都不喜欢，你再拿几个来。” “为什么！”徐玉怒了，“这些都是我给你精心挑选的！” “因为我不喜欢。”林杉头也不抬道，“换了。” “林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徐玉心中顿时大怒，她早便对林杉的任性娇纵不满，只是因为林杉的家世成就一直隐忍，此时到了自己的专长领域，顿时来了劲头，教训地说道，“你以前的小任性我不说什么，毕竟你还是小姑娘。但是在这种大事方面，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 她自觉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 可惜林杉完全不买账。 “说够了？”林杉淡淡道。 “你！” “说够了你就可以走人了。” 什么？！！ 徐玉万万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竟会是这样一个让她仿佛如遭雷击般的回答。 “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林杉强调似的反问，神色间满是好笑，“我平时称你一声徐姐，只是因为你辈分大，是圈里的前辈。如果这个称呼让你误会了什么，那我现在向你道歉。” 林杉的语气让徐玉心里一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林杉似乎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老公是常越，恒达高层，不然叶归鹤没法这么容易地把你拉拢过来。” 林杉就这么以如此随意的语气，将徐玉心中最大的依仗拉了出来。 实事求是地来讲，徐玉的确不是非常有能力的经纪人——至少配不上她如今的名声地位。 她之所以能捧红艺人，不过是因为手头掌握着大量资源。 而她之所以能掌握大量资源，不过是因为她嫁给了恒达高层罢了。 常越在恒达内部是实权高管，外人见了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许多资源正是因此被她以各种手段拿到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久而久之，徐玉也逐渐忘了自己是谁。 林杉能如此轻蔑随意地点评常越，徐玉本该有所联想。可惜长期被大小姐欺压而隐忍的怒火与她潜意识里抗拒的结合，令她一时血气上涌，竟是直接无视某个猜测，脱口而出道：“你这样任性，迟早要吃大亏！” 算她还有理智，没有破口大骂。 “无所谓啊。”林杉满不在乎道，甚至还冲她好心情的笑，“直到目前为止，我貌似还没遇到能让我吃亏的人。” “星辰不行，张欣然不行，你觉得你能行么，徐姐？” 林杉总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明明她是被欺压的一方，结果林杉自己一开口，便一身黑恶势力气场，活像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徐玉气势一弱，下意识道：“我老公……” “老姐，快醒醒。”林杉扑哧一声笑出声道，“你老公管我爷爷叫老大，你觉得你现在拿他来压我，合适么？” 恍如平地一声惊雷乍响！ 徐玉嘴里发苦，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早对这件事有所猜想，甚至老公也曾提过一茬，可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便一直将信将疑。 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刚才便图爽快地爆发，然而…… “你爷爷是……林恒严？”徐玉艰涩地说道。 “嗯哼。”林杉表情愉悦。 “但是你以前从来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林杉耸肩，“我觉得只要不是傻逼，都不会来招惹我啊。” “你要是早说，我就——” “关我屁事。”林杉口出粗鄙之语，语气欠揍道，“我凭什么要因为怜爱你的智商而对你特殊对待？你有精神残疾证书么？” “林杉，你不要太过分！”林杉接二连三的羞辱总算让徐玉忍无可忍。 “我就过分了，你还能那我怎么样？”林杉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你！”徐玉气的全身发抖，眼里已然泛起泪花。 看到这里，林杉反倒有些无趣，寻思自己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萝莉被自己逼得痛哭失声抱头鼠窜，如今莫非连心高气傲的御姐也要现场落泪？ 貌似轮不到叶归鹤黑化，自己首先就要把恶毒反派的人设牢牢坐实。 不过嘛——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得好像被人当反派她就会改邪归正一样。 欺负低智选手总是让人没有成就感的，因此当徐玉被羞辱得一副要哭的表情时，林杉便好心地放过了她，甚至还掰着手指头，和她一条条地算账。 “徐姐，我其实真的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也没跟你红过脸，这你不能否认吧？” 这种情势下她能否认么？！ 徐玉只能含泪不情不愿地点头，活像是被她这个霸总强取豪夺一般。 林杉对她的智商也是没脾气了——她宁愿和这货老公交涉，只能耐着性子道：“所以你想拿什么威胁我？你有什么不能被人替代的价值么？” 徐玉一呆。 她的那些资源可都是最为人垂涎的，就连大火的《风月无边》不也是她带给林杉的么？ 徐玉全然没有想到，她最初对《风月无边》是什么态度。 “醒醒，你那些资源都是我爷爷那里吃剩下的。”林杉提醒道。 徐玉泫然欲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爷爷是林恒严？” “微服私访的乐趣不就是在扮猪吃虎嘛。”林杉笑嘻嘻道，“别看我现在和你这么说，出门了我也是不认账的。” 徐玉闻言真想给她一拳。 ……可是她不敢。 “就连你老公，我真要愿意了，软磨硬泡一下他也是可以收拾铺盖走人的，所以徐姐你真没必要在这里和我废话。”林杉十分诚恳地和她讲道理，“以我的条件，101个经纪人随便我挑，不是叶归鹤还真轮不到你。” 林杉一说叶归鹤，徐玉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说道：“当初是叶归鹤请我来的，他说拿我当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杉顿时乐了：“我还叫他师兄呢，你看我对他客气了么？” 是哦，林杉是那种给人面子的人么？ 徐玉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被林杉连续击破内心防线，精神反复遭受践踏折磨的她已然是毫无招架之力，心如死灰之下鼻尖一酸，便是掉下泪来。 林杉对她的眼泪不为所动，十足冷酷恶毒反派的模样：“您有哭的时间，我觉得不如回去负荆请罪，不然常经理会做出什么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是啊，从龙之功已经没了，到手的老公可不能再飞！ 终究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徐玉胡乱擦了擦脸，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狼狈地飞奔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摔门。 大门撞击门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嘶—— 见状，林杉不禁皱眉，沉吟不过两秒，她便单方面做出决定：“得，你老公没了。” 要是徐玉听到这话，保准要上来和她拼命。 谁能想到这货一言不合就要彻底翻脸啊！ 合作不成徐玉还能接受，可夺走她老公，那真的和挖她命根子没区别了。 林杉最后这句话徐玉没听见，倒是被推门而入的另一人听个正着。 叶归鹤挑眉：“你又做什么了？” 今天的他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多半是《风月无边》票房再次正增长百分之二十多这种见惯不怪的小事，看起来心情不错，比起平时的假模假样顺眼许多。 “这个【又】我不喜欢。”林杉抗议，“说得好像我总是惹是生非一样？” 叶归鹤明智地没有和她争论，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刚才看徐姐哭着跑出去，发生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把她炒了而已。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听到林杉的话，叶归鹤却不由沉默。他对林杉的那张嘴可是深有领会，这丫头绝对是又挖苦了人家什么，才能把徐玉气成那个样子。 “你知不知道她的丈夫——” “哦，你说她老公出轨的事啊，我知道啊，”林杉兴致勃勃道，“我已经叫周月知会徐姐一声了。” 说到这里，林杉似乎总算良心发现，试图做出些同情的表现。 可惜她实在是太过敷衍，以至于连一个同情的表情都毫无诚意：“希望徐姐知道之后，还可以哭着把他原谅吧。” 叶归鹤无言以对，半晌，又是一声长叹。 “怎么，觉得我做得不对？”林杉挑眉。 “不，我只是在可惜，周月怎么就被你糟蹋到这种用途上了。”叶归鹤不胜惋惜道。 林杉轻嗤一声：“行了，说正事，发生什么了这么高兴？” “票房的事，要听么？”叶归鹤问道。 “那算了，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是数字，我只需要知道林杉牛逼就完事。” “看到你还这么有斗志，我就放心了。”叶归鹤微微一笑，随后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文件夹，“看看这是什么？” “这种把戏我三岁就不稀罕了。”嘴上这么说着，林杉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瞄向文件，而在看到某行字后，林杉却也是不禁一声叹息。 “怎么，不满意么？”叶归鹤问道，“你的片约很多，不满意就换别的。” “不，我只是很感慨。”林杉叹息道，“师兄你怎么就不能做我的经纪人呢，徐玉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闹成这样。” “这么说是算夸我么？” “当然，”林杉诚恳道，“放在古代，你怎么也得是个赵高一样的人物。” 林杉的清奇比喻让叶归鹤笑容一滞，半晌，他问道：“那你呢？” “怎么说也得是个秦始皇吧。”林杉大言不惭道。 叶归鹤：“……” 您说是就是吧。 尽管比喻是在开玩笑，可有一点林杉是认真的。 叶归鹤揣摩人心的能力，确实厉害得达到了一个地步。 这个片约本身没什么特别，无非是名导见猎心喜，想要与她合作罢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目前已有演员阵容的人选。 女二号……李茗雨？ 林杉不相信在茫茫多的片约里，叶归鹤偏偏就这么巧，挑中的剧组里正好有李茗雨。 别看林杉之前那样嘲讽徐玉，她心里其实还是相信，徐玉是认真挑过甄选片约的。 所以林杉拒绝三个选择的原因，真的就只是不喜欢罢了。 徐玉如此，更不要说智商情商两开花，足足甩徐玉十条街的叶归鹤。 这货挑出和她有过节的李茗雨，用意究竟何在？ 是想试探，还是讨好？ 林杉是倾向与讨好的，因为…… 她确实因为看到李茗雨的名字而分外愉悦呀。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次一个都不能走！ 某公寓高层里。 “陈导那边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么？”夜色已深，李茗雨却毫无睡意，仍然诚恳地央求道，“您和陈导说了么？给我个试镜的机会，我一定可以做到最好！这个角色真的是为我——” “茗雨，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姑娘。”电话里李茗雨的经纪人王刚也是无可奈何，“我也为你尽力争取活动了，可陈导那里就是不松口。” “他说女主角的位置已经专门为某个人预定，是为她专属定制的，如果那个人不接受的话，他宁可废了这个片子，也不会继续拍下去。” 王刚口中的陈导乃是陈玉立，与万钟山乃是好友，李茗雨也是因着万钟山的关系才搭上他的。 陈玉立看过李茗雨在《初阳葵花》的表演，肯定了她的天赋演技，却认为过犹不及，因为无法合理控制，才会导致成片出现严重车祸。 陈玉立眼光确实狠辣，但是他又哪里想得到，所谓的“过犹不及”根本就是李茗雨自己刻意做出来的呢？ 内定，又是内定！ 李茗雨气得快要吐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次看上资源，想要努力争取，最后都会有带资进组的空降党横插一脚？ 不过李茗雨知道陈玉立和万钟山不一样，万钟山或许还会向资本拖鞋，陈玉立便是恃才放旷，绝不低头的性格，拍文艺片也好，商业片也好，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爽怎么来。 陈玉立的极品性格在圈中相当有名，所以这次的空降党应该比张欣然强不少——至少她的演技能让陈玉立认可。 这是一种猜测。 而第二个猜测便可怕许多。 这个空降党钱实在多到一定地步，所以不知用了什么打动陈玉立，以至于后者愿意专门为她定制一部电影出演！ 要不然什么人才能让陈玉立说出“这部电影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如果她不接受，我宁愿不拍”这种话？ 李茗雨已经做好准备，甚至听到空降党是林恒严的孙女，她都不会惊讶。 可是—— “是林杉。”王刚感叹道，“陈导很喜欢《风月无边》，听别人说，他把《风月无边》看了五六遍，几乎每个镜头都详细品味一番，连连感叹后生可畏，不知道是在说苏梦楼还是林杉。” 不管是在谁面前，李茗雨都是温柔体贴的小白花形象，即便网上闹出那样的丑闻，她周围的人也不怀疑她的人品，只是觉得一定是星辰又发疯乱咬人。 所以王刚并不知道李茗雨对林杉的敌意，说这番话时完全没有多想。 然而正是无意中由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由衷赞叹，才让李茗雨敏感千疮百孔的内心愈发刺痛。 林杉，又是林杉！ 听到这个名字，她几乎恨得要笑出声。 接着，李茗雨听见自己确实笑了。 她的想法与行动似乎是割裂的，控制身体的李茗雨似是失望地叹口气，随后柔声说道：“既然陈导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吧，我看了风月无边，杉杉确实非常厉害，我不如她。” “哪里哪里，茗雨你实力也非常强的，之后证明给陈导看吧。”王刚勉励道，“听哥的，你一定可以成为影后，你有这个资质！” “嗯，谢谢王哥！”李茗雨甜甜道。 她脸上笑靥若花，心里却在冷笑。 什么实力不差，根本就是觉得她竞争不过林杉，这么说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林杉一定会答应片约的。 因为自己在这里。 李茗雨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是满脸寒意。 行啊，不就是battle么？ 战个痛！ 第三十六章 情愫 每周的例会上, 叶归鹤再次提起了老话题。 “关于陈玉立的片约, 你怎么想？” 林杉没有立刻回答叶归鹤的问题，思绪反而转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师兄, 其实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闻言, 叶归鹤放下文件, 颇为严肃地看向她, 认真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看得出来，叶归鹤对她的态度还是很重视的。 但是…… 林杉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关键决策, 都是咱们两个商量一下就推行了？感觉鹤林公司完全没有其他人发挥的余地嘛, 说是公司，怎么感觉就是个工作室？” 叶归鹤表情一滞，随后默然。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和林杉谈正事，她都有各种方法带偏话题, 然后将别人的仇恨值稳稳拉在身上？ 话说回来，这还不是他自己不长教训, 明知道林杉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吊儿郎当不着调, 还非要把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波动都当做攻击讯号？ 这就好比老虎抖擞精神，你如临大敌准备随时拔刀，最后发现其实是只猫冲你喵喵叫……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叶归鹤面无表情道：“我必须提醒你, 林小姐, 我一分钟都是几十万上下，并没有多余时间和你闲聊。” “哦，按照票房来算, 我一分钟是多少万入账？”林杉冲他挤眉弄眼，“那我两千万买你一小时，可以么？” 叶归鹤哑口无言。 林杉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揶揄，可真要较真，林杉这几天的收入还真是全方面碾压他。 按理来说，电影票房是电影上映后最让人紧张关心的，结果林杉倒好，对票房不以为意，甚至有“票房每增长一亿的时候，给我微信留言就行”。 这样狂妄肆意的作风，要是传到外面，还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看。 可叶归鹤知道，任何人都没法说她一个不字。 因为《风月无边》的票房，到了现在确实只是个数字，真正关键的是能不能突破华国电影历史票房的最高纪录——35.79亿。 《风月无边》目前的票房是18.3亿，高达三十多倍的回报率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唯独这一切奇迹的创造者，林杉混不在意。 “不能打破纪录，那也就是一串数字。”林杉淡淡道，“就当是送给爷爷的礼物，票房分成打到我卡上就行。” 这便是林杉的态度。 相比苏梦楼的回本就不亏、叶归鹤的试水人情投资、林恒严的给孙女站街，林杉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极为清晰，也极为狂妄。 ——我就是冲着打破历史最高票房纪录来的。 这话听起来诸多可笑，五千万投资的小电影，竟然有这么高的心气，不管让谁听了都会觉得是痴人说梦。 可这个奇迹，就这么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无论这句话是林杉从一开始便志存高远，还是票房出来后强行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装逼之语，在事实面前，一切质疑都是那样无力。 恍惚间，叶归鹤又想起了与林杉初遇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林杉还是个貌不惊人的女大学生，被他评定为空有热情，就连一张脸也算不上顶尖的新手小白。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白，那天晚上竟然拦住了他，指着自己的脸庞，笑眯眯地向他毛遂自荐，希望他可以帮助看似已经走到绝路的她。 即使被自己毫不客气地挑剔批评，她也依然从容淡定。 如今想起，从一开始，她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但是自己固然看好林杉的潜力，当时又怎能想到，得到东风助力的林杉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念至此，叶归鹤忍不住摇头。 他不能再想林杉，每次在心里想起林杉的事，无论最初再怎么生气，最后对会变成对她能力性格的彩虹屁展示大会。 说起来彩虹屁这个网络用语，还是林杉教给他的。 ——啧，又忍不住在想她的事了。 林杉对叶总跌宕起伏风云变幻的少女心思一无所觉，仍然在进行无聊地自言自语：“徐玉走了，没了个欺压对象，日子真无聊啊。” “你终于暴露了，”叶归鹤见缝插针，“你根本就是在欺负她。” “毕竟她傻得有点可爱嘛。”林杉笑嘻嘻道，“所以新经纪人什么时候定下来？” “我看周月就挺好，不然送来一个新经纪人让你欺负么？” “周月是负责安保的，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太辛苦啦，我不忍心。” 叶归鹤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真的那么急着想要新经纪人，老先生那里总会给你安排上。” “开玩笑，我一直这么体贴好么？”林杉冲他眨眼，似乎别有深意道，“而且我不想要爷爷的人，我就想你给我安排。”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换一个人这么说，叶归鹤指定要觉得对方是对自己有意思了。 只是无论什么结论放在林杉身上，真实性总归都要打一个折扣的。 “行了，先说正事。”叶归鹤收回视线，按下心底某种异样的微妙感觉，面色沉静道，“经纪人的事我已经在尽快安排了，这次人选标准一定以你的体验为最优先感觉。” 林杉向他甜甜一笑。 叶归鹤只当没看见：“你可以放心，公司是以你为绝对核心的——” 说到这里，叶归鹤也不自觉无奈一笑：“而且就算说是你的个人工作室也没问题，毕竟你都已经入股了。” “对啊，鹤林影视，本来就和我很配。” “所以目前全部部门都是以你为核心运作的，包括今年飞天奖最佳新人的提名。”叶归鹤顿了顿，“以前我做的不太好，今后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找我。” “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会尽力挤出时间最优先为你解决的。” 叶归鹤说完这句话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室内的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微妙的沉默在空间中蔓延。 以叶归鹤的谨慎理性的性格，想让他把某个人放到第一优先级，其他一切事物都可以因为这个人而向后推，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冷静了。 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仿佛都是可以用金钱数字量化的。时间如此、感情如此、人生价值同样如此…… 换成其他人，同样的意思表达出来，或许会是“只要你需要，叫我一声，我会因为你推掉手上所有事”。 这样的说法无疑更加令人感动，一旦加上“尽量”，便显得很是无奈，没那么真诚。 可说话的不是别人，不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叶归鹤。 能加上“尽量”这个限制词，说明叶归鹤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会因为林杉的一个电话，推掉手上的一切事务。 能令他拒绝林杉的事情究竟有多么紧急？ 林杉想不到，也不想猜。 那股奇妙的，令人有所联想却又不敢确认的情绪，仿佛逗猫的羽毛般在心底轻轻挠了一下。可一旦想要跟上去确认，便发现那股情绪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转瞬即逝。 就连一直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林杉，呼吸都轻了一个瞬间，随后转眼看向叶归鹤。 叶归鹤下意识抬头，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的对视。 在叶归鹤的视角里。即使是趴在桌上形象全无的懒散姿势，林杉也仍然有着旁人没有的美态，会令人想起“海棠春睡”一类美好的词汇。 对自身审美有着深刻认知的叶总分外冷静地认识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怕是因为滤镜加的太厚。 所以在他的视角里，林杉才会从最初“相貌在娱乐圈中根本算不上顶尖”的相貌平平，迅速进化为举手抬足都有无限魅力的美人。 发现这一点后，叶总仍然很冷静。 应该是因为最近林杉的表现实在是突破他的预料，影片里演技惊人，所以影响到了他。 嗯，叶总的分析非常冷静客观。 大家一起鼓掌。 “不过你也不要因为我这一句话就什么小事都找我，”叶归鹤迅速补充道，“丢了猫狗这种琐事，自己能解决就解决，明白么？” 这句话一出来，微妙古怪的氛围荡然无存。 林杉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神色一如往常地自然：“行啊，不过师兄你既然给我这个权限，那从此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咯。” 拉倒吧。 叶归鹤心想，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到过眼里？ 别人眼里他或许是皇上可靠的左膀右臂一国首辅，然而在大长公主眼里，尊贵冷漠的首辅大人，也只是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的大内总管罢了。 可首辅真的会因为大长公主的骄矜傲慢而心存不满么？ “啧，每次想和你说正事，最后都会被你打断。”叶归鹤叹口气，“总之经纪人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与，没问题吧？” “嗯，你尽快吧。”林杉耸肩，“没有经纪人，我这边想接活都麻烦得不行。” “但是，”林杉又看向他，“我真的有那么难伺候么？你可是都给我挑了五天了啊。” 叶归鹤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大概是你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的意思。 林杉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不再自取其辱。 “好，那现在回归最开始的话题。”叶归鹤长叹一声，大概十分心累，“你怎么看陈玉立的片约？” “还行吧，电影电视剧其实我都无所谓。”林杉说道，“徐玉蠢是蠢了点，不过有一点还是没错的。” “比起电影，电视剧能得到的国民度更多。”林杉问道，“陈玉立的剧本还没送来是吧？如果是文艺片，我其实不是很想接。” “嗯？”叶归鹤疑惑地挑眉。 在他心里，林杉性格恶劣这个缺点或许是有的，但是对演技的追求却是无可挑剔的——她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天才演员。 优秀演员对于剧本的追求应该是一种本能，陈玉立的大卖电影或许没有那么多，但是电影剧本质量往往是无可挑剔的优秀。 能够与这样优秀的导演合作，林杉不该是这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因为我的目标并不是一路出演名导电影，走出国门冲击好莱坞啊。” “？？？”叶归鹤听闻此言，几乎是惊愕的。 “这种竞争奖项什么的，实在是太累了。”林杉诚恳地说道，“我是个非常务实的人，我只想要票房，对口碑虚名说实话没有特别大的追求。” 叶归鹤哑然，林杉这番话确实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 林杉以前曾和他提起过，她的目标是成为国内唯一一个票房百亿的影后，然而当时的他只以为重点在于影后。 没想到林杉的重点其实是在票房上。 “可你不缺钱……”叶归鹤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所以随便我咯。” 林杉也很无奈，不是她想这么直白，实在是原主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啊。 主演电影累计拥有一百亿票房，与成为史上第一的国际影后，叶归鹤还真不知道哪个更简单。 “所以你想演商业片？”叶归鹤问道。 “对。文艺片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我会对剧本进行评估，如果在我看来是没有潜力的片子，我是不会接的。” “这个自然，本身现在的方针就是以你为中心。” “好。”林杉点头。 “加油，飞天奖的年度最佳新人，一定是你。”叶归鹤说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林杉说道，“不过有选择的话，我更想要华月的最佳女主。” 林杉口中的华月奖是华国三大电影至高奖项，具有的含金量远非其他花钱就能砸来的野鸡奖项可比，能够拿到她的最佳主角，是对一名演员的最大褒扬。 最佳导演亦是如此。 听说苏梦楼这段时间就在摩拳擦掌想要冲击最佳导演提名。 对于他来说，《风月无边》算是一场彻底扭转人生轨迹的奇迹。 他从一个屡屡碰壁的落魄导演，一举成了炽手可热的年度最佳导演之一。 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一念之间，地位已是云泥之别。 “好。”叶归鹤神色渐渐柔和，向她露出微笑，“你可以的。” 两人聊天时，完全没有对华月奖的敬畏之情，竟像是奖项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要是其他竞争最佳女主的女明星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相比是要冲上来挥舞着高跟鞋打爆叶归鹤狗头的。 可谁让她们听不见？ 两个老板相互对着吹了一通彩虹屁，均是觉得神清气爽。 而完整的一场例会下来，竟是没有一句提到李茗雨。 ——这货是谁？配与华月奖相提并论么？ 把她们放在同一段话里提起，简直是对华月奖的侮辱。 李茗雨杀气昂然地想和林杉撕逼战个痛，怎料人家想着影后提名的事，完全不关心她的情绪？ 这番地位扭转，与苏梦楼的地位变化，未尝没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玉立没有撒谎，他确实非常想和林杉合作。 在林杉表达了自己愿意初步接触的意愿后，完整剧本就立刻送到了她的桌面上。 与她预想不同，陈玉立的这部电影居然不是他最擅长的文艺片，而是一部惊悚悬疑题材。 电影初定名《谁是凶手》，讲述某日凌晨，一名年轻男性被虐杀的尸体被人在城市阴暗角落发现，这起手段及其残忍，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迅速在全城引起轰动。 天才警官秦峰因此介入案件调查，他的助理是年轻的新人女警官刘怡然，而他的对手则隐藏在幕后，ta的手段远远比秦峰想象得更加残忍狡猾…… “惊悚悬疑片？”叶归鹤扬了扬文件，“你确定你要接受？” 叶归鹤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陈玉立从来不以惊悚悬疑题材著称，他更擅长的是一些感情唯美的文艺片，画面质感细腻动人，曾经的一部青春爱情片感动了一代人。 还真没听说过，陈玉立在惊悚悬疑题材上有什么特别的造诣。 就算是名导，跨专业拍摄电影，成品质量怎么都要人打一个问号的吧？ 尤其是在林杉声名鹊起大火的今日，陈玉立的行为便怎么看都像是利用林杉的流量，为自己的电影打免费广告。 叶归鹤想起林杉前天说过的话：“你认为这个片有大卖潜力？” 林杉能够理解叶归鹤的疑虑：“陈玉立不是自己都说了么，这个角色是为我专门设计的。” “量身打造？”叶归鹤挑眉，“为你量身打造一个穷凶极恶心理变态的女凶手？这要是真上映，会给你的男性粉丝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没错，陈玉立给林杉准备的并不是女二号刘怡然的角色，而是电影的最终boss，悬疑小说作家程漓月。 林杉不怀好意地眯眼：“怎么，你觉得我是靠脸吃饭，粉丝纯粹看脸才会喜欢我么？” 这是一道当之无愧的送命题。 于是叶归鹤求生欲非常强地回答道：“你的演技还需要质疑么？我只是担心这样凶残的人设，会对你的形象有影响。” “有影响才说明我演的好。”林杉对这个倒是不在意，“而且电影里程漓月也不是直接下手的杀人犯。” “你不觉得，程漓月完全可以塑造为一个反派魅力十足的角色么？”林杉问道，“演得好的话，发挥空间不比男主秦峰差。” 叶归鹤看了眼林杉，心说你的反派气质和这个角色倒是很融洽，指不定真能人戏合一。 叶归鹤总归是拿林杉没什么太大办法的，因此在林杉做了决定后，他便无可无不可道：“总之就由你来决定吧。” 大内总管只要跟在长公主身后收尾就是了。 不过林杉这次还真不是故意为难叶归鹤。 适合女性的悬疑题材电影角色本就不多，更多的人设都是类似即将由李茗雨饰演的刘怡然：英姿飒爽的俏丽女警官，负责担当智商下限，突出男主的牛逼u，关键时刻推动剧情进展。 总之，就是个给人混履历，没有任何人设发挥空间。 林杉最初听到陈玉立给她量身打造了一个角色，还以为陈玉立是要她出演主角，突出反差感。 没想到陈玉立确实给她不少戏份，然而人设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程漓月，一个相貌清秀的悬疑女作家，在网上拥有不俗的人气，性格温顺腼腆，因为取材的缘故，和当地警部关系不错。 然而在无害表象的背后，隐藏的却是一个深沉扭曲的灵魂。 她是罕见的高智商冷酷女罪犯，和其他电影不同，她不存在与男主的所谓爱情，更不会在关键时刻留手，与男主交手的每一次，都是照着要害处来，招招致命。 仿佛是于滋生罪恶的阴暗土壤中盛开的玫瑰，每一缕芬芳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陈玉立身为名导，自身实力无可置疑，只要剧本质量在线，这个电影的质量就不会差。 而林杉大概看完了剧本，编剧大概是写过相关方面的作品，或者深入研究过刑事案件，剧本质量非常出色，便是作为小说来看，也能感受到那股波澜诡谲、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因此叶归鹤方才的质疑也不是针对电影，更多的还是针对程漓月本身的角色定位是否会破坏林杉的人设。 然而林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偶像包袱。她只想尽快挣够一百亿票房，为自己赎身。 就连李茗雨，也只是大头附赠的小料。 “所以林杉拿到的就是程漓月的角色？”李茗雨向经纪人确认道。 “嗯，今天剧本已经出来了，林杉团队对安排没有异议，看来就是要定下来了。” “……好，我知道了。”沉默两秒，李茗雨勉强笑道。 “没事，茗雨你的压力也不要太大，电影估计还要至少一个月才会开机，最近好好放松一下啊，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我明白的，麻烦您了。” “哎，没有没有。” 与王刚又寒暄了几句，李茗雨挂掉了电话。 第三十七章 回京 林杉不太清楚叶归鹤目前是个什么状态。 虽说她警惕叶归鹤的黑化值, 谨防他突然弃暗投明……不对, 不知感恩反咬一口。 然而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归鹤的表现无可挑剔, 甚至可以说是对她百依百顺, 与她彻底齐心。 叶归鹤似乎是真的想要将她打造为这个群星暗淡的时代里唯一的巨星。 真要说的话, 林杉的表现才更像是胡作非为的女魔头。 毕竟世界之大, 无奇不有。 总之，好人叶归鹤与她齐心后，行动十分麻溜, 没过一周就给林杉找来了下一个受害者……不对, 经纪人。 “您好，林小姐。”新经纪人是个相貌平平的男性，他相貌年龄不大，只是危险的发际线令人不由担心, 他是不是过早进入了中年危机。 “我的名字是孟涛。”孟涛微笑着说道，“今后将负责您在演艺方面事务。” 孟涛貌不惊人, 但气质温和, 令人初始印象甚佳。 “您好，”林杉也微笑点头，“不用这么客气, 叫我林杉就好。” “好的, 林杉。”孟涛从善如流。 叶归鹤在一旁介绍道：“孟涛是我千挑万选给你请来的专业人士，这次可不要再任性了啊。” “我脾气很差么？”林杉反驳道。 叶归鹤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含义不言而喻。 林杉见状撇嘴。 注意到二人的小互动, 孟涛不禁失笑。 叶归鹤办事，林杉还是比较放心的，因此她并不怀疑孟涛的专业素质。 叶归鹤因为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在向她引荐孟涛后便告辞。她之后和孟涛聊了一会儿，气氛融洽。 比起徐玉，孟涛的脾气实在是圆滑不少。聊了不过一个上午，两人关系已然拉近许多。 “总之孟哥你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林杉笑道，“没有经纪人，很多工作都没法及时展开。” 孟涛表示不敢当，很聪明地没有询问徐玉究竟因为什么原因滚蛋的。 两人聊天时，话题不可避免地讨论到了林杉的职业规划。 “早前决定面试你的经纪人工作时，职业规划便是我研究的重点。昨天洽谈时叶总也和我交流过这方面的想法，我们的观点大部分相似。”孟涛认真地说道，“今天与你交流之后，我的想法又修改完善了一部分，明天我会把成稿带来。”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两人交谈甚欢。 确认林杉对孟涛感官不错后，林杉的新经纪人就这么走马上任。 《风月无边》最终以17.3亿的惊人票房下线，并没能打破历史最高票房。 可对于一部小成本，且上线前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民国爱情片来说，这已经是奇迹般的结果。 更不要说，近20亿的恐怖票房，是许多商业大作都无法达到的。 除了林杉，也没有人会把突破历史最高票房当做目标。 毕竟大家一开始的最好预想，仅仅只是回本。 于是就在《风月无边》下线的第二天，随着李秘书的一通电话，林杉喜滋滋地收拾行李回家。 叶归鹤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因此飞机晚她一天回家。 毫无疑问，李秘书转达的是林恒严的意思。 林恒严大病初愈，集团内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谁能想到本身都要嗝屁的人，最后居然病愈，甚至活蹦乱跳地继续工作。 大家本来都已经分好遗产准备接盘，结果你这个糟老头子突然一脚踹开棺材盖表示老子还活的好好的……这谁能接受啊？ 所以尽管林恒严权威仍在，手下却也是矛盾重重。 他扶持《风月无边》，之所以会受到那么大阻力，就是某些人小题大做，借由公器私用这一点攻击。 《风月无边》最终大爆可谓让他长松一口气，再加上思念孙女，索性把孙女和学生叫回来庆功。 林杉回来之前就知道这是给自己庆功的，所有心情不错。 只是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就不是了。 林杉一进门，让张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到房间里，自己正在那换衣服，结果一抬眼，便瞄到了正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的林悦。 一瞅到这傻姑娘，林杉顿时乐了。 “下午好啊，悦悦。”她主动打招呼道。 能称呼林悦小名的人不多，所以林悦抬头时表情还略带茫然，因为这道声音不属于她印象里的任何一人。 结果看清说话人容貌后，林悦表情迅速从茫然转化为惊愕厌恶：“你怎么在这儿！” “爷爷想我了呗。”林杉笑眯眯道。 “可别了吧，”林悦冷笑，“自己眼巴巴赶回来，还要说是爷爷想你？” 林悦满脸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爷爷根本不回家么？这段时间他们在忙大项目，根本不回家。” 自觉头一次在智商上碾压林杉的她颇感得意，只等着围观被她无情拆穿的林杉怎么下台。 林悦想象中的尴尬场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林杉耸了耸肩：“说不定是因为家里有你在，所以爷爷不愿意回来。” “而我就不一样了。”林杉眼珠一转，笑吟吟道，“爷爷听说我要回来，专门早早下班回家吃饭呢。” “呵呵。”林悦只是回以冷艳高贵的两声冷笑。 林悦压根不觉得爷爷今天会回家。 如果要她自己选择，她根本不愿意回本家。 她在其他地方有自己的别墅，住得舒服滋润，女王当得好好的，干嘛来这里当二小姐？ 然而没办法，林悦老爹林寿英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的超模不玩，非要找自己女儿的麻烦。 非要让她每天回本家住，并且要是爷爷在家，一定要哄爷爷高兴。如果被他发现哪天不去，林悦这个月的零用钱就要受影响。 ……林悦敢不去么？ 她还在上大学，每天就是和小姐妹们吃喝玩乐，全部收入来源就是长辈的零花钱，以及每个季度家族基金固定分红。 每个月也就不到四十万，随便花花就见底了。 可她最近正好迷恋上了一个法国设计师的高定裙子，没有小几百万拿不到他们品牌的普通会员名额。 所以就是这最缺钱的时候，林悦被自己老爹拿住了死穴。 林悦觉得自己父亲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京市的林家大宅，林寿英自己一年也回不了几次，竟然还指望林恒严天天回家住？ 几百亩地的豪宅，老头子一个人住不得瘆得慌？ 也就是上半年病的实在起不了床，才会住在林家大宅，否则林家祖孙几个，一年或许也就中秋春节能聚齐。 结果父亲竟然指望自己在本家能蹲到爷爷？ 林悦觉得她爸实在想多了。 父亲给她规定的是一个月至少打卡一个星期，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林悦本来打算过了十二点就开车和闺蜜出去浪，没想到居然撞见了林杉。 林杉真是和父亲一样傻，不到公司找人，竟然回本家蹲守。 林悦撇嘴，心想林杉大概是没住过豪宅，所以想借此机会占便宜。 于是她懒得和自己这个傻逼堂姐说话，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转脸扬长而去。 她本来最喜欢躺在客厅沙发玩手机，偏偏林杉今天回来了。 林悦不想沾晦气，索性捏着鼻子认下，转而回房间和闺蜜吐槽。 反正过了十二点她也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林悦躺在床上和闺蜜视频，两人聊了许久，正对晚上的轰趴畅想时，林悦的房间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林悦原本不想搭理，直接按下床头控制铃表示有事在忙，不方便沟通。 然而门铃仍然不屈不挠地响着，就连闺蜜也表示如果她有急事的话，自己可以等一会儿。 闺蜜很体贴，林悦自己却非常不高兴。 明明早就叮嘱过了今天晚上没事不要打扰自己，结果现在自己和朋友聊得正在兴头上，这群没眼色的偏偏要凑上来。 这不是逼着自己发火么？ 林悦忍着火，让闺蜜暂时等着，而自己则准备出门教训那些没记性的东西。 除非爷爷回来，否则还有什么事火急火燎成这样？ 而如果不是爷爷回来，这人要是拿不出像样理由，自己绝对要把他开了！ 林悦怒气冲冲套上拖鞋，把门重重打开，黑着脸就要发火—— 张妈站在门外，神色焦急中带着喜悦，看见她当头便是一句。 “老先生回来了！” “……卧槽？！”林悦发火的话卡在嗓子眼，意识到张妈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后，一口气挤到嘴边，竟是蹦出一句粗鄙之语。 “你快点收拾！老先生已经进门了。”张妈匆匆忙忙地念叨，“杉杉已经去接了，见不到你的话，老先生一会儿肯定又要发火。” 张妈是家里的老人，所以看待林家小辈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说话比较随意。 林悦与张妈感情很好，她几乎是张妈一手带大的，因此对于张妈这么快就一口一个杉杉地称呼林杉，她素来很是吃醋，偏偏自己性子傲气，不愿意告诉张妈自己的想法。 好在林杉平时不在京市，两人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而今天林杉刚回来，便又遇上这种平时肯定让她窝火的情况。 但林悦没有功夫吃醋，因为她完全措手不及，大脑彻底懵逼。 她真的只是因为生气随口说说，怎么爷爷还真就回来了？ 这打脸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没想到还真让爸爸赌对了，这三百六十五分之一的概率，偏偏还就让自己撞上了。 林悦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等等，怎么林杉回来的日子，恰好和爷爷回来的日子撞在了同一天？ 如果是巧合的话，林杉也太欧皇了吧？ 但如果不是巧合…… 林悦忽然想起林杉回来时说的一句话。 “因为爷爷想我了，所以我才回来的。” 难不成是爷爷把她叫回来的？ 不对，不可能！ 林悦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绝对是林杉心机深沉，早早打听了爷爷的日程，所以专门飞回京市。 真不要脸。 林悦对这种耍小聪明投机取巧的行为深恶痛绝。 竟然还演什么小成本电影，搔首弄姿，靠卖弄风情博出位。 一想到最近朋友圈里对《风月无边》的讨论度，林悦便恨得牙痒。 程星是什么货色？一个她根本不屑于睁眼看的小鲜肉罢了。 林杉竟然自甘下贱，和这种玩意儿合作，还不知廉耻地卖弄姿色博取关注。 她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来爷爷的关注么？ 林悦觉得林杉恶心极了。 今天她便要亲自出手打假，剥下林杉的伪善皮！ 林悦一边怒气十足酸味冲天的想着，一边一路小跑冲到更衣室换衣服，连小姐妹都顾不上安抚了。 恨林杉是一回事，态度怠慢，以至于让爷爷生气，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换好衣服后，林悦连手机也顾不上拿，便用着百米赛跑的速度，一路向大门冲去。 爷爷！小裙子！ 我来了！ 今天我林悦，就要徒手打假，让林杉滚出家门！ 第三十八章 两个孙女【一更】 换好衣服后, 林悦一路气冲冲地快步走下楼——终归她还有些理智, 知道要是过于慌张，她的姿态一定会引来爷爷的不满。 虽然她在林恒严那里的宠爱程度, 算是林杉之下第一人。 在林杉出现之前, 林悦更是与林恒严最为“亲近”的孙女。然而即便如此, 某些规矩她还是严谨恪守, 不敢有丝毫触犯。 比如现在，林恒严是个很严谨甚至刻板的人，如果她不修边幅, 慌里慌张的跑下楼, 那么等待她的一定不会是爷爷温情的拥抱，而是最为严厉的斥责。 林悦近日来对林恒严的偏爱确实有些不满，但也不至于故意触碰林恒严的霉头。 更何况今天林杉这个贱人也在，绝对不能让林杉看了笑话去！ 下定主意后, 林悦更是放慢脚步，拿出自己最好的仪态, 不紧不慢地缓步走下楼。 听张妈的口气, 林杉应该是早便去迎接爷爷了。 哼，这种猴急露骨的态度只有乡巴佬才有，爷爷肯定不喜欢。 所以这种时候正是她彰显自己大家闺秀风范的时候, 于是林悦慢慢吞吞地走下楼, 姿态当真说得上是不慌不满，气定神闲。 可事情的发展与林悦的预想并不一样。 按照林悦的想象，她此时下楼便如同话剧中的压轴出场。公主一般尊贵的她与谄媚低俗的林杉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林悦走下楼梯, 微微扬起下巴，矜持傲慢地看向了大门口，然后她的视线便因映入眼帘的一幕而不由呆滞。 他们在做什么？ 因为工作忙碌，林恒严每天的脾气都很差，尤其是在晚上，饶是他性格不算偏激狭隘，也总是板着脸对别人爱答不理。 可此时的林恒严，竟然和林杉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爷爷……”林悦嘴唇动了动，竟是忍不住结巴了一下。 刻意做出来的傲慢姿态在此时显得尤为可笑。 偏偏她声音不大，刚好被林杉爆发出的一阵大笑声压了下去。 这个碧池！ 林悦怒火瞬间爆发——她发誓，林杉绝对在先前用余光瞄见了她，所以在她开口打招呼时，才会故意大笑压下去！ 但是爷爷好像注意力全在林杉身上，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她…… 林悦抿紧嘴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确定爷爷是真的没有看见她，还是因为她姗姗来迟，所以故意把她晾在这里。 林悦下意识看向侍立在角落的佣人保镖，可神仙打架，凡人怎敢插手？ 于是众人均是低眉敛目，只当没有看见二小姐的暗示。 林悦顿时鼻头一酸，羞愤交加的她内心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呼喊着让她现在扭头就走。 自己又不欠他们什么，凭什么要在这里被贱人上眼药，甚至受这样的羞辱？！ 有那么一瞬间，林悦差点真的就夺门而出了。 可最终她的冲动还是被突然强烈起来的理智强行按了下去。 不行，如果现在给爷爷甩脸色，就真的激怒爷爷了。 或许是草食动物的直觉，林悦非常清楚，在这个家里，谁处于食物链顶端，谁才是她最不能招惹的人。 于是她委屈地站在原地，头越来越重，脖子完全承受不住，好似要一直垂到脚尖一样。 与此同时，越发强烈的是内心强烈的怨恨与屈辱。 林杉怎么敢这样羞辱她？凭什么这个乡巴佬可以就这样占据了她的位置，在她眼前这样耀武扬威！ 还有爷爷，以前最喜欢自己的爷爷，怎么就这样看着林杉欺负自己？ 他不爱自己了吗？ 啪嗒。 啪嗒。 林悦越想越是难过，羞耻与伤心交织，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不行，不能让贱人看了笑话。 如此想着，林悦仰起脸，擦干眼泪，努力止住自己的哭泣之意。 林恒严确实没有听到林悦打招呼的声音。 他当时一直在和自己的大孙女说笑，正好谈到《风月无边》。 “以前大概是我的偏见太深吧，”林恒严不无感慨之意道，“总觉得演戏就是上不台面，玩物丧志。” 林恒严能说出这样的话，饶是林杉料到爷爷会对自己的看法有所转变，此时也不禁暗暗吃惊。 “不，您的看法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林杉给他找台阶下，开玩笑一般说道，“就算是我，也想不到《风月无边》最后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她这话就是给林恒严找借口了，林恒严不是笨蛋，应该能够领会到她的好意。 如此一来，两人也可以把这个过节翻过去，继续做自己天下第一好的祖孙俩。 偏偏林恒严不肯放过他自己。 “不，这话我前几天也和小李说过了，”林恒严语气颇为心情气和道，“当时我就在问他，是不是我的偏见限制了你的发展。” 林杉心中感动，嘴上也是愈发坚定：“不，您当然是为我好。” 试想，哪个正常人会拒绝亿万家产不要，非要憋着劲去当什么小演员？ “《风月无边》能火我当然高兴，不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没有这样的成绩。” 林杉微怔，一时没有明白林恒严这句话的意思。 说到这里，这个素来以刚强严肃形象出现在大众眼前的老人，神色终于有了些许软化。 可或许是不习惯这样的温情言语，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方才语气别扭而含糊地说道：“能有这样出色的成绩，你自己付出的努力只多不少，所以我宁愿你没有这样的成就。” 还是那个道理，林家不缺林杉一口饭。 林恒严宁愿把林杉养的骄横跋扈，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的偏见而拼命做事，用成绩证明自己。 他只希望林杉可以过得开心轻松。 这才是作为一个爷爷的本质。 就好比林悦，傻是傻了点，平时也没少给他惹事。但他还不是认下来了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拼下这么大的基业，要是孙女活得比普通人还累，岂不是可笑？ 这番话林恒严之前便隐约透露过一些，当时林杉便深受触动，此时亲耳听见，更是感动不已。 她明白林恒严最初是因为什么才会重视自己，无非是她有个足够受宠的老爹，自己又会来事，所以才在老爷子心里有了不错的印象。 中间老爷子对她帮助寥寥，只是给予她宽裕的财务自由，别说直接出手，就连正面关心都少得可怜。 可到了现在，尤其是林恒严现在能够表示只要自己活得开心，什么都是次要的，便足以说明，林恒严确实已经把她放在心里疼爱了。 除了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谁又会这么想呢？ “您也不用这么想，其实演戏更多是我自己的爱好。” 林杉是什么人？之后一番妙语连珠，便成功让老爷子心情好转，眼里甚至露出笑意。 不过还不够。 以前林恒严阻止林杉演戏，是因为他看不上演员这个行业。 然而现在林杉用一部《风月无边》证明了自己，却还是需要担忧林恒严阻止自己演戏的可能性。 因为她倒是证明了自己演戏不是玩物丧志，可是老爷子却会出于关心，认为她演戏过于拼命，进而阻止。 这个理由固然令她感动，可真要是被亲情绊住手脚，那才是真的哭笑不得。 正当林杉大脑高速运转，思索自己应该用什么强有力的理由解决燃眉之急时，她余光一扫，不期然瞄见了昂首挺胸，仿佛一只横行乡里，走得大模大样的大白鹅般的林悦。 遇事不决上林悦！ 于是林杉当机立断，决心放出最好用的二小姐林悦。 在这番互动后，便出现了先前一幕。 林悦被晾在楼梯口，尴尬地站在原地，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林杉见小姑娘被欺负得够惨，良心作痛之下，总算是惊讶似的开口：“哎呀，悦悦来了！” 林杉一张口，林悦就是胸口一闷，止不住地想向她吐口水。 听听，这是什么绝世绿茶才会有的造作语气？ 听一句就能让她折寿十年！ 还装得像是刚刚看见她，可拉鸡巴到，这贱人绝对早就看见她，所以故意拖着爷爷好给她下马威！ 自己总算得到关注，然而林悦下意识忽视自己骤然轻松的感觉，放大了对林杉的不满。 要不是这个绿茶中的绿茶，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处境么？ 还想让自己感激她？ 我呸！ 如此想着，林悦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重新摆出高傲的大白鹅姿态，这是她最后的高傲与倔强。 林悦寻思爷爷这下总算该看见自己的窘迫，会安慰自己什么的。 没想到林恒严眉头一皱，说道：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听听这说的是人……是爷爷说的话么！ 林悦对老爷子的畏惧看来是深入骨髓，以至于就算是腹诽，她都下意识不敢辱骂林恒严。 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傻的人不是自己。 爷爷大概工作用脑过多，脑子转不动了吧？不然怎么看不出林杉在故意使绊子？ 见林悦还站在原地不动，林恒严眉头越皱越深：“你现在不懂礼貌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些，但是怎么连反应也慢半拍？” 林恒严此时的怀疑还真不是开玩笑。 从林悦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很怀疑自己这个孙女是被自己养傻了。 于是老爷子顿时又开始担忧了。 他是希望孙女开开心心地生活不错，林杉那种心较比干多一窍，活似一只小狐狸的生活方式他不愿意；林悦这种过得糊里糊涂，反应甚至都迟钝不少的情况，他就更不乐意了。 啧，他就这么两个孙女，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原先因为林杉玩笑转好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 偷瞄着爷爷严肃阴沉的表情，林悦的心里顿时更加七上八下。 完球，这下肯定又要被爷爷骂了。 林悦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和林杉摆什么架子？就该麻溜的换好衣服，立刻下来迎接爷爷，然后狠狠告林杉一状才是。 想到林杉，林悦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恶心。 “可能是悦悦看见我和爷爷都回来了，一家人可以团圆，心里太开心了吧？” 林悦听见林杉这么假惺惺地说道。 听到这般厚颜无耻地发言，林悦眼珠子都要瞪下来。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 怎么有人可以一张口就把她恶心到家？ “总算她还懂一点事。”林恒严摆了摆手，一副朽木不可雕也懒得同她计较的口吻，“算了，今天是你姐姐的庆功宴，就不说这些事。” 说到最后，老爷子还是瞪了林悦一眼：“但是你以后要是让我撞见还这么没礼貌，你……” 想了一下，林恒严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处罚林悦。 老爷子本质上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就算林悦表现再怎么不争气，他也做不到下狠手。 要是真能下狠心教训，林家后辈也不会奇葩频出了。 老爷子平时和林悦相处不多，想了两秒也没能想到林悦的痛点是哪里。 就算说减零花钱也不太合适，毕竟自己什么身份？拿克扣孙女零花钱来作为处罚手段，也太看不过眼了。 林恒严真的放不下那个身段去扣孙女不过几十万的零花钱。 就在这时，林杉小声补充道：“悦悦很喜欢claire的高定，特别是这个季度的新款。” 说完，林杉向林悦温柔一笑：“悦悦表现好一点，哪里还用自己花钱，爷爷就给你买了。” 听到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林悦心中却没有产生半分喜悦。 她几乎是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卧槽，这个绿茶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疯狂迷恋cialre 林悦顿时毛骨悚然。 她就指望这段时间哄爷爷高兴，然后老爷子一个高兴就给自己出钱办会员……甚至不需要花钱，他通电话过去，自然会有服务于富人生活的职业会所把这件事办好。 结果现在她的小心思被林杉发现了，卧槽，叫这个绿茶知道了，自己还讨得了好？ 高定小裙子不用想了，甚至…… 果不其然，林悦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林恒严得了林杉的提示，沉吟一秒，蹙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又是衣服，除了衣服你就没点爱好了么？” 有啊。 林悦心里悄悄嘀咕道，她倒是想学老爹收集偶像艺人组建后宫团，然而您能答应么？ 想要学二叔买豪宅买游艇自己搞一个私人飞机，你能答应么？ 每个月就给那么点钱，自己想要个高定都得绞尽脑汁…… 林悦心里越想越是委屈，只觉得自己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爹不疼娘不爱，林杉鸠占鹊巢，爷爷偏心到没边。 于是她索性低下头不再说话，彰显自己的骄傲与倔强，不愿意向爷爷解释那么多。 反正他偏心林杉，那就叫他偏心吧！ 以后等他失去自己这个宝贝孙女了，再让他后悔去！ 到时候就算他给自己买高定、办会员、买豪宅、买游艇，她也不……呃，游艇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林悦沉浸在自己高傲又冷艳的内心世界里，没注意林恒严已经宣布了对她的处理结果。 “就那个cialre你不是喜欢得不行么？我回头告诉小李，让那边先把你的名额压下，”林恒严十分冷酷无情地说道，“我观察一个月，如果表现好的话，想要什么你和小李说，但是你如果还是这么不懂事。” 林恒严没有说完，然而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林恒严语气不重，真要说的话，更多的地也是对调皮孙女的无奈，甚至奖励标准也说得很清楚，并不难做到。 可林悦不会这么想。 她完全顾不上一个月的优秀表现就可以得到没有上限的奖励——这几乎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的重点更多在于，爷爷是听了林杉的谗言才会处罚自己的。 见林悦又闷头在那里不说话，林杉就知道这个小傻帽又是在和自己较劲了。 说实话，林悦菜到这个地步，林杉反而不忍心和她计较。 小姑娘单纯到这个地步，欺负她简直是对良心的践踏。 林杉寻思自己得想个办法，让林悦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之前的暗示警告这丫头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仍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清楚认识到林悦的理解能力后，林杉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和叶归鹤等人相处的那样，给人委婉暗示了。 和这种傻姑娘，就得明说打直球。 将这件事提上日程，林杉面上依旧笑吟吟地化解了现场尴尬的气氛，与林恒严林悦前往餐厅用餐。 转身前，林杉用余光瞥了眼林悦。 林悦一脸不高兴与委屈，这丫头心里完全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全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林恒严似乎也发现林悦这点已是根深蒂固，头疼之余索性不再看林悦。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个麻烦踢开了。 林杉若有所思。 林杉在本家要住三天，然后才会回学校上课。 是的，虽然已经有了一部大爆电影，然而林杉本质上仍然是个大三学生。尤其成名后，一举一动都会被公众媒体关注。 进组拍戏时不去学校尚可理解，要是平时闲着没事也不去上学点到，那就一定会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了。 第二天早晨，解决东珠那边事务的叶归鹤总算回了本家。 而庆功宴也总算可以举办。 按照林恒严的想法，庆功宴那是一定要大肆操办，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孙女多牛逼的。 ——什么？演员是戏子上不得台面？ 放屁！他林恒严的孙女演戏能叫戏子么？那叫伟大的人民艺术家！ 更不要说孙女随便一部戏就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利好。 换成你家孙女，能有这么厉害么？ 不过无论是林杉还是叶归鹤，都劝老爷子放弃大肆操办的想法。 叶归鹤怎么想的林杉不知道，但林杉的想法倒是很耿直。 “锦衣夜行也是有一番乐趣的，”林杉直白地说道，语气愉悦，“就好比扮猪吃虎，尤其是他们发现我很牛逼，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来路的时候，那就更愉悦了。” 就连宠孙女的林恒严，也对林杉的低级趣味无言以对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孙女的愿望，自己受着就是了。 第三十九章 赌约【二更】 翌日, 林家大宅。 “我以为你会怪我。”叶归鹤与林杉坐在私家酒吧吧台前,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颇有默契，一旦在本家, 他们总喜欢来初遇之夜的酒吧谈事, 好似在这里就比其他地方更轻松似的。 “有什么责怪的？”林杉漫不经心地说道。 经历高强度的小半年拍摄工作, 突然闲下来, 便让她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当然给别人找事的时候除外。 “我向老先生提议不要大肆操办庆功宴，只是一家人庆祝一下就好。”叶归鹤设身处地地代入林杉的性格, 心说以林杉死要面子的性格, 自己这样说，那就是故意得罪她。 而林杉素来是当场报仇，几乎没有隔夜的时候。 所以为了防止林杉之后寻着机会给自己来招狠的，叶归鹤决定投案自首, 主动向林杉负荆请罪。 林杉一开始没有说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精致玻璃杯中的白开水, 仿佛里面有花一样。 来了。 叶归鹤心说果不其然, 这丫头果然记恨上了。 这不是就在给自己摆脸色？ 不过林杉给自己摆脸色，叶归鹤反而不担心了。 毕竟林杉最可怕的时候，就是你得罪了她, 可她却笑眯眯表示没事。 这种表现才说明, 这丫头是真的往心里去了，这事儿没法轻易了结。 因为林杉为了控制身材，来酒吧也只能喝白开水的缘故, 叶归鹤也陪着她喝白开水，免得哪里又惹了这小祖宗不高兴。 两个人在气氛安静装修豪奢的酒吧里相对静坐，面前各自放着一杯白开水……画面确实颇为古怪。 半晌，似乎总算看够了白开水，林杉将目光从玻璃杯上慢吞吞收回来，不紧不慢地问道：“所以，你是哪里做错了？” “《风月无边》能有如今的成绩，你功不可没，然而我的提议却让你的贡献默默无闻。”叶归鹤承认得很痛快，态度更是非常诚恳，“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是有我的顾虑，希望你可以听我解释。” 接着，见林杉没有抗拒的表现，似乎是默认了，叶归鹤便一条条向她解释清楚了。 然而听完叶归鹤一番话，林杉还是没有什么表现。 正当叶归鹤心中暗暗奇怪时，便见林杉开口，神色若有所思：“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 “我性格有那么小气可怕么？怎么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我一生气就会吃了你一样。”林杉百思不得其解。 叶归鹤沉默了。 他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所以林杉这到底是真心疑惑，还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林杉心眼多，叶归鹤却也是不遑多让，所以一旦猜忌林杉的心思，叶归鹤便格外纠结。 好在林杉并没有难为叶归鹤的意思：“算了，这种事也不能怪你。” 林杉拍了拍叶归鹤肩膀：“你这人心眼多，又小气，就不让你瞎想了。放心吧，我可不像你，这种事还不至于往心里去。” 叶归鹤再次沉默了。 这丫头是真的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小气记仇的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可尽管林杉的性格这么差劲，叶归鹤心中更多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好笑，毕竟这丫头的性格就是这样。 “我现在在想的是悦悦的问题。” 林杉一口一个悦悦叫的亲热，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林悦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除了自己在意关心的人，林杉也很少会顾忌其他人的感受就是了。 你林悦的想法，与我何干？ “我听说她的那些事了。”叶归鹤淡淡道，“她年纪小，别和她计较。” 林杉闻言，不禁斜着眼看他：“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哪种原谅别人的理由么？” 叶归鹤扬眉。 “ta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和ta计较。”林杉龇牙一笑，笑得恶劣极了，“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人记仇。只要这人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 仿佛知道叶归鹤欲言又止的意思，林杉抿了口白开水道：“我又不管其他人的闲事，只是不愿意让随便哪个人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 “尤其是这种傻逼理由。”林杉不知道是想起了过去的什么经历，对此格外痛恨，“抱歉，我这里人人平等，是孩子又怎么了？” 她笑得不怀好意：“正因为是祖国的花朵，处于人生的岔路口上时，才格外需要正义的大姐姐来引导他们，你不觉得么？” 叶归鹤寻思她这正义大姐姐的上门指导，对于那些人来说，没准更像性感阎王，在线索命。 “林悦可不一定这么想。” “怎么，你这是在为她说好话么？”林杉说道，“但是我听说你和她关系可算不上好？林悦以前不是老欺负你么？” 叶归鹤沉默两秒，淡淡道：“老先生难道没告诉过你，要尊重其他人的隐私，以及谈话礼仪么？” 换做其他人，在叶归鹤摆出这副冷淡的模样时，就该知道，老实人也有生气的时候，进而不敢放肆。 但林杉什么人？ 她的词典里就没有客气这个词。 于是她捅了捅叶归鹤，挤眉弄眼道：“咱俩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是把他当好哥们？ 但是他可不想做她的好兄弟，比起兄弟，他…… 尽管嘴上那么说，但叶归鹤心里却是没有太多被冒犯的情绪。 或许是林杉的语气态度过于自然，真的仿佛是朋友聊天般，令人并不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 又或许是因为，林杉的性格确实是他向往而不可得，所以才会对她种种恣意行为不以为忤。 叶归鹤清楚自己性格缺点在哪里。 因为少年时期的境遇，他越是成长，越是行事谨慎，性格内敛，防备心极重。 他能做到与人相处八面玲珑，几乎没有人说他的不好，就是因为他已经把这种伪装烙印进了骨子里。 真正的他是什么模样，就连叶归鹤也不清楚。 或许只有他不再需要这份伪装的保护时，他才会知道吧。 正因为此般种种，叶归鹤才会被行事张扬直率的林杉吸引。 她总是活得很自由，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想哭就哭……当然，貌似目前还没人能让林杉哭出来，一般都是她把别人揍得满头包。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素来以机敏深沉著称的叶归鹤，一时竟想不明白。 “所以这点小事就别往心里去。” 叶归鹤微微一笑：“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我总该迁就的。” “哼，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去的。”林杉倒是没批评叶归鹤的行事观念，只是耸耸肩道，“总之，你要放过林悦是你的事，但是我嘛……” 林杉叹口气：“悦悦这么天真，欺负她真的良心过不去。” “所以？” “悦悦除了收集衣服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爱好，”林杉打了个响指，“她不是迷恋claire么？” 叶归鹤颔首。 claire实在已经有名到了，不需要人有任何时尚知识，也能有所耳闻的程度。 claire是一个国际知名高奢品牌，它不像其他顶级高奢一般高冷避世，反倒乐意在国际打响知名度，往往会请国际最顶尖的一批明星作为自己名下各系列商品的代言人。 它旗下的产品不止是面对顶级富豪的高级定制，同样有针对一般上层阶级的奢侈产品，今年更是听说它想要拓展轻奢业务。 这般豪迈的做派，当真是逼格全无，放在其他品牌身上，只怕早就被顶级富豪们抛弃。 偏偏claire有个不得了的设计师克莱尔，他一手创办了claire这一品牌。他的设计总是能引领时尚潮流，曾经为某位影星专门设计的造型，更是被封为世纪经典，成为经久不衰的时尚搭配。 所以就连林悦这样的豪门小姐，也是苦求claire的高级会员名额，只为得到克莱尔本人的私人订制待遇。 叶归鹤自然是知道claire的，他扬眉：“所以你想让林悦永远拿不到它的会员名额。” “不不不，”林杉摆手，“这种低级直白的手段，你觉得我会用么？” “那你是？” “我准备拿下claire的华国代言。”林杉的话简洁有力。 然而叶归鹤微怔之后，总算明白林杉这句话是在表达什么——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claire是国际顶尖的奢侈品牌，它的代言人人选无一不是千挑万选，有着无可置疑的流量与无可置疑的地位的明星。其中好几位都曾两次及以上拿到奥斯卡小金人。 对于这样的顶级品牌，林杉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想要拿到她的代言？ 就算她刚刚获得近二十亿票房的惊人成就，成为十年来出道最为惊人的新人演员，日后潜力无限，也不该这般自信吧？ 更不要说，这样恐怖的目标，其最初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报复林悦？ 不客气地说，林悦配么？ 而你林杉又能拿到么？ 就算是继承林恒严的全部家产，然后收购claire，似乎都比这个目标听起来更加实际。 “没有十年，你不可能拿下这个代言的。”叶归鹤斩钉截铁道。 “如果我拿到了呢？”林杉却反问道。 这怎么可能？ 叶归鹤下意识便要反驳，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把这话咽了回去。 正如林杉的词典里不存在客气一般。 她的词典里，也不存在不可能。 “我想要拿下claire的代言，不是因为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看到悦悦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品牌代言人是我时的表情。” “只要我觉得爽，这件事就有它存在的价值。” 林杉笑吟吟道：“我已经和悦悦说好了，三年里我一定会拿到claire的代言，而她在此期间必须绕着我走，不能给我找事。” “如果你做不到呢？” “我就向她跪地道歉，并且全网直播过程。”林杉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想到悦悦还挺记仇的。” 叶归鹤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紧紧盯着林杉的面庞，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三年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林杉抬眼迎向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但是，我的词典里没有不可能。” 又出现了！ 叶归鹤的目光被林杉此时散发出的奇异魅力牢牢吸引，在他的心中，某个声音在高声呼喊着。 她眼中的光芒，如说服他投资《风月无边》时一样锐利自信，仿佛刀剑出鞘。 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对于她，世界上没有不可能。 第四十章 救场 酒吧里二人四目相对, 却都没有说话, 而是沉默着。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过了许久。 叶归鹤低声道：“你一定坚持做下去么？” 出乎林杉预料的, 叶归鹤说这句话时, 语气沉静, 神色自然, 并无丝毫嘲讽或惊骇之色。 她很满意自己有这样淡定的同伴。 于是，叶归鹤看见她的神色越来越亮……她眼中锋锐的光芒越来越亮，蕴藏在她眼角眉梢的自信令她看上去神采飞扬, 对目标的自信与坚定使她美得几乎不可思议。 这一幕映入眼帘, 心脏险些为之停跳一拍。 仿佛有刺痛却又愉悦的痛苦瞬间攫取了他的整个心脏，蔓延向四肢百骸。 就是这样！ 就是这种飞扬跋扈，仿佛把刀剑抵在你鼻尖般嚣张的美！ 血液沸腾奔涌，他几乎想要捂住脸大笑出声—— 可他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 近乎痛苦胆怯地将自己的渴望全部藏在心底。 叶归鹤以前有过迷茫，长久的克制谨慎令他已经忘却了, 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曾经对此好奇, 而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他察觉到了。 那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择人欲噬的怪物。 因为久久苟且于黑暗，敌视而又迷恋着阳光。 太阳一般耀眼炽烈的林杉令他自惭形秽, 却又想要占有。 但是察觉到真实的自我后, 他反而更加警惕，甚至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自己。 没错，缜密如叶归鹤此时也没有发现, 他不介意在林杉面前展露自己的野心，不介意在林杉面前表现自己的心机。 可他始终小心翼翼的，将那疯狂扭曲的怪物死死禁锢在内心深处。 他不愿想象，也不敢想象。 当林杉看到真实的自己时，还能如现在一样，同他神采飞扬地讨论未来么？ 似乎没有察觉到叶归鹤的内心活动，林杉自然地向他露出了笑容。 “总之，看见你不怂我就放心了。”林杉耸肩，“你是我老板，如果你都没有这样的信心，那我只怕就真的是光杆司令单打独斗了。” 叶归鹤语气淡然道：“既然你把自己都逼上绝路，立下这样的军令状，那显然你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在我相信你智商的基础上，那我只能对你的行动怀疑支持态度。” “嗯？我怎么就被自己逼上绝路了？” 叶归鹤无奈道：“别说下跪，就是让你和林悦说声抱歉，只怕都比杀了你还难受吧？” “这叫自尊心。”林杉振振有词。 “是啊，你自尊心很强，所以才更加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叶归鹤看向她的面庞，态度认真起来，“虽然拿到claire的代言听起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如果你真的有充足的信心，乃至有证据证明你确实可以做到，我会尽一切力量支持你。” 林杉再一次被叶归鹤的契约精神感动了。 “其实你真要想支持我，那就多挣点钱。”林杉冲他挤眉弄眼，开玩笑似的说道，“到时候把claire买下来，指定我为官方唯一代言人。” 这话纯粹就是玩笑，林杉压根没把它当真。 毕竟clare发展到今日已经是国际集团里的庞然大物，就算是倾恒达之力，想要并购也必然经受百般波折乃至损伤怨气。 叶归鹤如今是年少有为不错，但是想要收购百亿级别的clare，那还是远远不够看。 商业博弈从来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如果没有一定的资本，以及充足的准备，冒失的收购只会自损一千，难以伤敌分毫。 “好啊，我会努力。”叶归鹤一口答应，煞有其事道。 林杉只当他在捧场，配合自己开玩笑：“师兄，开玩笑可没有你这样的。就是冷笑话也比你刚才制造的笑点有趣。” “但是……”叶归鹤想要解释，可想了想，还是淡淡一笑，“嗯，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杉察觉到叶归鹤似乎改口了某句话，不过她现在好奇心不强，懒得刨根究底，索性翻过此事。 林杉这次回京市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参加庆功宴，顺便陪陪爷爷，所以虽然在她和叶归鹤的建议下，庆功宴的规模被再三缩小，然而豪奢程度只增不减。 林恒严对林杉的表现之满意自不必提，再加上这两天林悦也懂事不少，没再和姐姐顶嘴，认为家和万事兴的老爷子便更加春风得意了。 因为医生的叮嘱，林恒严只浅浅喝了一小杯葡萄酒聊表心意，之后便是一家人交谈聊天。 若是平时，因为食不言的规矩，一家人在长桌上吃饭时那是绝对不可能乱糟糟聊天的。 可还是那句话。 谁让林恒严宠爱孙女呢？ 谁让这是他宝贝孙女的庆功宴呢？ 因此种种规定，皆因林杉而破。 “归鹤，你师妹性格要强，你平时可要看好她，别让她太较真。”林恒严对叶归鹤说道。 叶归鹤放下筷子，恭谨地说道：“杉杉平时也很努力，我之后会盯住她注意身体的。” 叶归鹤的回答挑不出错处。 但是看见他这谨慎克己的表现，老爷子便无端觉得憋得慌。 于是原本想要鼓励夸奖他的话也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这小子越长大越谨慎，夸他估计也只会是那么一副老样子。 还是孙女好。 林恒严的视线转向林杉，皱巴巴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就连胃口似乎都好了一些。 大大方方，不小家子气。 因为参加人数只有四人，林悦又是面无表情忍气吞声的模样，一顿饭吃下来，除了老爷子，没有谁觉得开心的。 如此三天，乏善可陈。 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许只是老爷子的那句无心之语。 “你爸那个混账，闺女的庆功宴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林杉对老爹的态度早有预料，再加上她本就不对这一世的父母亲情有所期待，所以完全不觉得失望。 而林恒严语气恶狠狠的，仿佛是在痛斥老爹的不靠谱，可那份嫌弃愤怒之下，又有多少是作为父亲的酸楚失落？ 一别便是二十年。 林杉心里微微一动。 她忽然对当年之事有些兴趣了。 在京市呆了三天，林恒严结束假期回去上班，林杉则是和叶归鹤返回东珠市。 叶归鹤要管理公司，林杉则是回学校上课点到。 在剧组时尚可请假，但是没事的时候要是还推三阻四，就算学校高抬贵手，顶着她的媒体也不会放过这个噱头。 因此纵使再怎么不情愿，林杉还是不得不回东戏上课。 这次回到东戏的待遇，可比离开时要好多了。 离开时的林杉，在学校黑料频出，被网络暴力，被舍友孤立，被男朋友劈腿闺蜜出卖……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家世，也是个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失踪，常年缺爱的情况。 这么一算，原主的人生简直是大写的惨。 或许正是因为缺爱孤僻内向的性格，她才会对江源李茗雨那么死心塌地吧。 林杉不好评价这种性格、处事方式，但是要她像原主那样生活，她宁愿再死一次。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重返这个直接导致原主死亡的校园时，林杉总算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呀，那是林杉么？” “就是林杉！她回来上课了！” “应该是最近没有通告才回来的吧……” “她真好看……我酸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牛逼呢？” 形形色色的细碎讨论声汇聚成名为名利的美妙事物，将她逐渐包裹。 无论她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认出她，用异样的目光悄悄偷瞄她，自以为隐秘般的窃窃私语。 有好几个人想上前和她攀谈，那种欲言又止以退为进的态度，林杉再熟悉不过。 能上东戏这样国内顶尖艺术类院校的学生，会有几个蠢人？谁还没有个明星梦？而在这群高材生里，愿意为梦想献身的人也大有人在。 如今林杉这个老同学已是飞黄腾达，不仅主演票房二十亿的大爆电影，更是与神秘豪门大佬过从甚密。想要借光喝口汤的人绝不在少数。 那么为什么，现在林杉仍然能得到安静，没有人敢来骚扰？ 原因很简单。 换成其他人，这些同学只怕早就冲上来拉关系了。然而对象是林杉……当初有多少人谩骂造谣过林杉，又有多少人对她的处境袖手旁观？ 便是只说过那么一两句坏话，自觉关系不算太差的学生，也会担忧会不会被其他嫉妒的知情同学告发。到时下不来台不说，要是彻底撕破脸，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林杉对其他同学的顾忌心知肚明，不过她没有心思发扬宽容大度的风范，那群家伙心虚，她便乐的安宁。 当初没有一个个杀上门打爆他们狗头，已经算是顾念校友一场的情谊了。 想让她提携一二？ 呵。 他们配么？ 学校课程对于林杉来说十分简单，考试无需担心，只要修够平时分，不会挂科授人把柄便足够。 今天上的课程是表演课，若是平时，大家必然全神贯注听课，但因为林杉成名后头次来学校里露面的缘故，同学心里都难以自持，所以整堂课的氛围都比较浮躁。 陈老师心知大家浮躁的原因，再加上她自己对林杉的改变确实有所好奇，便清了清嗓子：“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自己实践，我这里出个题目，叫一个同学上来表演。” 说着，陈老师随便从教材里翻了个以前布置过的戏剧片段出来，让同学翻到这一页，接着表示自己要叫人表演回课。 这是陈老师上课时惯例的回课环节，大家早有预料，不过今天和平时有所不同，毕竟…… “林杉？”陈老师看向角落里穿着套头卫衣的女生，嘴角下意识露出和善的微笑，“你要不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一番话态度与以前可是天差地别。 陈老师素来古板严肃，哪里会对人和蔼成这样？ 还示范……都是同龄人，几个月前就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那时候陈老师对林杉可是完全看不上眼。 乔羽在心里腹诽不已，连带着对她以前尊敬的陈老师都看不顺眼。 而最让她气愤的是，老师偏心成这样，其他同学竟然没人觉得不对！？ 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乔羽愤愤不平地想着，要是茗雨拿到《风月无边》的片约，现在还哪里轮得到林杉出风头？ 茗雨的演技比她好多了！ 林杉除了瞪眼噘嘴还会什么？镜头下面也放不开，平时老师最头疼的学生就是她。 因为讨厌林杉的缘故，尽管《风月无边》大火，乔羽也没有看过一遍。 也就是说，她对林杉的恐怖，一无所知。 “林杉，这段表演你可以么？”陈老师微笑道。 这段剧本早前便布置下去，其他同学课下都是练过的，然而林杉当时还在剧组里，也就是说她是没有充足准备的。 林杉没有立刻回应。 正当陈老师因为她久久的沉默而有些奇怪时，便隐约听见林杉和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小声说道：“把你的书借我看一下可以么？” 女生受宠若惊——这一整节课她都在偷看林杉，还在微信上发了朋友圈。 说实话，日常里的林杉也就是个颇为清丽清纯的女孩子，她敢说学校里比她好看的有名有号的妹子就有十几个，怎么一到大屏幕上，就那么美呢？ 这思绪一发散，女生的动作就慢了一点。 林杉不好让老师一直等自己，连忙小声又催促了一下，女生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殷勤地把课本递给她，甚至还贴心地将选段勾出来。 感情这姑娘压根上课就没带书？ 陈老师心里暗暗皱眉。 看了《风月无边》，她对林杉的演技是有非常高的期待的，这个过去平平无奇一窍不通的学生，在镜头里展现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演技与灵气。 明明是清纯少女，却能凭借演技，轻松驾驭风情万种的人设，拥有不论性别的杀伤力。 看了电影，陈老师还在暗暗嘀咕，难不成是自己有眼无珠，竟是错过了一块好料子？ 不过今天叫了林杉的名字，她才算是知道，林杉的泯然众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至少一个上课不拿书的人，态度首先就不端正。 这样一想，心里的期待感顿时少了很多。 而且如果是第一次看书的话，阅读并理解剧本就又要花费许多时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了。 其他学生也注意到林杉这边的小插曲，小声交谈的声音在教室里嗡嗡的响起。 这种情况对于即将表演的学生来说，算是不小的压力。 但是林杉好歹是已经出道的演员，水平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 就在这时，林杉合上书道：“我准备好了。” “啊？你不需要再看看么？”陈老师脱口而出。 她能看出来，林杉这学生以前根本没看过这段剧本，以普通学生的阅读速度来说，就算是全文通读完，至少也要五六分钟，更不要说完整演绎下来。 结果林杉现在速度这么快，反倒是让陈老师有些为她担忧，准备时间太短会不会影响到表演效果。 “不用，已经记住了。”林杉放下课本，轻描淡写道。 得。 林杉轻佻的态度在陈老师更添一笔。 “那你上来吧。”陈老师笑容渐渐消失，肃容道。 林杉走到教室中央，这里是专门给表演学生流出的空间，老师的位置便代表镜头。 陈老师挑选的剧本是一部非常有名的戏剧片段。 剧本大意是一个贵妇人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她与丈夫耳鬓厮磨，怒向亲友发一波狗粮，亲友们吃了狗粮后表情沉重，仿佛参加哀悼会。 贵妇人原本不以为意，直到她的妹妹神色沉重地告诉她，她的丈夫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她仍然不愿接受现实，慌张地去寻找房间里的丈夫，可冲进房间，才发现自己的丈夫无影无踪，先前的恩爱景象，只是自己的幻象而已。 最终女主承受不住残酷的现实，崩溃痛哭。 这段剧本结构并不复杂，感情过度却极有层次，剧情富有张力，对表演者演技更是有极大考验。 当初出演电影女主角的演员可是国际知名影后，而她也凭借这个角色成功奠定自己的江湖地位。 陈老师将这段剧本布置给学生，甚至作为期末考核试题，本身其实并不对学生演技抱有期待，只是拔高难度，让他们初步体验专业领域的地狱难度。 按照林杉在《风月无边》里表现出来的能力，想要完整演绎剧本并不困难，只是她以前没有看过剧本，私下又未曾经过准备。 一分钟的快速浏览能带来怎样的表演？ 陈老师对成品质量严重怀疑。 其他学生的想法与陈老师也是大同小异。 这段剧本他们下去也都分组讨论模拟过，便是能力最强，最被陈老师夸奖的学生，在表演时也始终带着生硬的出戏感。 并不是说她台词没有记熟、动作放不开……只是始终让人有种“她是在演戏”这样的认知。 能让观众有这样的想法，便说明这场表演本质上是失败的。 那林杉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怀着这样古怪而微妙的期待，林杉走上了舞台中央。 啧，穿的居然还是休闲卫衣。 乔羽已经想到一会儿会出现的车祸现场了。 有些同学穿着应景的服装，都没能挽救出戏感，更不要说从容貌到衣着没有一点符合人物设定的林杉了。 就在乔羽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目光里，林杉站定，随后，向着面前的空气处露出了一个甜蜜深情的微笑。 嘶—— 乔羽听见了林杉对面某个男生倒吸冷气的声音。 因为林杉的这个笑容，那货连眼睛都看直了，一眨不眨地傻傻盯着林杉看。 从乔羽的角度，只能看到林杉的背影，已经对面同学震惊沉醉的表情，；两相衬托，她心里不禁更加着急。 这群人是沙雕么？就是笑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了？ 林杉穿的就是个卫衣，画的还是裸妆，以她那土里土气的容貌，他们装成这样也太假了吧？ 就在这时，林杉有了动作。 她从身旁端来餐点，温柔快乐地将点心送到爱人嘴边。 “啊——”她张口出声。 “啊——”不知道谁傻乎乎地张嘴，下意识等她喂。 这出戏的一幕让许多原本被林杉惊艳的学生都不禁失笑，沉静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哼，重来吧。 乔羽撇嘴想道，就算演了几个月的戏，林杉有了点长进，但是现在观众笑场，她自己的表演必然也要大受影响。想要恢复状态，那是难上加难。 就连陈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她皱眉瞪了那个过于入戏满脸不好意思的男生一眼，便要为林杉解围。 然而林杉的表演却没有终止。 男生傻乎乎的反应显然对她造成了影响，因为她的嘴角笑容扩大，眼中明显流露出笑意，眼看便要笑场—— 林杉噗嗤笑出声，又将点心拿了回来，笑着嗔怪他一眼：“看你那傻样，洗了脸再吃。” 接着，她哼着小曲，将盘子放在桌上，开始收拾床铺。 …… 嬉笑的声音顿时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鸡，集体淹没在学生的嗓子眼里。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级别的救场？ 许多学生刚才都已经开始说笑吐槽那个男生，埋怨他打断了林杉表演了，没想到林杉只不过是一笑一嗔，便将这个小插曲圆了过去！ 原剧本里是没有这一出戏的！ 那个被她白眼的男生更是一副被爱神丘比特射中的模样，满脸幸福红晕地倒在身旁基友身上。 就连对林杉各种看不顺眼的乔羽，此时也是哑口无言。 这怎么黑？ 这还能怎么黑！ 她下意识看向陈老师，原先表情严肃不悦的陈老师脸上怒气已是荡然无存，看向林杉的眼中满是惊艳与欣赏—— 不知为何，乔羽心中黯然，竟是再也生不出吐槽林杉的想法了。 她不是傻子，就算没有看过《风月无边》，只是通过先前这一个细节，就已经能看出林杉的功力了。 以这个细节体现出的应变能力，再加上林杉的履历…… 乔羽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黑林杉的必要了。 因为—— 大象会关心一只蚂蚁的嫉恨么？ 第四十一章 舔狗 对于林杉应变能力赞叹让学生们躁动了起来, 但短短两秒后, 甚至不需要陈老师弹压，学生们便不约而同地连忙闭嘴,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杉的动作。 林杉的表演仍在继续。 此时剧情进展到她在幻象与现实中切换的部分。 这部分剧情, 简单有简单的演法, 难有难的演法。 偷懒或者能力不足的学生, 便只要演出贵妇的开心甜蜜就是了，而想得更深的一些学生，则会表现出贵妇对周围人沉重表情的疑惑, 好为接下来的崩溃做伏笔。 但是无论哪一种演法, 都有种隔靴搔痒不伦不类的微妙感。 原因就在于学生技法不够娴熟，在诠释【甜蜜】【中年贵妇】【妄想】三种特征时，表现出来的往往是坠入爱河的雀跃少女。 表演倒是完成了，可剧本也被修改的面目全非, 要是在考试里，就算考生的表现再好, 那也是稳稳的不及格。 陈老师遗憾的视线在林杉的卫衣工装裤上停留一阵, 心说这只怕是最糟糕的打扮。 她已经做好忽视林杉这段表演的瑕疵，直接看她在最后情感爆发一段表现的准备。 可让她惊喜的是，林杉的分寸拿捏极好。 眉眼舒展, 嘴唇却轻抿, 而脚步却又忍不住加快，明显是想要维持端庄的仪态，又难掩心中喜悦的表现。 并且陈老师能看出来, 林杉比起其他学生还有一大优势。她大概是上过礼仪课，特别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宫廷礼仪。 虽然她暂时还想不到，林杉一个刚出道的华国演员，她的经纪人是哪来的闲心让她学这个。 可不得不说，优雅且符合剧本时代的礼仪姿态，令林杉愈发多了一份雍容尊贵的气质。 林杉优雅从容的仪态为她气质增色不少，就连休闲新潮的卫衣工装裤，看起来也没那么突兀了。 之后的选段最高.潮，林杉的表演完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倒不如说，因为过于优秀，反而不知道能想出怎样的话来表扬了。 正当陈老师沉浸于林杉表演的余韵中，发自内心地对这名新人后辈感到欣赏时——已经出道过的演员，就是后辈，而不能算是小辈了。 林杉也是颇为享受的微笑面对同学们的掌声。 以林杉如今的成就地位，她就算是演成一坨粑粑，同学们也会捏着鼻子鼓掌说好吃，可如果大家做好了吃屎的准备，她端出来的却是精致的蛋糕，那惊艳程度便会成倍增加。 于是原本敷衍客气的场面拍掌，真正响起来时，已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欣赏。 人家能火不是没理由的，只看这演技的积累，便知道无论是耗费的汗水还是天赋，林杉都远远超过他们。 这种发自肺腑的敬佩乃至嫉恨，无疑是最让人享受的。 没错。 林杉之所以表演的这么卖力，乃至拿出了五分真实水平，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牛逼。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让过去看不起自己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装逼却无可奈何更愉悦的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真要打脸就直接亮出身份，保管这些人纳头便拜。 可是林杉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反派中的反派，boss中的boss。 但凡事有梦想有逼格有追求的大boss，都不会一上场就拿底牌怼人。 那和杀鸡用牛刀没什么区别。 谁让林杉就是这么庸俗又爱人前装逼的人呢？ 直到林杉再三鞠躬，场上经久不息的掌声方才慢慢停歇。 不知道哪个男生在角落里吼了一句：“林杉不哭！” 原来，林杉演完最后的哭戏后泪痕未干，此时眼圈仍然红红的。 男生的喊话引来大家一致的嘘声起哄声，林杉看向声源的方向，对着一个脸色涨得通红却还是直视她的高个男生微微一笑，方才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许多需要进步的地方，让大家误会了。” “哪里哪里。”陈老师笑着接口道，“你这种程度如果还叫不成熟，那全班人恐怕都没法毕业了。” 陈老师的话固然有开玩笑的成分，然而就算是，只怕也有几分真心。 因为林杉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在校学生所能拥有的了。 原本陈老师对于《风月无边》还有些挑剔，但今天见到林杉的表现，她再不怀疑林杉的演技。 这姑娘有如此演技，根本不需要什么炒作噱头，迟早都会大红大紫。 她发自内心地为华国影坛又多了一颗明星而感到喜悦。 乔羽艳羡地看着教室中央的林杉，她好像是耀眼的太阳，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以前的林杉像是温柔的月亮，虽然美丽，却光滑内敛。 可经过一番历练后，月亮也不再需要借助他人的光芒，自身便已经有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就在这时，她听见旁边的女生愤愤不平地嘀咕道：“切，李茗雨能演的更好。” 这话便纯粹是在酸了，林杉对这个角色的演绎，已经到达了一个程度，按照她们的年龄，这也就是极限了。 纵然茗雨成绩一向出色，现在让她来演，也不一定能演的比林杉更好。 更不要说茗雨条件资源都不如林杉，在仪态方面比林杉还要差一些。 想是这么想，乔羽倒也能够理解这个女生的嫉恨缘由。 毕竟林杉以前就是一个灰扑扑的丑小鸭，别说李茗雨，就连班里很大一部分女生，她都比不上。 能追到江源，甚至与各科老师有私交，纯粹是因为她老爸有本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出身平平的女生会对林杉存在敌意，是理所当然的事。 才不配位，这便是林杉以前被大家不约而同的忽视乃至冷暴力林杉的原因。 大家可以安慰自己，虽然在投胎方面他们都比不上林杉，但林杉天赋差，也不努力，至少在后天方面，他们可以碾压林杉。 没想到林杉这次回来，不止是气质，演技也同样脱胎换骨。 有外貌，有才华，有家世……她们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不留情面的扯下来，那这时她们还能用什么理由安慰自己呢？ 先天投胎比不上人家，后天努力也被别人吊打。 所以纵然不敢当面嘲讽林杉，背后说两句风凉话谁还不会？ 乔羽相信她身边有很多人都听到这个女生的酸话，原本向往钦佩的笑容渐渐淡去，看向林杉的目光里难免多了些感慨失落。 若是别人，这一两句酸话想来也就放过去了。 偏偏站在这里的是林杉，而她最好使的就是耳朵。 于是不偏不倚，林杉把这句酸话听了个正着。 “茗雨啊，”林杉转过身来，精准地捕捉到了酸话的来源，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乔羽方向，说道，“茗雨天赋很高……” 乔羽还在等林杉接着说下去，便冷不丁听见林杉点了自己的名：“你觉得呢，乔羽？” 闻言，乔羽先是一怔，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无缘无故地，林杉干什么点自己名字？ 然而林杉都发问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做其他的小动作，只好含糊道：“茗雨一直都很优秀。” 听了这话，林杉不置可否的一笑，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乔羽。 林杉的表现让乔羽暗惊，心说莫非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 不然以林杉这番来势汹汹的态度，怎么想都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乔羽的大脑高速运转，却还是没想通，正当她已经快要放弃时，大脑却灵光一闪—— “但是，还是林杉你演的更好！”一句话脱口而出，乔羽甚至顾不得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便接着说下去，“茗雨更加擅长现代戏，这种宫廷戏剧本，同样准备时间下，你一定会是最好的！” 这番彩虹屁拍的十分拙劣露骨，不少同学看乔羽的目光已经发生变化，就连陈老师也忍不住皱眉，对于这种比较不太支持。 可就连陈老师自己也觉得李茗雨的表演无法超越林杉，最后她除了皱眉倒是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这样拍死对头马屁，乔羽的双颊不自觉发烫，心里更是尴尬万分。 可尴尬归尴尬，她心里却是半点后悔都不曾有的。 因为就在那电光火石间，乔羽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也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天赋资质也是平平，基本没可能在娱乐圈混出头。 但是能考进东戏电影学院的漂亮女生，有几个会自甘平凡呢？ 说不定自己就能和那些传言里的女主一样，遇上哪个贵人，抓住一次不得了的机会，从此一飞冲天，开启自己的璀璨人生。 于是，就在那一秒，乔羽忽然觉醒了。 学生的世界里或许可以任性，可以讨厌自己不喜欢的同学，但是大人的世界里，便只有利益之分。 继续跟李茗雨站在一边排斥林杉有什么好处？ 林杉会在意么？ 而李茗雨现在的发展远远比不上林杉，那自己就算帮着李茗雨，讨好了她，又能从她手里捞到多少东西？ 她已经大三了，是该考虑一些未来的事情。 林杉讨厌自己，两人有过节又如何？ 认清现实后，乔羽已经承认自己和林杉远远不在同一水平线，此时对方的眼中根本没有自己。 这可以算作羞辱，却也是一种机会。 只要林杉不与她计较，自己再机灵一点，讨好可林杉，不说捞到资源，至少可以表达善意吧？ 想到这里，乔羽对李茗雨便颇有怨念。 自己傻乎乎跟着她站队那么久，现在可倒好，李茗雨是捞上了大佬欣赏，大片资源一个又一个到手，事业已然补上正轨。 可自己这个小姐妹，却仍然傻乎乎站在原地，一事无成。 自己根本就是被李茗雨利用了！ 于是，就在林杉想要结束话题的一瞬间，李茗雨福灵心至，竟是做出了当下情况下最为聪明的选择—— 拍林杉马屁！ 这么一想通，乔羽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窘迫害臊？ 怎么，这是都嫉妒我抱大佬大腿么？ 你们难道就没说过林杉坏话？现在心里不也是蠢蠢欲动想抱大腿么？ 我现在只是把大家想做的事情做出来而已，谁也不比谁高贵。 呵呵。 死要面子活受罪。 乔羽心里高贵冷艳的一笑，随后便把目光放在林杉身上。 她觉得林杉一定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投诚之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没混上从龙之功，多少也是第一个换旗反正的吧？这要是放在战争年代，自己这可是具有榜样意义的！ 然而林杉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媚眼，淡淡一笑，竟是不理会她了。 乔羽一呆，随后便是羞愤恼怒。 你以为你是谁？我给你几分好脸你就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心中的恼怒不悦体现在脸上便是骤然阴沉的脸色，可这个表情甚至还没能在她脸上维持一秒，便迅速颓然乃至消退的无影无踪。 醒醒吧，还以为林杉是以前那个闷葫芦受气包？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是你想当大佬舔狗！ 大佬冷淡了你，表示自己暂时不缺舔狗，你难道还要埋怨大佬眼光高？ 眼光高不是林杉的缺点，而是你的缺点。 如果你的条件可以当最优秀的舔狗，大佬还会挑剔么？ 如此想着，心中不禁愈发黯然苦涩。 她原以为旁边的妹子见自己倒贴受挫，必然是要来嘲讽几句的。 没想到并没有。 那个妹子只是如她一般，出神地望着林杉的背影。 曾经的她们可以居高临下鄙夷林杉，结果时过境迁，今天的林杉已经站在每个演员都心向往之的舞台中央，而她们只能在台下当观众。 偏偏放弃竞争，只想当大佬舔狗，居然都被人家嫌弃了！ “大概茗雨才能做她的对手吧。”妹子喃喃自语道。 乔羽听到这话，下意识便想反驳。 以林杉如今和李茗雨的起跑线差距，李茗雨就算想当林杉舔狗，只怕都没这个资格！ 之前微博有条热搜说是林杉点拨程星演技，他们只当是笑话。 可现在看起来，这只怕是真的。 林杉的舔狗，怎么样都得是程星那个级别……吧？ 至少不能差太多。 心里想了这么多，乔羽却是破天荒地学会闭嘴，没有和那个妹子杠上。 林杉的小弟如今也是竞争上岗，像这个傻妞一样的傻逼，那是越多越好。 想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心中不无酸涩。 可以的话，谁又愿意当舔狗呢？ 林杉的经纪人已经与东戏校方商量好了，她只需要在学校点到一周，便可以继续挂名离校。 不过就在第三天时，一件让林杉没想到事情发生了。 苏梦楼竟然被东戏校方邀请来，开展一次关于《风月无边》创作历程的座谈会。 一听到苏梦楼要来，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疯狂了。 现如今，苏梦楼这个词在行业里就是东山再起的代名词。 曾经他是国内最为耀眼的导演天才，却一朝失利，连连扑街，根本没有人看好他。 然而在这样的绝境里，他却破釜沉舟，卖了全部家当，毅然把最后的赌注全部压在了《风月无边》上。 最后带着一群草台班子，以五千万的小投资，硬是创造出二十亿的惊人票房。 再加上颜值高，学历高，此时的苏梦楼，已然是大众男神。甚至被央视媒体进行过专题访谈。 东戏不是苏梦楼的母校，能在《风月无边》热度未曾退却的现在，击败一众竞争对手，邀请到苏梦楼，其中有多少林杉的缘故，那还真是不好说。 座谈当日，大三四班的全部学生都来到了大礼堂。 因为早两天已经放出访谈消息的缘故（林杉从不关注学校新闻，因此并不知晓），整个大礼堂已是座无虚席，甚至连最后一排的加座也被人坐满了，饶是如此，还是有学生拼命往里面挤，为自己挣得一张站票。 林杉坐在大礼堂中央，望着入口大门处乌压压的人头，心中一时感慨。 苏梦楼这小子今天也算是混出头了啊。 身旁的同学有人性格比较大胆开朗，此时便笑眯眯问道：“杉杉，苏梦楼人怎么样啊？” 林杉委实怀疑原主和她的关系有没有到互称昵称的地步。 但她也懒得跟路人abc置气，便随口道：“他挺认真的，性格也很幽默。” “啊！”后面顿时传来女生压抑的惊喜低呼。 林杉下意识看过去，旁边已经有人贴心的解释道：“刘雨一直很喜欢苏梦楼学长，现在听到你说他的事，所以很兴奋。” 有人笑着打趣刘雨，气氛一时非常快活。 林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说你们要是和苏梦楼相处一段时间，只怕幻灭只是时间问题。 按照刘雨的想法，她是幻象可以成为苏梦楼的女主角，与他演一出震惊世人轰轰烈烈的爱情大戏。 那么问题来了。 苏梦楼不是导演么？怎么就能和你一起主演了呢？ 不过真正要命的，还是苏梦楼只认电影不认人的坏毛病。 他平时可以和人嘻嘻哈哈，但是一到片场开始正式拍摄，脾气便会直线下降，称为暴躁老哥也不为过。 就连表演一向完美的林杉，也被苏梦楼凶过几次。 不知道参加座谈会的苏梦楼，会展现出怎样的状态？ 林杉很快便知道了。 果然大部分情况下，苏梦楼的表现还是很正常的。 惯例的讲述完自己从绝境到逆袭的过程，并得来一众赞叹后，苏梦楼已是波澜不惊。 那段灰暗的日子或许在当时感觉随时都会摧毁他，令他失眠抑郁时刻处于紧绷焦躁的状态，可真正熬过去，回首时也只会感慨一笑罢了。 所以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能挺过来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那您觉得，什么才是让您从逆境中挣脱出的关键因素呢？”有学生发问。 在其他场合，苏梦楼的回答都是心态、能力一类没什么营养的大实话。 可在今天，当他想到某个人时，他的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他想给出另一种答案。 那就是—— “运气。”苏梦楼微笑道。 大礼堂内因为他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提问学生也是一愣，随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按照您的说法，那段时间是您最昏暗的时候，几乎没有顺心的事。” “没错，所以我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了一位贵人。” 苏梦楼心平气和地说道：“很多时候，我们都会着重于实力心态的因素，但不可否认，运气有时也有着起死回生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抿唇一笑，释然地说道：“我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她。” 因为苏梦楼不同寻常的口吻，学生们再次发出低呼喧哗。 好在苏梦楼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那就是我的女主角，林杉。” “没有她，风月无边不会有一名最优秀的女主演，更不会有那么高的表现力，我也不会有今天。” “而且，我当时资金链已经断裂，几乎是进退两难的境地，不是林杉的鼓励支持，我也坚持不下去。” 苏梦楼自我调侃道：“可以说，如果没有遇见林杉，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大家交流，而是睡在公园要饭了。” 同学们一部分笑了起来，更多的人还是在交头接耳，寻找着林杉的身影。 林杉在学校里可是名人——就算不知道她的，轮番热搜下来，也该对林杉的资料有所了解的。 身为东戏学生的他们，便更加敏感林杉的学校信息。 林杉是他们东戏校友！ “林杉今天来大礼堂了么？” “听苏梦楼的口气，他们难道是在交往么？” “开玩笑，林杉喜欢的不是程星么！” “胡说八道，程星怎么会喜欢她！”这是混进了一个炸毛的星辰粉丝。 这找来找去，最后，坐在大礼堂中央的林杉就这么暴露在了上万人的目光里。 主持人笑着说道：“不知道女主角愿不愿意上来和大家交流一二呢？” 不等林杉回答，同学们便开始鼓掌，山呼海啸般热烈的掌声将大礼堂瞬间淹没。 林杉原本想要拒绝，可在看到不远处坐着的某个人后，她心念一动，便改了主意，施施然站起身，鞠了一躬后向主席台走去。 大礼堂里的掌声尖叫声，顿时增强了不止一个百分倍。 第四十二章 装逼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里, 林杉施施然走上了主席台。 其实她一开始没打算上台的, 毕竟上去演讲总归没有在台下当观众来的自在。 她来学校是来混学分的，又不是为了讲课。 然而就在林杉在想措辞拒绝时, 她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一个人影。 李茗雨。 那还想什么, 肯定要上台啊。 林杉正觉得学校生活无聊, 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这边李茗雨就自己巴巴送上门门来。 如果自己不笑纳，好像都对不起李茗雨的这番好意？ 林杉起身，特地转头望了李茗雨的方向一眼。 李茗雨大概早都发现林杉的身影了, 因此在入场座位时, 便选的和林杉隔着一个长走廊加十几个人的位置。 如果不和林杉比的话，李茗雨出演《初阳葵花》女二的履历也很能打，所以在她那片小区域里，李茗雨就是他们众星捧月的月亮。 见她俩遥遥相望, 原先憧憬地看着李茗雨的同学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个想法。 月亮再如何皎洁明亮，与太阳相比, 总还是黯然失色的。 更何况, 月亮的光芒本就来自太阳。 如此想法已是对林杉的褒扬，但要是让林杉听到这句话，十有.八九是要嗤之以鼻的。 月亮？李茗雨也配？ 在林杉面前, 李茗雨也就是萤火之光。萤火之光尚且不能与皓月争辉, 遑论艳阳乎？ 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的，少拿她来跟我比。 拿李茗雨和林杉比，根本就是对林杉的羞辱。 然而, 就算连林杉自己也知道，和自己比起来，李茗雨就是菜鸡，但她就是不愿意放过李茗雨。 正所谓一时虐菜一时爽，一直虐菜一直爽。 李茗雨菜又怎么了？菜是林杉应该放过她的理由么？ 李茗雨显然不知道林杉是个如此记仇的人，众目睽睽之下，面对林杉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只是淡然一笑，尽显从容风范。 林杉暗暗冷笑，不与她这时计较，笑了笑便往主席台上去了。 一见到林杉的身影，苏梦楼嘴角便扬起笑容，下意识想要起身迎接。 结果下一秒他就发现林杉眼神不对……苏梦楼恍然意识到，现在不是他们私下相处的场合。 以他俩的身份，这种表现明显不合适。 无论传出去【苏梦楼与林杉暗中交往】还是【苏梦楼是林杉头牌舔狗】，造成的舆论动荡都是不可估量的。 先前程星和林杉传绯闻已经狠狠捆绑一波热搜，之后又是林杉与其幕后金主大佬的二三事。 虽说两个风波都因林杉幕后势力的出手而被平压下去，可其势头也充分说明了，只要和林杉扯上关系，热搜就是少不了的。 所以林杉的粉丝现在已经不得不开始各种澄清，防止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林杉蹭热度。 苏梦楼倒是不排斥和林杉产生什么关系，不论是艺术才华还是外貌性格亦或是家世背景，林杉都无可挑剔。 问题是……苏梦楼寻思林杉对自己也没什么兴趣。 所以当个呐喊助威的朋友就行了。 不然闹得太尴尬，想合作拍戏都少不了各种麻烦。 苏梦楼看起来逗比随意，心里对某些事情却看的很通透。 好在他性格舒朗，认清自己与林杉的差距后，倒也不觉得失落难堪。 “好久不见。”他主动向林杉伸手。 “好久不见。”林杉笑着回握。 主持人凑趣地问道：“风月无边才刚刚下映，两位便已经许久未见了么？” “虽然你们看来是刚刚下映，但我和苏老师相处的时间是在剧组的三个月，之后便都忙各自行程，只有试映会首映礼见过几次。”林杉解释道。 主持人她是个大二的学妹，活泼开朗，便又大着胆子追问道：“那请问，在苏老师眼中，林杉学姐是怎么样的人？” 苏梦楼哑然失笑：“这个问题我之前不是都回答了么？” 林杉挑眉看过来。 “林杉是我的贵人。”苏梦楼一本正经地说道，“曾经我家里人曾经让导师给我算过一卦。说是我命中必有一劫，但会遇到贵人指路，最终还是会化险为夷 。” 主持人配合地睁大眼睛，语气夸张：“真的么？” “肯定是假的。”苏梦楼敛去笑容。 “……”主持人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苏梦楼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台下观众则会心一笑，都被苏梦楼的相声逗到了。 主持人圆不过去，索性半真半假的埋怨道：“您这样说让我怎么接？” 苏梦楼耸肩：“我开玩笑的，毕竟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响应核心价值观。” 台下笑声愈发响亮。 主持人嘴角抽了抽，无奈道：“好吧，那请问您的哪句话是真的？” “林杉牛逼这四个字是真的。”苏梦楼再度严肃道。 苏梦楼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比在座的学生大多少，大家开起玩笑来，自然也是格外亲切，完全没有代沟的顾虑。 主持人这次也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她无奈地转移话题，问道：“相信大家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林杉学姐在《风月无边》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因为大家都知道嘛，学姐您是先在《初阳葵花》落选了，然后才拿到《风月无边》的剧本。那么我们就很想知道，您在这其中的心路历程。” 听到主持人的额问题，原本因苏梦楼玩笑而略有浮躁喧哗的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问题不止是主持人和在座学生，甚至是媒体乃至千万观众都好奇的。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欣然的表演不说与林杉相比，就是李茗雨也胜过她一筹。 那么剧组早先宣传的“公开试镜，实力优先”的口号就完全变成了一场笑话。 所谓的实力优先，最后选出的是个什么垃圾？ 于是网上阴谋论层出不穷，均是猜测万钟山被资本绑架，不得不用流量明星。 只是这个问题关乎到娱乐圈大佬的面子以及诸多圈内隐私，知情者大多讳莫如深，因此吃瓜群众们也只能瞎猜，拿不出石锤。 所以主持人现在会问出这个问题，本质上也只是试探——她压根没觉得林杉会直面回答。 但是这个问题本身很有话题性，她不介意用这个为自己脸上贴贴金。 反正学姐和自己地位差的大了，犯不着放着更过分的狗仔不管，而因为这种小事记恨自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茗雨在台下听着，心中难免有几分恼火。 这个问题大部分在嘲讽张欣然，但又何尝不是在踩她李茗雨的演技？ 按实力选人，结果林杉没比过张欣然也就算了，连她李茗雨也没比过？ 那么试问，坐拥李茗雨和张欣然这两大力压林杉的宝藏女孩，《初阳葵花》为什么票房扑的妈都不认？ 现在经纪人说是要给她公关一个最佳女配的提名……人家林杉可是直接奔着最佳女主去的！ 她李茗雨，哪里比林杉差了？ 想到这里，李茗雨只觉得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先说笑私语的同学，此时都仿佛是在低声议论她的拙劣演技。 那两个女生脸上的笑容，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么？ 李茗雨心中愈发愤恨，脸上却仍然一派安然，甚至还为林杉礼貌地鼓掌。 总有一天，她也会坐到林杉今天的那个位置。 所以不要着急，她还有很多机会。 《谁是凶手》便是金主为她找的又一个机会，虽然只是女配，但能和林杉正面battle，也算是如了她的意。 就让所有人看看，她和林杉，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林杉眯着眼睛看向观众席，人太多，没找到李茗雨的脸，她只好遗憾地放弃。 听到主持人的问题，她顿了顿，随后随意道：“嗯，当时确实是《初阳葵花》的试镜没有通过。” 主持人压根没指望林杉会回应自己的问题，都做好下一个问题了，没想到林杉竟然开口了，听这口气，竟然像是愿意透露一点？ 就连坐在一旁的苏梦楼也不禁面露愕然，显然没想到双商不低的林杉，怎么会犯这种尝试性错误—— 为尊者讳，这素来便是华国传统。 《初阳葵花》试镜事件不禁牵扯到万钟山这位导演大拿，更是牵扯到张欣然背后身后的靠山，以及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 《初阳葵花》算上宣发费用，总耗费已经赶四超五，背后牵扯的利害哪里会少！ 在苏梦楼心里，林杉一直是个聪明冷静的女孩，那就连他都能想通的问题，林杉怎么会这么冒失！ 正当苏梦楼开口想要为林杉解围时，林杉自己便已经开口率先自.爆。 “当时万老师也是欣赏我的，不过最后说我的表演技法还是流于表面，所以还是遗憾没能合作。” 听了这话，相当一部分学生都差点笑出声。 林杉的演技如果还算流于表面，那张欣然和李茗雨算什么？ 李茗雨那种恨不得吃了镜头的用力过猛也就算了，至少还能看，至于张欣然？ 一个摆在镜头前的木偶罢了，就那种称为演技都是在羞辱演员这一职业的表演，有什么比较价值？ 而林杉居然被这种关系户刷下来了。 许多学生均是遗憾不已，将心比心，觉得看到《风月无边》票房的万钟山只怕都要恨死张欣然了。 说起来这短时间张欣然是蛮低调的，就连她那群粉丝都跳不起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安静如鸡。 想来大概也是因为《初阳葵花》扑成这样，没脸出来挑事吧。 见林杉似有谈论的兴趣，主持人便又大着胆子：“那您觉得，您和那两位的演技比起来，究竟谁更高一点呢？” 这问题问得更加露骨。 苏梦楼甚至觉得，只要林杉还有一点智商，就不会回答。 然而林杉还是回答了！ “看了票房成绩，应该大家心中都有结论吧。”林杉似笑非笑地看着主持人，“你说呢？” 被林杉注视着，不知为何，主持人鬼使神差便脱口而出：“那肯定您更厉害呢！” 场下一片哗然。 就连主持人在瞧见林杉的笑容猛然回神后，也是对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 她算有几分急智，尴尬地自我调侃道：“不知道李茗雨学姐今天有没有来，希望不要怪我才是。” “她来了。”林杉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就在我旁边不远坐着呢。” “哈哈……”主持人干笑两声，心里忍不住埋怨这个学姐怎么不会来事。 也太没眼色了吧，这种明显用来解围的话，是可以随便接下去的吗？ 不过如果她有眼色，也不会进入这个话题让她蹭热度了。 此时此刻，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茗雨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结果脸上微笑还没保持两秒，便听见林杉三句不离自己。 什么关系最好、什么演技超棒、什么在落选时候安慰自己…… 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好么？ 在座的哪个人，没有吃过李茗雨抢林杉男朋友的瓜？ 现在说两人关系好，谁会信？ 可李茗雨再不满又有什么办法，话筒又不在她手上。 最后只能保持微笑。 主持人在最初的恼火后悔淡去后，心里竟是慢慢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杉学姐看起来情商不高，脑子也不太好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拿她与李茗雨之间的绿帽疑云做做文章？ 有了这两个料，不管怎么说，微博热搜一定有自己一席之地？ 嗯，就这么定了。 思索了两秒，主持人便下了决定。 干自己这一行，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畏首畏尾的话，能爆出什么料来？ “那么学姐，请问您对……对江源学长是什么看法？”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太过离谱，主持人磕绊了一下，方才勉强说完。 其实她说完就后悔自己这个说法了。 这么问，吃相太难看。 不过以林杉学姐傻大胆的性格，应该不会往心里去 。 于是主持人稍稍放下心来，等待林杉的回应。 这姑娘当她傻呢。 林杉是谁？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主持人小学妹的心思，倒是没有立刻点破让她下不来台。林杉若有深意地睨她一眼，便笑着看向苏梦楼：“你对江源怎么看？” 苏梦楼原本正皱眉琢磨怎么打断林杉的口无遮拦，便听见林杉冷不丁地问自己。 不过一呆之后，他倒是也配合地思索起来：“我记得江源，我们以前见过一面，是在一场比赛里。” 观众们恍然大悟，也是，毕竟江源渣是渣了点，但是才华还是有的，两人年龄相近又是同一专业的，参加过同一个比赛不奇怪。 “是威尼斯那次比赛么？” “嗯。”苏梦楼随口道，“当时我是评委，他是选手，我记得他的参赛作品还不错吧，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进决赛，蛮可惜的。” 主持人干笑两声……这剧组是有毒吗，扯不上关系就不要硬凹好么。 说到最后倒是扯上关系了，结果你是评委人家是选手——最后还落选了！ 主持人这么说是想给江源提高一点时髦值，没想到苏梦楼开口便是降维打击，直接把话题掐死在襁褓之中。 “我记得威尼斯那场比赛规格非常高啊，三年前老师你才多大？那么年轻就已经作为评委啦，真厉害！”不管怎么样，彩虹屁总是没错的。 苏梦楼确实没有难为小学妹的意思。 因为他全部都是实话实说…… “我本来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苏梦楼说道，“不过我曾经连着拿了三届他们这个比赛的冠军，评委开玩笑时候说要把我禁赛给其他选手机会，没想到后来那届比赛真的就让我来做特邀评委了。” 一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因为实在过于牛逼，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样，从主席台到台下观众席，大家全都静悄悄，酝酿着内心的卧槽。 而就在这大写的牛逼中，某个故事里的对照组，默默站起身，从安全通道溜了出去。 还看什么看，净在这里丢人！ 座谈会给林杉枯燥乏味的学校生活增添了为数不多的趣味，艰难地熬完一周后，她总算可以摆脱学校，与下一步戏的导演主创进行第一轮接触。 陈玉立导演是个儒雅温和的中年人，一看便很有书生气质。 而他也确实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因此天然便有一股清高气质，好在这样的气质并不令他看起来刻薄而难以接触，反而别有一番大师风范。 林杉去陈玉立办公室见面时，陈玉立正在看报。 不过一看见林杉，陈玉立便立刻放下报纸站起来，连声道：“林杉小姐，久仰久仰。” 林杉心高气傲，但是对于有真本事并且宁折不弯的真艺术家，还是非常尊重佩服的。 陈玉立如此厚重她，林杉反而连连推辞：“不不不，是我久仰大名才对。” 陈玉立洒然一笑：“今天的见面我已经期待许久，所以那些虚头巴脑的就不说了。” 出乎意料的，陈玉立虽然一身沉淀下的书卷气息，可说话却非常爽快。 林杉喜欢这种不费脑子的讲话方式，便做出“请”的姿势：“好，您请。” “我当初说这个角色是为你定制的，并不是开玩笑。” “我知道。”林杉点头。 陈玉立感慨道：“现在想找到一个又有演技又有外表的新人真的不容易啊，在发现你之前，我也是进行过多轮试镜，结果几百个女孩子刷下来，没有一个满意的。” 林杉忍不住挑眉。 全国专业院校数得上名号的就那么多，每年满足专业要求的科班生也就那么多，几百个筛选下来，林杉心说这只怕是把全国几乎所有的专业影视院校都找了一遍吧？ 说起来去年她们学校好像是有一个叫做《谁是凶手》的试镜，然而原主当时忙着处理和江源的矛盾，试镜准备的一塌糊涂，最后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果然，陈玉立之后便提到她了：“我们整理资料时候也发现，你曾经参加过剧组的面试。你这一年来进步真的不是一半的明显。” 陈玉立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当时根本就没把试镜放在心上啊。” 林杉一笑。 陈玉立倒也不是想要为难她，在林杉笑了之后，他反而继续表扬：“不管你是态度转变，还是演技进步，我都非常欣慰，因为这才是一名真正演员的素养。” “演员是要时刻磨砺自己，时刻进步的。”陈玉立想到自己曾经为之叹惋过的无数演员，最初都是锋芒毕露，然而正是因为早早成名，最后反而故步自封，泯然众人矣。 所以这句话，陈玉立说得是发自肺腑：“你现在正处于一个演员的黄金阶段，一定要抓住这个时间。” 陈玉立说得是老成之谈，林杉自然接受。 “看了你风月无边的表演，我当时就说，程漓月这个角色非你莫属，”陈玉立叹气道，“毕竟新人里能担大任的实在太少了，我原本都在考虑要不要提高程漓月的年龄，挑选一些成熟女演员。但是考虑到年龄哪怕增加三岁，程漓月的人设美感都会丧失殆尽，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女演员的保质期太短。”林杉说道。 “是啊，就是这个理。”陈玉立开玩笑般说道，“不然怎么说出名要趁早呢？” “那么现在电影剧本已经彻底敲定了？” “对，电影名已经正式定名《十夜谈》，”陈玉立谈起剧本时眼睛简直在闪闪发光，“你应该知道背景设定了吧？整个剧情线会在十天里完成。” “啊？我之前看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啊？”林杉说道，“但是剧情里如果十天时间，男主和女主的关系张力可以塑造好么？” 没错，虽然程漓月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但她却是《十夜谈》剧情戏份的女一号。 无论是戏份比重，人设层次，还是人设逼格，都远远超过其他女性角色。 陈玉立神秘一笑：“那这就要看你的功力了，男主角我也给你找好了。到时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第四十三章 男主角【一更】 “不过是否能演出男女主角关系的张力, 就是由你和男主决定了。”陈玉立神秘一笑。 他这话说得高深莫测, 语气却不难感受到他对男主角演员的欣赏。 林杉接到《十夜谈》的片约时，电影男主角的人选还没确定下来。 陈玉立的严苛龟毛由此可见一斑。 这电影他筹备了也有好几年了, 结果到现在男女主才确定下来。而且听陈玉立的口吻,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林杉, 《十夜谈》他宁愿放弃, 也不会在演员人选上凑合的。 “男主演员是谁？”林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陈玉立也不卖关子，笑眯眯说道：“顾不言。” 顾不言？ 林杉微怔，与此同时, 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与这个名字相关的情报。 顾不言, 华月奖新晋影帝，十年前以一部高人气国民电视剧出道，展现出极高的演技素质，之后更是扶摇直上, 四部电影均是口碑票房双丰收，终于在前年拿到了三大奖之一的华月奖影帝, 算是新生代演员里的顶级流量、顶级演技的代表人物。 只要是他出演的电影, 就算再烂也是有基本盘的。 顾不言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底线。 林杉没想到自己第二部 电影就能与这样如日中天的影帝搭戏，不过转念想起这部戏的导演是陈玉立, 便也没那么奇怪了。 并且陈玉立这部剧无论是配置还是演员, 都不像万钟山的《初阳葵花》那么离谱，顾不言如果对剧本有点兴趣，总会给陈玉立一点面子的。 见林杉在初时的微怔后, 脸上并没有太多受宠若惊的惊喜之色，陈玉立的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满意。 启用林杉他最初也是有些犹豫的。 林杉的热搜体质除了给她带来高人气外，也为她增添了不少负面效果。 至少陈玉立就很担心，林杉会是个被名利冲昏头的，善于炒作的女孩。 炒作是常见的经营手段，但陈玉立理解归理解，他可不希望林杉把这一套用在自己的剧组头上。 特别男主角还是顾不言这种圈内顶尖人物。 要是林杉真的认不清自己，急吼吼地想把顾不言拖下水，那就真的有陈玉立头疼的了。 所以现在林杉平静的反应，反而是让陈玉立最欣赏的。 没错，就该这样宠辱不惊，专注演戏才是演员的本分。 “你是个有天赋的演员，这次好好努力。”陈玉立半带提点地说道，“现在年轻人群体里，最流行的就是急功近利的浮躁风气，这种心态想演好戏太难了。” 林杉是谁？怎能听不出陈玉立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搞事，好好演戏就是。 她可以理解陈玉立的想法，甚至处于不错的印象，愿意配合他的要求。 但是吧…… 有李茗雨在，这次拍摄之行，真的可以平安无事么？ 于是在进组前与叶归鹤的最后一次例会里，她提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她长叹一声道。 叶归鹤扬眉：“你确定？” “当然，”林杉满脸无辜，“你说我什么时候主动找事过？” “……”叶归鹤忍住心里对这句话强烈的吐槽欲望，直接提起近日来的一次例子，“上周苏梦楼来你们学校座谈会那次怎么说？” 叶归鹤右手敲了敲桌面：“万钟山可没招你惹你吧？” “我又没针对他。” “没有针对？那你说当天热搜怎么就是你了？”叶归鹤头疼地说道，“你知道孟涛有多懵逼么？为什么你连上课刷个学分都能上热搜” “可能因为大家比较喜欢我？”林杉随口瞎说，“都在关心我的动态，于是不管做什么小事都能上热搜。” “你确定这算小事？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光是万钟山那边质疑的电话都打了十来次。”叶归鹤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道，“我知道你生气他内定张欣然，有眼不识泰山，但是你这样针对一个退休老人，不太好吧？” “我哪里针对他了？”林杉强调地加重语气，“我不是针对谁。” 叶归鹤严肃地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无话可说。 却又理所当然 如果其他人这么说，叶归鹤要么当玩笑，要么懒得理。 但说这话的是林杉……嗯，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所以你就不能收敛点，让我少操点心么？”叶归鹤头疼地说道，“那你说你打击面怎么就牵扯到张欣然背后的资本呢？” 叶归鹤有几分认真地说道：“是，我知道你有恃无恐，但是——” “总不能每次都找娘家帮忙吧？”叶归鹤指了指林杉，又指了指自己，“现在是我们在自己单干，打不过别人就回去叫家长，不觉得不合适么？” “不觉得。”林杉实话实说道，“爷爷说他打拼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我将来可以胡作非为的。” 叶归鹤面无表情地吐槽：“我保证老先生原话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翻译一下，就是这个意思，不信你去问爷爷。” “……” 叶归鹤还用问么？ 想都不用想，林恒严绝对会承认那就是他的原意。 见叶归鹤状态有些异常，林杉将之收入眼底后，总算是大发慈悲，关心了一下日常被自己欺压的叶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归鹤沉默半晌，他素来沉静稳重，更兼城府极深，除了与林杉开玩笑时，他总是从容不迫的，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在这时，叶归鹤却罕见的流露出些许犹豫难堪之色。 叶归鹤这样反常的表现令林杉愈发好奇：“到底怎么了？” 被她再三催促，叶归鹤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知道张欣然的后台都有谁么？” 林杉摇头：“不过应该都没我家牛逼吧？” 所以在座谈会上她才会那么有恃无恐，甚至给主持人愚蠢的印象。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牛逼，都不会有我爷爷牛逼。 不过只是暗示讽刺几句，张欣然的后台也不会有多激烈的反应——反正不能封杀她，人身威胁更别想，那还有什么是爷爷摆不平的？ 叶归鹤也猜到她会这么回答，于是便又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最后为你收尾的么？” 那肯定是李秘书……嗯？ 林杉颇为不可思议地说道：“总不会是你吧？” 叶归鹤预想到林杉会有很多反应，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应对腹稿，只待狠狠刷一波好感度。 没想到林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可思议。 叶归鹤恼怒之余也有些尴尬——他是做了什么，居然引来林杉这样的反应？ “爷爷把这件事委托给你处理了？”林杉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 “不，这是我自愿的。”叶归鹤淡淡道。 林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抬起右手，做出手势：“那——您请？” 叶归鹤苦笑一下：“这里便要说到我的私心。” “嗯？” “我不是说不希望你遇事就求助总部么？”叶归鹤每句话都说的很慢，似乎这番话不止是说给林杉，更是说给自己听。 “是因为，我希望我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叶归鹤两段话说得几乎没有因果关系，不过考虑到这货活了二十多年大概还没和人直白地剖心表白过，倒也不难理解。 林杉分析了两秒，叶归鹤委婉的言辞自动被她翻译了另一番模样。 我喜欢你所以想守护你，我希望你能给我发挥的机会。 所以什么她招惹目标等级太高都是虚的。 叶归鹤会怕这种小角色色厉内荏的威胁才有鬼。 这货纠结这么久，单纯只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表示“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这短短九个字而已。 林杉蓦然发现，失去了虚伪的遮掩，没有谎言的修饰，隐藏在叶归鹤层层面具下的真心，其实与其他人并无太多不同。 不，他的感情甚至比其他人还要小心茫然的多。 叶归鹤能理解爱的正确表达方式，林杉已经很惊讶了。 放在别人身上，来自最大黑化boss的爱意或许会令其茫然不知所措，但林杉恰恰相反。 毕竟杉姐什么人？那曾经也是绝代美人，被奉为一个时代的经典，拥趸迷弟无数。 多叶归鹤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如果叶归鹤足够敏感，他便会发现一个足以令他心脏重重一沉的事实。 那就是林杉对于他的暗示，与面对程星或者任何一个人的表白，没有任何不同。 换而言之，林杉最多只是觉得他有趣罢了，至于想要打动大小姐的心？ 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来，还没人能完成这个壮举。 你叶归鹤能做到么？ 与陈玉立谈好的进组时间是在四天后，那时顾不言也会来到东珠市，大家正好聚餐接个风，互相熟悉熟悉。 不过在出发前，心有余悸的孟涛是对林杉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再没事找事，更不能闹出类似张欣然那样剧组耍大牌的丑闻。 林杉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给孟涛一个恶霸印象：“但是真的不是我没事找事啊，不都是他们先欺负我么？” 孟涛欲哭无泪：“但是我寻思以你这十二保镖的阵势，别人就是想欺负你，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啊。” 前面说过，孟涛其实是个很淡定沉稳的受气包……不，经纪人，不然也不会被叶归鹤选上。 然而谁能想到，林杉就是有这么强的精神污染能力，淡定的孟涛大哥与林杉相处了半个月，也淡定不下来了。 毕竟实在没几个艺人，像林杉一样后台强硬。 却也没几个艺人，能像林杉一眼会惹麻烦。 孟涛心说以你的身份你当然不在乎路人甲的报复……问题神仙打架，最后大概率会把他这个狗腿子拖出去斩了祭天吧？ 所以就算林杉不爱听，孟涛也要硬着头皮劝她几句。 “行吧。”林杉不想为难老实人，便将重任交给了周月，“周姐，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我保护好，别放我出去伤害别人。” 周月对自家小姐忠心耿耿，闻言断然道：“是那些混蛋活该！” 她以为说的是李思琪那群私生的事，不禁愤慨不已。 她可是查得清清楚楚，那群小姑娘年纪不大，心肠却一个比一个狠毒。要她说，只是搬来一群广场舞大妈，还是轻饶了她们。 孟涛无言以对。 果然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主人飞扬跋扈，属下又怎么谦虚的起来？ 难不成…… 孟涛心说，自己跟了这位爷，难不成也要学着理解她的脑回路，做事嚣张起来？ 娱乐圈里素来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不过这条准则对林杉来说并不适用。 既然自家艺人腰板这么直，自己作为经纪人，如果太怂，那肯定会在沟通方面出岔子。 如此想着，孟涛悄悄把自己腰板直了直。 孟涛的思想转变林杉并没有注意到，进组之后，有大把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而首先的第一条，便是人际关系。 素来在异性缘上无往不胜的林大小姐，头一次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微妙的嫌弃了？ 嫌弃林杉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备受陈玉立重视的影帝顾不言。 晚上，接风宴。 林杉慢慢啜饮着红酒，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刻意飘向酒桌上作为话题中心的男人。 那便是她新的合作搭档，顾不言。 顾不言其人，从名字到经历，都非常具有话题度。 他的名字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想来他父母是希望自己孩子可以沉稳踏实，取得一番成就。 然而顾不言的性格却与他父母想的恰恰相反，他幽默风趣而不无礼，只要他想，可以与任何人迅速熟络起来。 这种人格魅力与叶归鹤的温柔体贴有所不同，纯粹是顾不言风趣自然的态度令人心生好感，想要接近他而已…… 作为一名年少成名，且光环重重的影帝，顾不言的态度显得格外难得。 顾不言五官深邃明朗，走的成熟俊美路线，笑起来时更是杀伤力倍增。并且他是童星出道，以饰演的少年天子角色一鸣惊人。 他所扮演的那个倔强孤冷的少年当时惊艳了举国上下，令无数姐姐阿姨心疼不已，自此之后星路便是扶摇直上。 顾不言的经历便纯粹是天赋使然了，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 然而令林杉感到奇怪的是，顾不言性格风趣，即便是服务生亦极有绅士风度——这是他能有庞大女性粉丝群体的原因之一，可是对于即将与他搭档的自己，虽然同样客气礼貌，却明显有所疏离。 自己以前得罪过他么？ 林杉思索了半天，她虽然嘴欠了一点，但她很确定，被她碾压过的辣鸡里面，并没有叫顾不言的。 总不能是他的亲密关系里有讨厌自己的人吧？ 林杉第一个想到的是李茗雨。 不过想了想李茗雨的路数，如果顾不言真的看上后者的话，那她真得要好好怀疑顾不言的品味了。 想了半天，林杉没想出答案。 于是，她决定发挥自己的日常作风，去找顾不言问问。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毕竟两人分别担任男女主角，尤其警察与罪犯这种致命关系的张力，更是他们处理时的重中之重。 要是顾不言一直与她存在这种隐患，无论二人的演技能不能弥补，对成片的效果都会造成影响。 所以无论如何，至少要试探一二。 第四十四章 大牌【二更】 瞅准一个没人的空档, 林杉凑到顾不言的身边。 “来一杯？”林杉举起酒杯, “为了新戏顺利。” 她这么说，顾不言便是想要拒绝也无法, 最终只能苦笑着给自己续了杯酒, 一饮而尽。 两人都是演员, 饮酒适当, 所以林杉这杯酒也只是为了打开话题。 她确实也是很好奇：“为什么？” 顾不言对她的问题心知肚明，此时四下无人，更何况这个问题他迟早都要面对。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林小姐您又何必这么问呢？” “嗯？难道是我长得太丑, 你敬而远之？”林杉半开玩笑道。 “任何看过《风月无边》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顾不言很会说话, 他语气无奈，“但是您何必明知故问？” 这是顾不言第二次用这句话回答。 其实聊了这么几句，林杉大概想到了顾不言为何对自己敬而远之。 无非还是她的“热搜体质”。 有人喜欢蹭她热度上热搜，就有人不喜欢和她捆绑在一起热搜出道。 以顾不言的咖位, 他毫无疑问根本不需要和林杉捆在一起，那有何必惹得一身骚呢？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 但林杉心里难免感到了写微妙。 在林大小姐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里, 世界对她予取予求，各路英雄豪杰无不闻风便拜，即使是穿越至今, 她也从来未曾遇到过大挫折。 顾不言的敬而远之, 算是她碰上的第一个软钉子。 她直观地认识到了“热搜体质”这个让她飞速蹿红的存在，究竟都给她带来了什么。 顾不言的考虑合情合理，林杉没有什么指摘的, 不过嘛…… “可以理解你的考虑。”林杉顿了顿，微微一笑，“但是您知道，上一个这么和我说的人，是谁么？” 顾不言微怔，却还是恰到好处地微笑：“请问是？” “程星。”林杉笑眯眯道。 于是，她爽快地看到，顾不言的笑容迅速僵硬。 正在她心情大好时，顾不言也重振旗鼓，神色自然道：“那希望《十夜谈》也可以复制《风月无边》的成功。” “共勉。”林杉向他伸出手。 这是个没毛病的礼节。 然而顾不言正要握住她的手，林杉却收回手，让他落了个空。 在顾不言困惑的视线里，林杉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要避嫌。” ……这根本就是在记仇吧！ 林杉有没有记仇？ 那自然是…… 肯定得有啊！ 顾不言看起来对人人亲和，但是多聊一会儿，就能感觉到他的风趣是处于性格，礼貌是个人素质，但他本质是并没有把那些人同自己搁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有错么？ 这没错。 但唯一的错，就是顾不言不该看不起林杉。 虽然林杉习惯性看不起所有人，但谁要是看不起她，那她就会把他名字记在心里的小黑本本上。 林杉用自己的心态形象诠释了何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林杉被顾不言看不起还真不是没理由的，虽然她有个不错的老爹，有一部非常火的代表作，甚至拥有一定演技。 但这些，人家顾不言哪个缺了？ 人家父母均是业内大佬，十来岁时候就有了代表作，二十四岁就拿到了华月奖影帝，长相更是公认的国民老公。 能让顾不言放在眼里的人，确实不多。 而你林杉再有能力，那也只是潜力，便是现在可以和顾不言搭戏，占便宜的也是你林杉。 综上所述，顾不言想要避嫌实在太过正常。 更何况顾不言因为常年单身，自己也三天两头被各路营销号煞有其事地传与某某女星地下交往，与某某女星结婚多年。 最离谱的一次，甚至说他其实是同性恋，与某男子凌晨接头热吻。 所以顾不言猜都能猜到，以自己和林杉的话题度，如果不做点什么，甚至不需要林杉倒贴，不到一周就会传出各种他们因戏生情的八卦。 辟谣也没用，电影一上线，那恋情就直接石锤，没得跑。 顾不言寻思自己这做法也是为了林杉好——他可不是程星，林杉真要是过度炒作，翻船那是绝对的。 然而，这种充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的想法只保持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面包车便低调地开到了剧组后门。 然后，晨起跑步的顾不言，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面包车里跳下了十一个铁塔似的壮汉，以及一个面无表情仿佛女杀手般的女人。 而这十二金刚，齐刷刷地向着面前穿着加绒卫衣的姑娘深深鞠躬。 ……委实说，顾不言有种走错到黑帮片拍摄现场的错觉。 就在这时，林杉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然后对保镖指了指他。 顾不言一脸问号。 得了林杉指示的保镖排众出列，稳重地走到顾不言面前，沉声道：“请问您就是顾不言先生么？” “是，”面对这么个猛男，顾不言实在是压力山大，苦笑道，“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为了维护林小姐的名誉，我们会对她进行全方面保护。” “所以？”顾不言莫名其妙。 “向您刚才那样躲在角落窥探的行为，会被我们分入黑名单。” ……呵呵。 顾不言看向林杉，卫衣姑娘打了个哈欠，朝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好吧，看来这小姑娘还在记仇。 顾不言心中暗暗摇头，看了《风月无边》，他知道林杉是有一定演技，而看如今的安保阵势，想来经济条件应该也很是宽裕。 不过年纪小，果然还是容易被名气冲昏头脑。 他性格好，可以不同林杉计较，但如果换做其他人，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 可他就算不计较林杉的赌气行为，如果她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到了电影演技，那他必然也会采取行动。 这么脑补完，顾不言顿时为自己的原则肃然起敬。 娱乐圈还有像他一样宽宏大量恩怨分明的美男子么？！ 当然，这话最好别让孟涛听见。 因为孟涛听见了，一定会精准吐槽：也就是林小姐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不然会不会轻易放过你，那还是另外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死了。 第四十五章 进退两难的林杉【一更】 《十夜谈》的剧本在确定男女主角时便已经准备好了, 之后进行筹备的便是一些道具场景, 以及其他角色演员的统筹征集。 例会上，陈玉立表示这些任务将会在两个月里结束。 林杉原本以为按照陈玉立的性格, 既然能确定主角人选, 其他细节应当也只欠东风才是, 怎么用的了两个月？ 而到这时, 陈玉立方才在休息时间对她说了自己的顾虑。 “林杉，我必须和你说句实话，希望你不要生老师气。” 陈玉立是东戏的客座教授——没上过几堂课, 偶尔来搞几次讲座报告而已。不过他欣赏林杉的才华, 两人便以师生关系，也算是增加亲近感拉近距离。 “老师这几年也去国外呆了几年，感慨是特别深啊。”陈玉立神色感慨说道，“咱们国内的动作指导曾经那是世界领先, 国外就算是好莱坞，都要派人来学习。但这几年, 国外动作片已经以写实为主, 搭配上cgt特效，慢慢的已经追上我们了。” 林杉隐隐猜到他说这话的用意，却不好明说, 便不动声色道：“是这样, 不过国内动作设计美感仍然是世界一流。” “但是眼下流量为先的浮躁风气要是继续发展下去，劣币驱逐良币，国内的水平还能保持多久就难说的很了。” 陈玉立说得是实话, 华国的动作设计尽管已经不再国际保持领先，但是仍然以它特有的美感独领风骚。 然而近年来许多电影都是随便请来一个当红流量，甚至把综艺随便剪一剪，就敢搬上大荧幕。 只要有个流量担当，电影就一定亏不了本，甚至能有几亿票房。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愿意踏实好好做一部电影？ 一坨屎就能赚几亿，谁会愿意费力不讨好地做一杯可能只能卖几千万的冰淇淋？ 就连万钟山这样的名导，窘迫时不也得向资本作出妥协么？ 陈玉立算是比较幸运的导演，自身实力名气过硬，能凭借人脉请到顾不言这样演技与流量俱在的顶尖演员，才能花费大投资对一部片子精雕细琢。 但现实是，资本逐利，大部分导演都不具备他这样的优越条件。 《风月无边》已经算是五年来的奇迹之作，小成本制作，最大的投资便是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请来了程星，最终的成片却惊艳全国。 林杉的表演算的上颠倒众生，但风月无边终究是主打女性美丽的片子，就算没有林杉，换个颜值顶尖的性感花瓶上去，以苏梦楼的功力，仍然不会逊色太多。 所以在圈内大佬眼中，林杉的定位才仅仅是“很有潜力的新人”。 别听陈玉立说得大公无私一心只为艺术，程漓月的位置能轮到林杉，本质原因是林杉的演技还是她的人气亦或二者皆有之，那可就要看陈玉立自由心证了。 林杉心里对自己的分量可是清楚得很。 以她如今展现出的价值，膨胀成河豚才会觉得陈玉立会专门给自己定制一部电影。 外人只道她行事高调不计后果。 叶归鹤认为她聪明且任性，完全是因为祖父的存在而有恃无恐。 但是这种固定印象，又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止扮猪吃虎一种套路。 “是存在这个问题。”林杉点头，并恰到好处地露出些疑惑，“所以您的意思是说……” “当然，这件事事先没有跟你说明是老师的不是。”陈玉立后悔道，“我当时也想着，小姑娘打打杀杀地不太好，大不了到时候用武替，但是……” 听到这话，饶是林杉脾气好（？），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火气。 《十夜谈》属于犯罪悬疑片，当时她还专门确认了拍摄前需不需要因此做专门准备，结果陈玉立为了赶电影节前拍片，怕耽误时间，当时满口保证不需要。 陈玉立的原话是这样的：“到时候剪辑镜头，上武替就是了。咱们戏以文戏为主，不搞那些打打杀杀的。” 因为陈玉立保证了不需要，林杉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 结果现在又说想要拍摄打戏——而且林杉笃定女主镜头不少，不然他不会这么心虚，更不会主动延迟开机时间。 所以现在又这么突发奇想的来了一出？ 感情你老人家十分敬业，现在不嫌耽误冲奖了？ 就算陈玉立剧组执行力高实力强，演员学会套招，锻炼健身就不要时间了么？如果早点说，林杉不浪费那近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至于这么措手不及。 好在林杉不至于被情绪左右大脑，考虑到陈玉立性格沉稳，是资深导演，不至于出这种昏招，她便压下心底的恼火——却也实在不愿意给他一个微笑了。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决定？”林杉蹙眉道。 “一开始确实想着时间比较紧，虽然觉得武戏不多会失色，但是也没办法。”陈玉立说道，“不过前天我见了茗雨那孩子一面。” 听到这个名字，林杉差点就翻个白眼送他。 “她怎么了？” “我觉得茗雨有句话说的还是没错的，”陈玉立无奈道，“我不能只看到剧本的优秀，必须注意到观众的口味，一部犯罪题材的商业片武戏不多，确实说不过去。” 陈玉立自认为这已经是很看得起林杉，才会和她说实话，可他没想到，林杉心里完全没在关注这一点。 李茗雨这是不择一切手段了？ 林杉心中冷笑，她察觉到了陈玉立提到李茗雨时欣赏的口吻。拿着万钟山推荐心的李茗雨，在陈玉立心目里的初始好感度，是要比张扬任性的林杉更高的。 “我可以理解，不过打戏具体有哪些分类？” 见她态度并不激烈，陈玉立也是大松口气，只要林杉不当.场爆炸，事情就还有许多余地。 看他释然轻松的表情，林杉就知道这货已经像是其他人一样，自认为摸透了她的行事逻辑。 呵。 林杉心中冷笑。 上个自认为看透她的蠢货，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我和小张（动作导演），还有设计和指导老师已经商量过了，目前确定会加入的特技有搏击、爆.破、追车戏、枪战，这些是肯定会有的，其中难度比较高的部分会让专业的来。”陈玉立说到这些时也不轻松，“枪.战和追逐战是早就确认的，只有搏击是我在茗雨建议下，才想到的。” 林杉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真实搏击？” “对，茗雨给我提供的新思路我觉得很不错，首先是真实搏击，毕竟国外都在搞这个，我们再来老一套，就不太合适了。”陈玉立还不忘小小捧她一下，“你们都是实力派演员，也不在乎这个。” 不，我很在乎谢谢。 陈玉立看来是延迟了开机，便索性破罐破摔，将动作戏做到最好。拳拳到肉，演员真身上阵的真实搏击肯定要比借位、替身拍摄出来的好看。 但这意味着较高的受伤率以及学习成本，像林杉这种出道便以美貌著称的实力新人，实在没必要陪他来这一套。 “还有呢？”林杉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还有，我希望采取【反套招】。”陈玉立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这样会让打戏拍摄质量更上一层楼。” 听到反套招的名字，林杉平静的表情也不禁发生变化。 套招是什么？ 套招是武打戏中广泛应用的技巧，比如甲乙双方搏击，怎么攻，怎么守，怎么反击，这些都是有套路的。而这种套路就叫做套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演员的保护。 而反套招，就是排除套路的影响，追求人体在当时情况下的真实反映。 确实好看，确实有真实感，但演员受伤率会翻倍上涨。 比如现在拍到李茗雨要踹林杉一脚，如果没有套招，李茗雨会不会下黑手？林杉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会不会反击不得当，反而受伤？ “反套招压力太大了。”林杉客观讲述道，“顾不言的打戏只会比我更多，李茗雨也是个身手利落的精英女警，他们会有问题么？” “就是因为他们没问题，我才会出现这个想法的。”陈玉立说道，“不言之前演过警匪片，已经有过基础。茗雨这孩子能吃苦又爱学，她向我保证不会有问题。” “之前就是顾虑你们三个才下不了决心。”陈玉立看向林杉面庞，语气没变化，可林杉却从那真诚中透着期许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苗头，“没想到他们问题都不大，所以现在就看你了。” 听到后半截话，林杉便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陈玉立这货果真自私，他或许是追求艺术与尽善尽美，但他并不会考虑他人因此会出现的感受。 不，他应该也是会考虑的。 只是他的考虑范围，应该只有顾不言。 因此李茗雨一怂恿，顾不言又没意见，他就动心了。 别看陈玉立一直给她戴帽子，现在语气又歉意得不行。 要是自己拒绝的态度过于拒绝，信不信明天他就会让林杉滚蛋？ ……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林杉不信。 真把她惹火了，滚蛋的人一定是陈玉立。 林杉仔细回忆，印象里李茗雨受限于经济条件，是完全没有动作基础的。 她现在会这么说，不过是在赌。 一个是赌林杉没她能吃苦肯在动作上下功夫，另一个便是赌林杉心高气傲直接退出剧组。 不管哪个成立，都足以让她扬眉吐气。 分析到这里，林杉又好气又好笑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李茗雨反将一军，现在无论是退出还是答应，都是在外界压力下做出的选择。 这对林杉来说已经是相当严重的羞辱。 导演、男主演、女二号…… 整个电影的灵魂人物，在自知或不自知的情况下，竟给她一起下了个套？ 仅就林杉个人而言，这次危机对她的威胁性远远超过《风月无边》。 毕竟那时候《风月无边》所有问题都是由于缺钱造成的，而《十夜谈》就不一样了。 极其愚蠢的人不可怕，极度聪明的人也不是麻烦。 真正会给人带来麻烦的，往往是那些有些小聪明的蠢货。 而不偏不倚，《十夜谈》里就聚拢了这么三个大宝贝。 那么究竟是否要答应这个近似于羞辱的追加条件？ 无论是真实拍摄，还是反套招，都会对演员构成极大威胁，尤其有个对自己怀有敌意的女二号在。 “抱歉，这件事我需要和我经纪人商量一下。”林杉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歉意一笑道。 “没关系，这两天给我答复就行。”陈玉立一脸宽容地说道。 毕竟林杉能保持这么冷静的姿态，已经让他高看一眼了。 换做其他小姑娘，现在还不知道慌成什么样。 林杉能得体地给出答复已经不错了。 这么想的陈玉立完全没想到，林杉与她的经纪公司，她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 毫不奇怪，知道陈玉立突然搞得这一出后，孟涛瞬间原地爆.炸。 “我觉得没有必要接受。”孟涛满脸寒霜，“你不缺《十夜谈》一个资源，他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我们何必自己凑上去？” 能让老实人发火，陈玉立的神奇操作有多过分也就不难想象了。 那么林杉，会怎么处理呢？ “我已经想好了。”林杉听完孟涛的意见，淡淡说道。 第四十六章 巴掌【二更】 “我觉得我们没有同意的必要。”老实人孟涛也罕见地发怒了, “这根本是欺人太甚！” “如果说你是什么十八线小演员也就罢了, 当初说的好好的，结果现在临时搞这一出？”孟涛怒极反笑, “只有他陈玉立的电影才是宝贝么？” 林杉倒是没有发怒, 闻言甚至稀罕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孟涛素来都是个沉默稳重的老实人形象, 这么因为她受辱而发怒的情况还是蛮少见的。 她这样丝毫不慌，甚至还游刃有余的淡定态度令孟涛更加着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孟涛之前那番话只能算是个人表态，以及提出建议, 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林杉。 “慌什么慌什么。”林杉不悦的皱眉, “天塌下来了么？” 林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刺人……不过这样仿佛薄荷酒般冰冷火辣的味道才符合她的人设，于是不知怎的，看着她那样淡定沉稳的神态，孟涛自己便先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 是我过于着急了。”孟涛主动道歉。 “嗯，没事。”林杉对属下的第一次错误总是很宽容, “只是下次遇到事情, 先不要忙着慌张，等解决问题了再慢慢慌张。” 对于她的说教，孟涛只能苦笑：“您说的是。” “你也不用为难, 我已经想好了。”林杉淡淡道。 “拒绝么？”孟涛理所当然地推测道, “我这边就找人准备通告，你放心。” 孟涛这是出于林杉性格合情合理的推测，以林大小姐这飞扬跋扈的性格, 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哪有被人踩到头上的份？ 更何况这事情占理的本来就是林杉，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什么心虚的。 “不。”林杉平静道，“我同意了。” “哦……什么？！！”孟涛猛得拔高音调，“你确定么？！” “又瞎咋呼什么？” “不是，这亏咱就忍下来了？”孟涛坐到她对面，认真的神色取代了脸上的不可思议，“你能看出来的吧，搞事的是李茗雨。” “废话。”林杉的回答简洁有力。 “那你怎么还答应？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剧组给人使绊子，”孟涛冷笑，“还当人不知道张欣然的事是谁搞的么？” 孟涛承认，只有这种有手段有胆子的女孩才能在娱乐圈走的更远。 但是欺负谁都行，就是不能欺负到他的林大小姐头上！ “我发现你哪里都挺好，就是爱问一些废话。”林杉不耐地说道，“如果搞事的人不是李茗雨，我还真不一定答应。” “你是想？” “她玩的那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林杉撇嘴，丝毫不掩饰神色间对李茗雨的轻视，“作为前辈，教导后辈学会前辈是义务。” 孟涛张口闭合再三，总算是忍住了吐槽欲。 您和李茗雨是同期出道，哪里来的“当年”？ 不过自家大小姐要装逼，作为部下总是该配合的。 于是孟涛很有眼色地没有抖机灵拆台。 “总之就这么定了，你去替我回答陈玉立，就说我同意了，然后找专业的动作老师，我今天就开始训练。” “诶，为什么是我？”孟涛一脸懵逼，“不是该你去说么？” “我看见他那张老脸就恶心。”林杉充分表达了自己对陈玉立的观感。 行吧。 孟涛乖乖领命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同情陈玉立。 陈玉立算是把这姑奶奶得罪狠了。 不要以为这位小祖宗点头接受便算是屈服，以后还有陈导演受的的呢。 李茗雨知道林杉答应时，先是惊讶，随后便是止都止不住的快意。 这贱人居然真的低头了。 哼，看来在真正的好饼面前，她也没有多清高……看贱人不情不愿地折腰固然痛快，但是也有些浪费了她的筹谋。 要是林杉一气之下退出剧组，那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局面。 只要林杉敢退出，她就有把握说服陈玉立，让自己取而代之。 对于林杉的位置，她可是觊觎已久了。 没想到所谓的清高女神也有摧眉折腰的一天。 如果不是顾忌形象，李茗雨简直恨不得跑到林杉面前扭屁股——也只有这样的极端表现，才能表现她的扬眉吐气。 即便如此，让李茗雨安安分分地压下内心的躁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与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同理，成功打脸对手，如果不能耀武扬威一番，那爽感是要大打折扣的。 于是，就在李茗雨进入剧组的第二天，得知林杉决定留下的消息后，她便趁着午饭时间，溜到了林杉的休息室。 她们这段时间都在接受武术老师的培训，学习搏击基础，好在电影里有更出色的表现。 中午十二点是一天里最长的休息时间，在休息的两个小时里，大家一般会选择冲个澡洗去一早的臭汗，然后睡个午觉恢复体力。 这个时候是剧组里人最少的时候。 李茗雨就瞅着这个空档，来到了林杉面前。 “好久不见。”李茗雨主动笑眯眯地打招呼。 这货怎么没有一点眼色的？ 林杉用余光扫了眼四周，空无一人，要不然也难怪李茗雨敢来和她单独相处。 也是趁着这会儿四下无人，李茗雨才敢肆无忌惮地卸下她的伪装表象，展现出最刻毒的一面。 林杉看都懒得看她，转身便想绕过她。 怎料李茗雨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竟是紧跟一步，再将她拦个正着，笑吟吟道：“都是同学，好不容在一个剧组，不要这么疏离嘛，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呢。” 直到此时，林杉总算肯开口，施舍给她五个字：“好狗不挡道。” 李茗雨听到这句话，顿时便是面色未变。 不过她唾面自干的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再加上她心里默认这是林杉恼羞成怒的表现，于是她更加不生气了。 “怎么，林大小姐很生气啊？真是吓死人家了呢。”说到这里，李茗雨也懒得做自己都腻歪不已的姿态，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没想到啊，你居然会留下。” 见林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李茗雨顿时更加来劲：“怎么，女神没话说？” 她下巴一扬，笑得恶劣：“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现在还不是乖乖挨打也不敢放一个屁？” 林杉眯起眼睛。 李茗雨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也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啧。”林杉轻轻弹舌，嫌弃又无趣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不，我觉得倒不如说是，我能对你做什么？”李茗雨几乎有恃无恐地压前一步，“陈老师喜欢我，欣赏我。你知道是谁提出的反套招么？是我，呵呵，林杉你研究过这些么？我记得你一千五都跑不下来吧，上次体测还晕倒了。你……” 啪！ 重重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李茗雨滔滔不绝的发言。 事实上，直到脑袋重重偏向一侧，耳朵里嗡嗡作响，李茗雨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的。 李茗雨脑子里灰蒙蒙的，她回忆着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眼睛慢慢睁大，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惊。 难道刚才—— 林杉她竟然敢—— 不，是她的错觉吧—— “操，手打得还怪疼的。”林杉轻轻向右手掌心呼了口气，苦恼道，“看来你的脸皮是真的厚，早知道不用这么大劲了。” 李茗雨的脸颊火辣辣的，她发誓一定肿起来了！ “你竟然敢！”李茗雨咬牙切齿地瞪着林杉，神色凶恶，简直恨不得从她脸上咬下一口肉。 “我为什么不敢。”林杉讥诮地看着她，“再瞪我信不信我再给你一巴掌？” 李茗雨她……她还真信。 林杉这个疯子！ 疯子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衡量的。 “你胆子是真的大，信不信这事传出去你明天就会全网黑？”李茗雨阴沉地说道。 “信啊。”林杉爽快的说道。 “那你还——” “问题是，这事会传出去么？”林杉稍稍一挑眉，“周月。” 林杉话音落下，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从角落里走出。 李茗雨不自觉睁大眼睛，心中满是愕然——她一直以为附近没有人的！ “监控处理一下。”林杉竟是完全不担心周围有没有目击者。 当周月躬身后退后，林杉方才转头看向李茗雨，嘲讽意味十足地戏谑说道：“所以，你现在觉得我敢不敢再给你一巴掌？” 李茗雨只恨自己手里没有刀！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所以说，最可爱的就是傻子。”林杉耸肩，“居然制造环境让我来揍你出气。” “谢谢啊。”她向李茗雨龇牙一笑。 “还要再来一巴掌么？买一赠一哦。” 李茗雨就是再厚的脸皮，也没脸，更没胆子再站在这里了。 她毫不怀疑，林杉绝对会指使她的那个女保镖架住自己，然后把自己打一顿。 想要打一个人而不被外界看出来，光是李茗雨自己都知道好几种，更别说林杉那个贱人。 该死，不是说那个丑八怪是她的生活助理么？ 这怎么看起来跟个杀人埋尸体的女杀手一样！ 第四十七章 报复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人们占老实人便宜时是不怕的, 即使会愧疚，也并不太多担忧。 毕竟是真君子嘛。 李茗雨就是这么一个善于利用他人性格的人, 她最喜欢的就是君子, 无论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她利用压榨起来都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然而在面对林杉时, 她丝毫不敢有偷奸耍滑的念头。 因为林杉可不会跟你来那套温良恭俭让的一套——真小人从不来虚的。 你敢嘚瑟，我就敢打。 而且打了我还不认账，立刻消除一切证据, 绝对不给你任何申冤机会。 李茗雨甚至就连耍心机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林杉直接一力破万法，你敢卖弄嘴皮子？行啊，打一巴掌就知道闭嘴了。 可怜碰瓷小能手李茗雨这次是真的受了天大的羞辱委屈，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天底下怎能有这样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暴行！林杉这样为所欲为的恶棍怎么还能逍遥法外？！ 在这样目无法纪的暴徒面前, 李茗雨一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村里流氓堵在巷子里的小媳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瞪, 还敢瞪？”林杉嗤笑一声, “正好我的手现在也不疼了，要再来一下吗？” 周月派自己的一个小弟去处理监控，回转过身正好听见林杉这句话, 于是立时便道：“如果您觉得麻烦的话, 就让我来吧。” 周月很熟练的说道：“一般巴掌会留下掌印，其他殴打痕迹也容易留下后患，所以我个人建议还是由我来, 不过您可以选择疼痛程度与方式。” 周月这是什么神仙服务？ 林杉闻言对她不禁刮目相看……她寻思自己回去得问问周月以前都跟哪些女星做过事，居然能练出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段？ 她也就是在某些野史传说里看到，某些专业的小吏在打人板子时会向家属索取贿赂，钱给到位了，打板子就会使用巧劲，外表看起来严重狰狞，实则都是皮肉伤，修养两天就好。 而要是得了上头大人物的暗示，下了死守，那被打的人外表看起来或许不怎么严重，皮肤之下却很有可能已经尽数溃烂筋断骨折。 没想到这种高深的专业技能，在现代也有变相的体现？ 周月的提议对林杉算是一种新思路，她当即便认真思索该给李茗雨挑选什么新手大礼包。 那头李茗雨看林杉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索，当即便吓得魂飞魄散。 这都用上【殴打】这个词了？ 更别说周月敢在这里当着她的面这么说，那肯定是十足笃定留不下任何证人证据，并且能把她打个半死还不留下证据。 那现在还是考虑面子的时候么？！ 李茗雨当机立断，脱了高跟鞋扭头就跑，大步流星的矫健姿态令人叹为观止，哪里还有半分早上一副故作坚强的柔弱姿态？ 林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哇哦，跑得还挺快。” 她倒也真不会如同李茗雨想的那样，嚣张跋扈到派周月等人把李茗雨捉回来严刑拷打……她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毕竟她总得给叶归鹤黑化以后留点上升空间，不然坏事都被她干尽了，叶归鹤以后岂不是很尴尬？ 不能做出一件有创意的没人做过的坏事的反派，怎么能算是有理想有逼格的反派？ 但是林杉也不会就这么放过李茗雨，见她跌跌撞撞跑了两步还没跑远，林杉便故意扬声道：“周月，把她抓回来！” 周月敬业地应是，接着便作势欲追。 李茗雨哪里还敢回头确认？单是林杉开口的一句话便已经让她惊骇欲死，只恨爹妈没给多生一条腿。 于是李茗雨再不敢顾忌形象以及只穿着薄薄丝袜的脚底会被地面砂石划伤。 这要是被周月逮住，保不准今天她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啧。 今早她俩的任务都是体能训练，李茗雨就穿着高跟鞋深蹲？ 还是说觉得穿着丝袜高跟鞋搭配她的小套裙很有示威压迫力？ 不管是哪个理由，林杉都觉得这姑娘脑子可能不太够用。 只希望这一巴掌能让李茗雨长点脑子吧。 林杉是有专门的课程团队为她自己设计教程的。 这倒不是大小姐财大气粗不在乎，而是陈立风自知理亏，专门为她聘请专业团队教学。 当然，为了物尽其用，这一套团队也是会为其他演员设计方案的，只是林杉由于自身咖位已经角色地位，可以处于第一优先级而已。 林杉还真不在乎陈立风这点小恩小惠。 更何况格斗老师她甚至不需要另外聘请专业老师，她自己的安保团队便能人辈出，种类包含太极拳、散打、综合格斗、巴西柔术等等。 她不用学习那么多，剧组的动作设计已经专门布置几个套招作为作业，另外要求她学习综合格斗的基础动作，以及重点培养体能训练中的耐力与抗击打训练。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陈立风的【反套招】做准备。 毕竟抗击打能力不够强，一招就倒的话，到时拍摄时才有的麻烦。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林杉总算洗个澡，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卧室。 前世的她为了拍戏堪称多才多艺，格斗同样不在话下，但如今的身体实在欠缺锻炼，就算她意志仍有余力，为了可持续发展着想，她的教练团队也不敢让她一蹴而就。 林杉裹着浴袍躺在床上，高强度的训练让她一时没有睡意。 林杉一边思索自己该做些什么来助眠，一边打开了音乐软件，琢磨要不然就放几首柔和的音乐算了。 刚一点进app，推广界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星全新单曲《旅行》发布】 推广照是斜倚在窗边的程星，轻薄的窗帘被风吹起，温柔地半包裹着他，程星手中拿着一张相片，唇角抿出浅浅的微笑，眼神期盼柔软地仰望窗外。 尽管他表现出情绪并不强烈，可干净少年唇角的浅浅微笑是如此动人，以至于不自觉跟随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澄澈明媚的蓝天。 总的来说，这张照片给人的感觉是清新、积极、阳光、温柔一类的词语。 这倒是让林杉比较惊讶。 在此之前，程星作品多以节奏强烈的rap或者快歌为主，强大的唱跳能力更是让无数少女为之神魂颠倒。 正因此，厌恶程星的黑粉大多以此质疑他的声乐实力。 左右现在无事，林杉便点进了推广页面。 她选择播放歌曲，一边浏览着专辑介绍。 一开始是火车开动般鸣笛的声音，搭配着柔和轻快的伴奏。 很抓耳。 听到这段旋律，林杉便已经可以想出了这首歌的成绩。 旋律并不十分惊艳经典，但也是流行情歌标准水准以上，加之通俗入耳，便是没有太大艺术价值，也是悦耳的。 林杉本身不是个追求曲高和寡的性子，加之发表新歌的是自己的小弟，便心情愉悦的听了下去。 能成为华国数一数二的流行歌手，程星的实力不可小觑，真要说起来，大概能十倍碾压他的演技。 能吸粉无数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明朗清亮的少年声线仿佛毕业季时的那个他，温柔而轻快，叙述着将要离别的现实，温柔地倾诉自己的心情。 【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喜欢着你，即使即将迎来别离。】 副歌部分更是整首歌曲的精华部分，使用复调手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别有一番余味。 这首歌确实写的不错，很甜很上口，将程星温柔明亮的少年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就连累了一天的她也忍不住放松了心情。 林杉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地笑，翻看着专辑简介。 前面的简介均是官方味道十足，没什么阅读价值，林杉不过草草扫了一眼，便向下看去。 就在这时，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小星星：喜欢我的新歌么？】 不等林杉回答，程星第二条消息便又跳了出来。 【送给你的！】 林杉不禁一顿，还不知该如何回应，程星便猜到她反应似的发过来一段话【不管你不喜欢，你能听一次我就很开心，想说的话都在歌曲里了。你觉得尴尬的话不用回复。】 程星的最后一句话算是给两人都找了个台阶下。 而就在这一句话映入眼帘的时候，最后一句歌词也应时响起。 【笨蛋一样的我，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的喜欢着你。】 火车汽笛声渐渐行远，歌曲也在温柔惆怅的旋律中慢慢结尾。 这场无果的恋情，便如同一场单程票的旅行般渐渐远去。 指尖悬浮在键盘上，却是难以再敲击下去了。 林杉删掉原先要打的话。 【知道自己傻，还算有自知之明。】 程星发了张表情包过来，眼睛明亮的折耳猫下巴扬起，一副期待等表扬的软萌模样。 别说，和程星还真有点像。 这可咋办。 林杉脑壳痛地想到。 她想走肾，这小伙子却想走心。 如此一想，叶归鹤的反派之路又被她堵死一条。 原作里叶归鹤的劣迹就包括对李茗雨强取豪夺——对不起，在见识李茗雨的傻逼程度后，林杉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质疑叶归鹤的品味审美乃至智商。 结果林杉现在对着一个认真单纯的小帅哥蠢蠢欲动，甚至认真考虑怎么使用强取豪夺的手段吃到嘴里而不负责……对不起，叶总，你又被我抢梗了。 林杉确实蛮喜欢程星这个单纯的小可爱，就好像喜欢软萌可爱的猫。至于星辰带给她的麻烦，就好比猫的掉毛，但是你会因为自家猫这点毛绒绒的小烦恼就将它打入冷宫么？ 她也是没想到程星看起来脸皮薄，却不愿意轻易放弃，甚至还写了首歌来勇敢表白。 别说，这首歌写得还真挺不错。 饶是林杉这样冷酷无情的大反派，都不禁被程星小小感动，甚至忍不住检讨自己。 就在林杉思考的时候，那边程星已经哒哒发来好几条消息了。 【qwq】 哦豁，这小子还会用颜表情卖萌。 【这首歌的作曲是我自己，还不错吧？】 【得意.jpg】 林杉忍不住扬眉。 程星在聊天软件这种无需正面交流的平台上，似乎比现实要活泼大胆许多。 于是她回应道：【是你第一次作曲么？确实不错，会火。】 程星手速飞快：【嘤，只有这么官方的话吗？】 林杉好笑道：【那你想听什么？】 【比如什么才高八斗，感动不已，芳心暗许什么的。】 【你戏还挺多。】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大概是了解到林杉仍然铁石心肠只想和他走肾，程星安静了一会儿。 林杉觉得他应该是气馁又沮丧。 想象一下，画面还有点萌。 然而还没有半分钟，程星的聊天界面就再次显示正在输入中。 【听说你现在在上体能课，这部戏里有很多打戏？】 【嗯，怎么了？】 程星顿时来劲了，嘚吧嘚吧一大堆有的没的，从顾不言到李茗雨，从学习到拍摄，全方面关心了一通。 甚至还拿出不少确实有干货的建议。 另外，别看程星现在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但这些干货他不下功夫费心是找不来的。而且他肯定是刚一整理好，便巴巴来她这里献宝。 只是程星自己不肯明说，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等她感谢。 林杉眼中不禁流露出笑意。 只是她偏偏不肯如了程星的意。 林杉和程星扯东扯西，从导演陈玉立到男主顾不言，从风花雪月到人生哲学全都聊了一遍。 一开始程星还抓耳挠腮，忍不住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夸一下自己……总该有点表示吧！ 结果林杉就不。 程星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原地躺平任嘲，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感觉到程星的绝望，林杉总算失笑。 而这次她没有再打字了。 她发了条语音过去。 “谢谢啦，你能这么用心，辛苦你了。”林杉说话不紧不慢，甚至还隐约有几分笑意，“我认错，我刚才确实是故意的，哈哈哈。” 林杉终于失笑，笑了几声，这才慢慢收敛声音说道：“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总之这次谢谢你啦，小星星。”她语气轻快地说道。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杉方才把这条四十多秒的语音发了个过去。 程星那边沉默了许久。 时间久到林杉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要关灯睡觉时，他总算发来了消息。 他的回应只是一张图。 还是那只折耳猫的表情包。 软软萌萌的折耳猫坐在原地，小爪子乖乖地放在身前。 [超级无敌乖巧.jpg] 林杉轻笑一声，发了条消息【晚安】，径自关灯睡觉。 这个晚上，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早上七点，林杉准时起床，洗漱后来到自助餐厅，安静地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 “今天起得很早啊。”男人在她身前的座位坐下。 是顾不言的声音。 林杉放下面包，用纸巾擦了擦嘴，方才礼貌道：“早上好。” 顾不言向她微微一笑，他似乎刚刚晨跑回来，还穿着运动背心，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身形。 因为周月等人随行的缘故，征得陈玉立的同意——他不同意也无所谓，林杉已经懒得和他维持表面和睦了，林杉便来到拍摄基地里的酒店住下。 没想到顾不言竟然也住在这座酒店里。 单纯看脸听声音，与顾不言同桌用餐是非常享受的。 委实说，顾不言是个不错的同伴，成熟而风度翩翩，谈吐风趣。 林杉不是小孩子，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便记恨上顾不言。 毕竟两人的矛盾点是在于，顾不言并不将她视为同等地位的优秀演员。 那么傲慢与讽刺能为她赢得顾不言的尊重么？ 显然不能。 这样的表现，只会让林杉在他人心目里的形象变成一个气量狭小毫无风度的泼妇。 林杉不介意在李茗雨眼里自己是什么形象。 但是她不想四面树敌，她一直觉得，举世皆敌的反派并不会令其逼格增加分毫，只会彰显其低级的情商。 能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这得是多么鬼才的情商才能做到？ 她觉得会沦落到这种举目无亲的处境的人都是傻逼。 林杉的行事准则是拉拢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能被人恨得牙痒，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才是合格的反派。 既然顾不言现在心平气和地同她聊天，在没有根本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她没有必要将人家推远到千里之外。 “你刚跑步回来么？”林杉问道。 “是啊，这是一直的习惯了。”顾不言笑了一下，随后沉默了半晌，逐渐流露些歉意，“这些我是早就习惯的，不过……不好意思。” “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考虑到你。”顾不言懊丧地摇头，“但是李茗雨也在我旁边，陈导问我们的时候，她回答的特别坚定，还帮你也大包大揽，我才没多想，就实话实说了。” 这是在向她解释呢。 顾不言原本没有必要向她这样的小演员解释，以他的神格，就是真的把林杉怎么样了，如果林杉没有林恒严的背景，还真的不能拿顾不言怎么办。 就算把老爹搬出来都不好使。 结果现在向她叭叭这么一通，大概是意识到她和李茗雨积怨已深，当时根本是被李茗雨当刀子使了。 林恒严曾经警告过林杉一句话，林杉一直觉得没错。 不可小视天下人。 更不能觉得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 李茗雨显然就是急功近利，以至于忘记了顾不言是个双商极高的男人，表面看起来随和风趣，实则非常在意自己的尊严。 这样的性格是把双刃剑，固然会让顾不言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进而有了今日的成就，但对他人的态度也会敏感许多。 李茗雨只当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小心思，为了搞林杉，行事难免流露痕迹。 如果是别的事，李茗雨和林杉勾心斗角，顾不言也就放过去了。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认为顾不言是个只会嘻嘻哈哈头脑空空的绣花枕头。 “那你去和李茗雨说啊。”林杉无聊地用叉子戳起一颗圣女果，在阳光下检视着，“这和我有什么事。” “现在这样表现可就有点小气了啊。”顾不言双手合十，向她小小鞠躬，“对不起，是我太傻了。” 这样大气的表现反到让林杉不好拿捏姿态。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林杉耸肩，“现在陈导铁了心要拍犯罪动作大片，你还能怎么办？” “如果你实在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和他说。” “你觉得我会么？”林杉打断他，反问一句道。 顾不言注视着她的面庞，笑容渐渐在他唇角消失。 “你不会。” “那你还说什么？”林杉斜着眼看他。 “要强是好事，但是看着漂亮女孩受伤，我心疼。”顾不言煞有其事道。 “行啊，那到时候你别反抗，就单方面挨揍吧，秦警官。”林杉挑眉，颇有调侃味道。 林杉这么说便是在玩剧情梗了。 在剧情里她是幕后反派，身手利落的超级女罪犯，而秦峰与她存在感情戏，据说是有一场挨揍的戏的。 “那这电影没法拍了。”顾不言作势单手捂眼睛，“正义男主一见面就被美人计迷得神魂颠倒，那还能破案么？” 林杉哑然失笑。 “不过我认真的。”顾不言右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次是我的过失，之后有问题随时call我，在线解答。” “放心放心，少不了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热，一顿早餐吃的颇为愉快。 果然是不可小视天下人啊。 吃完饭在跑步机上运动时，林杉还在想着刚才的对话。 如果不是李茗雨地冲动，她还未必这么快就能得到顾不言的善意。 顾不言对她的善意也算是对李茗雨的警告。 而她平时失控的上限比李茗雨要高多了，毕竟她的背景已经给予了她许多人性的资本。 但这并不是她目空一切的理由。 林杉再次在心里对自己警告道。 第四十八章 正式拍摄【一更】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 两个月的训练时间一晃便过了大半。 在此期间，叶归鹤还没特别反应, 林恒严倒是大发雷霆——不是对别人, 而是对林杉。 “我把你接回来, 是为了让你风里来雨里去打打杀杀的么？受伤了怎么办？我看你是越来越任性叛逆了！” 老爷子虽是雷霆震怒, 然而因为内容字字句句都是舐犊情深，林杉反而怎么都害怕不起来，甚至心里还美滋滋。 更何况这样的情况本就是她刻意引导的。 经历《风月无边》后, 林恒严对于林杉的演艺事业已经没有太大抵触, 唯一的担忧就是林杉会为了演戏太过拼命。 但是林恒严日理万机，最多也就是叮嘱叶归鹤和李秘书看好林杉，不可能对她的生活事事过问。 如果林杉刻意隐瞒，林恒严是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坎坷境况的, 所以她要是个乖巧温顺的好孩子，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一条路走到黑, 那就什么苦都自己忍着, 不要说出来让老人家担心。 问题是，林杉是好姑娘么？ 林恒严是小区门口晒太阳的普通老爷爷么？ 林氏奇葩祖孙岂是浪得虚名。 于是林杉不过小小地提示了一下李秘书，这个小机灵鬼就立马心领神会, 一五一十的将林杉的近况告诉了林恒严。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只是单纯发挥了语言艺术，修饰了一下表达，于是本就不满的林恒严顿时陷入狂暴状态。 甚至都顾不上处理陈玉立, 首先给林杉打了个视频电话，黑着脸，将林杉痛斥一顿。 林杉当然有眼色，坚决不和老爷子顶嘴。 太上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乖乖坐在桌前挨训。 林恒严一打开视频，就看到林杉气色不佳，总是容光焕发的她现在怎么看都有点萎靡不振，而且胳膊肘贴着创口贴，额头红肿了一片，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样。 老爷子顿时心疼起来，紧跟着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怒。 乖乖回来接受公司，至于受这罪么？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不对，想起李秘书的转述，如果林杉要训练抗击打能力，还真有可能天天都要被教练揍一顿。 于是胸中怒气愈发翻涌，林恒严想也不想，直接开始数落林杉，言语之严厉气势之强大连一旁的李秘书都暗自心惊。 可林杉因为这是早有预料的情况，再加上恃宠而骄，倒是一点不慌，让爷爷先出气就是了。 林恒严喷了一阵，心里的气怒总算下去一点，而这一冷静，他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林恒严就算再钢铁直男，也知道世界上是有化妆术这么一种神奇的存在。 更何况，这臭丫头最是机灵，向来委屈了谁都不可能委屈了她，现在把伤明晃晃摆出来……哼。 但这是阳谋。 林恒严就算知道林杉是在和自己装可怜，他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孙女确实被不长眼的货色欺负了啊。 林恒严决定等林杉回家再和她算账。 现在第一要务是把欺负孙女的混账料理了。 “陈玉立看起来是个明白人，没想到连万钟山都不如！”林恒严冷冷道，“这电影你不要演了。” 林杉还没说话，便听到林恒严的决定：“别啊，我还挺喜欢这个剧本的。” “而且你看，我都因为它学了这么多东西，吃了两个月的苦，要是用不上我会气死的。” “导演是个糊涂蛋，我看这电影也没什么前途，归鹤也是跟着你胡闹，居然在里面投了那么多钱。”林恒严语气生硬——就算不懂电影，他也知道朝令夕改是大忌。 陈玉立的行为和临阵换将没区别。 就算主演是杉杉，还有那个有点名气的演员，林恒严也不看好《十夜谈》的未来。 偏偏林杉眨了眨眼睛，露出贼兮兮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现在和您说，是有个小要求……” “换导演是吧？”林恒严想当然地接口道，“没问题。” 前一秒林恒严还在diss陈玉立类似临阵换将一般的弱智操作，下一秒他就要这么搞……不过老爷子不着急上线，不计较成本，更无意于冲奖，确实也不太在乎新导演接手需要多长时间。 林杉也是被自家爷爷的骚操作秀到了——换导演的操作她下意识考虑到成本因此想都没想过，只能说有钱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接手《十夜谈》的宣发，而且追加对《十夜谈》的投资，争取成为最大的投资方。” “你在说笑话？”林恒严差点气笑了，“这电影稳稳赔本，你还想让我在一亿的基础上追加投资？要我投多少，再投五千万？” 林杉默默咽下了即将出口的一亿。 “负责宣发可以，本来这就是合同里的内容，投资算了。” 见林杉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恒严也是在心里做了决定。 这臭丫头肯定在想怎么去敲诈哄骗归鹤的歪招。 必须提醒一下归鹤，不能整天跟着这丫头胡闹。 至于林杉心里想的真正是什么，谁知道呢？ 就连林恒严自己都不敢说，已经彻底看透这个孙女。 林杉就像是一本永远看不完的书，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最后，可翻过最后一页时，你往往会惊讶的发现—— 她永远都有神秘的最后一页。 就这样，在东珠市树梢最后一片黄叶也翻滚着坠落地面时，《十夜谈》终于正式开机。 这部电影从官宣开始便是万众瞩目，更是号称有四亿以上的超高投资规模。 虽说上一个这么宣称的《初阳葵花》已经赔的妈都不认，但是《初阳葵花》和《十夜谈》是一个层次的对手么？ 虽说投资规模差不多，然而初阳葵花背后资本操作，演员最大的咖是张欣然，还只是个流量小花，真正有演技的宝贝反而被逼走。 反观《十夜谈》，坐拥林杉顾不言两大实力与流量兼顾，且颜值双绝的男女主角，就算是女二李茗雨，相貌也是出众，其他演员根本没有丑的。 陈玉立虽然没有这一题材的代表作，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演员不掉链子，电影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吧？ 于是网上对《十夜谈》均是一片看好，完全是只看票房能不能上十亿的自信态度。 粉丝们对自家偶像有有滤镜，会有如此自信的错觉不奇怪，制作人这种话听听还行，要是当真了，到时栽个大跟头那可就不知道和谁哭了。 陈玉立大概考察了一下几位主演的学习情况，基本都是像模像样可堪一用，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月的时间，以献祭大把头发为代价，编剧团队同样把剧本重新修改润色完毕。 陈玉立原先也颇有几分忐忑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这部历经波折的电影，总算得以正式开机。 电影的头一件大事当然是拍摄定妆照，尤其《十夜谈》的先期宣传还是全网火爆，众人均是翘首以盼，那造型压力便更大。 陈玉立在这方面下了血本，不仅请来在《风月无边》造型设计上发挥惊艳的陈洁，还从国外聘请了好莱坞知名造型设计师丹尼尔.克莱作为造型顾问。 单是为《十夜谈》设计造型的专业团队便有十数人之多。 果不其然，重金砸下去总归能听个响，《十夜谈》的定妆照可谓将演员的颜值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一批放出的是男女主林杉、顾不言的部分定妆照。 两张照片当天便上了热搜。 【讲道理，我不想看顾哥哥破案了，我只想看他们谈恋爱。】 【1551这什么神仙颜值？！我可以这个词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呵呵，肯定p的，林杉平时不也就那样么？】 【亲亲，眼睛没用的话这里建议捐给需要的人呢。】 【黑子今晚必死。你特么就不能对比一下，林杉定妆照和平时的样子有区别么？只是妆容和气质的提高好么！】 【……】 毫无疑问，《十夜谈》的定妆照因其超高颜值，引起了全网讨论热潮。 【十夜谈剧组：你在月光下向我走来。 《十夜谈》主角定妆照大公开！顾不言 林木木 对不起，官官已经阵亡。】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照片引起全网这么大的讨论度呢？ 两张定妆照均以冷色调为主。 第一张是身着风衣的顾不言站在高楼窗边，神色冷淡地望着窗外雾霭茫茫的城市，一身黑色风衣尽显其肩宽腿长的优势，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便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顾不言本就轮廓深邃俊美，这般冷漠的姿态，更是令其颜值翻倍。 不亏是设定里的天才警官，帅爆了！ 而这张堪比时尚大片的定妆照如今已经风靡顾不言粉圈，被诸多迷妹作为桌面锁屏。 而第二张便是惹来诸多争议的林杉照片了。 只见林杉穿着一身警装，不过是类似于衬衫背带裤制式，她姿态散漫地单腿屈膝坐在桌面上，一手持枪直直面向镜头，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反派气质、散漫姿态，偏又搭配着严肃的警装，整个画面的冲击力顿时翻倍增长。 不过观众在沉迷林杉颜值时，也有人提出一个疑点。 【虽然男女主让人感觉是可以原地结婚，但是我记得剧情简介里，林杉扮演的是个作家啊，为什么会穿着警装？】 于是围绕着这个疑点，考虑到电影本身是部很有野心的犯罪悬疑片，顿时有人在网上发起讨论，这个定妆照背后可能隐藏的讯息。 网上的讨论热潮《十夜谈》剧组乐见其成。 但对于林杉等人来说，网友的盛赞也是一种明晃晃的压力。 因为他们两个颜值，实在是超过正常犯罪片太多，撑不起一部犯罪大片。 林杉还罢了，顾不言完全不像是一个警察，让人感觉风流倜傥的帅气模样简直像是隔壁《爱在北京》剧组的。 虽然两名主演确实很认真，造型设计也很负责。 可这确实是他们还未正式拍摄，就不得不面对的大问题。 主演年纪太轻，颜值太高，是否会弄巧成拙，反而造成观众的出戏感？ 第四十九章 问题解决【二更】 在林杉原本预想里, 《十夜谈》对她不该有太大难度。 最大的困难, 也只是在于动作戏的拍摄，以及可能发生的剧组内部糟心事。 不止是她, 就连顾不言甚至是陈玉立本人, 都没能预料到, 原本作为电影很大噱头的高颜值主演, 反倒成了入戏的阻碍。 委实说，林杉的颜值在娱乐圈里不算顶尖。 就连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因此着意磨炼演技培养气质, 在妆容的配合下, 也不是不能被人夸赞一句绝代佳人。 顾不言就更不要说了，他固然是有演技，可能拿到华月奖影帝，有多少是公关结果, 又有多少是他出众容貌身材带来的红利，那就只有他自由心证了。 高颜值, 强演技, 这是《十夜谈》主演团队自己打上去的烙印。 于是现在情况非常尴尬。 剧本人设里，程漓月是个相貌平平，顶破天昧心赞一句清秀的普通姑娘。 然而你对着林杉, 说容貌普通？ 而且要命的是, 林杉以前还真没接过容貌普通的人设，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角色，她的容貌也不会有太多出戏感。 意识到问题后, 林杉紧急改了妆容，而且她很聪明，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但顾不言就没那么顺利了。 顾不言是一举一动都有刻意收敛的痕迹——用陈玉立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很帅，因此举手投足都是朝着刻画自己魅力去的。 但是《十夜谈》并不是男主装逼耍帅散发荷尔蒙的舞台，顾不言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真如网友所说，演什么犯罪悬疑片。干脆转型新警察爱情故事好了。 于是第一天的拍摄就在陈玉立时不时响起的“卡！”“重来！”“秦峰注意表情！”中度过。 在一条戏卡了三十多次，工作人员与演员均是心力交瘁强忍怒火后，陈玉立终于心累得懒得发火，直接结束今天的拍摄。 “今天就先结束吧！你们下去好好调整状态，明天不要这样了。”陈玉立烦躁地摆摆手，说完也不想看两名主演一眼，径自走到一边抽烟去了。 谁都能看出导演的不满。 林杉拍了拍顾不言的肩膀，心里同样烦躁，却也不好说什么。 周月来到她身边，默不作声地递给她一杯水。 当天回到酒店时，顾不言敲响了林杉的房间门，邀请她一起出来坐坐。 考虑到顾不言今日状态糟糕，林杉出于好意，还是跟着他一起出来。 二人相对坐在酒店二层的露台的吊床上，气氛一时沉默。 林杉心高气傲自恃才高，顾不言同样如此。 原以为这次合作是强强联手，没想到开机第一天就铩羽而归，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 这谁能忍下来？ 夜幕四合，十二月的东珠市已经冷了许多，晚风带着隐隐的砭骨凉意，令人面颊冻得冰冷，脑子里更是清醒无比。 吹风吹着吹着，林杉忽然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顾不言瞥了她一眼，神色恹恹。 往常的顾不言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现在这样恹恹的，仿佛斗败的公鸡便让人觉得可怜又好笑。 “我在想，要是我们在这里吹一晚上，明早两个主演都冻得病倒了，陈导会不会气疯了？” 林杉说完这句话，顾不言沉默一秒，不知道被林杉戳中哪里的笑点，竟然也笑了起来。 然而林杉没有笑，而是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顾不言孤零零的笑声便听着很有几分尴尬了……他尴尬地笑了几下，总算收声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让我觉得我自己很失败。” “但其实我只是在想，你把我拉出来吹冷风吹了这么久，只是为了冷静冷静么？” “怎么可能，”顾不言无奈道，“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还真不。”林杉耸肩，“我大概有点思路，不是大问题。” “那我呢？” “大哥，你是影帝，干嘛问我？”林杉挑眉。 顾不言知道她这是在揶揄自己……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失礼在先。 “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太傲慢了，真的很抱歉。”顾不言倒也干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 这货还真的是能屈能伸…… 林杉心中暗暗想道，接着她开口：“其实你还真不是外貌问题，真要只是外貌问题，画一下妆就行。” “你意思是……” “是你下意识行为的问题。”林杉手势比划了一下，“你知道你表演时候给人什么感觉么？” “嗯？” “我是个帅哥，现在该我装逼了!”林杉略显夸张地模仿顾不言在早上时候的姿态。 顾不言先是一乐，结果下一秒仔细一想，便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有这么严重么？” “你说呢？”林杉反问道，“你之前演的电影基本都是些帅气逼格比较高的角色吧？” 顾不言点头：“是的。” 他的表情有些懊恼，承认这一点对他当然不好受。 以前大家都拿他是最年轻的影帝吹捧他，再加上观众的偏爱，久而久之，就连他都以为自己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对自己所谓的严格要求，现在看来也有点可笑。 果真是当局者迷啊。 听到顾不言的回答，林杉闻言心说那你和我前世还真有点像。 于是林杉分析道：“你觉得秦峰是个怎样的人？” “待人和气体贴，冷静稳重。”顾不言对人设塑造做足了功课，“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单纯性格，有很执着的信念。” “对，其实剧本并没太多细节强调他外貌的出众。”林杉说道，“秦峰真正的魅力，一般是通过智商，以及优秀的身体能力体现。” “但是你在表演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邪魅一笑，凹造型一类的……大哥快醒醒，你是个亚历山大临危受命的小警察好么？” “没有邪魅一笑这么夸张吧。”顾不言忍不住反驳，“我的粉丝说我这个弧度的笑容最好看。” “看吧，你自己不都知道问题在哪了？”林杉说道，“你还是偶像包袱太重。” 顾不言张口就想反驳……最后还是惺惺闭上了嘴巴。 今天他的表演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你现在已经找到感觉了么？”顾不言不死心地问道。 “是，”林杉对自己信心十足，“明天就没问题了。” 顾不言沉默了两秒，大概是觉得扭捏没什么用，面子也不能当饭吃，便豁出脸面，诚恳地请求道：“那你能帮我找找感觉么？” 平心而论，顾不言虽说自尊心过强，一开始看不上她，但这能屈能伸的性格倒是不错，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让人讨厌了。 “行，你想要哪一场？” “就今天演的那段吧。” 今天卡住的戏，是秦峰接到上级指令，紧急前往凶杀现场调查，并在之后邂逅了程漓月。 这里的秦峰为了隐藏身份，打扮成普通大学生，而程漓月则还是维持表面身份，只是个相貌平平的宅女小说家，融入人群里完全不打眼。 可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秦峰下意识看向程漓月离去的方向。 这么简单的一段戏，纯粹是开机第一天拿来给主演建立信心的，谁能想到居然会重来这么多遍？ “那就这样吧。”林杉搓了搓手给已经冰冷的手试图带来一点暖意，站起来道，“顺利过完，我也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顾不言能理解林杉为什么没有说回房研究，毕竟两人都是话题人物，需要避嫌。 不过露台还是太冷，两人最终在走廊站定，就地开始演戏。 林杉的戏份很简单，她只需要走过现场的隔离线，故作无意地瞄一眼，然后走开就是了。 她需要找到的感觉是—— 她是这起凶杀案的主导者。 她的表面身份是个创作悬疑小说的宅女作家。 她所操纵的案件轰动全国，可至今悬而未决。 警方震怒却拿她毫无办法。 那么，这样的她，在路过犯罪现场时，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她向前方走去，那是她家的方向。 她的视线越来越低，直到停留在脚尖前方不远处，为了仪态而时刻挺拔的脊背也渐渐弓了下来。 她是个安静内向的宅女……她喜欢低着头走路，这样可以让她更加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带着耳机，那是她脑子里构思的新剧情的bgm…… 她不关心周围的人群在说什么，这些人和她毫无关系。 她的嘴唇黏连在一起，毫无与人交谈的兴趣。 一步、两步、三步…… 她自顾自慢吞吞地走着，可在人群最拥挤处，许多记者大声报道着的地方，她终于被惊醒。 她下意识看向左侧，目光仿佛穿越重重的人墙，一直看到巷子的最深处。 这是她一手主导的作品，是她的得意所在，所以—— 她的嘴角，隐秘而快活的浮现一丝微笑。 随后，重新低下头，进入不起眼的人群中。 镜头给惊觉看向她背影的秦峰一个特写，随后拉高拉长，将不安而拥堵的城市尽数收入。 “牛逼！”顾不言脱口而出。 最后一幕纯粹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镜头，但是不出意外的话，陈玉立应该就会这么拍。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是林杉的引导下，他下意识的反应。 换而言之，他甚至没能想到自己怎么控制耍帅的行为，便下意识看向程漓月的方向。 是的，林杉刚才的演出活脱脱就是程漓月，那个有点小驼背，走路喜欢看地的“普通”女孩。 而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姑娘，凭什么会引起敏锐的秦峰的注意力？ 原因就在于此！ 第五十章 微笑 翌日。 剧组一大早就开工, 得了陈玉立的嘱咐, 上妆时化妆师特意调整了手法，至少在外观上, 已经没有太大纰漏。 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 一个晚上过去, 顾不言到底有没有调整好状态？ 昨天是开机的一天, 为了取个好彩头，拍摄的镜头都不会很难，没想到最后竟然能把一条戏拍那么多次。 众人走进摄影棚时, 不论身份, 均会有意无意地看林杉与顾不言的位置两眼。 那里是这部电影的核心人物，也是导致当下情况出现的原因所在。 没人想什么都干不了卡在原地，重复一个简单的画面重复一整天。 而且陈玉立也有问题。 有人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抬头看了一眼么, 至于那么斤斤计较吗？ 显而易见，这些人根本没有看懂《十夜谈》现在真正面对的问题是什么。 陈玉立烦恼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抬头角度不对的狗屁倒灶, 而是顾不言下意识的装逼耍帅。 在一片略显诡异的静默中, 端着水壶的陈玉立走了进来。人们不由自主打量着他的神色，以此估计今天的工作情况。 陈玉立面色沉重，大概不太乐观。 跟着陈玉立走进来的则是李茗雨。 她昨晚大概睡了个好觉, 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 笑眯眯的样子真有几分电影里小师妹的神韵。 计划里今天应该没有李茗雨的戏份……哦对，要是顾不言和林杉还是一直卡，估计就要换李茗雨上了。 连外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她又怎会不懂？ 最近她不太敢与林杉单独相处，对方拍摄不顺，她乐见其成。 李茗雨对顾不言与林杉存在的问题看得通透，因此也清楚，这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毛病。 李茗雨轻轻发出一声冷笑，带着水杯施施然走到一边坐下，只待观看林杉和顾不言今天又怎么被陈玉立数落。 时间来到八点，今天的拍摄正式开始。 宣布之前，陈玉立再次不放心地看了眼顾不言。 他刚才已经问过顾不言的情况，对方说得自信满满，提起原因时却笑而不答，实在让他没什么底气。 但就算不合格也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顶多把其他演员戏份提到前面拍摄，给顾不言多留一点调整时间。 他最后看了眼顾不言，顾不言不知道在和林杉说什么神色轻松。见状，他也只有叹息一声，右手重重挥下！ “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如一潭死水的摄影棚总算重新流动起来，大家各就各位，开始了那条多灾多难的剧情。 顾不言心中微微一沉，他寻觅着内心的那种感觉，迈出了第一步—— 随后陈玉立眉毛便是重重一抖。 他这是在干啥？ 顾不言的表演仍然称不上自然，他现在的表现很克制，虽然内敛许多，却令人物看起来呆板拘谨。 秦峰不是这样的人设。 可开场戏不需要多么严苛，倒也不是不能放过去。 但顾不言之后的表演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水准…… 陈玉立压下心中的怒火烦躁，只想快点把这条戏过完。 他心中暗暗想道，这里是程漓月出场。 林杉昨天的表现比顾不言能好一点，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罢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正这么烦躁的想着，一个穿着卫衣的女孩，从边上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戴着耳机，头发朴素地在脑后梳成马尾，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的休闲蓝色卫衣。女孩有些驼背，不怎么有精神，若不是镜头的捕捉，人们绝对会忽略这样仿佛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般的普通女孩。 看见林杉的表演，陈玉立尽管还是眉头紧锁，一直down down down的心情却总算止住了下跌的势头。 林杉还是聪明的。 陈玉立原以为自己对林杉的表扬到此为止，可事实却与他想的恰恰相反。 一步、两步、三步…… 林杉独自走在单行道上，离她仅有两米的地方已经出现一堵人墙，并且人数仍然自在继续上升。 围观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可她却像是对此漠不关心似的，逆着人流，慢吞吞向前走去。 挤向犯罪现场的人脸上满是兴奋好奇，甚至有人在议论案情时，低声惊呼尖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觉得这起案件与自己有关，许多人只模模糊糊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零碎的案件细节，便化身当事人对案件指点江山起来…… 程漓月默默地行走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尤其与一旁谈笑的围观群众相比，气质阴郁的她更像是被害者的家属。 赶往现场拍视频上传的兴奋路人与她擦肩而过。 “这绝对是最近杀人案的后续案件！”一个男生兴奋地低语。 “那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他女朋友胆怯地说道，“最近治安不太好。” “哎呀这可是全网热搜！微博知乎啥的都在说这个，咱去拍个视频再回家……” 之后，他们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远去。 这段对话恰好随着风声，飘入了程漓月的耳朵。 她步伐一顿，转身看向案件现场所在的方向，冷冰冰的脸上总算有了多余的表情——她嘴角在向上扯。 只是可能很久都没有笑过的缘故，可以看出她已经非常努力了，然而嘴角每一寸的移动还是如此艰难……最终，也只是露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隐秘而诡异的微笑。 笑容还没在嘴角维持一秒，程漓月的嘴角便骤然抹平归回原位。 她重新回到那股冷冰冰的状态，转身离开了。 向着喧嚣人群的反方向。 程漓月以为自己是那个旁观者，但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就在她回头时，也有另外一个人在看着她。 听到那对没心没肺的小情侣对话的人不止她一个。 秦峰恰好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第一反应就是皱眉，然后想要训斥那个男生。 可他克制内敛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的冲动，就在这犹豫的空档，那对情侣已经走远了。 秦峰眉头还未舒展开，便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卫衣女生也在看着小情侣离开的方向。 女孩和他表情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恶劣，大概也是对那小青年的三观不敢苟同。 正当秦峰自以为这世界还是正常人多时，便看见，那个在他眼中是个正常人的姑娘…… 笑了？！ 秦峰正要定睛看过去，那卫衣女孩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仿佛之前那抹让他印象深刻的诡异笑容只是他产生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秦峰身后，人群依然拥堵在巷子门口，吵嚷不休。 警笛声不休。 …… “卡！”陈玉立大声喊道，“完美！就是这个感觉！” 陈玉立的面颊涨的通红，原先一肚子的窝火现在早就无影无踪，只有满脸的激动。 已经走远的林杉这时也已经折返回来，同顾不言站在一起。 陈玉立嘴上叨叨着，眼睛寸步不离镜头：“前半部分不言再重新拍一下，最后半截非常棒，这就是我昨天给你们说的感觉。” 如此说着，陈玉立心里对林杉的欣赏喜爱油然而生。 他眼光毒辣，当然看得出来，顾不言能出现这样的前后变化，功劳究竟在谁。 顾不言这次表演前后之所以会有这么大变化，分界点就是林杉的出场。 陈玉立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出现了剪辑方案，这几个镜头非常出色，只要稍稍剪辑，便可以紧紧抓住观众眼球，初步塑造两位主角在观众心中的形象…… 但正因如此，林杉的天赋才尤为可怕！ 顾不言是谁？就算他这个影帝有不少水分，考虑到他的年纪以及其他综合因素，他的实力与演技亦是翘楚。 林杉与他相比，不过是个刚刚有了些热度的新人。 结果影帝现在居然被新人带着入了戏，乃至于将原本已经可以废掉的一条，硬生生挽救了回来。 当然代价是，原本不是这场戏主角的林杉，莫名其妙成了众人目标的焦点所在，但是问题不大。 有了顾不言昨天那糟糕演技的对比，陈玉立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是气场小小压了一下嘛，不要紧不要紧。 要知道，就在林杉笑容于镜头中出现的一瞬，陈玉立便听见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对，就是这个感觉！ 原先程漓月在他心里的形象并不是这样，毕竟林杉以美貌闻名，他自己纵然想要塑造高智商女罪犯，也没想着把形象搞得又丑又坏。 然而林杉自己却这么做了。 她现在的妆容岂止是平凡，简直是刻意把她往丑的糟蹋，对于这样颜值直线下跌的她，外貌已不再是优势。 更不要说林杉还故意露出那样扭曲阴郁的笑容，这令原本就普通许多的她，颜值更是雪上加霜。 但奇迹的是，林杉地主动扮丑，并没有激起观众的厌恶之心，反倒是吊起了大家胃口，令人忍不住探索她背后的故事。 不愧是林杉！不愧是年度最有天赋的新人演员！ 这一看林杉顺眼起来，陈玉立转头就忘了，昨天还被他拿做正面例子的李茗雨。 李茗雨当然知道，自己在陈玉立心目里不过就是个顺手了拿过来用用的玩意儿。 但她本以为，在昨天那样的问题面前，可以再次提高自己在陈玉立心里的地位。 结果这个傻逼，根本就是顾头不顾尾，林杉表现好一定就又成了他的心头好了？ 也不知是气林杉，还是气陈玉立，要不是因为咬着水杯的吸管，李茗雨简直能咬碎一口银牙。 但是，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么快呢！ 李茗雨几乎要觉得林杉是作弊了。 明明昨天她还卡的那么厉害，怎么今天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她是梦里被神仙指点过了？ 好气好气好气！ 第五十一章 投资方【一更】 李茗雨讨厌林杉么？ 当然讨厌, 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但她基本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即使把林杉恨到骨子里，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公然作对。 更何况她才被林杉甩了一巴掌, 不管是谁, 被林杉那样威胁后, 想来基本都会绕着她走。 帮助顾不言找到状态又如何。 反正她也没把宝全部压在【顾不言演戏状态不好】这种靠不住的因素。 她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 林杉很快便见到了李茗雨的杀手锏。 其实并不难猜, 正是不久后的一场打戏。 一场纯粹只有林杉与李茗雨的对手戏。 在剧情安排里，警方已经察觉了程漓月的身份疑点，早便看她不顺眼的刘欣然在调查行动中发现程漓月马脚, 便顺势对她展开追捕。 两人顺理成章的会有交手。 李茗雨想法很简单。 她不可能在这部戏里把林杉彻底搞死, 毕竟两人现在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林杉更是女主角，真把林杉搞死了，这部电影也就凉了一半。 所以她只想着在打戏里把林杉修理一顿, 也算报了之前那一巴掌的仇。 陈玉立给她们的两个月准备时间，她可谓是刻苦奋进, 练得像模像样, 要不是顾忌身体和事业，她甚至可以练得更卖力。 李茗雨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短板在哪里，她和林杉相比, 最大的短板就是家世背景。 可这也是她最大的优点。 因为出身贫寒, 她才会格外拼命地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不撒手，才会知道向上爬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种对名利的超人渴望，才是她能成功的根本。 出身优渥的林杉根本不会理解她的这种动力。 是, 林杉是有点演戏天分。 可从小没受过一点苦的她，临时抱佛脚的格斗体能训练，能有多下功夫？ 就连忍耐力远超常人的她，中间都有许多次想着【这样的程度应该已经够了】，更不要说没什么危机感的林杉。 陈玉立宣布第二天的安排时，林杉清楚地从李茗雨眼中看到了这种志得意满。 呵。 林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淡淡，她举起手道：“陈导，我有个问题。” 陈玉立现在对林杉多加倚重，加上这两天拍摄顺利，心情颇为不错，便爽快道：“说吧。” “是对剧本的问题。”林杉顿了顿。 众人眼中不禁生出疑惑。 就连陈玉立也不由得暂歇放下内心的考虑，准备认真对待林杉的疑惑。 以林杉的天赋，她现在竟然能说出自己对剧本有疑惑这种话，那就一定是有大问题。 如果是这样，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足以威胁到整部电影！ 一个月的拍摄，已经把林杉的演技在人们心中烙印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陈玉立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就是这里，”林杉语气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里的剧情安排，我觉得有些崩人设，甚至让剧情逻辑都受了影响。” 我靠，这还得了？ 陈玉立手一哆嗦，枸杞红枣茶差点洒一地。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把耳朵支棱起来，准备倾听林杉大师的高见。 唯有李茗雨停下喝水，忍不住狐疑地看向林杉。 她怎么觉得，林杉这句话背后一定有什么古怪呢？ 果不其然，林杉一张口，李茗雨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啊不，说什么内容。 “关于刘欣然和程漓月的这部分剧情，我有异议。”林杉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 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还真要被她这一副耿直认真的表情糊弄过去，以为她说的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其他人会不会看穿林杉不关心，只要陈玉立这个沙雕动摇就行了。 果然，陈玉立没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背后代表的讯号，下意识问道：“那你认为问题在哪里？” 陈玉立这个屁刚放出来，李茗雨便骤然看向他，眼神愤恨狠毒得简直能把他千刀万剐。 相信李茗雨的心情和林杉是一样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逼单纯的导演？ 可架不住陈玉立江湖地位高，就算李茗雨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傻逼，也只能在心里默默骂mmp。 “从剧情设定可以看出来，程漓月是被塑造成智商奇高、心态扭曲深沉、坚韧不拔的人设，对么？” “是这样，但最初没有这么厉害，”陈玉立公允地讲到，“但是杉杉你的演法更加有味道一点，而且确实智商高一点比较有意思，才会修改成这样的。” 简而言之，就是林杉强行给自己加戏。 偏偏因为水平很高，加戏也加的别人没脾气。 “对。”林杉打了个响指，循循善诱道，“那既然程漓月已经是这样的人设，原本已经确定的剧情细节，就未免不合时宜了。” 陈玉立对自己已经上套还不自知：“你是说？” 林杉终于图穷匕见：“就是这里，刘欣然追踪程漓月。”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绕来绕去不就是针对她么？ 李茗雨心中冷笑，盯着林杉看她能讲出什么花样来。 演员给剧本提出异议不是小事，想都能想来，导演是剧组的土皇帝，一言可定生死，要是谁因为对自己戏份不满都能抗议让他修改，那这电影还怎么拍？ 所以演员只要咖位小一点，或者理由不够充分，异议通常都会被导演驳回。 真当给你几天好脸，自己就是全天下的公主了？ 李茗雨嘲讽地想到，陈玉立这人自大又自私，想说服他改剧本等于让他自己打自己脸，怎么可能？ 就在李茗雨好整以暇的冷眼中，林杉开启了自己的辩论。 “如果程漓月真的有那么优秀，那么她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单纯幼稚的女警穷追不舍？这世界上有兔子追着老虎跑的道理么？” “就算刘欣然有这个能力调查清楚程漓月，她能在拼斗中占上风也是不合理的。” “刘欣然是警察。”陈玉立忍不住提醒道。 “对，但是程漓月是整部片子里逼格最高的反派，你觉得这么时髦的反派，会被人随随便便就抄了老家么？” “前面塑造得太厉害，之后随随便便就被小角色这样折腾，观众是不是会觉得出戏呢？” 林杉之后又叭叭叭说了一通，从观众观感说到剧情逻辑，从形象塑造说到情节连贯……说到最后，别说陈玉立，就连李茗雨都差点觉得还真他妈有点道理。 ……个鬼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林杉现在bb这么多，单纯是因为不想被她追着打，觉得剧情不爽快。 李茗雨扫了眼周围，陈玉立蹙眉不语，顾不言莫名其妙不喜欢她，多半是要帮着林杉说话。 所以这一次，退无可退的她必须站出来为自己撑腰。 李茗雨一横心，斟酌好语气，犹豫的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些说到底，是杉杉自己想得太多吧。” “这里的剧情本来就是又各种说法可以圆过去，杉杉说得只是其中一种。”说完，李茗雨不看林杉，而是故意看向陈玉立，一副为了剧组好的模样，“更何况已经拍了一半，按照杉杉的说法，剧情会有极大变动，对拍摄也不利。” 陈玉立表情再度陷入挣扎，他觉得林杉和李茗雨说的都有道理。 其他围观群众想看热闹，但是他们更想下班吃饭。 于是全场目光都聚集在陈玉立一人身上，等着他尽快下结论，大家好下班开饭。 陈玉立皱眉思索好半天，神色变幻莫测令人看不清虚实。 半晌，他抬手道：“大家先散了吧。” 意思大家各吃各的，别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于是无关群众领了盒饭，蹲在片场一边，一边吃一边瞄剧组中央的几位大佬。 陈玉立想了半晌，又和编剧负责人以及两名比较重要的副导演咬了半天耳朵，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 “经过讨论，我们已经下了结论。”陈玉立神色凝重，“因为这不算小问题，所以是需要与主创团队进行商榷，我个人是倾向保守的，而征求了大家伙意见，大部分人也和我意见一致，所以……” “所以，您是不是忘了某个人？”林杉提醒道。 “啊？谁？”陈玉立一愣。 “这种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不也应该问问制作人出品人么” 听到林杉这句话，李茗雨不禁露出嘲讽的微笑。 投资方是爸爸，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制作人也就罢了，只要出了钱，就能对电影指手画脚——就算事实确实如此，说出来不是白白讨人嫌？ 李茗雨觉得林杉这句话纯粹是病急乱投医，昏了头才会这么说。 果不其然，对面子格外重视的陈玉立当即便不乐意地皱起眉头，只是碍于林杉最近表现不错，附近又只有他们几个人，终究只是不悦道：“胡说八道！” 陈玉立知道恒达有意接受《十夜谈》的宣发，他自己本身也是乐见其成。 以恒达与林杉的亲近关系，让他对林杉高看一眼不是不可以。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说，就纯粹是在质疑他的职业道德，让他下不来台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今天出品人正好在片场，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林杉！”陈玉立怒了，“我知道你不想演这里的戏，但我告诉你，别说老刘，今天谁来这里，我都不会改主意！” 听到陈玉立这句气话，李茗雨差点笑出声。 而站在李茗雨和林杉旁边的顾不言，先前一直没有出声，听到这里也不禁为林杉捏了把冷汗。 顾不言默默组织语言，准备想好解围的说法便开口。 不管林杉今天的表现多么出格，毕竟这部电影她对自己帮助很大，他不能不对林杉的困难袖手旁观。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的紧张气氛里，林杉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如果我说，我就是《十夜谈》最大的投资方呢？” “哈？” “啥？” 这是开玩笑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五十二章 女配【第二更】 林杉慢悠悠, 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十夜谈》最大的投资方呢？” 全场鸦雀无声。 震惊、好笑、质疑……形形色色的表情交织浮现在众人面庞上。 “什么？你再说一遍？”某个副导演下意识说道。 “我说, 我就是《十夜谈》最大的投资方。”林杉耐心地给他再次解释一遍。 “……怎么可能！”第一个反驳地还是陈玉立，他失笑, “杉杉, 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 大概是觉得林杉尴尬地只能说冷笑话解围, 陈玉立不想把剧组关系闹得太僵, 因此还想给林杉个台阶下，大家开个玩笑也就过去了。 然而—— “鹤林追加了六千万投资，现在是最大的资方, 对么？”林杉盯着陈玉立的表情。 林杉淡定的态度引得大家一阵惊疑不定。 开玩笑总该有个限度, 如果不是开玩笑，那林杉不可能是突然发疯吧？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最后一个推测即使再不可能，也只能是真相。 但是……林杉是能投上亿资金的投资方？？？ 没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老爹不就是个有名的导演么？没听说有什么大动静, 从哪搞来这么多钱？ 大家乱七八糟地猜测着，陈玉立首先沉不住气, 找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你是鹤林的艺人, 而且你和鹤林的叶总是……” 陈玉立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说出这个几乎被大家公认的猜测。 “是叶总告诉你的吧？” 李茗雨也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关于包养这方面她对林杉也很看不顺眼。 都是找金主包养，凭什么林杉就能钓到叶归鹤这样的绝世高富帅, 自己就得跟中年油腻大叔？ “他告诉我？”怎料林杉一扬眉, 差点笑出声，“投资一亿六千三百二十八万，小头我没记住, 大头应该差不多对么” “……嗯。”陈玉立不知为何，底气莫名不足。 “没错，我是鹤林的艺人，但是谁说我只有这一个身份？”林杉轻轻一笑，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陈玉立，“我觉得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 “鹤林影视副总裁林杉，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林杉将鬓边散发别至耳后，向众人姿态优雅地轻鞠一躬。 …… 这该怎么评价？ 该有什么反应？ 相信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疑惑。 然而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因为大家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林杉总不至于专门做一批假名片骗人吧？ 难不成叶归鹤失了智，因为迷恋林杉主动赠送？ 不可能啊，林杉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玩的过叶归鹤这样的人中俊杰。 卧槽，那这样怎么都解释不清楚，林杉到底是怎么变出来这么个职位了。 “当然，这里叶总才是正儿八经的出品人，我要是想要发表意见，还得和他商量一下争取同意才行。”林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歉意笑道，“不好意思，大家稍等与喜爱，我这边和叶总打个电话。” 然后她就真的去一边打电话了！ 所有人都傻了好么！ 上到陈玉立，下到李茗雨，全都呆呆站在原地，消化这个爆.炸性消息。 不是，大家拍戏拍得好好的，不过是女主角和女二有点小矛盾，怎么就上升到投资方博弈？ 投资方使劲就使劲吧，反正潜规则大家懂。 结果女主角摇身一变，表示我是大富婆，其实我就是金主爸爸？ 我靠，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说出去谁会信？ 但它确确实实地发生在每个人眼前。 李茗雨死死盯着林杉的背影，简直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嘴。 似乎是察觉到李茗雨刻毒的目光，林杉与叶归鹤说话时声音愈发婉转甜腻，差点能滴出水来。 叶归鹤什么人，一下就听出来林杉绝对又是在搞事情。 再一想到她说的是剧组的事，瞬间心领神会。 “最近过得好么？” 叶归鹤一张口，林杉就想笑。 这货绝对是猜到了自己的现况，所以故意学着她，也在这里拿腔拿调的说话。 别说，声音还挺好听，很有那种网上备受追捧的男神音的磁性感。 然而她和叶归鹤太过熟悉，所以对方一这么说话，她就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然而旁边李茗雨听到只言片语，可就不这么想了。 她简直化身柠檬精，酸得能滴出水。 听听，这声音简直苏到人心底！居然还会对林杉嘘寒问暖，哪里像是金主啊，男朋友还差不多。 而以叶归鹤的标准，全中国能有几个这样的金龟婿还是两说。 越想越酸。 越想自家那个秃头大叔就越恶心。 眼见李茗雨的眼神简直像是钩子，恨不得把叶归鹤从电话里勾出来，林杉总算心满意足，假模假样地提到了今日的剧组之争。 她表示自己终究是个副总裁，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和叶归鹤请教的。 叶归鹤问弦歌知雅意。 林杉能和他请示？她要是这种性格，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于是叶归鹤声音愈发温柔：“你按照你的想法般就好。” 语气温柔。 态度坚定。 这还有啥说的，简直是个痴心不悔的冤大头模板！ “陈导，那现在怎么说？”林杉晃了晃手机，“需要您与叶总再确定一下么？” 陈玉立面色僵硬难看——不用怀疑，看这表情保准是已经把她恨上了。 但林杉会在乎这个么？ 搞完了李茗雨，这货也就是俎上鱼肉，端看她准备怎么料理。 “作为投资方的话，我觉得剧本有些问题，并且我对演员表现也有些质疑。”林杉笑眯眯的说道，“相信以陈导的能力，一定有办法解决我的疑问吧？” 陈玉立无话可说。 他还能说什么？林杉现在已然成了全剧组上下的金主爸爸，而且看她如今这架势，之后的宣发，制作人等等一切关节，只怕都已经和她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了！ 当初鹤林那么热情地与他接触，他还很高兴，对林杉也是另眼相待，怎料她这么不知感恩狼心狗肺，这拍摄进程还没过一半呢，居然已经带着人杀上来篡位逼宫了？！ 陈玉立是名导，总归要点面子。 眼看现在是奈何不得林杉，他当断则断，立刻拂袖而去面露愠色，表示自己和林杉话不投机半句多，绝不摧眉折腰事权贵。 林杉体谅老艺术家的风骨，没有追上去彻底让陈玉立下不来台。 而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林杉撇撇嘴，径自潇洒离去。 晚上，即将回酒店时，林杉被人叫住了。 不是别人，赫然是李茗雨。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林杉半句话不想和她多说，“我赶时间。” “你就不能有点素质么？”李茗雨瞪着她。 林杉态度也是干脆，完全不回应她这句废话，立刻转身出门。 李茗雨见她真要走，哪里还顾得上拿腔拿调，连忙扬声道：“你是骗人的吧！” 林杉脚步微滞。 “什么副总裁，就是叶归鹤为了哄你开心才送给你的吧！”李茗雨越说越有道理，“你不过也就是以色侍人，两腿一张的货色，你以为谁比谁高贵？” 林杉立刻转头大步走回到李茗雨面前，右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李茗雨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打人的阵仗？好在她最近跟动作老师学的勤快，眼尖地注意到林杉动作，左臂格挡，右手便要抓住林杉。 最好还能阴她两下。 李茗雨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自信的，然而…… 林杉反扭住李茗雨胳膊，腰部用力，便让李茗雨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被林杉脚下一拌一推，就跌跌撞撞地扑在地面。 林杉右膝抵在李茗雨背上，令她动弹不得：“就凭你这身手么？” 李茗雨奋力挣扎，可林杉姿态是经过专业老师指点，是非常专业的擒拿技巧，任凭她怎么挣扎，林杉始终牢牢桎梏着她。 “就这种垃圾身手，也想拍戏时候教训我。” 林杉笑了两声：“姐妹，你只看到我想改剧情，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改剧情？” 李茗雨咬住嘴唇，只是奋力挣扎。 林杉也不在乎李茗雨捧不捧场，毕竟反派的愉悦感就在于羞辱他人的智商，于是她自问自答道：“当然是因为我觉得我一只手就能吊打你，所以才这么积极想换剧情。” “要是没这个自信，周月就不会帮我放风，而是帮我在这里抽你嘴巴了，谢谢。” “你这样，迟早要遭报应！”李茗雨含着泪，羞愤交加的怒喊道。 林杉被她喊得耳膜疼……委实说，李茗雨这么凄惨地叫着，还真让她觉得自己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反派。 但是要是会心软也就不是林杉了。 因此她不但不觉得愧疚，甚至还愉悦地凑到李茗雨耳边：“你叫啊，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而且，要告诉你的是，等到电影剪辑完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一个镜头都没有。” 李茗雨挣扎一顿。 林杉笑得顿时更加放肆愉悦：“你为什么会觉得，身为投资方的我，不能决定一个废物女配的镜头？” 李茗雨咬牙切齿道：“你难道就不怕赔本么！这样子乱来，你知道《十夜谈》会变成什么样么！” 她觉得林杉已经疯了，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能赔多少？”林杉无所谓道，“不好意思，对我来说最没有意义的就是钱的问题。” “你这个人渣！” “不好意思，别人怎么看我……who care？”林杉甚至有闲心拽了句英文，“我爽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茗雨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里，林杉愉悦地拍了拍她的脸蛋：“而你只能当一辈子的女配。” “至于最后有没有镜头——” 林杉恶劣地一笑：“你觉得呢？” 第五十三章 崩溃 安静空旷的大厅里, 只回荡着林杉含笑的声音, 以及李茗雨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你说说，要是连女配都演不成了, 你还能做什么？当个群演混口饭吃么？”林杉一副为她打算的口吻, 担忧地说道, “群演那么辛苦, 你受得了么？” 李茗雨挣扎了半天，没能挣扎开，而且她眼角余光看到了在大厅门外放风的周月……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为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李茗雨终于忍不住了, 哽咽地说道, “既然我们身份差距这么大，你干嘛还要和我计较！” 林杉简直为她颠倒黑白的能力惊叹：“姐妹，你追着怼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宽宏大量？” “因为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份啊。”李茗雨哭的一塌糊涂, 在突破最开始的情绪障碍后，她现在反而彻底放飞自我了。 她放弃挣扎, 就着林杉的力趴在地上, 哭得声嘶力竭：“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家里这么有背景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没有告诉我啊！” “……”林杉再度失语，半晌她方才找回自己摇摇欲坠的三观, “所以, 如果我家里没这么有钱，你就要把我往死里踩咯？” 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崩溃下说漏嘴，李茗雨呆了一下, 方才勉强转移话题道：“不是的！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抽噎了一下，语气愈发可怜：“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会和你做最好的朋友，来弥补对你的伤害。” 林杉对她根本无话可说，听她这么说完，林杉心里最后一丝捉弄她泄愤的兴趣也烟消云散。 这样的李茗雨令她觉得索然无味。 “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想做土豪的朋友鸡犬升天么？”林杉淡淡道，“别当所有人都是陈玉立那样的傻逼。” 李茗雨恼羞成怒，索性自暴自弃道：“那你究竟要怎么样？伤害你我现在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后悔，如果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你不用发毒誓，我相信你现在是真的后悔。”林杉抬手，蹙眉打断她，“但是你不要自作多情，就凭你的手段，想伤害我还差得远。” 闻言，李茗雨眼前微量，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那么你……” “你伤害的是另一个女孩子。”林杉淡淡道，“你杀死了她。” “哈？你说谁？”李茗雨绞尽脑汁地思索——她虽然下手狠，但绝对没有沾上人命，一定是有人在林杉那里造谣，才让林杉误会了她！ “是张巧巧？还是刘月奇？”李茗雨将自己曾经欺凌过的女孩子名字一箩筐全倒出来，并语速急切地试图向林杉澄清，“那时候我少不更事，和她们玩玩而已，大家都没当真。而且我绝对没有杀人，肯定是别人瞎说！” 李茗雨越解释，林杉越是索然无味。 “我知道，你杀的人不是她们。” “那你……？” 林杉不想再和这样的她说下去，无趣地摆手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过说实话，你现在就算是梗着脖子继续和我斗，都比现在这样可笑的模样更好。如果你一直那么倔，我说不定还会放你一马。” “我也不想和你玩下去了，你不配。” 林杉冷淡简洁地宣布了李茗雨的结局：“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就这样吧。” 就在林杉转身离去的那一秒，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怎样命运的李茗雨嘶声道：“你哪来的优越感？凭什么高高在上地对我评头论足！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你酒鬼老爹那点破事我调查得一清二楚。”林杉冷冷道，“但是无论家境多么糟糕，境遇多么悲惨，都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伤害别人的理由。” “只有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才会说出这种话。”李茗雨冷笑。 林杉挑眉：“所以你不止理直气壮的恶毒，甚至还愚蠢到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你以前又没说你家里这么有本事。”李茗雨擦干眼泪，见彻底没有挽回余地，态度反倒是平静下来，“之前我以为你只是爸爸是导演而已……差距并不是无法逾越，我凭什么不能动心。” 她这样振振有词，林杉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她只是有点心疼原主那个傻姑娘。 按照林杉的性格，李茗雨表现得这样无药可救，她就该扭头离开。 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你家里有困难，不管是直接还是委婉的暗示，看在那么多年的感情，我还是会资助你的。” 这话纯粹是为原主说的。 只怕原主这个傻姑娘，一辈子最想不通的，就是自己的好姐妹为什么会这样恨她吧。 这样问一下也好。 毕竟以后，她和李茗雨也不会有这样说话的时候了。 李茗雨十指紧握，冷笑道：“让我说出来？怎么可能？就连你也没有发现吧，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有说不出的优越感……现在倒还好点，至少你不会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和我一样的体贴模样。” “你知不知道，以前每次你这样矫揉造作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得快吐了。” “还好姐妹？我怎么没觉得你把我当好姐妹？” “因为你傻逼。” 林杉本来没想把话说破，可看李茗雨这么副欠打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了。 “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 “你知道我爷爷是谁么？”林杉料定李茗雨知道，不等她回答便说道，“是林恒严。” “你应该觉得荣幸，外人里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林杉寻思以李茗雨阴暗的性格，只怕她下句话就是你爹肯定是私生子，于是她抢先说道：“我爸是小儿子，嫡亲的孙女，没人知道是因为我没想宣扬。” “至于现在为什么告诉你——” “当然是因为我觉得，你知道这件事后，表情和心情都会令我非常愉悦。”林杉看着李茗雨的表情，愉快地说道，“所以我就对你说了，开心么？” 李茗雨能开心么？ 她能笑出来才见鬼！ 李茗雨嘴角抽动，两眼发直，面色涨得通红，已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林杉等了几秒，见李茗雨还没有开口想法，便转身离开了。 结果她还没走两步，便听见李茗雨在她身后歇斯底里地尖叫：“骗人！” “你在撒谎！” “你的爷爷不可能是林恒严！” 林杉讽刺地牵了牵嘴角，再不和她废话，径自离去。 连着三天，李茗雨也没在剧组出现，说是生了大病，实在无法完成拍摄任务。 换做平常，陈玉立那是铁定要发火的。 电影拍摄岂是儿戏？日程安排得好好的，只要没病死，那就必须来拍！ 还没出名呢，就敢在他这儿耍大牌脾气了？ 然而陈玉立最近也被林杉修理地够惨，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又哪里敢高调出头，招来林杉的厌恶？ 于是整个剧组，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死寂气氛。 顾不言与陈玉立都打听调查了林杉背景，现在二人均是有所猜测。 但他与林杉关系不错，所以相比噤若寒蝉的陈玉立，他相对要自然许多。 饶是如此，剧组死气沉沉的气氛也是让他吃不消。 好在这样的境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林杉已经在准备跨年夜的华月奖颁奖之夜了。 孟涛早早便同叶归鹤通过气，知道公司在本届华月奖的目标。 林杉封后是基本目标。 另外还要刷一刷林杉的时尚值，争取通过这次颁奖，接到比较好的时尚资源。 林家虽然有钱有势，但是随便拿来高级定制，与钦定高奢官方代言人，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林杉那边还有着和林悦的赌约。 林杉还不至于没品到欺负林悦这么个智商残疾人士。 《风月无边》在今年可谓是风光无限。 女主角林杉凭借蒋婉玉这一角色提名最佳女主。 男主角程星凭借沈意之这一角色提名最佳男主。 导演苏梦楼则是提名最佳导演。 此外，还有最佳剧本一类的奖项，但这些都比不上前面三个大头。 而在这三巨头里，公认最有获奖希望的是苏梦楼，毕竟苏梦楼作为导演的天才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再加上故事的传奇性，低调帅气的苏梦楼在外界风评相当不错。 至于程星，大家知道他纯粹是公关提名为自己镀个金。 毕竟程星一直演技辣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月无边》里面忽然开了窍，但更多也是被人引导出来，仍有不自然的地方，远远称不上专业。 但是对于程星团队来说，能有一个提名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毕竟华月奖不是什么街边阿猫阿狗都能上的野鸡奖项，能在这个大奖上露脸的明星，大多都有演技傍身。 程星能得到这么个提名，以后就算是吹演技，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至于林杉这个最佳女主提名，就很尴尬了。 说实话，林杉在《风月无边》里的表现，确实非常惊艳，令人目眩神迷，而且出道便是巅峰，总票房能与她单部票房抗衡的演员都没多少。 可是……林杉的风评实在说不上好，非常极端化。 喜欢她的人喜欢得不得了，不喜欢的人看到她的热搜就想骂娘。 偏偏林杉上热搜就是因为她有这个热度——还真没买水军，这群人想骂都不知道找谁去骂。 苏梦楼之所以会有那么高人气，或许就在于此。 《风月无边》确实好看吸粉无数，然而两大主演实在太有争议性，所以粉丝们不得不移情于导演。 12月30日晚。 华月奖颁奖仪式开幕倒计时。 第五十四章 惊艳亮相【一更】 由于《风月无边》申报了多个奖项, 而林杉与程星又恰好是男女主角, 因此两人是同乘一辆车来的，在接下来的安排里, 他们还将作为搭档, 一起走今晚的红毯。 距离抵达场地还有一会儿, 两人就势聊了起来。 “今晚的你很美。”程星夸奖道。 “我知道。”为了维持造型, 林杉来坐姿都小心翼翼的。 然而一听到程星这句褒奖，她顿时得意扬眉，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饶是程星原本真的被她今晚的美貌惊艳, 此时也难免气塞。 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呢？ 程星几乎是苦笑地想到。 林杉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他几句, 便看向了窗外。 车厢里就此陷入沉默。 失落之余，程星却也忍不住看向林杉，或许是冷色系妆容的缘故，今晚的林杉看起来格外清冷疏离, 虽是礼貌客气，但比起以前相处的时候, 可要冷淡多了。 他心中不解, 只是两人对面还坐着助理化妆师等人，所以也不好多问。 其实林杉此时心里在想叶归鹤。 她身上这套礼服也就两百万，本身价格不算贵, 只会因为是只穿一次的高定, 放在别人眼里会觉得肉痛。 林杉的片酬还没正式到账，手里的资金又全都扔到《十夜谈》上，因此要她一口气拿出两百万买一件只穿一次的裙子, 还真得犹豫一下。 正当孟涛苦劝林杉不要豪掷千金，冲动消费，叶归鹤便主动提出可以送林杉一套高定。 于是林杉就收下了。 就收下了？！ 就连孟涛也震惊了，姐姐你要不要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两百万只是裙子的价格，搭配的珠宝首饰怎么算？昂贵的礼服都送了，不干脆送一套完整的妆面怎么看都太小气。 这一应行头算下来，怎么也要快四百万。 而林杉居然眼睛眨都不眨就爽快答应下来了…… 孟涛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离，震惊慢慢褪去，接着出现的，是淡淡的了然。 他知道林杉和叶归鹤的身份，外界盛传的【林杉被恒达高层叶归鹤包养】这种留言他肯定不会信。 那么考虑到双方才貌，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孟涛总算确定自己就职于一家怎样的公司……感情这是情侣店啊。 有钱人的恋爱果然不一样，送女朋友的衣服都是以千万计的一次性用品。 老板想要给女朋友败家，他貌似也没有阻止理由？ 于是孟涛就这么默认了。 林杉化妆时还和化妆师聊过，那个美国化妆老师对叶归鹤是赞不绝口。 “您的男朋友真的太棒了！”化妆师眉飞色舞道，“他非常有想法！对您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清晰，您真应该给他付一笔奖金。” 委实说，顶着叶归鹤设计创意的妆容服饰妆容出席晚会，还真是感觉微妙。 不过叶归鹤的想法确实惊艳，这家伙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风花雪月的手段也有点研究。 林杉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一边腹诽叶归鹤，她却又想到叶归鹤的那句话。 今晚的你值得世界上最美的一切。 啧。 这话直白到她听了都有点脸红，结果叶归鹤说着这种酸掉牙的土味情话，居然面不改色。 哼，肯定风月老手，撩惯女孩子。 回去之后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轿车的速度渐渐减缓，窗外也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喧闹声。 “林小姐，程先生，快到了，请做准备。”女助理提醒道。 林杉这才回神。 好在她一直挺直脊背注意坐姿，发型未乱，裙摆也漂亮地收在一起，因此只是稍稍补妆，两人便分头从轿车两侧下去。 车门刚一打开，原本被隔绝在车外，仿佛被无形结界阻隔扭曲的喧哗声顿时强烈无数倍，白炽灯争先恐后的亮起，记者的长.枪短.炮简直恨不得怼在她脸上。 “杉杉，看这边！”有过几次合作的摄像师大声喊道。 林杉配合地看向他，就着现在的姿态抬眸一笑。 媒体记者们顿时一阵骚动，甚至许多正在拍前一个明星的记者，都忍不住扭头看过来。 究竟是哪个大佬入场，引起了这样的强烈骚动？ 然而，他们回过头来并没能看到什么归隐多年的老前辈，而是看到了一个—— 嘶—— 这是凑热闹摄像师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边这边！ 这是与林杉有过合作的摄像师的热情招呼声。 杉杉最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杉杉太阳我！！！！ 这些则是狂热粉丝的激进发言。 相信这样失态狂热的发言，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不常见的，可现在出现，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嘲笑这个粉丝。 原因无他。 今晚的林杉实在太美了。 女人穿着斜纹缎底料的高开叉礼裙，有着优雅垂坠感的裙子完美修饰了她的身材，长长的裙摆在身后地面铺开，仿佛盛开的水墨花朵。 林杉今晚的礼服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奢华高定，礼裙整体以水墨为基本概念，墨梅般诗意浪漫的花瓣一直盛开到长长的裙摆，斜纹缎本就有种优雅大气的质感，再加之黑白水墨的设计，愈发显得林杉大气优雅。 而冷艳的妆容又让她在端庄典雅之余，多了分令人心神动摇的禁欲气息。 尤其此时，林杉扬唇微笑，眸光流转间，足以颠倒众生。 这是什么神仙姐姐下凡！ 简直是堪比国际顶尖超模的气场！ 真的只是个出道不过半年的新人么？ 他们自然想不到，这里本就是林杉的战场，她是连续五年屹立于这里顶端的女皇。 此时重返故地，又怎会怯场？ 记者们嗅觉何其老辣，尽管解释不清楚林杉从哪里来的神奇气质，他们却也明白，在林杉今日的造型出来后，她必然便会是今晚这场大秀的焦点。 果然，后台导演监控到林杉出场后，整个直播的收视率都猛得向上窜高一截后你，更是当机立断，立刻宣布道：“跟踪林杉行动！” 而这，俨然是老牌一线大咖才有的待遇。 林杉将外界的赞美一应含笑收下，配合地摆了姿态让摄像师过足瘾，接着在旁边等着程星，等程星走完红毯，两人方才合影几张，一起走到《风月无边》剧组安排的座位。 因为做到座位上，不好东张西望，林杉脸上只得挂着端庄的微笑，当镜头拍到自己了，还要和镜头友善互动一下。 但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mmp。 因为她大概扫了一眼，竟然没有看到叶归鹤的身影。 感情这货撩了她半天，买这买那，她看在叶总花了那么多钱的份上，想要给他点面子，人家还不要？ 她打扮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叶归鹤……因为对他盛情难却，结果这货临到头这样掉链子？ 林杉心中不悦，脸上没有表现，还是笑意盈盈，可坐在她身边的程星却已经感觉到，以林杉为中心散发而出的那股无形气场。 这是谁又惹了这个小祖宗，一副杀气四溢的样子？ 正在程星心里疑惑的当，苏梦楼也到了。 小苏导演最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刚才进来时候也是占尽风头。 一看到林杉，苏梦楼便眼前一亮，艺术细胞丰富的大导演已然想到了800字小作文来赞美林杉此时的打扮。 这套中国风概念礼服实在是完美戳中他的审美。 可是林杉却无太多欣喜之色。 明明她今晚获奖概率很大。 苏梦楼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对林杉的背景也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所以他比对自己获奖都要肯定，林杉今晚必然封后。 可林杉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虽然这样冷淡的恹恹表情与她的妆容神搭配，仿佛巧克力圣代般，入口的微微苦涩后是将味蕾舒展到极致的甘美，搭配着冰凉柔软的口感，令人难以拒绝。 难道是造型要求才会这样的？ 苏梦楼猜测道。 与林杉打了打招呼，苏梦楼没有触她的眉头，转而去问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程星。 “这是怎么了？”苏梦楼努嘴。 “不知道，来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刚才下车以后就更不高兴了。” “奇怪，可能是谁说话不小心吧。”苏梦楼随便找了个他也不怎么相信的理由。 反正林杉平时小情绪就挺多，基本不是大问题，她自己闷着闷着就好了。 “不过一会儿我们要不要主动去和叶总打招呼啊？”苏梦楼对程星说道。 侧对林杉的苏梦楼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这句话出口后，原本遗世独立的林女神已经悄悄支棱起了耳朵。 程星对叶归鹤便没有那么多好感了。 他能感觉到叶归鹤对林杉的特殊之处，面对如此强敌，他要是还能好脾气才见鬼。 “叶总来了么？”他问道。 “嗯，我刚才过来得时候，看见他还在被记者拦着呢。”苏梦楼无奈中带着点看好戏的调侃，“毕竟是《风月无边》制作人，想要约谈他的栏目多了去了。叶总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好不容易露面，哪能那么轻易离开。” “原来如此。”程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可程星也注意到，此时的林杉表情已然平缓下来，甚至轻松地玩起手机来…… 这变化，也就在苏梦楼说到叶归鹤前后吧？ 不知道为何，程星的心情骤然沉重下来，再没有之前的轻松心情。 于是苏梦楼懵逼的发现，坐在他左边的这位小祖宗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坐在右边的这位小帅哥，却又开始拉下脸，进入自闭状态。 今天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他有这么讨人厌么？ 小苏导演非常委屈。 第五十五章 影后人选【第二更】 姑且不说莫名遭受夹板气的小苏导演有多委屈, 反正作为万恶之源的叶归鹤, 心情颇为愉悦。 他原本特意提前十分钟进场，就是为了可以及时迎接下红毯的林杉, 谁能想到他还没走两步路, 就被一群记者生拉硬拽到一边。 偏偏都还是一群老油条, 话术高明, 完全不给他轻易摆脱的机会。 叶归鹤无奈，只能在这里和一群记者进行访谈，他打定主意, 最多十分钟, 要是十分钟后这群人还不让他离开，那也说不得失礼了。 毕竟是他们先不守行业规矩。 不过记者也不傻，大家都是人精，见叶归鹤刻意偶尔看眼时间, 嘴上说着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看向远方, 便得到暗示, 知道大佬还有事。 因此他们对叶归鹤承情，一个个问答飞快，只想着攒够材料, 便结束这次并不令人反感的轻松访谈。 就在这时, 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因为是骤然炸响，所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边怎么了？”有闲着的记者小声问道。 “是林杉入场了。”旁边消息灵通的人八卦道, “听说颜值逆天，网上已经扒出来了，她那一身行头两百万呢！” “我靠，牛逼。” “有钱，这衣服就只穿一次吧？” 随着访谈的进展，整理资料清闲下来的记者也越来越多，纷纷加入八卦大军。 于是，正在采访的年轻记者发现，原本已经渐渐急躁起来的叶归鹤，竟然重新淡定下来，甚至微笑着说他不着急。 哇，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帅这么温柔的总裁！ 饶是女记者自诩见多风浪，在叶归鹤向她露出微笑的一瞬间，死去多年的少女心也不禁怦然心动。 原以为叶总是冷漠的社会精英，没想到笑起来这么温柔……谁要是能被他天天这样温柔对待，这颜这身材这身家…… 啊对不起我死了！ “不、不用了。”女记者结巴地说道，“没关系，您先忙您的吧。” 见她这样紧张，叶归鹤不禁无奈一笑，又是将女记者迷得五迷三道：“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女记者恍恍惚惚的，只是因为与叶归鹤的互动而脸红心跳。 但是旁边的记者却是看得门清。 叶总哪是因为自己有事情要忙，分明是要赶着去接某位大明星给她镇场子。 这不，一听人家光芒四射，就立刻放心了。 说话也不急了，脸上也有笑容了，甚至还有心情安慰大龄女青年。 啧啧啧。 脑子灵光一点的人，已经知道回去以后报道该怎么写了。 保管夸得叶总心花怒放！ 这便应付完了，叶归鹤方才与另外的合作人一起走向《风月无边》坐席。 他是《风月无边》的制片人，理所应当地应该坐在主创团队那里。 还未走近，叶归鹤便已然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了林杉。 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坐在那里，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叶归鹤清楚自己这是恋爱滤镜给林杉自动p了特效，可他更加清楚，在别人眼中的林杉，只会更加闪亮耀眼。 “晚上好。”叶归鹤向她微笑道。 林杉懒懒抬眼，自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嗯，晚上好。” 叶归鹤纵容一笑，没把林杉的傲娇小高冷放在心里，这傻姑娘看见他时脸上一瞬间的表情他可没错过。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轻松，与其他如临大敌的影星不同，叶归鹤纯粹是来春游的心态。 毕竟他那边已经公关好了，林杉今晚必定封后。 当然以她的才华天赋，封后也就是迟早的事，现在年纪轻轻出道封后，会让人质疑罢了。 但是以今年影片的水准，还有哪部戏里的女主角，能够和林杉媲美？ 叶归鹤与经纪人商讨时，听到他有提几个名字，但是叶归鹤压根没下功夫记。 说实话，在他眼里，华月奖不过是个他取悦林杉，并令鹤林的招牌更加响亮的工具罢了。 在资本面前，所谓的大奖也不过是欲拒还迎的应召女郎。 此时嘉宾影星们纷纷入场，倒计时三个数，华月奖颁奖之夜正式开始。 颁奖典礼主持人是国内当红的主持界资深前辈张荣，他几句热场的俏皮话说出口，大家便捧场的鼓掌，接着张荣又介绍了今日来到现场的高层大佬。 繁冗的程序过后，是几个新晋流量偶像的歌舞，他们在国内目前有很高的人气，甚至隐隐剑指程星的位置。 主办方会请他们来得原因不难想象，近年来华月奖越来越不接地气，甚至多次被人爆出丑闻，收视率逐年降低，正是需要挽回人气的时候。 这也是林杉等人这么有把握的缘故。 这一届冲奖的影星了，像她这样拥有庞大流量和话题度的女艺人就那么小猫三两只，主办方要是真的想讨好青少年人群，林杉封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晚的奖项基本都没太大异议，该拿奖项的拿了奖项，公关提名的水货也抱着提名满意而归。 小苏导演不负众望，一举拿下最佳导演的称号。 全场欢声雷动。 苏梦楼先是一呆，直到大屏幕上出现他呆愣的面庞，主持人善意鼓励的话语再度响起，他方才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站起，向着旁人鞠躬。 这番流程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林杉那是肯定要嫌弃一句造作官方的。 但是搁到苏梦楼身上……那大概是真傻，没想到自己会得奖。 为什么说苏梦楼傻？ 他大概是觉得，以林杉的后台，既然她最佳女主的奖项已经稳了，那主办方无论是为了打平衡，还是保全奖项的权威度，都不该把最佳导演的头衔发给自己。 这就是苏梦楼傻的地方了。 他尽管初步窥视到资本的强权程度，却完全没有大胆的预料到资本的无耻程度。 最佳女主怎么了？ 既然《风月无边》优秀到可以让女主角封后，那它的导演就是最佳导演这个逻辑没有问题吧？ 而且网上现在不都在吹苏梦楼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么？ 那双蛋黄怎么能算丑闻呢？明明是美谈！ 是华月奖组委会不拘一格降人才，不顾舆论压力的勇敢表现，是值得大家赞美的！ 于是，在得了林杉的眼神提示后，苏梦楼终究是有些担忧却又喜悦的走上颁奖台，接过这个早就该属于他的奖杯。 一直到这里，剧本都是在众人预料中的。 可是，就在最佳影后的颁奖上，竟然出了意外。 “那么，2019年度华月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是——” 林杉的嘴角扬起。 叶归鹤眉眼含笑。 苏梦楼眼露期待。 “姜莹莹。” 颁奖女嘉宾满面笑容道。 姜莹莹……？ 下一秒，全场掌声雷动。 如此嘲讽。 第五十六章 拒绝接受【第一更】 “那么, 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是——”颁奖女嘉宾拉长了语调, 做出神秘兮兮的模样，吊足了人们胃口, “她就是——是谁呢？” 紧提着的一口就这么猛得泄了下来。 无论是观众还是嘉宾, 均发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笑声与嘘声。 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众怒, 女嘉宾双手合十告饶的摆了摆, 方才清了清嗓子到：“好，不开玩笑了，下面由我郑重宣布, 2019华月奖年度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 原本松懈下来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就连从叶归鹤态度里得到某些暗示的林杉, 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毕竟要是宣布自己得奖了，要进行一系列反应，必须维持优雅的仪态。 摄像非常上道地将镜头切换到不同女星的视角，这些都是被提名最佳女主的人选。 众位女星均是艳光四射, 有些配合地蹙眉，有些则是轻松的微笑, 不知是完全不在乎结果, 还是稳操胜券。 但是观众们相信，不管别人是什么样，林杉自己肯定是淡定稳坐钓鱼台的那一挂。 甚至已经公众号准备好了长文, 只等林杉一会儿获奖后, 便直接发表，质疑本次华表奖的含金量。 说来奇怪，林杉会拿到本次华月奖的最佳女主, 几乎已经是众人共识，大家心里也都承认，以林杉的实力这是迟早的事。 但是就算已经知道结果，却总有些人想要质疑抹黑林杉。 毕竟林杉单凭她自身的话题度，都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公众号。 闪亮的灯光快速在场内逡巡，它将停留在今晚的皇后身上。 颁奖女嘉宾最后看了眼台下的观众席——有人疑心，她是不是多看了林杉一眼。 下一秒，女嘉宾翻开了手中的卡片，一个名字到了她的嘴边，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女嘉宾唇角的笑容一僵，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种震惊然后恭喜的环节，在往届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套路。 可这次的女星实在沉默了许久，以至于台下甚至产生了骚动。 就算颁奖者也是当晚颁奖的那一刻才会知道最终人选，但说到底，混到这个层次的人谁还能没点渠道？所以最后会是谁，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有点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嘉宾此刻表现出的震惊，未免过于浮夸了。 就连坐在电视、电脑前的观众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就是林杉得奖么？秦雨至于震惊这么久么？ 能作为华月奖的颁奖嘉宾，秦雨本身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因此她迅速稳定下来心态，唇角重新绽放笑容，吐字清晰并适当表现出了自己的恭喜赞美之情。 “获奖者是——” “姜莹莹！让我们恭喜她！” 热烈欢快的壮阔bgm响起，仿佛新皇登基，可无论是观众席还是嘉宾席，都有一瞬的震惊与迟疑。 林杉的笑容微微一滞。 原本坐姿自然闲适的叶归鹤，此时神色丝毫难掩震惊，甚至是怀疑的。 刚刚获奖还满面笑容的苏梦楼眼睛猛得瞪大，甚至忍不住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程星的大腿。 苏梦楼的力度绝不算小，可被他事态之下重重一击的程星却毫无所觉，他身体微微前倾，眼里满是质疑。 堪称人中龙凤的这几人都因这个结果而震惊，更不要说别人了。 全场沉默。 只有壮阔的音乐毫无所觉的进行着。 偏偏大屏幕还很没有眼色的给出了其他明星在得知这个结果时的表情特写。 往年此时镜头都很统一，大家均会默契的表示祝福，顶多在小失落后就会对昔日对手怀以最真挚的祝福。 而今年的镜头也很统一。 出现在屏幕上的每一个人，不分男女，不分身份，均是一脸震惊懵逼。 看口型，甚至有人脱口而出一句“我x”。 看来大家对这个结果不是没有质疑的。 气氛的沉默漫长到令获奖的姜莹莹脸上惊喜的神色都渐渐被尴尬取代。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档口，某个出现在大屏幕上的身影让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出现在屏幕上的女人一袭长裙，裙上尽显墨意淋漓，她的面庞毫无失落与愠色，仍然挂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意。 她礼貌地鼓掌着，见状，某些观众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为姜莹莹鼓掌。 尴尬的气氛总算得以缓解。 姜莹莹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或许有人会疑惑姜莹莹是谁……简单概括来说，这姑娘是个去年才有了点名气的新人演员，身材保镖，容貌精致富有灵气，去年因一部古装剧而爆红，具有一定的观众缘。 今年的她虽然有一部水准不错的电影，但因为是题材小众的文艺片，所以并没有溅起太大水花。 但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姑娘，竟然能力压林杉夺得头筹。 无论是公司背景还是电影水平，这都说不过去啊？ 姜莹莹上台，一副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嘉宾秦雨笑容地恭喜安慰她，甚至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 见镜头重点已经不在自己这边，林杉总算抽出空看了叶归鹤一眼。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林杉不禁心中微怔。 素来以淡然从容姿态示人的叶归鹤，此时面色阴沉，眼角眉梢满是戾色。 叶归鹤非常注重自身形象，几乎从未有过发火的时候。 现在可是全网直播的华国三大奖颁奖夜，叶归鹤网上名气颇高，要是让人看见拿去说嘴…… 林杉蹙眉，轻轻碰了碰叶归鹤，示意他注意。 她作为艺人，公众舆论压力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抗压能力是她理所当然应当拥有的。 可叶归鹤与她不同。 林杉难得有如此体贴人的时候，可叶归鹤却像是没理解一样，仍然满面阴郁。 “喂，注意点，镜头看着呢。”林杉压低声音道。 “生气么？”叶归鹤闻言总算开口，但他语气生硬，神色冷漠，哪里是在问林杉，分明是他自己气的不行。 要说生气，那林杉肯定是有的。 可在最初的羞怒失望后，看到全场的人都像是提前默认她会封后，她反倒没有那么生气，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她知道叶归鹤想要送她礼物，难得亲自上阵，结果出师还没多久就遭遇滑铁卢，他面子挂不住是肯定的。 林杉知道这事背后有猫腻，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于是她说道：“那肯定是有点，不过你别放心上，你已经——” 林杉本就是此时场上的焦点之一，她与叶归鹤的窃窃私语已经引来旁人有意无意地窥探，结果她为了安抚恼羞成怒的叶归鹤，还不得不多说几句，结果便越发引人注目了。 偏偏叶归鹤还打断了她。 “生气就够了。”叶归鹤蓦然开口道。 “嗯？” “你觉得我只是因为自己面子挂不住么？”叶归鹤淡淡道。 肯定不是啊。 可林杉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归鹤便已经拿着话筒站起。 台上姜莹莹正在和秦雨交流，原本林杉主动微笑鼓掌后，她心中大石已经去了一大半，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真实起来。 偏偏就在这时，叶归鹤站了起来，并且成功吸引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姜莹莹和秦雨笑容均是一僵，甚至还有点恐惧。 叶归鹤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说小叶总是个温文尔雅的高富帅么？他怎么会在别人获奖感言环节站起来打断？ 记者们嗅觉敏锐地察觉到了大新闻的气息，立刻把重点放在了叶归鹤这边。 台上秦雨接到导演指示，还试图挽回已经摇摇欲坠的现场。 可叶归鹤完全不给她发挥空间。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台上二人尴尬不知所言索性闭嘴，台下观众一心吃瓜，心急如焚的工作人员则在后台乱成一锅粥。 “我很失望。”叶归鹤拿着话筒，声音清冷地说道，“我非常非常失望。” 叶归鹤语气平静，可无论是谁，都能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那潜藏在冰面下的的愤怒。 “我以为华月奖应当是个公平公正的平台，可今晚评委会的表现令我非常失望。”叶归鹤冷冷地说道。 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以为他是受了多大的内幕迫害……就连林杉也忍不住侧目，她可是知道，现在看起来铮铮傲骨清白如雪的叶归鹤，背后对权力游戏玩得是有多熟练的。 可正因为知道，她才不能无动于衷。 如果叶归鹤真的是城府深沉冷酷无情，现在又何必说这一番话为她出头吧，字字句句直指评委会内幕？ “我尊重每一位演员的表演，被提名的每一位都值得我尊敬。所以我只能说，作为一名制片人、一名观众，我对评委会非常失望。” “我代表我个人，以及鹤林影视、《风月无边》的制作团队退出这次颁奖仪式，很抱歉。”叶归鹤轻轻颔首——甚至不愿意鞠躬致歉，他转头看向林杉，旁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们只能看到，仰脸与叶归鹤对视的林杉，漠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那股狡黠灵动的，倾倒影迷无数的笑容于她眼中浮现，渐渐地蔓延至眼角眉梢。 她嗔了叶归鹤一眼，却是将左手放在他伸出的右掌上，顺势站了起来。 在全场的目光下，叶归鹤把话筒向她手中递了递。 林杉接过话筒，无奈一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清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场馆里响起：“原本想着就这么看笑话看下去也不错，但既然我家老板表示不满了，那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林杉漫不经心道：“那就这样吧，我宣布，我退出华月奖竞选，并终生不再参加。” 全场一片哗然。 这究竟是在唱哪出戏啊？ 偏偏就在下一秒，程星默不作声地跟上了林杉的身影。 苏梦楼抬头一看左右两边的人竟然都丢下自己走人了，他又哪里坐得住？ 反正他这辈子最不差的就是各种奖项，几乎不假思索的，苏梦楼放下奖杯，学着林杉的样子表示自己拒绝接受华月奖，便急吼吼追上自己的小伙伴们。 这群家伙，每次都不把他这个导演放在眼里！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就远远不是这个味道了。 媒体记者现在几乎快疯狂了！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夜晚？！ 一个个都这么劲爆，明天的头条究竟该写什么啊靠！ 第五十七章 林家伯父【第二更】 苏梦楼还真不觉得华月奖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从高一获得第一个摄影方面的国家金奖后, 就从来没少过奖项。 便是后来屡败屡战渐渐沉沦也从未气馁, 如今《风月无边》一战成名，之后更是只有市场捧着他的份。 至于华月奖这么个逐年式微的老牌大奖, 他没有收集强迫症, 还真不怎么稀罕。 林杉是他的恩人, 更是他心目里的缪斯女神, 结果现在她的女神被羞辱，那就意味着他的审美也被人肆意羞辱。 那这个奖项既然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又何必给它半分面子？ 因此苏梦楼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所谓的最佳导演——说来可笑, 他在获奖感言里, 把林杉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结果最后获奖的人却不是林杉，而是某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小角色？ 苏梦楼决定回去以后就发微博，狠狠把评委会喷一顿！ 这么大个林杉摆在这里, 这群评委居然有眼无珠，基本的审美都不具备。 华月奖落魄不是没理由的。 苏梦楼一边bb一边数落,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他完全没有留意到他们四人略显古怪的氛围。 没走几步, 程星的手机已经开始震动了。 程星只顾自向前走，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结果下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如此不屈不挠即便下来, 就连林杉也忍不住说道：“你还是接电话吧，你再不接电话杨哥大概就要疯了。” 程星抿唇，语气略显烦躁：“等上车再说吧, 现在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随着林杉等人的离席，一大堆记者竟然也放弃了剩下近一半的颁奖夜，忙不迭地追了出来！ 这兵荒马乱的一幕，使得华月奖颁奖夜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对于姜莹莹，还有今夜之后注定将成为笑柄的华月奖评委会，这四个字足以形容心情。 堂堂华国三大奖，风光无限的至高奖项，现在竟然被人拽下最后一层遮羞布，按在地上踩！ 历史上何曾有过类似的事件？ 一个剧组，竟然因为不满得奖结果，便举组退出？ 华月奖几十年的历史，还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先例！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华国影坛没了他们就转不了了么？真当那么意思一下就真的稳操胜券了？ 一群老家伙气得直跳脚，叶归鹤背靠恒达他们是没什么办法，但完全可以把鹤林挤兑出去，至于林杉苏梦楼？ 华国影坛不会再有他们的位置！ 一群半只脚入土的老家伙怎么想林杉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半路被截胡？”林杉换下盛装，与孟涛叶归鹤来到会议室。 一见面便是这个问题。 孟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提华月奖公关的事了，人家两位爷老神在在，任他得知消息后怎么心焦火燎，自己倒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正可谓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孟涛心里叹口气，索性自暴自弃，也不准备和他们再提这件事，反正最后会去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也只有他。 人家二位关心的，只是怎么揪出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我寻思就算你不去和那群人打交道，今年的影后也落不到姜莹莹头上吧？”林杉皱眉说道。 如果说林杉距离华月奖影后，只差资历的积淀，用公关便能弥补，那姜莹莹和华月奖影后之位的差距，那可就是隔了一整个太平洋，除了上层钦定，再无法可想。 “我已经派人调查她的背景了。”叶归鹤说道。 “她是抱上谁大腿了？”林杉疑惑地就是这个。 这次奖项她没有寻求林恒严的关系，只是叶归鹤那边使了点力。 但叶归鹤的身份也远不是一般人能比，怎么就被人压住了？ 就好比青楼里的头牌被尚书看中了，原本说好今晚要陪尚书，结果转头就听老鸨说，因为大人有请，翠儿姑娘不得不失陪…… 比尚书更牛逼的就那么一小撮人，所以现在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了？ 虽说已经派人去深入调查，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因此他们先商量的是《风月无边》其他主创人员的安排。 苏梦楼和程星一起离席表示声援，固然令人感动欣慰，但正因此他们反而更加不能疏忽。 毕竟这二人可没有林杉这么深厚的背景。 这一安排讨论，便是到了深夜。 孟涛正在那寻思要不要叫个外卖来吃夜宵，便见叶归鹤的秘书带着一份文件进来，将文件放在桌面上，轻声报告后，便悄然告退。 不管是第几次看到，孟涛都不禁为这个秘书的职业素养感到赞叹。 叶归鹤神色不变，拿起文件翻看，可这越看，眉头便蹙得越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再度出现在他周围。 林杉感到好奇，便凑过去一起看。 结果这一看，她也是一呆。 “到底怎么了？”孟涛疑惑道，“难道是上面的……？” 林杉摇头。 “那是叶总的对家？”孟涛猜测道。 林杉继续摇头。 “那是谁？”孟涛催促道。 “是……”林杉嘴角抽了抽，“我大伯。” “哈？？？”孟涛一脸懵逼。 林杉的大伯林寿英是林悦的父亲，是个风流成性的性子，本事不大，却有着收集名模影星的癖好。 据说他包养那么多小老婆，就是憋着劲想生个儿子。 可或许是大老婆执念太深，他私生女一个接一个，私生子却毫无动静。 大概也就是这个近乎诅咒一般的事实，让正房能够容忍林寿英的彩旗飘飘。 当然，大伯风流不风流，本质上和林杉是没关系的。 但是大伯为了捧自己的新欢，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侄女一脚踹开，那问题就大了。 不过自家人的问题算内部问题，不值得大动干戈。 林杉托着下巴，心想自己到底是找大伯私了，还是找爷爷来处理这桩家事。 她思考着思考着，便见叶归鹤把孟涛打发出去。 “怎么了？”林杉问道，“就这么让孟哥走了，等他处理完问题，肯定是要埋怨你的。” 林杉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哦啊叶归鹤沉默两秒，竟然低声道。 “……抱歉。” “怎么了？”林杉莫名其妙道，“我大伯的错和你有什么问题？” 这话一出口，林杉便意识到问题在哪了。 叶归鹤父母早亡，是她大伯和他父母很有些交情，看不过眼他亲戚对叶归鹤的冷待，方才把叶归鹤领回来的。 尽管林寿英之后对叶归鹤几乎不闻不问，可叶家亲戚为了攀附权贵，竟然也就把叶归鹤扔在林家当讨好林寿英的工具…… 叶归鹤的少年时期绝称不上幸福，但林寿英不管再怎么不负责任，也是他的长辈，对他有恩情。 那他现在又怎好与林寿英作对？ “哎呀，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之后和我爷爷说一下，他会教训大伯的。” 尽管与大伯未曾见过一面，但林杉觉得，能养出林悦那样的女儿，她大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本事。 爷爷肯定更喜欢她。 正当林杉自鸣得意时，却见叶归鹤摇了摇头。 冰冷的愤怒渐渐褪去，平静再度回到叶归鹤的身上。 可他看上去却不是理智深沉的从容模样了。 此时的他看上去，全身只透着难以言喻的淡淡疲惫。 “他的想法，没有你认为的这么简单。”叶归鹤低声道。 第五十八章 牛逼【一更】 没那么简单？ 林杉听到叶归鹤的话, 心中难免有些诧异。 原作小说里对林家未有提及, 更不要说林寿英这样的角色。 便是原主记忆里，虽然她会通过视频拜年, 可这个大伯也几乎未曾露面。 上次的对话, 应该还是在她十二还是十三岁那年？ 听说林寿英常年不着家, 即便是过年也多半是和自己的超模小姐姐们混在一起, 不是老爷子发火，便坚决不露面。 他当年能把寄人篱下的叶归鹤捡回来，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奇迹。 所以在林杉心目里, 林寿英和她二伯一样, 都是废物点心。 可是听叶归鹤现在的语气，这事似乎另有隐情？ 林杉察言观色，想了想说道：“没关系，你先冷静一会儿吧。” 冗杂凌乱的思绪中, 叶归鹤听见林杉这句话。 他心中微动，竟是有些惊诧。 他是知道林杉是个多么自我的性格的, 但凡她对某件事感到好奇, 那便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现在她却这么说。 叶归鹤唇角翘起，无声地一笑。 “没什么不好说的，”他重新睁开眼, 神色回归自然, “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林叔掉以轻心。” 林杉挑眉：“我大伯不是和你……” 叶归鹤一笑，笑容说不出的自嘲，他坦然道：“既然我现在能这么说, 你觉得呢？” 林杉心里当然门清。 林悦当初把叶归鹤欺负成那样，林寿英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可他还是不闻不问，任由自己的嫡女骄横跋扈。 嫡女？ 这个词在心底浮现后，林杉便暗暗摇头。她这大伯也真是会玩，嫡女庶女这种早就该被时代淘汰的词汇，居然能用在他身上，甚至分外贴切。 事实与林杉想的差不多。 林寿英苦求一子而不得，当时见叶归鹤可怜，便将他领了回来，结果没过多久，他的情人之一便怀孕了，于是林寿英便理所当然地把叶归鹤抛在脑后。 林寿英的心态本质上和一时兴起捡回一只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但叶归鹤不觉得这种细节有什么倾诉给林杉的必要。 他不知感恩是事实，何必强要为自己辩解？ 叶归鹤对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渣心知肚明。 于是见林杉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便淡淡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可以问一下林守裕老师。” “我爸爸？”一听见老爹名字，林杉便瞬间脑补了许多。 她的表情自然瞒不过叶归鹤，可叶归鹤没有叫停她的脑补，这委婉的暗示已经能说明许多。 林杉瞬间便气笑了：“所以他和我老爹有过节，就要给我下绊子？” 以前她以为林悦找事只是个人行为，林寿英忙着造儿子，大概率没有掺和进来。 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得简单了。 “不一定，”叶归鹤说道，“按照林叔的性格，他可能是真的想捧姜莹莹。” 说到这里，叶归鹤表情也有些懊恼，不无反思之意。 无论商业领域他是怎样的战无不胜，娱乐圈于他都是一个初次涉及的领域。原本孟涛是要负责林杉冲奖的公关工作，可他由于个人理由，便想亲力亲为。 他觉得冲奖公关和商业谈判差别不会太大，再加上鹤林背景深厚，便觉得已经将华月奖玩弄于股掌之间。 实事求是地说，叶归鹤不应该背全锅。 华月奖是应召女郎么？ 当然。 叶归鹤的判断非常准确。 以当时他所获得的情报来说，本次华月奖里是没有比鹤林更大的恩客，再加上林杉的实力，影后之位几乎不做他想。 偏偏那个小透明姜莹莹就真的得了林寿英的欢心，让这个男人决定从自己侄女手里截胡。 叶归鹤纯粹是责任心过强、对自己要求太高才会这么想。 “你不要想太多，问题不在你。”林杉说道，“这是意外，没什么好说的。” 叶归鹤抬眼看向她。 “现在需要思考的不是责任人是谁，而是应对策略。”林杉冷冷道，“还没有人能从我林杉这里抢东西，还全身而退的。” 这话听到别人耳里，或许会觉得林杉狂妄嚣张咄咄逼人，可叶归鹤听到这话，却只觉得心中骤然一松。 有时候，支持并不只是温柔体贴的安慰，明确的解决方向、坚定的信念一样可以感染他人。 林杉总是有这样的魅力，她天生便是人们目光的中心，具有不可思议的领袖魅力。 “那你想怎么做？”叶归鹤没有说自己的建议，因为他知道林杉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他们不是买各种水军热搜公众号黑我么？”林杉嗤笑道，“那就来正面撕，说得我好像会怂一样。” “好。我现在就联系公关写文案。” “不要，”林杉却叫住他，“你让他们先别写，按照我说的来。” 得。 叶归鹤知道林杉这是要做什么了。 鹤林的公关部门自从成立后，便极少有独立作为的时候。 按理来说，公关是有经营艺人人设，为其应对形象危机等责任，怎奈林杉根本就不是任由人打扮的乖乖女，人生信念便是向粉丝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林杉的真实性格是怎样的炮仗作风，谁还不知道？ 摊上这么个强势暴躁的大佬，公关部门就是想要做什么也有心无胆。 但这次不一样。 公然退出大奖表示抗议这种史诗级危机，放在其他艺人头上，公关定然是要哭天喊地然后硬着头皮，连夜加班为自家小祖宗擦屁股的。 可林杉的公关团队却与常人不太一样。 畏惧担忧那肯定是有的，可在最初的慌张过后，他们占比最大的情绪，竟然是兴奋与跃跃欲试！ 这次惹下这么大祸，林小姐总该消停老实点吧？ 他们总该有点发挥空间了吧？ 而就在这遐想的档口，公关团队负责人与孟涛一起被叫到林杉的办公室。 公关负责人精神焕发一副随时上阵的架势，不过遇见愁眉苦脸的孟涛后，他便意识到自己这样兴奋的态度其实并不合适…… 于是他立刻端正态度，摆出一副参加追悼会一般沉重严肃的表情。 孟涛一抬头，就看到公关负责人也一脸如丧考妣，他心情顿时更沉重了。 连唯一能顶点事的人都这么丧，这问题还能解决么？ 正在办公室里玩游戏的林杉一看到自己的两个下属，便被他们一个赛一个的沮丧惊住了。 “你们怎么了？”林杉惊疑不定地说道，“家里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我这边不着急。” “不着急个屁！”孟涛都要哭了，“大小姐，您看今天的热搜了么？” “还用看今天的？昨天不就已经上了么？”而且之后跟的热度甚至不是沸，而是鲜红的爆。 据说昨天刚退赛的时候，微博服务器直接被庞大的流量挤瘫痪了。 孟涛觉得微博迟早要为林杉量身定制一个死亡灰色。 鲜红的爆岂能形容她的热度？ 死亡轰.炸还差不多。 林杉淡定自如的态度引来了公关负责人的恐慌……他太熟悉林杉这个表情了。 而林杉的下句话证明他并没有想错。 “柳强，我这边已经有想法了。”林杉随口道，“咱们现在商量一下，你之后就照着这个安排吧。” 柳强无言以对。 他算是彻底服了林杉了。 这位爷真是不管多大的危机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玩得就是心跳，玩得就是正面刚。 还需要看么？ 柳强想都不用想，别看林杉花里胡哨写一堆，核心思想一般都只有一句—— “不是我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林杉漫不经心道：“就照着这个意思自由发挥吧。” 柳强嘴角抽了抽，正在他思索该怎么委婉地劝谏林杉时，那边孟涛已经脱口而出道：“不行！” “嗯？” “林杉，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么？”孟涛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这么说根本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在挑衅！” “哈？我觉得我是在解决问题啊。”林杉莫名其妙道，“我做的难道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么？” 孟涛都要气笑了：“辱骂别人都是垃圾么？” “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不就是表态么？那我表态了啊，不是针对谁，而是你们都是垃圾。大家不要怂，撕就完事了。” 饶是柳强见多识广，听到林杉理直气壮的发言，也不禁为其神奇的逻辑叹为观止。 可你别说，仔细想想，这种行事风格还挺爽的。 即使绞尽脑汁想一篇无懈可击的公告，最后还不是会被杠精鸡蛋里挑骨头？ 本质上都是要和人撕，难道低声下气，说得委婉小心，就能得到其他人尊重了？ 这么一想，柳强居然都想接受林杉的想法了……个屁啊！ 可要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 “你不考虑一下你的形象么？”孟涛被她气得没脾气，噎了半天，最后气若游丝道，“真性情不是这么个真法的。” “所以我把任务交给柳强这个专业人士了啊。”林杉耸肩，“中心思想是这个，但是我又没有限制他的文字表达，怎么说的【真性情】就是考验柳强他们业务能力的时候了。” 柳强：……行吧。 “你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孟涛终于忍无可忍，索性把一切都挑明了说，“你知道华月奖意味着什么么？你几乎是在和半个娱乐圈为敌。” 林杉瞟了他一眼，随后淡淡说道： “你觉得我会怕？” 短短的一句话，却彰显了无比的自信。 关键孟涛无法反驳。 因为林杉真没什么可怕的。 “与我撕下去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华月奖收拾包袱滚蛋。”林杉打了个响指，一副灵光乍现的模样，“对，柳强把这个记上，不管你怎么表达，最后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感情您这越说越牛逼了。 柳强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娱乐圈黑恶势力，外号叫螃蟹帮的那种。 第五十九章 娱乐圈风纪委【二更】 于是当天下午, 鹤林公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便诧异的发现, 自己的工作群竟然不声不响的改了名。 居然还叫什么螃蟹帮？ 正当他们讨论是不是头儿想吃大闸蟹，并将话题逐渐发展至蟹黄小笼包哪家店更好吃的时候, 一条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螃蟹帮二长老：全体成员今天任务只有一个, 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为内容主题, 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通告效果, 自由发挥一条两百字公告。 ps：完成最好者有奖金。】 然而接到消息通知的工作人员第一反应都是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们都知道自己老板遇到了什么困境，正在寻思自己应该如何一展拳脚, 进而得到上司赏识时, 便看到了这个？ 这个真的是让他们应对公关危机，而不是扩大危机？ 这哪里是道歉公函，根本就是宣战书征集稿吧？ 还要求必须字字句句踩到对方痛点，踩得最准的小机灵鬼可以拿到奖金……这说出去谁信啊？ 再加上工作群现在奇奇怪怪的名称, 以及上司修改的群名片，便有人大着胆子去私戳柳强。 您是不是手滑了？ 但这话就连提问者自己都不信。 毕竟这得要多手滑, 才能做到要求这么离谱？ 手残都做不成这事, 得手癌晚期才行。 结果柳强直接再次艾特全体成员。 【螃蟹帮二长老：全体成员大家没看错，就按照这样写吧，这次奖金是林杉小姐自掏腰包赞助的。】 …… 众人面面相觑, 竟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林杉清奇的脑回路。 之前他们还奇怪, 程星那边事发两个小时后就顶不住压力，由程星工作室发了道歉函。 不过程星本人没有任何表态就算了，甚至没有转发没有点赞, 因此外界对他的态度也是议论纷纷。 大部分人都是认为，程星这是与公司出现矛盾，却胳膊拧不过大腿，才这样消极对待表示抗议。 姑且不管程星这么做的动机在哪里，反正鹤林影视的公关成员是想不明白。 程星和公司有矛盾，两三个小时到底也拿出了基本态度。 结果我们这边，大老板和台柱艺人作为始作俑者竟然不动如山？微博都瘫痪了一次，二人却仍然一派岁月静好？ 要不是直播大家都看在眼里，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林杉叶归鹤，他们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外面的人搞错当事主角了。 但现在他们能理解为什么公司拖了这么久都没发公告了。 照着林杉的意思，公司高层不吵架才见鬼。 程星和他经纪公司的团队算什么？他不过是想护着自己的女神而已。 ——没错，经过颁奖夜退出事件，现在全世界都没人相信程星和林杉清清白白了。但是有鉴于当时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叶归鹤，所以大家吃不准究竟是紧张刺激的修罗场，还是悲伤的我爱你你爱他。 结果林杉还真不愧某些柠檬精反讽她的女神称号。 因为林杉干脆化身女武神直接带头冲锋了。 不管最后是谁拿到林杉的赞助奖金，都必然再次引爆全网。 就看微博的服务器能不能经受住这次考验了。 虽然林杉要求的非常直白，但还是没人有这个胆子写得太直白，于是交到林杉面前的稿子，大多采用了文雅委婉的说法。 二者大概是“你是垃圾”和“汝乃辣鸡”的区别。 于是林杉非常不满，再三修改，全体加班，方才拿出一个令林杉略微满意的通告。 毫不意外的。 通告发出的第三分钟四十八秒，微博服务器成功再次歇菜。 今晚，全都给我加班！ 林杉让微博二度瘫痪的微博非常简单粗暴。 【娱乐圈风纪委林木木：没什么好说的。 首先回答我退出的原因。 我对自己与名不副实的沽名钓誉之辈同时评选一个奖项感到耻辱，并且认为这是对我的羞辱，所以宣布无限期退出。 接着向大家道歉。 打断颁奖进行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事后反思这是我的问题，向所有被我影响的人道歉（除了姜莹莹和评委会的大部分成员） 我认为实事求是的精神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弄虚作假的不正之风一直蔓延下去，华国的影视发展必然要受到极大影响，这是我深恶痛绝的。 最后，我不认为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不满意的你可以骂，反正我不看评论和私信。 觉得我蹦跶不了多久的人也大可观之，尽管看先歇菜的是谁。 总之我开心就好。 嘻嘻。】 看完这篇微博，想来也没人会奇怪微博为什么会瘫痪了。 某种程度来说，这个通篇写满【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指着你鼻子骂】的通告，足以成为一代奇文。 林杉甚至为了配合内容，给自己改了个娱乐圈风纪委的名字！ 该赞美她还没有嚣张到直接改名娱乐圈纪检委么？ 但是这俩名头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指着你的鼻子点名道姓的羞辱！还骂的全国皆知！ 尤其是她最后用的嘻嘻二字，更是点睛之笔。这个语气词成功将整个通告的挑衅嚣张再次抬高至一定地步，令人恨不得顺着网线杀上门，把林杉狠狠揍一顿。 大家有充分理由怀疑，华月奖评选会的那些老家伙，看到这里指不定有几个要突发高血压。 所以还是要行家出手。 林杉手下的公关团队绞尽脑汁也只能写出“请你圆润的离开”这样不痛不痒的句子，林杉却能信手写出酣畅淋漓的“爱看看不看滚”。 短短六个字，便令人直呼痛快，并瞬间拉到敌人9999的仇恨值。 嗯……这种特长似乎没什么好得意的。 总之这篇千古奇文，立刻以火箭般速度登顶，并且还在不断引来关注，如滚滚东逝之水般庞大的流量不断汇入，在瞬间便将微博服务器挤爆！ 微博引以为豪的服务器在林杉的搞事能力面前，连被欺负的眼泪汪汪的小媳妇都不如，就是一张纸，一捅就破！ 林杉和那群糟老头子谁先凉没人知道，反正微博服务器是第一个凉凉。 过了近两个小时，微博的服务器方才被通宵加班的程序员小哥抢修维护好，总算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然后在小哥们担忧的目光下，继续用柔弱的身躯撑起仍在以几何数字上升的流量。 ……得，谁也别睡了，继续加班。 当然，不止是程序员，公众号运营、报社记者……各行各业的群体，都因林杉的这篇通告而被上司从睡梦中喊醒。 【劲爆！原来林杉患有重度躁郁症！】 【揭露你所不知道的林杉真面目！】 【如何评价林杉针对华月奖乱象发出的公告？】 …… 对于林杉这一远超常人理解范围的行为，网上态度众所纷纭。 有粉丝坚定维护，也有粉丝觉得林杉过于傻逼怒而脱粉，也有路人觉得林杉耿直率真路转粉…… 网友各种吃瓜不奇怪，真正引起众人疑惑的是…… 林杉矛头直指华月奖评委会的行为，是全国瞩目的大事件。 可那些在圈内举足轻重的大佬，竟然在这件事三缄其口。 姜莹莹竟然在林杉发出通告的十三分钟后，就立刻发表公告，承认错误，自己通过不正当手段竞争，郑重道歉，并无限期退出娱乐圈。 这根本是不战而降啊？ 虽然全国人民都知道姜莹莹肯定走后门了，但是她后台也会在这场战斗中保住她啊？还有林杉得罪的那些大佬，也都会自愿或被林杉的骚操作赶去与她统一战线。 那她怂什么？ 怎么看输的人都是林杉啊？ 她这个最关键的人证秒怂承认错误，简直是猪队友中的猪队友，洗都没得洗的那种！ 网友一时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林杉的无畏冲锋更傻逼，还是姜莹莹的未战先怂更弱智。 不过姜莹莹弱智就算了。 甚至就连那些被林杉指着鼻子骂的糟老头子，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究竟是有怎样唾面自干的精神，才能做到这样的忍辱负重？ 那么，这种种情况也指向了一个关键问题—— 林杉究竟是踩住了他们的什么痛点，才让这群身份非同一般的大佬，统统安静如鸡？！ 林杉其实就嘴炮了一下，真正出手警告的是林恒严。 林恒严当时正美滋滋搬着小板凳坐在电视前看自家孙女封后……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个什么路人甲？？？ 他宝贝孙女天下第一牛逼，竟然因为这种相貌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而落选？ 华月奖的评委都瞎了么？ 好在叶归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总算没有让他失望，知道为师妹出头。 但叶归鹤的出头不代表林恒严便撒手不管了。 他知道叶归鹤必然是为林杉公关了的，最后会落选肯定是背后有人捣鬼，便派李秘书去调查。 不调查还好，一调查，顿时把老爷子气个半死。 给林杉使绊子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的亲大伯林寿英！ 而林寿英干出这种事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捧他的新欢！ 他究竟是有多不把杉杉当一回事？ 他究竟是有多不把自己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林恒严雷霆震怒，而太上皇的怒气，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 当天晚上，老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 小情人？ 道歉滚蛋一气呵成。 评委会？ 统统给我想好反思怎么写！ 叶归鹤也别想跑。 知道始作俑者是林寿英所以你为难，但你也得好好想想这次到底为什么会出岔子。 至于林寿英？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 家法伺候！！！ 第六十章 梦中情爷【一更】 林恒严的执行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在他决定出手干涉此事后, 林杉很快便接到了他的电话。 林杉抢先出招。 “爷爷。”视频电话接通的一瞬间, 林杉便是眼圈一红。 对于一名影后（字面意思、货真价实）来说，眼圈一红盈盈欲泣简直是基本操作。 于是林恒严满腔的怒火, 到了嘴边全都换成了直呼哎呦喂的心疼。 这群没颜色的蠢东西, 竟然让杉杉这么难过！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喜欢欺负杉杉？ 杉杉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平时也不争不抢的, 就是说话直白单纯了一点，这些人眼里就这么容不下人的么？ 就在那一瞬间，林恒严大脑里全部的理智瞬间溃败。 这还要什么分析, 要什么逻辑？ ——尽管他明明打电话是兴师问罪的。 林杉是孙辈里最有他林恒严风范的人, 怎么可能是个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说是怪叶归鹤，难道林杉保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很值得炫耀么？ 可是想了那么多，最后都没用上。 毕竟林杉只是嘴角一撇, 眼圈一红，老爷子的心就都要碎了。 杉杉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 就连他都舍不得对小姑娘说一句重话！ 敢说我家杉杉心机重欺负人？ 拉倒吧, 你现在做的不就是语言暴力么！ “没关系没关系啊, ”林恒严头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的笨嘴拙舌，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家委屈的宝贝孙女，“咱不争这一次, 之后不是还有好几个奖项么？还有十夜谈, 咱一次给它拿个大满贯！” 林杉见爷爷满脸心疼，知道他是中计了——尽管她的委屈表情时如此肤浅表面，明眼人一看就破。 可这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 就是长辈的舐犊之情。 别说帮亲不帮理了，这次事件从表面来看，林杉也是那个占理的一方。 至于说林杉心虚么？ 此次又从爷爷身上薅羊毛，那她肯定是心虚的，毕竟人家对你好才会这样关心你，结果你恃宠而骄，甚至理直气壮的宰大户，这换谁都良心不安……但是爷爷也说了，他的就是林杉的。 那从爷爷身上薅羊毛算薅羊毛么？ 那明明叫精准扶贫！ 于是林杉很快赶走了内心的愧疚，擦去眼角的泪意，吸了吸鼻子道：“但是都说，想要成为真正的影后，需要把三大奖拿个齐全，不然始终都是名不副实的。” 这是在让爷爷为自己报仇么？ 一旁的孟涛听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看向林杉的眼神甚至是惊恐的。 他什么时候见过林杉这样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甚至想要冲上去摇晃林杉的肩膀。 快醒醒啊大哥，昨天不是你一脸杀气，只差说“还有谁敢上来受死”么？！ 你的手下被你带动的都把群名称改成【螃蟹帮】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以为，咱们鹤林是什么娱乐圈黑恶势力。 结果大姐头你现在又是一脸“他们都在欺负我嘤嘤嘤嘤”。 ……这谁信啊？ 孟涛强忍住内心汹涌而来的吐槽欲，抬头看向旁边的叶归鹤。 这一看，他不禁肃然起敬。 只见叶归鹤神色淡然自若，还在看微博上林杉事件的最新动态。 人家压根没将林杉的小女儿娇态当做值得震惊的事。 果然，这就是叶归鹤为什么能成为著名企业家，而他只能当个小经纪人的理由。 不过能被林杉领到这里，见到她与她祖父林恒严私下通话的场景，对于孟涛个人事业来说，已经算是个足以载入史册的里程碑。 从林杉之前的表现来看，她是不愿意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根据他对林杉的性格了解，后者大概率是想扮猪吃虎的装逼。 能将身份彻底在他这里盖章，说明他已经被当成了自己人，那当然是史诗级的进步。 但是林杉的性格姑且不论，林恒严在面对孙女时，会是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蛮惊讶的。 过去林恒严面向公众的形象，素来以严肃认真为主。 尽管也有人建议他立一个新的人设，至少得亲民一些，对品牌形象也有帮助。可是最终无一例外，全被林恒严驳回了。 因为老爷子思想古板保守，坚决不愿意妥协。 林恒严上了年纪，会有这种思想趋向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是他也就此在孟涛心里留下了古板严肃的烙印。 然而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老古董，私下与孙女相处时，竟然全然是无可救药的孙女控。 林杉的真正脾性，孟涛不信林恒严看不出来。 可他明知道林杉是什么性格，却还是坚定的站在孙女身边…… 感慨咂舌的同时，孟涛也是暗暗羡慕。 投胎果然是个技术活，有这么个外冷内热的华国第一好爷爷（甚至很可能是世界第一好），也难怪林杉敢得罪天下人也无所畏惧。 换做他是林杉，他也敢这么牛逼啊！ 如果林恒严是他爷爷…… 如果林恒严是他爷爷…… 那他能少奋斗多少年啊，躺着数钱就完事了。 这个开玩笑一般的白日梦念头只是在他脑子里盘桓了一会儿，便要被他赶走。 可就在念头消散的前一瞬，他忽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绝对能让他在林恒严面前狠狠刷一把存在感了。 林杉爷爷算什么？ 要当就当国民爷爷！梦中情爷！ 试问这样的首富爷爷，谁不想要啊？ “都说了家里不缺你这么点钱，你看，现在还不是受委屈了。”林恒严一直不喜欢林杉干这一行。 就算华月奖他一开始是眼巴巴等着孙女艳惊四座的，但心情也是类似于幼儿园家长看自家小朋友上台表演这种炫耀心理。 “受了委屈，还不是得找我。”这句话林恒严没大声说，小声叨叨的模样，真有几分普通爷爷埋怨的模样。 在疼爱的孙女面前，所谓的首富也不过是个口嫌体直的爷爷罢了。 孟涛见状，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柠檬精能形容的程度了，根本就是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着酸气。 俗称酸气冲天。 虽说他明白，自己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大老爷们没什么好和林杉比较的……但是这不妨碍他酸啊。 试问，谁还没做过类似于某天突然继承千万遗产的梦呢？ 孟涛心里摇了摇头，却是愈发打起精神，准备听这对祖孙还能有怎样刷新他世界观的对话。 林杉也不知道其他爷爷那里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最合适，但她知道林恒严这里标准答案。 “爷爷！”她根本不需要说乱七八糟一大堆，只要嘟嘴不高兴就行了。 林恒严就吃这一套。 老人家萌点比较古早，理解一下。 果然，林杉把林恒严的萌点拿捏的死死的，林恒严见不得素来强势自信的林杉露出这样的模样。 林杉的撒娇放在孟涛眼里是恐怖片，然而放在林恒严眼里就是萌宠片。 “必须要拿齐至高奖么？”林恒严问道。 “对。” 孟涛寻思，老人家这么问，应该是打算让华月奖重新颁奖吧。 果然，也就是林恒严这种重度孙女控的佬中佬才能这么任性。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的太多了。 林恒严闻言眉头一皱，但是压根没有纠结太久，就说道：“那我让他们重新颁奖？” 听听，这是一般霸总能说的话么？ 孟涛正在那啧啧称奇，便听见林杉摇头说道：“不行，我当时都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了，我永远不会参加华月奖，而且我和它之间一定会拼出一个你死我活——就算没说出来，也应该听出了我的潜台词的。” 林杉一副得寸进尺的口吻：“反正不行，不然我的脸往哪放？” 啧啧啧，快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孟涛差点一声“卧槽”就蹦出来了。 孟涛以为林杉已经很跋扈嚣张了，今天才知道林杉原来还能更嚣张。 于是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林杉，一边斩钉截铁地想到，这种不自量力得寸进尺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得到林恒严的认同。 林杉是认真的么？ 华月奖那么大个奖项，评委会大佬无数，结果现在不仅不能把林杉搞死，甚至还得捏着鼻子给她重新颁奖？ 这世上有这么不像话的事么！ 但林杉用实力告诉他，确实有的。 林杉斩钉截铁道:\"我要他们向我道歉。\" 听了这话，孟涛寻思如果是这种要求的话，说不定还有的商量。 但是华月奖也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居然还要捏着鼻子向林杉道歉？ 这和孙悟空大闹天宫后，玉皇大帝派来十万天兵天将追捕，结果孙悟空直接请来如来来佛祖撑腰，于是玉皇大帝不得不向他道歉有什么区别？ 孟涛看不见林恒严的表情，但他觉得林恒严肯定是会答应的。 再不济，林杉也可以借此提出一个相对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这是一种谈判艺术，如果一开始提出一个令人根本不可能接受的要求，被拒绝后提出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往往就会被人答应了。 这些都是孟涛在一瞬间想到的。 不过结果与他想象的，根本是天差地别。 因为压根没轮到林恒严发挥，林杉在下一秒便接口道：“然后我要狠狠拒绝，并再次羞辱他们。” ……喵喵喵？ 孟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已经不想问这是人说的话么。 疑问句配不上林杉。 这里应该用感叹句。 林杉是魔鬼！ 她就是魔鬼！ 就在他感叹的档，他听见了林恒严的回答。 “好啊。”林恒严淡淡说道，“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他们这么做的。我林恒严的孙女是这么好欺负的？” 快住手，不要再欺凌弱小了！ 孟涛已经想为华月奖的诸位评委们掬一把辛酸泪了。 这究竟是怎样一对魔鬼祖孙啊？ 第六十一章 林寿英【二更】 不管孟涛心中是怎样的风起云涌波涛起伏, 都无法改变林杉和林恒严的对话。 “那拒绝之后呢？”林恒严想的比较周到, “你既然决定再也不参赛，那不管他们怎么道歉, 你应该都不会在参赛了吧？” “对。”林杉说道。 “那有点难办啊。”林恒严沉吟道。 是啊。 孟涛忍不住跟着点头沉吟。 何止是难办？ 林杉根本就是提出了几个自相矛盾的条件。 想要得到认可也就是拿奖, 又不愿意参赛。 那这怎么搞？ 孟涛注意到, 就连一直玩手机的叶归鹤也抬起头来看向林杉。 想来他也认为这是个难题, 不得不打起精神。 ——尽管他和林杉是同一阵线的。然而此时此刻，孟涛还是忍不住天性同情更为弱小的一方，为黑恶势力受挫感到由衷的喜悦。 ……个屁啦。 黑恶势力怎么可能轻易受挫？ 他们眼中的难题, 林恒严不过稍稍沉吟：“想让华月奖取消的话, 有点难办啊，程序会比较麻烦。” 孟涛木然。 他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的耳朵。 确认自己耳朵并没有背叛组织后，他便开始质疑自己的大脑。 哈哈哈，华月奖可是华国至高三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被人这样搞。 肯定是他理解错了林恒严的意思对吧？ 可大脑再次思考了三秒, 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大脑没有背叛。 林恒严就是这么强硬, 就是这么牛逼。 孟涛笑不出来。 要知道，林恒严说得甚至不是在讨论可能性的问题，而是在苦恼程序过于麻烦！？ 换而言之, 华月奖在林恒严眼里, 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太久了！ “真的麻烦的话，也没必要一定取消。”林杉叹息一声, 真情实感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娱乐圈的不正之风侵蚀了华月奖这样的老牌奖项，真要取消了，其他人可能接受不了，还是要考虑大众感受的。” 感情您还是善解人意了？ 然而……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林恒严不悦道，“麻烦就麻烦点，对这种欺负你的货色，没有留面子的必要。” 孟涛：……是在下输了。 之后林杉又展现了一番她的善良与体贴，总算是让林恒严放下他四十米的大砍刀，放弃推动取消华月奖这个震惊世界的骚操作。 ——孟涛甚至不想质疑林恒严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总觉得，以林恒严的脾气，他的字典不会存在不可能。 他算是明白林杉奇迹创造者的名头是从哪里继承来的了。 看着这对奇葩祖孙仍然在那里彰显自己的宽宏大量，孟涛实在觉得牙疼。 他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叶归鹤。 叶归鹤茫然与他回视。 看着一表人才的叶归鹤，孟涛忍不住怀疑地想到：叶总应该大概也许……是个正常人吧？ 叶归鹤的风评再度惨遭陷害。 “那华月奖就照你说的办，”林恒严冷冷道，“道歉改名然后整顿风气，这奖项还有的办，如果还继续在那里端着架子……哼。” 林杉觉得自己爷爷简直帅爆了。 甚至忍不住给叶归鹤使眼色。 快看，什么是真正的霸总，什么是虚假的霸总？ 叶归鹤默默转开了视线。 虚假的霸总选择闭麦。 “至于那个姜莹莹，是你大伯干的糊涂事。”林恒严捏捏鼻梁，一副苦恼头疼的模样，“他乱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既然是自家人，那就算了吧。”林杉善解人意地说道。 叶归鹤抬眼，无意般瞥向她。 “那怎么行，仔细算起来，你和你大伯还没好好见过一面吧？”林恒严无奈道，“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林杉心说，她可不觉得林寿英是无意的。 但是这也让她意识到林恒严除了护短心软外的另一个缺点。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爷爷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儿子的小心思。 ……不过爷爷精明一世，在家事上糊涂一些也无妨。 林杉终究不想因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让爷爷平添诸多烦恼。 万一大伯就是个精.虫上脑的傻逼呢？ 做人不能太阴暗。 如此想着，林杉向爷爷微微一笑：“那您也不要太怪大伯了，我明天没事，正好一家聚聚，请你们吃饭！” “再把你二伯也叫上。”林恒严似乎是想一口气搞一个家族聚餐，“你也没见过你二伯吧？” 林杉摇头。 “那就一家人一起聚一聚，再把你爸也叫回来。”不知何时李秘书重新上线，在林恒严旁边默默记下了日程安排，“不过既然这样就不用你请客了，让你大伯来。” 林杉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同老爷子争执。 “对了，林寿宇有时间么？”林恒严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事实上，林杉老爹根本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而是…… “上次拿到林三先生的消息，似乎是他带着拍摄团进藏了。”李秘书委婉地说道，“藏区信号差，地广人稀，除非林三先生愿意，不然可能没法即刻联系上他。” 林恒严的表情当即便黑了一半。 “唉，爸爸就是这样的。”林杉也拿老爹没办法，只能无奈道，“等他从山里钻出来，我会让他回家的。” “回什么回，死在外面算了！”林恒严没好气道。 但或许是意识到林杉是无辜的，自己不该向她发脾气，林恒严很快便收敛情绪：“先不说这个，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家？” “晚上吧，看李秘书能订到票么？” “那就用我的飞机吧。”林恒严不假思索道，“反正放在那里也是落灰。” 林杉没什么不答应的。 “对了，这次回来把归鹤也叫上，他在你旁边吧？”林恒严头疼道，“寿英不上心，也是辛苦这孩子了。” 这话你该说林悦。 但爷爷英明一世，也就家事上糊涂一点，没必要事事和他唱反调。 又聊了一会儿，林杉便挂了电话，转而看向孟涛：“知道怎么处理了？” 孟涛经受一番三观洗礼，此时早便神游物外，全然处于重塑三观的过程，见他一时半会儿会不过神来，林杉便善解人意地给他放假，让他提早下班。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打发走了孟涛，办公室里便剩下林杉与叶归鹤二人。 “明天回家么？” 不知是林杉这句话里的哪个字触动了叶归鹤，对方微怔一下，方才轻声道：“嗯。” 林杉隐约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索性暂且不去深入思索：“不过你要不迟一点再回来？爷爷这次我看是真的生气，到时候让大伯看到你，你会不会两面受气？” 闻言，叶归鹤的眸光柔软些许，但他并没有将这点情绪的变化表露出来，而是淡淡说道：“小事而已，是你想多了。” 见对方不领情，林杉耸肩，便不再提这件事。 翌日，林杉与叶归鹤搭乘林恒严的私人飞机回了林家。 喜闻乐见的是，林悦这次总算没有出来晃荡了。 据说老爷子确实是把她叫回了家里，不过与平时没事找事的作风不同，一听林杉这次也要回来，林悦直接上楼回房，不知道是玩手机还是干什么去了。 估计要到午饭时候才能见到她。 至于林杉闻名已久的二伯，因为刚从法国飞回来没多久，需要倒时差，所以还在蒙在被子里睡觉，估摸着也得到中午才起床。 因为中午的家宴，林恒严一大早便从公司回家。然而迎接他的却并不是儿孙满堂的热闹场景。 赶路的赶路，补觉的补觉，自闭的自闭……偌大的林家，竟然只有林恒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与张妈面面相觑。 好在林杉及时赶回家，总算是没有让林恒严太过尴尬。 “回家啦？” “嗯，爷爷我想死你了！”林杉一点不害羞，直接扑过来给爷爷一个熊抱。 老人一开始说不定还想扭捏一下，然而孙女这么热情，他索性也不拿捏那点小傲娇，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归鹤也回来了……嗯，不错。” 出乎意料的，林恒严并没有如同叶归鹤预想的那样教训他，而是颇为温和道：“去放行李吧，一会儿你林叔也就回来了。” 林杉猜测，老爷子坐在这里未尝没有堵林寿英的门，将其就地正法的意思。 于是她立刻拉着叶归鹤上楼收拾行李。 开玩笑，要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敌人受到报复，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林杉麻利地收拾好行李，然后和等她的叶归鹤一起下楼。 林恒严还在沙发那里坐着，祖孙三人便聊起了近况，也算其乐融融。 大概过了半小时，这场戏的主角，林家大伯林寿英，总算闪亮登场。 “哎呀，是林大先生！”张妈开门看见来人后顿时惊呼道。 她对林家后辈总是和蔼慈爱，而且看出林恒严要对林寿英发火的她还瞅着空向林寿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哄着点老先生。 林寿英笑着向张妈做了个感谢的动作，可眼底却一片冷意。 直到此时，林杉总算见识到了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究竟是什么模样。 能生出林悦那种程度美貌的女儿，林寿英自身底子当然也不差的。可他多年沉浸酒色，再好的底子也被掏空了，整个人呈富态的长相，啤酒肚、脱发、中年危机的表现在他身上一样没少。 就这么个油腻大叔，居然还能有姜莹莹那样貌美的情人。 啧啧啧。 听说现在还没死心，想要生个儿子来着。 林杉打量着大伯，林寿英抬起头，也看见了自己这个大侄女。 他早便见过林杉的样子，所以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林寿英微微一笑，声音和蔼道：“这就是杉杉吧？” 然而他的长辈风范甚至没能维持一秒钟。 因为林恒严厉声斥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林寿英下意识便是一哆嗦。 儿子怕老子，尤其是林恒严这样的老子，简直是天经地义。 第六十二章 嫁入豪门【一更】 一听到老爹的声音, 林寿英是全身一抖, 神色也不自然起来。 他局促不安的看着周围，叶归鹤低眉敛目, 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其他仆人早便退的远远的。 唯有林杉这个苦主, 外加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站在一旁看热闹。 林寿英不住地看林杉, 似乎希望老爷子给自己一个面子。 “看什么看, 这次就是你欺负杉杉！”老爷子瞪眼道。 于是林寿英顿时萎了。 没办法，儿子怕老子天经地义。更不要说还是林恒严这样严苛独断的父亲了。 只是在观察这对父子相处模式的同时，林杉也发现, 林寿英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叶归鹤放在眼里。 被老爷子这样子数落他是觉得有损面子的, 想让林杉走，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且从他的言行作派以及行事风格来看，他也确实是个好面子的人。 可就是这么个人，居然不在乎叶归鹤眼里他的形象？ 越是深思, 林杉心里越是冰凉。 可回头看去，叶归鹤神色沉静, 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你看你这次做的事像什么样子？”林行严声呵斥道, “而且说好的时间现在才回来？！” 林寿英下意识回答道：“公司里有点事耽误了。” 林恒严露出怀疑的表情，他沉声道：“算了，这事先不说。先说杉杉的事。” “你当伯父的, 侄女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奖项, 你怎么就这样子给他搅黄了？！” 林恒严这话一开口，林杉心中便是一动，她似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但林寿英依旧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不以为然道：“一个杂牌奖项而已，林杉想要什么还没有？但是莹莹想要这个奖项，那就先给他吧。”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林寿英这个大伯在见面时给了林杉多么恶劣的印象，但是在鄙视华月奖这一点上，他们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只能说不愧都是姓林的。 但是不管华月奖是多么野鸡的奖项，只要它被林杉看中了，那么就不能随便被人一声不吭的抢过去。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不要说收集大奖这种逼疯强迫症的事。 林寿英这次可是把林杉恶心得够呛。 可是林杉最担心的一种情况，似乎还是发生了。 只见林恒严皱起眉头呵斥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那种不入流的小明星混在一起，像什么话？？？你都长了这么大的岁数，就不能有一点样子？” 林恒严对这排行最大的儿子是真的很看不上眼，训斥的时候语气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林杉寻思老爷子恐怕真的要把这不成器的儿子拖出去打个几大板。 林寿英想来平时也没少被老爹这么指着鼻子骂，所以虽然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但是也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见老爹总算消了气，林寿英这才觍着脸凑上来：“爸，你看我刚进门，在这里堵着不合适。” “少废话！”林恒严瞪他，“你还没说抢杉杉的东西怎么回事？” “哎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就当是她送给大伯我的礼物了。” 林寿英不以为然地随口敷衍一句，然后眉飞色舞道：“不过爸，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少岔开话题。侄女送给伯父礼物，那是应该的，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把杉杉送给你的礼物拿去哄你的情人开心！”林恒严怒气未消。 “哎呀，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事。”你说用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把老爹扶到一边坐下，几乎是洋洋得意的说道，“莹莹怀孕了！现在确定是男孩儿！” “嗯？？”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杉也一怔，下意识想到，这难道是她还未谋面的大伯母？ 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拼个二胎，真不嫌折腾么？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看向了叶归鹤。 她的疑惑落在叶归鹤眼里，后者轻轻摇头，向她无声地做了个嘴型。 林杉瞬间心领神会。 心中也是了然。 这个莹莹说的应当是姜莹莹。 难怪姜莹莹可以吹动枕边风，甚至打败她拿到影后的位置。 母凭子贵，林寿英这个知名直男癌想要儿子这几年几乎快要疯了，和她大伯母还有一众情人奋斗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生一个儿子。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几个私生女都满地跑了，儿子还是不见一个。 没想到姜莹莹居然能怀一个儿子，难怪会被她大伯这样另眼相待。 林恒严听到大儿子这番话后，也是一时不语。 要知道，林家孙辈，除了林杉二伯有一个儿子外，其他全是女孩儿。 于是注意到爷爷的表情变化，林杉忍不住在心里暗皱眉头，她知道今天自己注定是得不到回答了。 老爷子虽然总是为她出头，但那是在外人欺负她的情况下。林杉固然是他最宠爱的孙女，可林寿英也是他的大儿子。 今天这样责骂林寿英，有替林杉出气的意思，可更多的，还是看不惯儿子沉溺酒色，借机敲打他。 这一点，早在林恒严三句不离姜莹莹，林杉就已经清楚了。 难不成就因为大儿子抢了孙女的一块肉，他就要把大儿子逐出家门？ 不可能的事。 而且林寿英毕竟是她大伯，两人没有撕破脸，完全不必你死我活，叫外人看了笑话。 林杉是不好惹，但不是属疯狗的，见谁不顺眼就要咬一口。 她其实只想要个道歉，补偿都是可有可无，毕竟她什么都不缺。 可现在林寿英敷衍轻忽的态度，还有爷爷明显已经被转移了的注意力，林杉心里难免生出淡淡的委屈。 同时也暗自警醒与庆幸。 警醒的是，她虽然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但是能和她并驾齐驱甚至犹有过之的，还有儿子辈的大伯二伯以及自己的亲爹。 说到底，她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在娱乐圈发展本身已经限制了自己的地位。 毕竟老爷子的事业总是要给人继承的，而林杉两位伯父就算再不成器，那也是直系继承人。 所以林杉相比他们，是有先天不足的。 而庆幸的是，林杉及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知道如何补足。 很简单。 你能拿到继承权，是因为我回来的还不够早。 让这种下身支配大脑的傻逼拿到恒大一部分继承权，最后只有败家一个下场。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是林恒严的亲儿子。 至于林杉为什么说大伯是傻逼？ 有眼不识泰山以及无可救药的直男癌，已经足以判断他的智商绝对在水准线以下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知道这次自己不可能得到到爷爷的帮助。 但是爷爷当初打下这样的江山，难道就是凭借打滚卖萌泡富婆打拼下来的吗？ 杉杉这孩子最像我。 这可是林恒严自己给林杉下的定语。 那么，林恒严又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有些话，即使她不说，爷爷心里也明白的。 林寿英凭借自己情人怀孕的消息成功转移了父亲的注意力。 可要说姜莹莹这种屁点本事都没有的女人就这么占了林杉的便宜还什么事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就在林寿英因为江莹莹的肚子而为她要华月奖影后的时候，林杉开口了。 “大伯，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寿英闻言心中更加窝火。 别看他现在脸上笑嘻嘻的，其实心里早就在骂妈卖批了。 他林寿英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可难道自己真的就没一点自尊心了么？他这么大年纪，难道就喜欢在老爹面前像孙子一样挨训么？ 哦，还真不是。 听悦悦说，老头子对林杉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这臭丫头简直和她爸一个德行。 想起林寿宇——林寿英拒绝承认这是自己亲弟，心里便是一阵恶心。 自以为有老头子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长辈说话也可以随便插嘴反对。 这里有她说话的份么？ 一个寄人篱下的破落户，跟她爹混不下去了，这才觍着脸回来混吃混喝，却没有一点自觉。 “杉杉，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林寿英不悦道。 林杉怕他才见鬼。 于是当即便怼了回去：“我哪里说错了么？” 你别说一时半会儿零收银，还真没想到他哪里说错了。 于是语塞片刻，他说道：“不管怎么说？姜莹莹是你的长辈，想要一个奖项而已，你至于吗？” 林杉一听这话，顿时气的想笑。 忘了说了，林杉最讨厌的借口，除了“ta还是个孩子”，就是“ta毕竟是长辈”。 “对，我奇怪的就是这个。”林杉故作疑惑道，“请问姜莹莹说我的什么人？” 林寿英顿时怒了，不假思索地道“她是……” 只起了个头，林寿英就尴尬地说不下去了。 因为姜莹莹，本质上来说，还真的给林杉提鞋都不配。 林杉微微蹙眉，仿佛担忧地说道：“我这边的建议是，不是什么野鸡，下个蛋就能随便进屋的。如果真的存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是认真的话，除了孕检最好再去检查一下脑科呢？” “胡说八道！”林寿英勃然大怒，瞪着林杉道，“莹莹很懂事听话！你说话注意点！” 叶归鹤垂下眼睛，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只见林杉仍然不慌不慌，一脸疑惑的反问道：“那我就有个问题请教您了。” 林寿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嫁入豪门的话，请问姜莹莹究竟是为什么才会看上您呢？” 林寿英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而林杉又一脸疑惑道：“是为了您经过岁月充分沉淀的年龄呢，还是成熟男人独有的英俊容貌？” 林寿英的嘴唇已经气的哆嗦了。 “如果真的这样，建议是去看看脑科呢。”林杉一语双关的感叹道。 “你！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林寿英勃然大怒。 如果不是林寿英此时还有点残存的理智，照这架势，林杉很怀疑这货会直接上来打她。 但是这也把他气的够呛。 毕竟林杉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只是林恒严一声威严的呵斥，还是让林寿英咽下了全部的不满。 “够了！杉杉，不能和你大伯这样说话！” 林杉压下将要翘起的嘴角，一脸不情愿委屈地勉强点头。 爷爷家务事糊涂和稀泥，只希望家和万事兴，谁说就是对她不利？ 这才只是开始。 第六十三章 小弟【二更】 林寿英心里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冒犯的辱骂过？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直白不做作的豪门千金？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提醒现实？ 就连他老爹都没直白的说他丑！ 这些道理, 林寿英自己心里明白吗？当然明白,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是只要没有人说就可以像皇帝的新衣一样，让他欺骗自己还是年轻时候一样英俊帅气多金, 让小姑娘们投怀送抱。 结果现在林杉的一番话不仅侮辱了他的容貌, 甚至侮辱了他的智商, 让他从自己的成功男人美梦中清醒过来。 其实仔细一想,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杉说的没错，可那也就意味着他真的要和姜莹莹一起去看看脑科。 所以不管林寿英自己心里怎么想，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护自己的尊严。 不然这林家谁来做主？ 首先反正不可能是他三弟。 至于二弟？ 在林寿英眼里, 二弟唯一的优势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但现在他也有儿子了！ 不管是不是大老婆生的, 总之是他的种就对了。 有了儿子，还怕老爷子因为后继无人而忽视自己么？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是为了给自己延续香火，才在外面这么卖力的耕耘，那只怕是要十分感动, 然后将他狠狠抽上一顿的。 总之，遭受了外貌与智商双重羞辱令林寿英非常生气, 接着他怒气冲冲的看向老爹, 希望老爷子为自己做主。 毕竟林杉不是自己亲闺女，不好直接打骂。他一个做长辈的，如果直接与小辈这样子计较, 倒显得自己多没有度量。 没错, 林寿英的好面子虚荣在这时也还在体现——即使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需要顾及着自己所谓的体面。 然而紧接着，让林寿英难以置信, 甚至无法接受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老爷子已经看到了他的宝贝孙女是多么的嚣张跋扈离经叛道，可他竟然没有露出丝毫不赞同甚至厌恶的表情。 ……而是仍然在瞪着他？！ 苍天啊，大地啊，他真的是亲生的儿子吗？ 快醒醒老爹，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丑和蠢的人，是你的儿子，亲儿子！ 他才是受害者！ 可老爷子还是那句话。 “杉杉就是说话耿直了点，没有坏心，你跟她计较什么？” 这叫耿直？？？？？ 这叫没有坏心？？？？？ 饶是林寿英害过许多人的人，自问良心有亏厚颜无耻，在此时听到老爹这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说话功夫，也不禁叹为观止。 这得是有多厚的滤镜和多么双标才能说出这种话？？？？ 委实说，林寿英也是看过他这个侄女的作品。 如果林杉不是他亲侄女，他肯定也会有那么点儿想法。 毕竟和林杉比起来，姜莹莹的味道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亲侄女后，他也就打消了念头。 但谁能想到，这个让他当时惊鸿一瞥，惊为天人的小仙女，说起话来竟然一句比一句刻薄，直指命门呢？ 而初时发现自己不是爷爷唯一的小宝贝的失落过后，林杉现在心态不错，甚至觉得爷爷的难得糊涂没什么不好。 如果林恒严在家务事上也是那么英明独断，这时候就没有她输出空间了。 没看到现在只要爷爷还在这里，任凭自己怎么嘲讽林寿英，他也没法反驳吗？ 谁让他好面子？谁让爷爷和稀泥？谁让林杉不在乎别人眼光只图自己撕的爽？ “就这样吧。”林恒严对林杉的性格心知肚明，害怕宝贝孙女再说出什么话，让局面彻底不可收拾的他，当机立断地对林寿英说道，“去叫你二弟还有悦悦他们下来，准备开饭。” 意识到林杉的不好惹，林寿英也不想在这里挨骂了，当即便应声，甚至头一回主动的去做这种他眼里下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只是在叫人之前，他看见了站在后边的叶归鹤。 原本情绪不佳的林寿英顿时大皱眉头，带着点迁怒意味的厉声喝道：“还在这里干看着做什么？去厨房去。” “我记得你鲈鱼做的不错是吧？那今天你也下厨来做一道菜吧，好久都没吃你做的菜了。” 家族聚会，叶归鹤做菜助兴本身无可厚非，但是，林寿英偏偏要用谁都不喜欢的那种颐气指使，甚至是理所当然的态度对待叶归鹤。 林杉觉得他是个弱智。 傻逼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智障程度了。 她原以为林恒严得罪自己已经是有眼不识泰山哦，但是她没想到，林寿英竟然对叶归鹤身上的价值也能做到彻底视而不见。 叶归鹤好歹也是林寿英当初自己捡回来的，操作的好，完全可以让叶归鹤对他终身感恩戴德，对林家死心塌地。 结果林寿英偏偏就有这把好事办成结仇的本事。 而且看林寿英的态度，他似乎真的不觉得这是在结仇。 他根本就是把叶归鹤当作寄人篱下的什么玩意儿在使用。 感情这人不仅智障还眼瞎。 见识林悦是怎样的傻逼，知道她霸凌叶归鹤的黑历史，如今又看到了林寿英对叶归鹤的态度，林杉算是明白，叶归鹤为什么会黑化了。 甚至这都不应该叫黑化。 毕竟想要从这么一对极品父女手里得到他们的财产，实在是易如反掌。 叶归鹤当时的那一系列操作或许不应该叫做黑化，应该叫做欺负残障人士。 林杉心里暗自摇头，跟着叶归鹤一起走进厨房。 “你过来做什么。”叶归鹤淡淡道，“你会做饭么？” “怎么不会？这世界上还有我做不到的事么？”日常吹了句牛逼，林杉方才问道，“我还没问你，你进来做什么？” “嗯？” “家里厨师那么多，不差你一个。他刚才就是在迁怒，你完全可以不答应，爷爷不会同意的。” 叶归鹤顿了顿：“……那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林杉叹口气：“因为我来的太晚了。” 叶归鹤抬眸看向她。 “如果我早点回来的话，你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林杉说道，“如果有谁欺负你，我就打爆他的脑壳。” “包括他么？” 他指的是谁，叶归鹤没有明说。 可林杉心知肚明。 “刚才只是开始，”林杉说道，“你是我罩着的人，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叶归鹤哑然失笑。 一片清冷的眼眸，终是因为她这番话添了几分暖意。 第六十四章 主使者 如果我可以早点出现, 你就不会遭遇这诸多不幸。 女人如是说道。 叶归鹤不禁一时出神。 林杉说的是真话吗？还是说那只是她为了欺骗自己, 获得自己好感而说的假话？ 毕竟这女孩的演技天赋堪称当世第一。只要她愿意，欺骗任何人都不是难事 叶归鹤能感觉到林杉对自己的重视。 或许这是天才冥冥之中的直觉, 她能比任何人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特殊之处。 叶归鹤对此愤慨, 却又有些隐秘的喜悦。 她总归是比其他人都了解自己的。 所以为什么要纠结的这么清楚呢？ 人难得糊涂,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想追究这一问题 于是两人都默不作声, 配合默契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很快便完成了清蒸鲈鱼，又另外做了两个小菜。 别说, 叶归鹤的收益还真的不错, 做好的三个菜都像模像样，色香俱全。 林杉二人做的菜当然不会是今晚的重头戏，主菜自有名厨料理，但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份, 这个菜肯定是要作为彩头的。 于是在和张妈商量时间之后，林杉二人的作品与其他菜肴一起被端上餐桌。 林家餐厅的大餐桌上, 此时正坐了六个人 林恒严, 林寿英，林杉，叶归鹤, 林悦, 以及林杉那姗姗来迟的二伯林寿谦。 比起沉浸酒色面容富态的林寿英，林寿谦便保养得当许多，他本就容貌不差, 再加上经常锻炼，看上去倒要比自己大哥年轻十岁有余。 听说他二伯对名利没什么追求，倒是帆船，高尔夫，赛马等等业余爱好都玩的不错，是当之无愧的花花公子名门阔少。 “这就是杉杉啊。”林寿谦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二伯第一次见你，仓促忘了准备礼物，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 “谢谢二伯。”林杉微微一笑。 林寿谦没把林杉放在心上——倒不如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没被他放在眼里。 “林攸呢？”林恒严对着满桌子的菜，却没有下筷子，而他没有动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动 林攸是林杉的堂兄，林家孙辈最大的一个，也是这代唯一的男孩。 当然，姜莹莹怀上男孩之后，他已不再是独苗。 “他在公司忙，不像我。”林寿谦随口说道，但是却不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那股炫耀的意味，显而易见，他以自己的儿子为豪。 不，不只是这样，他的行为更像是为自己儿子在老爷子面前刷声望值。 这番看似在解释，实则为炫耀的话，根本就是在向老爷子表功。 不过林恒严不吃这一套。 “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今天已经说好是家宴，不要无故缺席。不要紧的事，尽量能推就推。”林恒严淡淡地说道，没有太多斥责的意思。 然而不知怎的，看上去云淡风轻，风流不羁的林寿谦，忽然说道：“那小子还在学习阶段，当然比不上大哥的宝贝儿子。” 林寿英刚刚才说了小情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消息。所以这里的宝贝儿子可以算是他的儿子，但是偏偏林寿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特地瞄了叶归鹤一眼。 林寿英的儿子还在娘胎里，这两点加起来很难让人没有微妙的联想。 林杉此时真的有点生气了。 就连林恒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林寿谦见状总算闭嘴，林杉反观叶归鹤，只见后者表情仍然淡淡。 她心说，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叶归鹤在林家究竟是怎么呆下来的。 难怪叶归鹤每次被她邀请回家都各种推阻。 这么一屋子的奇葩，叶归鹤竟然还能把自己的智商调保持的这么好，也真是难为他。 就在林杉忍无可忍，想要怒怼一波林寿谦时，林寿谦却闭上了嘴。 林杉这才发现，林寿谦可能真的不是在针对叶归鹤，只是觉得这么说会让他大哥生气而已 本质上来讲，他的二伯根本就是个小孩子脾气。 但这种没有恶意的恶意才是最残忍的。 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叶归鹤他只是一个外人，是个道具。 见自己大哥表情不好看，林寿谦心满意足，干脆见好就收。 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要触怒老爹了。 他可不想惹老头子生气。 “现在就给林攸打电话。”但是，林恒远还是不悦道，“回来就是回来，不回就是不回，在这块磨磨蹭蹭的让一大家子人等他一个，合适么？” “知道了知道了。”林寿谦不经心的敷衍着，然后拨通了自己儿子的电话。 林杉有预感，这一顿饭必然吃的不会那么爽快了。 老爷子面沉似水。 林寿英狠狠瞪着自己二弟。 林寿谦态度敷衍的打着电话。 叶归鹤沉默不语 林悦只是玩着手机 整整一桌子人，有谁是在真心为即将开始的家宴而感到期待？ 被林寿谦再三催促后，林攸总算姗姗来迟。 不过根据他来的速度，林杉很怀疑他是错过了时间，才不得不让老爹给自己找这么个借口。 她相信不止自己，还有许多人也都看出了这一点。 但是把这说出来有什么用呢，显示她很聪明么？ 林杉不至于这么蠢。 她嘴角浮现自然得体的微笑，主动和林攸打招呼道：“大哥好，我是林杉。” 林攸是林寿谦引以为傲的儿子，自然是有其不凡之处。单看外表，确实是一表人才。 高挺的鼻梁，斯文俊秀的眉宇，骄傲自矜的气度，全然一个笼罩在层层光环下的豪门公子形象。 “我知道你。”林攸温和地说道，“我之前就看过你的电影，非常精彩出色，那时我就想见你一面了，可惜一直忙碌一个大项目，没有找到机会。” “那今天不是也见到了么？”林杉笑到。 林攸和诸位长辈一一问好，同林杉初次见面，又一番长兄作派的教训林悦不要一直低头玩手机。 林悦似乎对这个长兄颇有敬畏心理，居然乖乖听话。 最后一个才轮到叶归鹤。 “好久不见，归鹤。”林攸走到叶归鹤面前，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他右胸，语气亲热道，“听说你公司最近发展不错？” “只是拍了部小电影而已，是杉杉的功劳。”叶归鹤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而且最近一时孟浪闯了大祸，还要拜托老师帮忙。” 叶归鹤的态度落在林杉眼里，令后者狐疑地眯起眼睛。 林攸似乎也不信，只当叶归鹤在谦虚，便半开玩笑道：“当时你出声维护杉杉时候，可比现在自信的多。” “这是理所当然的。”叶归鹤笑道，“做师兄的要是连师妹也保护不好，我也没脸来见老师了。” 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将林攸的试探，轻飘飘的挡了回来。 林攸正要开便见叶归鹤向林恒严的方向，扬声问了一句：“您说是么？” “哼，那是肯定的。”林恒严似乎没察觉到学生与长孙的明争暗斗，耿直的回答完全不给孙子输出空间。 叶归鹤微笑着看着林攸。 林攸定定看了他两眼，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当然，以后我们要一起扶持进步才是。” 两人相对微笑，气氛其乐融融。 之后的一顿饭环境也和现在差不多，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实则暗潮涌动。 林家三代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叶归鹤同林攸之间。 一顿饭下来，林杉也算是品出了哪里不对。 林攸似乎是被他老爹的态度感染，认为自己是孙辈唯一的男孩，必然要继承全部家业。 在此之前，他也是以此来要求自己的。 誰能想到，他的资质固然比一般人要出众，却不幸遇上了叶归鹤？ 这个被他大伯捡回来，又得了爷爷青睐的小子，竟然展现出远超于他的聪慧才华，成为爷爷的关门弟子，甚至于白手起家创业，并做的有声有色。 两人年龄相近，自然有种种对比之处。 “那杉杉和归鹤，现在是合作人关系么？”林攸忽然问道。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调侃，甚至带着隐约的暧昧显然意有所指。 “嗯。”可林杉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他同叶归鹤争权夺利的工具，因此干脆利落的回答道，“目前我有着鹤林的一半掌控权。” “女孩子操心那么多做什么。”林寿英嗤之以鼻道，“像悦悦一样，才算有点豪门贵女的样子。” 这么说的你，只怕是没见到你宝贝女儿蛮王冲撞时候的样子。 林杉心中冷笑不语，面上却只是抬眼淡淡瞟了林寿英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寿英一个激灵，当即闭口不言。 他忘了林杉脾气差不好惹，要是随便乱说话，指不定她要给自己怎么下不来台。 他是长辈，要包容小孩子的任性。 如此安慰自己，林寿英心里总算理直气壮起来。 然而一顿气氛古怪的饭吃下来，又有谁会觉得舒服。 林杉帮着张妈等人收拾，林悦拿着手机走过。 但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悦在她耳边低声道：“当初带头的人，不是我。” 林杉动作不禁一顿。 第六十五章 对手 当初带头的人不是我。 林悦声音很小, 带着隐隐的颤抖。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家宴一开始, 林悦就一直没有开口，自始至终都在玩手机, 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林杉以为, 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 是因为已经被自己整怕了, 再加上那个约定的存在，所以绕着自己走。 可没想到到最后，林悦居然会找到自己, 然后说了这么一番话。 不过与之前所见对比起来, 稍稍一想，林杉就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显而易见，林悦现在只是解释，针对林杉对自己的误解—— 她不是带头欺负叶归鹤的人。 这话能说明两个信息。 首先, 林悦这个傻妞，总算是清醒一点, 林杉和叶归鹤, 都不是好惹的。 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倒是比他老爸还要聪明一点。 其次，那就是林悦试图把锅甩到林攸的身上。 今晚林攸和叶归鹤的一番明枪暗战,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所以她这番话倒是很有几分可信。 至于林悦这番话背后还有几分私心，那就要由她自由心证了。 林悦可是个傻姑娘，这样幼稚的女孩子会想出什么心机吗？ 林悦对自己在他人心里的形象心知肚明, 甚至会尝试利用这一点。 见林杉表情若有所思，于是林悦放心的转身走开，心中一块石头逐渐放下，甚至生出几分快意。 可就在她要彻底离开的时候，林杉忽然用两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想什么呢，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林悦面色一白，先是全身僵硬，随后才慢慢回过头看向林杉。 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不是已经给你摆出替罪羊了么？！你怎么还追着我不放！ 林杉挑眉，笑吟吟道：“我其实也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不和你讲道理。” 这话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林悦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林杉倒是好整以暇。 “想让我和你讲道理，你觉得你配吗？” 家宴大家算是认了个脸熟，之后便各自散去。 把林寿英拉下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林杉时间还有很长，所以她并不着急。 在老爷子调解下，林杉与林寿英总算是达成了和解，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 在将林悦打发走后，林杉便准备去健身室，今晚摄入严重超标，即便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她也必须要做点什么。 可就再去健身室的路上，她被林攸拦住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抬眼看向林攸。 在林寿谦的描述里，他的儿子简直是世界上第一大忙人，无时无刻都有一个牵扯到上亿交易的会议在等着他。 既然是这样的大忙人，想来吃完饭就应该立刻乘着车离开回公司加班，没想到这货居然会在这里拦住她。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林攸微笑，彬彬有礼道。 他确实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尤其是在垂眸注视着的时候，往往会给别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但是娱乐圈里的小鲜肉何止一个？ 程星顾不言都没能倾倒林杉，区区一个林攸又算得了什么？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林杉两手环抱，嘴角浮现笑容，眼里却毫无温度。 林攸察觉到了林杉对自己的提防。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话吗？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那行吧。 林杉看了眼手表，决定给他10分钟的表演时间。 林家私人酒吧。 “要来一杯吗？”林攸熟门熟路地从酒柜里摸出一瓶红酒，“还是牛奶？果汁？” “白开水就行。” 迎着林攸惊诧的目光，林杉挑眉。 “我以为你会喝点什么，你对自己有些太过严苛。”林攸诧异道。 “毕竟是演员，要严格管控身材。”林杉解释道，“如果你没找我的话，我刚才就是想去健身来着，今天的摄入已经超标了。” “没想到演员是这么辛苦的职业。”林攸摇摇头道，“所以你怎么会想到要从事这个行业呢。” “爱好，并且我当初就是以此为当做自己热爱的事业。” “不，我的意思是说明明有爷爷，还有三叔在，你可以……” 林攸的话，未尽之语消隐在了唇边，只留下一个暗示意味浓厚的上扬尾音。 “我可以什么？”林杉不紧不慢道，“当初是我坚持要做演员，爷爷他们是劝过我很多次，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成绩啊，怎么可能别人说一说就放弃。” “那必须鼓掌。”林攸状似一脸赞叹，“非常酷的想法，每个追求自己梦想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他主动扬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林杉扬扬自己的水杯。 “所以你与叶归鹤的合作，也算是对自己梦想的补全么” “差不多吧。” “《风月无边》我看过了，确实是这几年国内少有的大作，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未来可期啊。” 林杉抿唇一笑。 而林攸不知从她的表情里误会了什么，贫嘴贫的更加带劲儿了。 看着他在那得吧得吧，林杉心中不耐，随后便是出神。 这可是过了六分半了，再忍耐三分钟就可以走人了。 没错，林杉已经不指望林攸这个孔雀男还能给她什么逆转惊喜了。 如果说林悦像个无能暴怒的豪猪，林攸就像吃显摆自己羽毛的孔雀，华而不实。 林攸又贫了半天，总算有句话飘进了林杉耳朵里。 “那么，你看我怎么样？” 林杉听到这话心中若有所思，却是想起了自己与叶归鹤初遇之夜。 当时一无所有的她为了博取叶归鹤的支持，也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头的。 见她嘴角浮现笑容，林攸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得胜券在握：“叶归鹤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 “嗯？” “钱，权？”林攸轻蔑一笑，“他能给你的，我通通可以翻倍。还是说……” 林攸眼里流露出些许暧昧狎昵，貌似开玩笑地说道：“其他方面，我也不是——” 哗啦。 一杯水被林杉泼在他面前的地面，不是她刻意控制角度，只怕一杯水全都要奔着林攸的面门去了。 即便是如此，也有几滴水溅到了林攸脸上。 并且更加富有羞辱意味。 “这只是个警告，你再对我进行这样言语上的下流骚扰，我就把这个杯子砸到你的脸上。”林杉冷冷道，“说到做到。” 林攸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方才露出难以置信的愤怒表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让一个傻逼清醒过来。”林杉不想与他废话下去。 不管林攸自我感觉有多好，之前说的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什么，她都没有兴趣聊下去了。 “我原本打算给你十分钟时间，你本来可以充分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来说服我。” “你对我有偏见！”林攸冷笑，“而且，你心里根本就是偏向叶归鹤那个小白脸。” “嗯，你说的都没错。”林杉坦然承认，“顺便，叶归鹤不止能力，长相也甩你十条街。” 在林攸还没想好用什么富有羞辱与攻击性的措辞攻击林杉时，林杉便已经说道：“最后，我建议你换一个发型，少用点粉。” “现在这样只会让你像一个自以为很帅的油腻男。” “告辞。”林杉冷冷看他一眼，拿着包扬长而去。 林杉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她就要乘坐飞机回剧组了。 不过临走时候，老爷子叫住她。 “等等。” “嗯，怎么了？” “你……”老爷子欲言又止。 对上爷爷的双眼，林杉心里一片清明，摄其实林恒严也早看出子孙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不过是装糊涂罢。 家和万事兴，无论在商场上如何所向披靡，他心里在亲情一面，总归是某些柔软的地方。 他治家不严，或者说没有严对地方，导致小儿子出走，大儿子和二儿子反目，孙子和学生更是一塌糊涂。 家里乌烟瘴气。 折腾了大半生，林恒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心力也不想再折腾回去了。 “不要做的太过分。”林恒严只能说到。 “这话你应该对大伯和大哥说。”林杉脸上殊无笑意。 “你喜欢归鹤？” 林杉眨眨眼：“我最爱您。” 林杉还真没说假话。 正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所以林恒严反而没法再接着说下去。 “油嘴滑舌！”他轻嗤道。 可林杉油嘴滑舌的何止这一次？ 林恒严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舍不得处罚林攸，难道就舍得处罚林杉？ 他刚才那句问林杉是否喜欢叶归鹤的话，并不是出于本意。 林杉喜不喜欢叶归鹤祖孙二人都不关心，真正令他们现在如临大敌的，只是因为，林杉和林攸是孙辈里最有力的竞争者，而现在，他们已经对上了。 昨晚林攸真的是色令智昏调戏林杉么？ 他跟着他老爹阅妹无数，林杉在《风月无边》里固然颠倒众生，却也不是非她不可。 更何况，两人还是堂兄妹。 林攸会那么做，只是因为，他将林杉当做了自己的对手。 又因为他父亲大伯从小给予他的环境，他无法将女性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 “我会给他上一课的。” 林杉冷冷说道。 第六十六章 不公平【一更】 “我会给他好好上一课的。”林杉冷冷说道。 林杉心态一直很不错, 平时不说话时, 嘴角总会带上三分笑意，就算是和人吵架撕逼, 往往也是笑吟吟的。 所以她一旦不笑, 甚至露出这样冷厉的眼神, 别人就会知道, 林杉是动了真怒了。 路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更何况是对她了解入骨的亲爷爷？ 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要是别人来说, 林恒严绝对会让那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这么说的人是林杉。 是他最欣赏、最偏爱的孙女。 林悦总说老爷子是被林杉迷惑双眼, 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偏心。 然而林恒严心里门清……他知道自己对林杉已经不能算是宠爱，用偏爱还差不多。，这对其他后辈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 可他不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杉杉值得。 但是…… 林恒严说不上多喜欢林攸, 可有其父必有其子，林寿英林寿谦的自信还不是从他这个老爹那里得来的。 就连林恒严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以前其实是默认林攸会在孙辈里处于领袖位置的。 这里面有多少是林攸能力的因素, 又有多少是林攸是唯一男孩的因素，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叶归鹤能力再怎么逆天又能如何？ 只要林恒严盖章下一代掌门人是林攸，叶归鹤就只能乖乖当他的打工仔。 但就在这一切仿佛已经是注定的时候, 林杉出现了。 “我知道您的意思。”林杉与老爷子四目相对, 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又不是没有良心，爷爷你那么爱我, 我还能不领情。” “那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么？”林恒严沉声道。 “但是人各有志。”林杉叹息一声，心情颇为复杂道，“我其实早就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所以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想回答，光是废稿就不下几千字。真要说的话，我感觉可以给你开个哲学辩论。主题就围绕人生的价值什么的。” “那你说出来。” “是啊，我也想说。”林杉抿唇，头一回露出苦笑道，“但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人各有志了……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恒严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他是你堂哥，是你爸亲哥的儿子！”林恒严痛惜地说道，“都是至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老爷子连说了两个何至于此，心情可见一斑。 林杉却只是淡淡反问道：“可是林攸把我当堂妹了么？” “你这孩子，怎么脾气就是这么倔？” “这不是性格问题，”林杉顿了顿，终是说出那个最敏感最尖锐的问题，“爷爷，你总说你最疼爱我，对么？” 林恒严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已经面沉似水。 别说别人，就算是林杉自己，也知道这时候不该说下去了。 林杉把老爷子脾气摸得门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情晴雨表？ 这样已经是山雨欲来的预兆了，再说下去，老爷子肯定要动真怒。 她林杉能顶得住太上皇的雷霆震怒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就连她自己也明白，现在继续和爷爷顶嘴下去是最亏最不理智的。 但她还是要说。 正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敬爱林恒严，她才要说—— “您是将我当做什么呢？一个肖像老虎的奶猫，因为憨态可掬所以得到宠爱，还是一个可以视为后继者的幼虎？” 林恒严勃然动怒：“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林杉没有丝毫退缩：“所以我才要争！” “林攸无需做什么，便天然处于继承者的位置，而我需要在这里顶撞您才可能得到一丝机会——” “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掷地有声。 满室静寂。 林杉回到剧组时是个朦胧的傍晚。 和爷爷大吵一架后，她已经做好被冷落的准备。 没想到林恒严不屑于同她这个小辈一般见识，说好的私人飞机还是将她好好送回了东珠市。 在林家度过了并不愉快的两天，回到剧组，迎接林杉仍然不是愉快的气氛。 “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顾不言找到她说道。 “嗯？”林杉实在打不起精神。 “这几天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自己倒是躲起来吃大餐？”顾不言皱眉道，“这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你该有所准备了。” 顾不言原本没想说这么多，因为他觉得，林杉既然能做出这些事，想来她心里应该已经有所打算了……谁知道竟然没有！ “没什么准备的啊。”林杉说道，“那些人不都闭嘴了？” 顾不言扶额：“这种粗暴的方式怎么可能顶用！” 见林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顾不言索性岔开话题：“行，那先不说这个。电影你准备怎么样？” “电影？” “今天剧组的状态你都看到了。”顾不言眼神探究，试探地说道，“现在陈导状态很低迷，你的想法是……？” 与其说是低迷，倒不如说是怂。 陈玉立那是圈里的人精，被林杉就地正法的老头子里好几个都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他已经知道林杉后台是谁了。 既然已经被林恒严警告，陈玉立哪里还敢和她顶撞？ 可正因为不敢顶撞，陈玉立心里才越发憋屈——他走到哪里不被人尊称一声陈老师？国宝级的人民艺术家！谁还没点小情绪了？ 结果如今艺术被资本羞辱，陈玉立嘴上不敢说，行动却消极抵抗起来。 “再不采取措施的话，《十夜谈》能不能按时拍完都是未知数。” “他不行就换人。”林杉冷冷道。 “……诶？” “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和他扯犊子，更懒得哄他的小情绪。爱留留不留滚，”林杉不耐烦的说道，“天底下不是只有他陈玉立一个导演。” 顾不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上颇有几分尴尬。 他自认与林杉有几分交情——林杉身份还没露底时候，他就已经和林杉软站边了。 顾不言的经纪人可不像程星的那么水，人家新闻出来当天就联系各位大佬，最终总算得了个准话。 ——林杉是林恒严的大孙女！在心尖尖里宠着的那种！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难怪林杉敢这么横！ 顾不言的经纪人更是连连夸他慧眼识珠会抱大腿……可就连顾不言自己都是一脸懵比。 他真没想到林杉居然有这样了不得的来头。 不过这样也就不奇怪她那些大胆任性的念头是从何而来的了。 人家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不过在确认林杉身份后，顾不言的第一反应就是警告自己的经纪人：“绝对不能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特别是媒体！” “为什么？”经纪人迷惑不解。 “就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才更不能说出来。”顾不言的头脑非常清晰，“从现在能够得到的情报来看，林杉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贸贸然说出来，除了惹得她的厌烦，不会有任何收益。” 经纪人心悦诚服。 顾不言本就对林杉另眼相看，知道林杉的身份后，心情不禁愈发微妙……然而还没等他捋出个一二三，林杉却已然态度转变。 他不知道这两天里，林杉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的察觉奥，林杉身上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你是开玩笑么？”顾不言开玩笑似的说道，“换导演可不是小事，而且《十夜谈》都拍了这么久了。” “你觉得呢？”林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顾不言富有魅力的笑容在脸上渐渐淡去，他逐渐严肃起来：“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反对。” “嗯？”林杉挑眉。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林杉，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冷静下来。”顾不言诚恳地说道，“这不只是为我一个人，我不在乎，我知道你也不在乎这个……但是我希望，你还能有对作品的尊重之心。” “我是真的喜欢《十夜谈》的剧本，才会接下来的。”顾不言神色难言，透出隐忍的克制，“我想你也是一样。” 林杉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冰冷。 顾不言严肃地回视，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孩有多大的能量，又有多么的任性。 而他现在的劝说，不止关系自己的发展，更是关乎一部自己由衷喜欢的作品…… “噗。”就在顾不言额头渐渐生出冷汗时，林杉冷若冰霜的脸上总算流露些笑意。 “好啦，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扮演拯救世界的英雄。”林杉失笑，她无奈摇头，故作生气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不。”顾不言心中一松，也和她开起玩笑来。他眨眨左眼，打了个wink，“你美极了。” “希望吧。”林杉放下一直在手中的手机，漫不经心道，“你也不用担心，已经有人来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剧组人民了。” “诶？”顾不言一愣。 “你看内部群吧，一会儿就来了。”林杉看了眼时间道，“他应该也住在酒店。” 顾不言疑惑地点进工作群，却看到剧组的内部群显示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 【陈玉立：全体成员有鉴于最近剧组里的争议，现在来了位统筹全局的刘成宇先生，他也是制片人之一，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刘成宇？ 顾不言仔细想了想，从角落里翻出这个人名。 刘成宇是恒达的高层，在影视领域有一言九鼎的地位。 恒达给《十夜谈》追加投资了？ 不是说现在最大的投资方是鹤林么？ 然而转念想到林杉、叶归鹤与林恒严的关系，顾不言也就恍然大悟。 应该是老爷子为了给孙女撑腰所以派来的特派员吧？ 面对顾不言的猜测，林杉只是露出微妙复杂的笑容。 第六十七章 对赌【第二更】 林杉对这名为刘成宇的制片人来历可是清楚得很。 或许在顾不言看来, 这是恒达派来给自家长公主撑腰的特派员。 可实际上, 这货是林攸的亲信，空降《十夜谈》纯粹是为了插手鹤林而已。 在与林恒严吵得那一架后, 林杉与林攸最后一丝调停可能也彻底消失。 或许因为亲缘关系, 他们不至于拼到你死我活, 但这场以亿万家资为头号大奖的争夺战, 注定将会以一个人的黯然退出而落幕。 比起林攸，林杉的起步已经落后许多，鹤林是她唯一的阵地, 也是她发起冲锋的桥头堡。 而林攸派来刘成宇, 目的就是逐步蚕食瓦解这个堡垒。 撑腰的特派员？ 林杉玩味一笑，从沙发椅上站起：“走，我们去接一下他吧。” “毕竟是制片人，总要给个面子的。” 顾不言却只觉得她这话说不出的古怪。 林杉的鹤林难道不是《十夜谈》最大的投资方么？哪里还有她需要给面子的人？ 心里疑惑, 他却谨慎地没有说出口，而是跟着林杉一起走出套间。 说是迎接制片人, 结果没走几步路, 林杉就又懒得多走那几步，任性地坐在二楼大厅沙发上。 “那你说你出来意义在哪里？”顾不言对她彻底无语。 “意思到了就行。”林杉眼尖地瞟到楼梯口的人影，顿时露出一丝笑来, “不信你问问刘先生, 看他介不介意。” 闻言，顾不言顺势望向林杉看的方向。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打着一丝不苟的领结的男人拉着行李箱, 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 这就是刘成宇，林攸的狗腿子，一个面庞黝黑的严肃中年人。 刘成宇只是看面相就给人严肃不好相处的感觉，便是顾不言的好性格，第一印象也很难给他打及格。 但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于是顾不言微笑问道：“您就是刘成宇先生？” “嗯。”面对顾不言的友好问候，刘成宇只是可有可无地微微颔首，显出十分的矜持冷淡。 这样刻意冷淡傲慢的举动，顾不言瞬间脸色就不太好了。 想顾不言是谁？ 年少得志的天才影帝，不出意外也是影史留名的人物，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万众追捧，家财万贯收入在明星群体中名列前茅……这么多年来，也就是林杉让他稍微挫败些许。 顾不言脸色略微难堪，一旁的林杉便悠闲多了，因为她压根没打算起身迎接。 “晚上好。”林杉盯着手机微信屏幕，不知道和谁聊得热火，因此心不在焉地说道，“听说你要来，就出来看看。” “这就是林小姐的待客礼仪么？”刘成宇黑着脸道，语气带着浓浓的质问味道。 顾不言这时也品出哪里不对了。 这个特派员似乎来者不善啊……比起撑腰打call，怎么一股带着圣旨的钦差大臣味道？仿佛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将人革职问斩。 顾不言忍不住看向林杉，等待她的回答。 林杉听到刘成宇的话，轻轻嗤笑一声。 不等刘成宇开口斥责，林杉便抬眼了。 她扫他一眼，不过淡淡一句，便让刘成宇脸色大变。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正式迎接你？” 顾不言表情也是一变。 姑奶奶，不是您说的出来接人么？ 怎么现在不是接人，改成结仇了？ “没想到林杉小姐竟是这样粗鄙的人。”刘成宇眼露轻蔑，对她的羞辱不以为意，“不过难怪，从那样的家庭出身。” 他露出古怪的笑容。 “我的家庭？”林杉挑眉，“我可以理解你在羞辱我的爷爷么？” 果然，她的爷爷是那位。 顾不言心中暗暗想道。 刘成宇面色微变，却及时控制住表情，没有露出马脚：“只会搬出后台……” “你不是更过分么？没有林攸，你也配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只怕跪在地上舔我的鞋都没资格。”对于自己的敌人，林杉没有丝毫温和可言，极尽嘲讽之能事。 “林小姐！”刘成宇怒了，“我是你的制片人！” 林杉嗤之以鼻：“你当我就不是了么？我奉劝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否则到时哭都没底哭。” “这句话，我觉得林小姐更适合。” “嗯，我知道你想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林杉笑吟吟道，“可我要是就想打呢？” 刘成宇面色骤变。 他看起来很想给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巴结上司的林杉一个巴掌——正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并且说得格外刻薄，才分外让他不能接受。 可他眼角余光扫到顾不言，以及走廊的监控，最后还是忍住了手痒的冲动。 林杉向他轻轻一笑：“合作愉快。” “你知道我来是想做什么么？”刘成宇咬牙道，“林小姐，我必须提醒你，如果《十夜谈》的票房无法达到五亿回本，甚至亏本的话，你也就可以结束了。” “据我所知，你最近可是在剧组胡作非为，让剧组的拍摄日程遭受了极大影响。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临危受命，前来督查工作。” 刘成宇露出和善的微笑：“作为一名职业演员，这样的行为可谓严重失格。”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您能谨言慎行，配合我让《十夜谈》顺利上映，我想您也不想它亏本吧？” “亏本？”林杉露出微妙的笑容，“爷爷现在将宣发全权委托给你了么？” “差不多是这样。”刘成宇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因为他确实没这个权力，但是要是实话实说又显得自己怕了似的。 “我知道了，”林杉一看便知，“你回去通知林攸，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嗯？” “要玩就玩个大的，就赌《十夜谈》能不能超过五亿吧？”林杉貌似突发奇想地说道，“威胁导演，剪女配戏份……被我林杉这样摧残过的电影，还能不能顺利回本，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总统套房内。 “你疯了么！”回去之后，顾不言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他说什么你就答应？那可是八亿！你这样子瞎搞，能不能回本都不一定，你还敢往上加码？” “这不是要难为你了么？毕竟你是男主角。” 顾不言要被她气乐了：“我就算有底气担下来，照你这么高，我也没底气。” “但是不这么说，林攸怎么会同意？”林杉说道，“现在你差不多看到我们的矛盾了……不过你想换边站也没机会了，咱来已经锁死了。” “去去去，你少以为我不知道锁死啥意思。”顾不言摆摆手，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总算也定下了神，试探道，“你真的有信心？” “差不多。”林杉耸肩，“反正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也从来没人看好来着。不过我之所以能比他们都牛逼，就是因为——” “他们不看好我。” “而我却全都做到了。” 第六十八章 炒鱿鱼【一更】 满室沉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第一个沉不住气的还是孟涛, 他几乎奄奄一息地捂住胸膛, “我知道您老牛逼……知道您确实可以横着走，但是何必开这种玩笑。” 虽说决定试着理解林杉的思路, 不要再那么保守, 学着用积极的目光看待事业发展。 然而终究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步子太大总会扯着蛋。 孟涛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边林杉就已经给他来了剂猛药。 “六亿你还不愿意，一口加到了7.23亿？？？”孟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我觉得你说话是要负点责任的。”林杉正儿八经地说道, “如果我真的失去理智, 你觉得我还会有小数点后面的数字？我直接四舍五入，八亿一口价！哪里还小气吧啦的0.23。” 孟涛被她气个仰倒，最后竟蹦出来一句：“……四舍五入是你这样用的么？” “我必须得说句公正话，如果是四舍五入, 那就是七亿，不是八亿。”海外留学的高材生叶总清清嗓子, 总算是为老实人说了句公道话。 “对啊……等等, 这是重点么！”孟涛猛得回过神来，委屈地说道，“叶总, 你倒是评评理啊。” 叶归鹤没说话。 还是林杉老神在在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老孟你就别挣扎了，现在正经事是为我出谋划策。” “出不了，请让我去死。”孟涛干脆利落地说道。 他对林杉的脾气彻底没辙了：“大小姐, 你知道公司风投那边给我们的估值是多少么？票房预计是3.76亿，回本都困难！外人说6亿你就真信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 是的，《十夜谈》的拍摄进入尾声，大部分情报也随之补充完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电影导演拥有夺天地造化化腐朽为神奇般的天才剪辑实力，否则电影的质量不会有太大提高。 那么大家也就可以给自己估个分了。 《十夜谈》阵容强大，外界舆论均是非常乐观，给出6亿的估计都算是保守……而鹤林内部自家人知自家事，林杉的乱来举动，早就让《十夜谈》的未来风雨飘摇。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林杉为了和她堂兄置气，竟然签下了一份条件不可思议的对赌协议。 简单来说，对赌协议就是一种风险保障。 投资人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在较短的时间内赚取超高额利润。 为实现这个目标，投资人通常会要求签订对赌协议，为目标公司管理层设定业绩增长目标或者其他目标，如在限定时间内上市等。（解释引自知乎） 但是林杉向林攸提出的对赌协议，内容形式与世人理解的概念均有不同。 她提出的赌约内容是，林攸名下的公司的木林投资向鹤林投资3.2亿，《十夜谈》在上映后如果能达到7.23亿票房，那么鹤林将全权得到《十夜谈》的一切盈利。如果没能拿到，林杉名下鹤林的百分之五十股权会以每年三百二十万美元的价格被木林在两年里收购。 这份对赌协议对于林杉来说的要命点就在于，鹤林是她唯一也是最大的王牌，可她现在将鹤林压上了赌桌，直接宣布梭哈。 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非常不理智——林攸正想着法子怎么把她赶出权力中心，林杉就主动把对付自己的刀交到林攸手上…… 在明白林家矛盾后，孟涛怎么可能不为林杉着急？ 如果是《风月无边》，那不管林杉赌得多大，孟涛都不会说什么，甚至只会为她呐喊助威。 但是《十夜谈》…… “恕我直言，《十夜谈》现在就是扑街相。”孟涛平时说话克制而有分寸，今天是被林杉逼急了，才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回本都困难，怎么可能盈利这么多！” “是啊，要是《十夜谈》真有那么厉害，林攸还能和我赌？”林杉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当然因为我有信心。”林杉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说服叶归鹤的？” 孟涛其实也是这么觉得。 在他眼里，林杉是个理智与疯狂交织的天才，但凡有三成的成功几率，她就敢上手。 旁人眼里的不可能，在她眼里仅仅是“有些挑战趣味”而已。 但叶归鹤就偏向正常人多了，至少他还有理智。 所以林杉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还能得到叶归鹤的支持，那想必是有什么依仗的。 只是孟涛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依仗，才能让林杉这样任性。 于是他看向林杉，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制片人中心制。”林杉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个名词，才是她如此自信的理由。 电影界有两种制片模式，一种是导演中心制，一种是制片人中心制。 粗暴点来解释，就是剧组里谁说了算。 就电影质量来说，导演中心制无疑是更有利于电影演出的，但是前面说过了，陈玉立性格本质是有妥协的一面的……因此，为了恒达的投资，陈玉立在电影最终剪辑权上做出了极大妥协。 因为在当时看来，林杉虽然有种带资进组的意味，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很好说话，也没人会威胁他的位置，因此为了恒达的宣发人脉，陈玉立还是捏着鼻子认下来鹤林的主导地位。 要不然林杉在暴露自己的鹤林副总裁位置后，如何能做到在剧组里呼风唤雨？ 这便是林恒严给她留下的最后遗泽，虽然在现在她很难从爷爷那里得到什么支持，但是至少这个【家世红利】，在《十夜谈》电影上还能发挥如常。 所以林杉才会这样孤注一掷—— 因为《十夜谈》，已经是她和林攸起点差距最小的一次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之后没有林恒严偏宠的她，只会与林攸的差距越拉越大，最终毫无还手之力。 “《十夜谈》现在说的算的人是我。”林杉嗤笑道，“林攸以为有了爷爷默许，他接管了《十夜谈》的宣发就能拿捏我，简直可笑。只要陈玉立的协议还生效，《十夜谈》的土皇帝就只能是我。” “所以你现在准备……” “换导演。”林杉平心静气道，“苏梦楼会愿意接手的。” “不一定吧，苏梦楼现在也是国内新星，一堆新剧本还等着他临幸，哪有时间接盘。” “我说他有时间，他就一定会有时间。”林杉完全不担心苏梦楼会不答应，“现在最不算问题的就是钱。哪怕档期拖一点也无所谓，五一档赶不上还有暑假，只要质量提上去，其他都是次要的。” “那成本还要增加……” “鹤林会继续追加投资。”叶归鹤在此时终于淡淡开口，“你只需要做你最想做的。” 林杉的唇角微微翘起，向他粲然一笑。 今天此番谈话以来，林杉笑过很多次。 有冷笑，有嘲笑，有微笑，有各种各样的细微表情。 但直到此时，林杉才露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笑容。 而看到这个笑容，孟涛在心中惊艳的同时，也恍然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林杉就不需要别人的出谋划策。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计划。 她真正需要的，只是同伴对自己的认可。 孟涛深感自己的思想建设工作仍需改进，政治觉悟仍然不够。心里却也为叶归鹤对林杉毫无保留的支持感到不可思议。 孟涛不禁心说，叶总和林杉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啊…… 但就算是也不对。 亲如父子兄弟，仍然会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反目成仇，更不要说情侣了。 单纯的情侣身份绝对不足以令叶归鹤如此彻底的支持林杉。 ——他看得出来，叶归鹤是个理智到可怕的人，如果不是信任，他绝对不可能让林杉做出这样冒险而不负责任的举动。 能得到叶归鹤这样理智的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林杉究竟有多可怕？？？ 林杉很快就用行动向孟涛证明，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狠人。 明亮宽敞的拍摄大棚内。 “你说什么？？”陈玉立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杉，一副怀疑自己耳朵的模样。 “我是说，陈导你已经被我开了，可以收拾行李从这里离开了。”林杉耐心地解释道。 “林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玉立觉得林杉真的是疯了！ 确实，知道林杉和林攸的矛盾后，他心中颇为窃喜，也做出了一些同刘成宇暗通款曲的事。 当时他猜到林杉会因此动怒，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林杉竟然真的这么大胆，竟然敢真的换掉他！ 要知道，他可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十夜谈》的灵魂人物！ 整部电影的框架都是由他构造，然后统筹调节，剧情也是全部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下来的。 林杉居然敢换他？ 这就好比一个即将搭好的积木建筑，现在想要拆掉整个积木赖以支撑的中心圆柱……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从古至今，导演和制片人有矛盾的例子有过不少，但是制片人敢把导演换掉的例子却寥寥无几，而换掉后能成功的，更是史无前例！ 史无前例！一个都没有！ 只要敢拍了一半换导演，那电影一定血扑，不用做他想！ 但是林杉甚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是的，你没听错，陈玉立导演，在与您多次沟通后，我发现您还是没有丝毫改正的想法，既然我们的创作理念如此不同，那就算再遗憾，也只能宣告分手了。” 林杉说了一大堆，可陈玉立的脑子里却只剩下嗡嗡一片。 他感觉四面八方投向他的目光都充满嘲讽，仿佛每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林杉一定是疯了！ 大庭广众这么说，不但是对他的羞辱，更是在家丑外扬！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么！ 第六十九章 宠爱【二更】 “你疯了么！”陈玉立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压低嗓音道, “你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么？”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林杉淡定地说道, “而且我不止换掉你, 你的那套班底, 我也会根据我的想法进行筛选, 当然——” 林杉露出甜蜜的笑容：“你的小宝贝，李茗雨，那也肯定是留不下来的。” “既然要追求自我, 那肯定是要将自我贯彻到底的。” 无视一旁欲言又止的顾不言, 林杉自顾自地说道，“另外，陈导也不用担心你离开后，《十夜谈》的发展是否会受挫。请您放心, 我已经为您找好了继任者，他一定可以百分百继承您的遗志。” 见鬼的遗志, 他还活的好好的, 怎么就轮到她用遗志这个词了？ “是谁？”陈玉立咬牙切齿道，“是苏梦楼么？” “这件事就不需要您关心了。”林杉慢悠悠说道，“陈先生, 您已经被正式解雇了。” “你真是疯了！”陈玉立脸色阴沉, 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林攸会放过你么？甚至你的爷爷，见你这样糟蹋财产, 数亿的损失，怎么可能轻饶你？” 林杉的回应倒是也简洁有力。 “所以，这关你屁事？” 陈玉立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砸点什么怒吼叫骂出气，眼瞅着手边的摄像机，险些就举起径直扔出去……结果转念想起这些摄像机都是剧组租来的，属于公共财产，他赔不起，他只好硬生生忍住了打砸的冲动。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以他名导之尊竟然受到这样的羞辱……陈玉立甚至连最基本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 好在刘成宇的出现为他解了围。 陈玉立眼前一亮，看向林杉的目光顿时充满恶毒与得意。 他的后台来了，而且绝对比林杉的后台更硬！ 刘成宇已经和他透过底，林杉的底细他现在清楚得很。 失去了爷爷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嫡系继承人争夺家产……她哪来的底气和自己在这里摆谱！ 就算是制作人中心制，现在林家最得宠的也不是林杉，是钦定的继承人嫡长孙林攸，他才是《十夜谈》现在的当家！ 陈玉立顿时腰也直了也不气得发抖了，满眼畅快地看着林杉，只等刘成宇走过来为自己出气。 林杉也看到了刘成宇。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出现陈玉立期待的慌张畏惧。 “早啊，刘先生。”林杉轻快地说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听说你要解雇陈老师，就赶快过来了。”刘成宇板着脸道，“林小姐，我希望您可以顾全大局，这里不是您可以耍小姐脾气的地方。《十夜谈》是公司上下都非常重视的项目，不是您可以乱来的。” 林杉挑眉：“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您和林先生已经做出了协议。”刘成宇露出古怪的笑容，“但是林先生已经全权委托给我，换而言之，我代理这林先生在《十夜谈》上的一切权力，我并不认同您关于陈导演的判断。” 剧组里越来越多的人员都被这里爆发出来的冲突吸引过来了。 原本林杉那样强硬地要求陈玉立滚蛋，已经让众人惊掉一地下巴了，没想到新来的空降制作人竟然针尖对麦芒，直接与林杉杠上了。 众人不禁均是屏息凝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三人，只待林杉如何出招。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善了，今天的这场风波必然会以某人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原本见林杉气势如虹，大部分人都以为林杉稳操胜券。 没想到听刘成宇的话，林杉的皇太女位置，并不如他们想的那样稳如泰山？ 她已经失去了林恒严的宠爱？？？ 刘成宇对林杉的处境非常清楚。 尽管对赌协议中，林杉享有一定的控制权，但比起林攸，林杉的实力仍然远远不够看。 恒达给《十夜谈》总共投了多少钱？算上鹤林那部分，总共五亿的投资，恒达就占了约三亿！ 刘成宇听说公司内部对投这么多钱也是有异议的，但是因为主演是老爷子的宝贝孙女，所以还是如同《风月无边》时那样，老爷子力排众议不断追加投资…… 可终究是风水轮流转啊。 刘成宇不无幸灾乐祸地想到。 “这是你自己的理解，还是林攸就是这么告诉你的？”林杉却问道，“关于《十夜谈》的主导权在谁手里。”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刘成宇傲然道，“林先生已经得到老先生的委托许可，接手了恒达在《十夜谈》上的一切权力。” “所以你就有勇气在这里狺狺狂吠，对我指手画脚咯？”林杉挑眉。 “……”刘成宇迟疑了一下，他在思索狺狺狂吠是什么意思，而隐约猜到之后，不禁大怒。 然而林杉在那边已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图逞口舌之利！”刘成宇恼怒地说道。 “是啊，林小姐，你现在在这边玩弄文字游戏又有什么意义？”陈玉立嘲讽道，“之前你那样自信，大概也没想到，做主的人不是你吧？” 陈玉立现在满心满眼的就是打脸羞辱林杉，然后央告林攸，让他为自己做主，将林杉赶出剧组！ 见状，林杉耸肩：“好吧，那我告诉你一条干货。” “很遗憾，剧组的主导权并不在林攸手里，所以不管林攸对你许诺了什么，只要看一眼合同，你们就该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可能！”刘成宇斩钉截铁道，“恒达的投资绝对比鹤林多，就算之前鹤林追加了投资，宣发方面也是由恒达一手承包的。” “是啊，但是林攸不知道么？”林杉无辜地笑道，“爷爷当时投资我这部电影的时候，根本没有同我计较这些，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算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念及爷爷对自己的疼爱，林杉心中也是倍感复杂。 她压下心里的复杂心情，面上仍然笑吟吟道：“爷爷对我的投资从一开始便是不求回报的，所以他从未要求过在《十夜谈》上的主导地位，一切只管让我放手施为。” “所以林攸接手了恒达在《十夜谈》上的权力，就以为接管《十夜谈》这个项目了么？” “很遗憾，我必须提醒你，接手恒达的权力，仅仅只是意味着，由爷爷给我打白工，变成林攸给我打白工而已。” 林杉无辜地说道：“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我不是爷爷最宠爱的孙女的错觉？” 如果爷爷真的生气想要警告她，根本不需要林攸来她这里狐假虎威。 林恒严只需要追回自己在，《十夜谈》上的合理权益，林杉就得乖乖靠边站了。 然而林恒严没有。 第七十章 认怂 “是什么给了你们我不是爷爷最宠爱的孙女的错觉？”林杉一脸无辜地说道。 全场寂静无声。 身份高一点的知道内情, 听闻此言一个激灵。 林恒严最宠爱的孙女！ 最宠爱！ 这身份是一般小喽啰能惹得么？？？ 而不知道内情的, 看林杉现在这样笃定自信的模样，也知道林杉口中的“爷爷”必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原来林杉是富二代大小姐啊。 其实众人听到她亲口承认这一点, 也不是特别惊讶。 毕竟一般的女艺人, 还真没她这个胆量玩这么大, 一人单挑圈内众多大佬, 自称娱乐圈风纪委员，出手资金以亿为单位，国家级名导说开就开……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 这是因为她被叶归鹤包养, 所以才这么自信妄为。 但后来林杉闯的祸越来越大，偏偏还都全身而退，明眼人也就琢磨出味儿了。 林杉必然另有后台，否则只是叶归鹤的情人这一身份——毕竟不是老婆或者未婚妻, 还真不足以让她惹事后还活得这么滋润。 “我看你对你的处境还没有充分认知啊，林小姐。”刘成宇怎么可能认怂, 当即便反唇相讥。 “需要我拿来合同么？”林杉好整以暇道。 林杉如此自信, 刘成宇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就连刘成宇也清楚，林恒严的看法在这场无形战争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 他现在如此趾高气扬，对林杉敢颐气指使, 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后台是钦定继承人, 备受林恒严重视么？ 林恒严对林杉的宠爱，恒达内部高层其实都有所耳闻，但是想来嘛。林恒严这种冷酷寡言的人, 也就是一时喜欢，过了这个劲头，林攸这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才是最靠谱的。 林攸虽然没有明说，但刘成宇等一众狗腿对他的心思揣摩之深，怎能看不出他的得意？ 像这种躺着刷功绩的美差，刘成宇也是击败一众对手方才混到手的。 结果谁能想到，居然是他们料敌有误，林杉不但没有失宠，甚至还有反击之力？ 现在哪里是他预想中躺着刷声望的场景，眼看自己就要被林杉赶出去了！ 如果真要发生这种事了，别说他的脸面，林攸那边就要第一个以办事不力的名义把自己扫地出门！ “林小姐，我现在是对你善意的劝告。”刘成宇不愿意认输，可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已然退让许多，“大家和气生财，一起为了电影奋斗不好么？” 一旁的陈玉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放屁的和气生财！ 昨天晚上谁和他信誓旦旦地说要让林杉灰头土脸滚去吃屁？ 是谁和他保证一定帮他找回场子？！ 你就是这样给林杉好看的？ ……别说，林杉显然因为刘成宇的怂而越发得意。 这一幕落到陈玉立眼中，令他胸中更加烦闷，差点便大喊出声！ 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压低嗓音道：“刘先生，你……” “陈老师！”令他没想到的是，刘成宇却突然端正了表情，一脸严肃的表情瞪着他，“有什么话请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我是来主持仲裁剧组内部矛盾的，你有问题，只管大声说出来，大家心中自有公道。”刘成宇满脸正气，不知道的人看了，指不定要以为他有多大公无私。 这在搞什么？ 陈玉立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接着勃然大怒。 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刘成宇眼看斗不过林杉，为了向她认怂保全脸面，现在直接卖了他！ 这废物别的本事没有，卖队友的溜须拍马倒是一流。 陈玉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尽是嘲讽……他也确实想要嘲讽自己。 《十夜谈》筹备多年，是他看着组建起来的项目，或许在组建成分里掺杂了些许资本因素，但他仍然敢说，这是他的心血之作。 可是现在，他不但保不住自己的心血，甚至像个流浪汉一样，被人指指点点，甚至随时赶出家门！ 凭什么？！明明这里是他的家！ 几十年的资历威望，一朝毁于一旦。 陈玉立羞愤交加，又恨林杉、又恨刘成宇，最恨不争气的自己。 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边陈玉立自认为已经看穿了刘成宇的真面目，心里对他再无半分希望，一时冷笑不语。 而刘成宇却对陈玉立怨恨的视线视若无睹……能在林攸手下混这么多年，他赖以得名的便是自己唾面自干的脸皮。 就连刻薄寡恩的林攸，有时在嘲讽完他后，也会笑骂他“老刘的脸皮也算是我们木林一绝”，引来一片笑声。 他刘成宇本就靠扮丑角上位，现在要他对个年轻女孩前倨后恭道歉认错，又有何难？ 那些嘲讽鄙夷他的人，从来决定不了他的前途。 刘成宇和陈玉立的表现落入林杉眼中，后者心中已是了然。 “所以，你现在想要说什么？” 刘成宇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林杉的表情。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见林杉表情一沉，刘成宇瞬间改口道，“剧组以后全权由您做主，我只是督查日常。督查日常……” 林杉不动声色：“如果我还不愿意呢？” “您不愿意是应该的。”刘成宇立刻接口道，“毕竟您是天才演员嘛，天才都是有点个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之后您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说到这里，全剧组上下对这位刘制片的脸皮，都已经叹为观止。 从来不知道脸皮厚是可以多厚，到了今天他们才算是看清了……也算是牛逼。 “但是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呢。”林杉一脸苦恼，“你说，这要怎么解决呢？” 闻言，刘成宇的表情越发难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林小姐，您看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当初你来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想着给我留面子呀。”林杉慢条斯理的说道，“即便是现在，你给我的面子，有多少是给我，又有多少是给我爷爷，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么？” 眼看林杉得理不饶人，已经认怂到退无可退的刘成宇总算触底反弹。他恼羞成怒地说道：“所以你想怎么样？别忘了，林先生的权力远远大于你！” “是呀，你的主子权力比我大。”林杉笑吟吟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我认怂，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话音刚落，林杉便是表情一变。笑容瞬间一收，吩咐道：“周月！” “是。”周月无声地出现到她的身边。 “联系安保，不要让无关人员混进剧组。”林杉冷冰冰地说道，“请刘成宇先生离开。” “是。”周月干净利落地应道。 随后，她；领着两个大汉走到刘成宇面前，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刘先生，请吧。” 这姿态，大概是一言不合就准备武力请人了。 刘成宇脸上火辣辣的痛，他从来没见过向林杉这样不依不饶小心眼的小人！ 然而任凭他心中如何怨恨，都无法改变即将被架走的命运。 “至于陈导演……”林杉转过视线。 “我自己走！”陈玉立骨子里多少还有艺术家的清高，要他向刘成宇一样被保镖架走，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是林杉，你最好搞清楚，我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陈玉立神色傲然怜悯。 “每一位导演的思想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就算请来苏梦楼救场，他也只是狗尾续貂。” “《十夜谈》的拍摄将因为我和我团队的离开彻底崩溃。” “而《十夜谈》如果血本无归，你还能维持你的嚣张姿态多久呢，林杉？” “这点就不要您担心了。”林杉满面微笑，“如果您真的为我的心态担心，那就请您尽快离开吧。” “毕竟与您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对我智力与心态的极大摧残。” 陈玉立面部肌肉抽搐，眼看表情就要失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林杉的保镖连忙挡到她身前。 在两个铁塔般的大汉面前，陈玉立瞬间冷静了。 算她狠。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给她把账记上。 “希望你可以这样一直笑到最后！” 甩下这句充满恶意与诅咒的狠话，陈玉立方才一摔镜头，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结果林杉还没放过他。 “哎呀，镜头好像坏了？周月，记得把账单寄到陈老师家里，三十多万也不是小数目呢。” 三十万还真不是大数目。 但是林杉成功把陈玉立恶心到了。 听到身后远远传来的这句话，陈玉立脚步一软，险些就栽倒在地上。 但他还是忍住了澎湃的心情，只是越走越快了。 目送着陈玉立的远去，林杉将目光转到李茗雨身上。 这货被她教训后老实多了，一直萎靡不振，这次多半是看刘成宇身上似乎有翻盘机会，才会凑过来看热闹。 林杉不禁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李茗雨舔了舔嘴唇，眼神闪躲：“我看这里人比较多，所以就来看看……” “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和陈老师他们聊了几句。”林杉温柔地看着李茗雨，“中间还提到了你。” 在林杉温柔的目光下，李茗雨只觉得愈发煎熬，一心只想尽快逃离。 “所以您想说什么？” “不，我没别的意思。”林杉笑眯眯地说道，“只是陈玉立导演很欣赏你，他临走前专门叮嘱我，要好好安排你呢。” 这已经公然威吓上了吧！ 围观群众均是哑口无言。 人家陈玉立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始排除异己，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然而林杉表示—— 做人，就是可以这么嚣张！ 第七十一章 身份曝光 林杉没费太大功夫, 便重新掌握了剧组的掌控权。 刘成宇通过果断卖队友以及一阵猛舔, 总算是从林杉手里保住了自己仅剩的尊严。 但区别也仅仅是林杉让他滚与林杉请他圆润的离开这样的区别罢了。 林杉不会允许有其他人在自己的剧组里碍眼的。 而在剧组里大权独揽后，便是重新组建班底。 最大的问题是导演。 陈玉立的离开固然带走了一部分技术人员, 但林杉在圈内同样有着自己的人脉, 所以并不是要紧事。 导演人选她早便看好了。 苏梦楼无疑不会拒绝她。 事实上, 得到林杉的邀请后, 苏梦楼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他制作人递来的橄榄枝，果断跳上了林杉的贼船。 苏梦楼的行为理所当然地在外界一石激起千层浪。 且说刘成宇被林杉一脚踹出剧组，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没敢把自己的战绩汇报给林攸, 而是寻思自己先从林杉那里找回来点场子。 虽然林杉口口声声说并未失宠, 然而刘成宇回去认真分析了半天，认为自己对付林杉得到的阻力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 于是他果断做出了自己最熟练的那一套。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十夜谈》顺利上映。 从现在来看，《十夜谈》唯一还能指望的就是出色的宣发工作, 以及丰富的院线资源。 刘成宇仔细分析敌我实力后，找到了自己熟识的一批公关团队。 别看林恒严强硬地为林杉摆平了一切针对她的恶意, 但是圈内向绕着弯子对付她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刘成宇已经知道林杉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了。 翌日, 一条关于苏梦楼的热搜便悄无声息地登上了热搜。 #苏梦楼被包养# 一个极有热度流量的名字，再加上一个普罗大众喜闻乐见，充满狗血八卦气息的词, 这条热搜很快便击败一众对手, 顺利登顶。 微博的发表人是圈内知名扒皮博主。 吃瓜八点档：最近某位天才导演可谓风头正劲，但有多少人知道，这位清高天才实际上是抱了某位金主大小姐的大腿, 这才一睡成名？ 这个爆料顺利引起一波舆论爆.炸。 毕竟苏梦楼长相帅气，又有天才光环加成，再加上三起三落的传奇坎坷经历，因此顺利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而就是这么位最近正有热度的天才导演，居然传出了这样的桃色绯闻？ 无论真假，这条八卦都引起了众人讨论。 粉丝自然第一时间控评澄清。 像苏梦楼这样单纯耿直的骄傲天才，怎么可能被人包养？ 如果他愿意靠脸上位，至于蹉跎到现在么？ 结果随着爆料的人逐渐增多，挖掘的越来越深入，面对着各色石锤，即使是苏梦楼的粉丝，也不禁一时茫然失措。 因为金主的身份，竟然是林杉，这个他们很欣赏的自家蒸煮的千里马。 尽管林杉在网上黑粉参半，可在苏梦楼的粉丝里，林杉一直是以正面形象出现——她可是代表着苏梦楼的导演水平。 结果现在竟然说，苏梦楼被林杉包养？ 而在爆料出现的第二条，一个长微博的出现，终于让所有人都为之哗然。 这个名叫娱乐圈放大镜的小号，发表了一篇长达2375字的长微博，图文并茂，堪称铁证如山，直接将林杉的身份锤死了。 因为很长的缘故，并不是所有人都将原博看完了，但是在各种转发引用里，被反复提及的重点段落，只有一个—— 【娱乐圈放大镜：……或许有很多人奇怪，林杉只是林守裕的女儿，哪来的底气这样横行霸道，甚至让以冷静自矜的商界大佬叶归鹤都对她百依百顺，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么我就在这里为大家揭秘—— 林杉敢如此嚣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拼的根本不是爹，而是爷爷！ 林杉的爷爷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都熟知的大人物，恒达集团总裁林恒严！ ……】 在彻底揭露林杉身份后，原博主又用大篇幅论证自己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骇人的结论。 其中种种无需细说，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对林杉身份熟悉的人根本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这片博文真正恶毒的地方在于，他字字句句都在于煽动路人对林杉的敌意。 仇富情绪、觉得林杉跋扈、因为视觉疲劳对以各种姿势上热搜的林杉感到厌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的。 有钱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自称娱乐圈风纪委的林杉，实则就是在走娱乐圈最大的后台！ 此等毒瘤不除，华国风气何时能得到肃清？ 抵制林杉，救救影坛吧！ 有趣的是，在这篇长微博下，热评第一赫然是某位网友发自内心的感叹。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该嫉妒林杉，还是嫉妒苏梦楼了。】 而回复它的评论同样得到上万的点赞。 【我觉得你应该嫉妒是程星。】 是啊，在这种吃瓜的巅峰时刻，大家的关注点竟然有了微妙的偏移……以程星的才貌，没准当初的绯闻就是事实。 毕竟真要比较的话，程星的颜还是能压苏梦楼一筹的，再加上常年锻炼练舞的程星身材也很棒，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吃瓜小姐妹们一致认为，如果林杉真的要保养，那她选择的绝对是程星。 当然，在她们得出这条权威结论后，又有人提出异议。 【我要是林杉，我还做个屁的选择题，我选择全都要！】 在这条热评面前，一切的分析争论都显得如此苍白。 直到此时，万千迷妹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酸。 【林杉上辈子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吧！】 【我酸了，但是最悲伤的是，即使我酸了人家也完全不care……】 【是啊，对于林杉来说，演戏真的就只是玩玩而已吧。毕竟人家要啥没有。】 这样纯粹表示羡慕嫉妒恨的感想有很多，但是因为过于嫉妒而导致的国际发言也同样不少。 在无数阴阳怪气地嘲讽乃至怒骂中，程星的粉丝反倒是保持了令人意外的沉默。 他们中的部分人以前追着林杉黑，那是因为林杉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居然也敢捆绑程星炒作。 这种不自量力的碰瓷行为自然会引来众嘲。 结果现在突然有人证明，林杉实际上是首富的孙女……星辰们不得不感到心情微妙。 毕竟，如果事实真的像那个扒皮号说的那样，能和林杉拉上关系，那还是程星占了便宜了。 粉丝们的感慨还算少数，网上比较普遍的看法，还是对林杉的敌意。 大多数时候，什么社会新闻一旦带上了上层阶级，往往最后讨论的问题都会偏离本意，民众的情绪更是很好煽动。 刘成宇或者他手下的某个人才，显然深谙此道，很快，他就让舆论的重点，从苏梦楼与林杉的暧昧关系，转到了林杉的个人人品，乃至对她取得的一系列成就的质疑。 “需要我澄清么？”苏梦楼问道。 和林杉认识这么久，苏梦楼被迫上热搜也有好几次。 尽管这次的舆论攻击来势汹汹，可在习惯之后，便感觉也不过如此。 ……讲道理，习惯这种事似乎一点都不值得人开心。 苏梦楼对这种事是无所谓的，见林杉也没受多少影响，便安下心来，专注整合《十夜谈》如今的资源。 林杉受影响了么？ 多少肯定是有一点的，但是作为风雨飘摇的《十夜谈》剧组的绝对核心，她现在是最不能慌的那一个。 她给了苏梦楼十天时间，在这十天里，苏梦楼会根据陈玉立留下的烂摊子，以自己的思路提出全新的提案。 林杉对苏梦楼有信心，而朋友如此够义气，林杉又怎能怂？ 于是，林杉无视鹤林一众欲言又止试图请战的螃蟹帮成员，果断自己挽起袖子上阵。 此时她的微博已经彻底炸锅，最新一条的微博评论已有15w+，私信更是被各色各样的消息填满，鲜红的消息提醒鲜红到刺目。 林杉无视私信，首先点进自己的微博。 从排行最前的几条热评来看，吃瓜群众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林杉的爷爷到底是不是林恒严，其次才是既然她的爷爷是林恒严，那她为什么要来娱乐圈素人出道？ 至于其他对林杉的人身攻击，林杉统统拉黑了事。 正当林杉寻思自己该怎么回应时，李秘书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果然，林杉身份曝光这件事，还是惊动了老爷子。 其实以前老爷子不是没有考虑过让林杉公布身份的事，然而林杉出于恶趣味一直拒绝，所以大家都没有一套完整的应对方案。 林杉接通电话后，便听见李秘书说道：“杉杉小姐，这两天的事老先生已经了解了。” 这句杉杉小姐一出口，林杉便对李秘书的暗示心领神会。 于是她心里顿时更加信心十足，连腰板也直了起来。 爷爷在手，天下我有！ “抱歉，这件事是我处理失误。”林杉果断道歉。 李秘书哪里敢接受她的道歉，正要宽慰她时，便听见老爷子开口了。 “当然是你的问题！”视频里出现了老爷子难辨喜怒的面庞，“你说你要和你堂兄竞争，结果现在连自己的信息都保护不好？” 李秘书忍不住偷偷瞟了老爷子一眼，心说老先生这口是心非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知道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的是你，担心焦急的也是你。 明明担心大小姐，那就说出口啊。 如果大小姐没有这么聪明机灵，按照老先生拧巴巴的性子，还不知道要误会到什么时候呢。 第七十二章 慈善晚宴 林杉果然没有让李秘书失望。 甚至不需要他做出什么眼神提示, 林杉已经自己在心里帮林恒严表达出了他的真正意思。 林杉自己想和林攸公平竞争, 不让老爷子给你撑腰，结果现在自己被毒打一顿, 老爷子心里肯定又气又心疼。 这么一翻译, 林恒严听到耳朵里顿时就想六月酷暑畅饮冰可乐般的爽快。 见林杉美滋滋的模样, 林恒严知道孙女这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顿时又觉得恼怒又觉得窘迫，语气顿时更加恶劣。 “回答我的问题！既然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做出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 林恒严如此严厉的训斥, 其中究竟有几分是虚张声势的为自己找台阶, 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李秘书是心里明白老先生不可能真的对杉杉小姐生气，心里才没那么慌张。 饶是如此，见到老先生这样的表现，他也是感到一阵心累。 老先生真是年纪越大越小孩子脾气……别人没能领会他傲娇下的真正心意他要发怒, 别人正确领悟他也要发怒……这拧巴巴的脾气真的很吃亏的！ “对，是我的错。”林杉深谙如何顺毛捋的技能, 因此即使是林恒严像模像样的震怒也没让她表情变化, “我要向您道歉，我需要学的还有许多。” 都这么说了……现在该怎么说？ 林恒严罕见地感受到了不知所措。 委实说，林杉不管是畏惧委屈, 亦或者愤怒抗议, 都比现在软绵绵的迁就来得好。 前两种表现他至少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是林杉现在这样的包容迁就，林恒严实在欠缺应付经验。 毕竟自古腹黑克傲娇, 林恒严这点小场面实在算不了什么。 不就是被训嘛，林恒严本来就是她爷爷，爷爷训孙女天经地义！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林恒严清了清嗓子，略显生硬地转开话题。 “剧组配置基本搞定，现在只需要将《十夜谈》继续拍下去就好。”林杉说道，“因为不急着赶档期，所以成本肯定会增加，但还是能控制在承受范围里的，预计最后会六亿多成本吧。” 林恒严身后的李秘书听到这里不禁直皱眉头。 最开始《十夜谈》只要三亿成本，结果林杉不知道怎么说服的叶归鹤，最终成本直接超四奔五，这么一耽搁，成本更是朝着六亿去了。 李秘书本身对林杉的行为没有意见，毕竟林恒严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林恒严只要偏爱林杉，容忍她的行为，李秘书便绝对站在林杉一边。 问题是林杉现在已经让电影成本直接翻了一倍，之后想回本都是难上加难，更别说盈利了。 李秘书知道林杉与林攸的矛盾点在哪里，对林杉来说，如果想要凭借自身同林攸竞争，那她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成本太高了。”林恒严沉声道。 “六亿已经把全部宣发费用都算进去了。” 林恒严问道：“是你少说了哪一部分么？” 林恒严并不主做影视领域，但多少也有了解，因此现在稍稍一算，就知道林杉还是说少了。 《十夜谈》现在的困境绝不是一亿人民币就能解决的。 “哦，我是把全部公关宣传费用都省掉了。” “你准备放弃？”林恒严不禁皱眉。 “不是，是因为我觉得，最近网络上的热点话题，就已经算是对我电影的宣传了。不管是黑也好，吹捧也好，至少它都让《十夜谈》有了极高知名度。” 第一时间听上去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是仔细一品味，林恒严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但是这样对电影质量要求很高。”林恒严已经想象出了到时的场景，“想让那批对你持有质疑看热闹态度的观众成为你的自来水，这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那您觉得我可以么？”林杉反问道。 这还用说？ 正当林恒严不假思索，准备把孙女一顿夸的时候，便听见林杉装模作样地，仿佛深受苦恼般地说道：“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我鲁莽又不知轻重，自不量力地做出冲动行为。” 林恒严哪里不知道，这臭丫头这么说纯粹是在挤兑自己之前那番心口不一的评价？ 这臭丫头，表面看上去不和他计较，实际上都记在小本本上了，就等着机会报复回来呢。 林恒严好气地嗤笑一声。 这小丫头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道歉就太可笑了。 “那你就自己努力吧。”林恒严咽回自己原本都要出口的支援话语，面无表情道，“不摔几次，怎么知道路好不好走？” 林杉顿时笑不出来了。 什么？说好的大佬支援呢？！ 她连忙看向李秘书，后者低眉敛目，心中满是无奈。 这对祖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嘴贱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不，我觉得我的人生经验还是太少了，需要像您这样的长辈的指点。”林杉垂死挣扎，果断认怂试图哄回爷爷。 然而林恒严傲娇岂是浪得虚名，任凭林杉如何撒娇耍赖，再不肯松口了。 林杉仔细一琢磨，寻思爷爷这多半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傲娇持续期怎么都得有两天……不然大佬也不好下台不是？ 于是她只好遗憾放弃现场拿到支票的想法，继续自己闷头奋斗。 刘畅最近很是焦躁不安。 他是微博知名影视博主老刘吐槽，自从《风月无边》试映会上受邀前去后，他便对林杉惊为天人。 他知道这个天才女孩注定一鸣惊人。 之后林杉的一系列操作也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人……但这猛得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一般的演员，就算再怎么背景深厚天纵英才，那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上去的，步子迈得再大，也是有迹可循。 然而林杉的神来之笔从不会按照规矩出牌。 有几个新人演员可以在出道两个月后就公然同半个娱乐圈叫板？ 有几个新人敢压着大佬的头强迫他们认怂？ 有几个新人敢跟个螃蟹一样在娱乐圈里横行过市？ 偏偏林杉就敢。 新人能做的不能做的她统统做了一遍，还没人能拿她怎么办！ 刘畅对娱乐圈八卦不关心，只想知道林杉的新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结果网上便接二连三地爆出了林杉在剧组里的丑闻。 其他的刘畅都可以不信，唯独林杉赶走陈玉立之事，让他难以接受。 在他看来，电影拍了一大半突然换导演，这部电影基本已经毁掉一半了。 林杉不是笨蛋，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热血上头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刘畅甚至已经相信了一些谣言。 林杉的爷爷是林恒严，她对电影根本毫无热爱，现在拍戏只是为了满足自身愿望而已。 这样的说法有鼻子有眼，可信度极高，然而刘畅最不愿意相信的也是这个。 根据他的内部消息渠道，林杉已经找来苏梦楼救场，重新找来一批技术人员，导演班子重新组建完成，初步估计最初三月底就能做出粗剪版本。 至少从现在来看，一切都还是积极方面的吧。 刘畅发自内心的希望，林杉别再搞那些幺蛾子，好好拍戏，少上热搜。 然而无论是林杉，还是营销号，每一个人愿意放过刘畅的。 第二天，林杉的微博便联手丽姿一起登上热搜。 丽姿是华国知名时尚品牌，尤其是旗下创办的时尚杂志，是国内无数艺人模特孜孜以求的。 不过近些年来，丽姿最受大众所知的，应该是它在每年一月底举行的年度慈善晚会。 丽姿会在晚会上邀请近些年来国内最具影响力的一批艺人，通过拍卖其爱心拍品，接受艺人个人赞助等等形式筹集善款。 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的丽姿慈善晚宴已经不单纯只是一场慈善作秀活动，更是一场时尚大秀，能在丽姿慈善晚宴上崭露头角的人，往往都能获得不错的时尚资源，运气好了，直接热搜出道一炮而红也说不定。 这样活动林杉怎么可能错过？ 因此在接到丽姿官方的邀请后，林杉果断同意，并让自己的公关团队发出相关公告。 其实原本也没什么，按照林杉今年的表现，称为最强新人王丝毫不为过，被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在最近林杉单枪匹马干掉一众大佬，又爆出超强家世后，一切便都变味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通告，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看到林杉又在搞大新闻，刘畅本来哭得心思都有了。 小祖宗你这么好的条件，就不能安心拍完电影再作妖？ 结果一看到林杉的微博内容，他顿时呆住了，甚至连心心念念的《十夜谈》也能暂且放下。 因为，就在这篇微博里，一条堪称爆.炸性的关键信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这场晚会里，我会回应一个大家最近最好奇的问题。】 众人现在最好奇林杉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家世！ 现在林杉摆出这样的姿态，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就连有所埋怨的刘畅，此时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因为……他也想知道啊！ 第七十三章 记者 化妆间里, 林杉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抹打扮。此时她的妆容已经进入尾声, 盛妆华服的女性端坐在化妆镜前，仅仅如此便已是美不胜收。 但孟涛却无暇欣赏林杉的美貌, 以及那套全球独一无二的高定礼裙。 他凑在林杉身旁, 无可奈何地说道：“姑奶奶, 您今晚到底要说什么, 能不能先和我透个底？” “不是都和你说了么？”林杉轻描淡写道，“回应大家的疑惑，顺便拿下丽姿的杂志封面。” 回应舆论疑惑自不必说, 想来就是公布身份, 这一点孟涛无从置喙。 至于丽姿封面，那是华月奖上林杉团队便想要达成的目标，结果被硬生生搅黄了。 林杉的职业规划里，以丽姿为代表的国内四大时尚巨头是必须拿下的资源, 不然华月奖她也不会费那么大心思搞一套高定作为自己的出场秀。 但说实话……孟涛很怀疑，林杉前后花了小一千万买两套只穿一次的裙子, 到底是为公事考虑, 还是满足她自己的小心思。 “你确定你不会对那些记者做什么？”孟涛忍不住质疑道。 “我对他们做什么？？”林杉反问，“你这话问错了吧，难道不该问他们想对我做什么吗？” 如果是其他影星, 那在媒体面前, 那肯定是绝对的弱势者。 但同样的情况一旦放在林杉大魔王身上，孟涛便不得不担心，那些记者会不会因为得罪了这个小祖宗而出现悲剧了。 可惜林杉是最不能招惹的大boss这个明晃晃的事实,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丽姿晚宴，林杉是与顾不言一起参加的。 程星原本也得到了邀请，但因为他日程实在排不过来，捐了三十万权当心意。 这里另外提一句，丽姿主办方在晚会结束后，是会把捐款数目与捐款者姓名公布出来的。所以只要同意来丽姿慈善晚会露脸刷知名度的，都是默认捐款的。 所以程星没有来还无偿捐了三十万，确实心意到位了。 还没到明星走红毯的开始时间，场地内部便已经人头攒动，众多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即将开场的红毯环节翘首以盼。 虽然大家没有沟通，但是彼此都对自己期待的事情心知肚明。 他们汇聚在一起，只为了一个名字—— “林杉！” 站在队伍最前端的人惊呼道。 这个名字瞬间引来了后排人的骚动，众人翘首以盼，甚至向前推搡拥挤，只为能更早拍到林杉的模样。 在华月奖上，不论其他，单是林杉的造型便引起了一波讨论热潮，而在爆出她的家世后，大家只会更加期待，今晚的林杉会是怎样的造型！ 不得不说，林杉真是个宝藏女孩。 只是她一个人，就能养活全华国超过一半的媒体！ 林杉永远不会让期待她的人失望。 无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在所有人热切的注视中，林杉面带微笑，姿态优雅从容地自红毯另一端缓缓走来。 但凡她走过之处，均是倒抽冷气一片。 有人是为那惊人的美貌，亦有人是为她全身散发的金钱信息。 “嘶——”某个时尚杂志的副编辑今日特地赶到现场只为见林杉一面，而在看见林杉后，她的表情难以言喻。 “怎么了，她的造型有问题么？”有人好奇问道，“看着很好看啊。” “当然好看。”副编辑因为差距实在太大，反而嫉妒不起来了，“我说她身上那些品牌的名字，你应该也没听过。那些都是面向各国顶级贵族富豪的世界顶级名牌，我就只说这一身的价值吧。” “保守估计五百万，还不知道这一身她会不会穿第二次。”副编辑无奈道，“不亏是有钱人……这种一次性用品用起来一点都不带眨眼的。” 被她一科普价值，其他外行人顿时也对林杉肃然起敬。 这用的哪里是高定珠宝，根本就是拿钱堆起来了一个小金人！ “所以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有人酸溜溜地说道，“慈善拍卖会穿的珠光宝气，都不觉得不合时宜么？我估计她捐的钱还不一定有她这一身行头的零头多。” 这种刻薄话他们用到过许多女星身上，通常来说都是没错的。 不过…… 众人均是沉默。 林杉会缺钱么？ 从她现在这挥金如土，能挣钱更能花钱的作风来看，她指不定就要拿下今晚的财神爷称号了。 懂行的人眼里，林杉是一座行走的小金人，在不懂行的眼里，今晚的林杉便纯粹是高贵典雅、神秘优雅的代名词。 林杉穿着身宝石蓝轻纱雪纺长裙，长长的裙摆在她身后盛开，优雅的长裙衬托的她身形愈发高挑纤细，她长发披散，头戴金色桂冠，面带温柔矜持的微笑，仿佛自森林里走出的深夜女神。 没有人不会为那神秘优雅的气质而倾倒！ 林杉走到舞台正中央，摆出造型任由媒体拍照。 闪光灯此起彼伏，而在抓拍的同时，还有记者争先恐后地问道：“林杉小姐，请问您对最近在网上出现的针对您的言论有何看法？” 这还算是委婉的，直白点的张口就是：“请问您的祖父林恒严关于您的娱乐圈事业有什么看法？” 更想整个大新闻的直接就富有诱导性地问道：“众所周知林恒严先生是个严肃的人，您从事影视行业经过他的允许了么？” “林小姐……” “请问……” 争先恐后不怀好意的发问质疑如同潮水将林杉裹挟，就连陪同林杉的顾不言此时都不禁面色微变。 他也算是久经战阵，等闲场面吓不住他，可在此时媒体逼迫林杉的情况出现后，他也不禁暗暗吃惊，随后便是由然而生的怒气。 他非常自觉地将林杉和自己划做同一阵营，再加上他资历远超林杉，怎么都称得上一句前辈，现在林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各种刁难，他又怎能不动怒。 “好了好了。”顾不言按下怒气，调侃似的说道，“后面还有好几位呢，你们把我俩堵在这里，红毯可就走不完了。” 记者们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 “那些人哪有林小姐重要。”一片嘈杂里，某个小报记者嚷嚷道，“有林老先生在，谁敢找您麻烦！” 要是平常，这个记者一定不敢这么说，然而此时人多势众，再加上他没少干这种借着人多向明星施压的事，屡试不爽之下，今天也就这么做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分量很清楚，等这会儿过去，他基本就没有接近林杉的机会了，想要拿到新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这名记者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杉与他遇见过得任何明星都不一样。 “请问，刚才是谁说【有林老先生在，谁敢找您麻烦】这句话的。”林杉微笑着重复出了这句话。 那名记者直觉地感到哪里不对，可众人的视线早就出卖了他，于是他壮壮胆子，还是表面笑嘻嘻地出列：“怎么了？” 他见林杉笑，以为问题不大便跟着笑，怎料见了他的笑容，林杉表情便是骤然一变：“你居然还能笑出来么！” 原本乱糟糟的环境因为林杉的这一声厉喝，均是为之一静。 那名记者勉强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理解你作为一名记者的工作职责，但我更认为，你最起码应该有对事实的尊重。” “请问您现在有任何关于我和林恒严先生亲缘关系的证明么？” 记者哑口无言，他表情明显慌乱起来，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这……这……” 有人意识到林杉想做什么，连忙出言为那名记者解围：“他只是开个玩笑……” “但是请问，这种玩笑适合在公共场合开么？尤其还有这么多记者！”林杉环视四周质问道，“你们都觉得他做得不对吧？” 众多记者被她的突然之举搞得不敢轻举妄动，因此都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反正那个倒霉蛋和自己不是一家，卖了也就卖了。 “那么，既然你们认可他是在造谣的话，为什么又会众口一词地质问我这个问题？” “……” 众位记者面面相觑，只觉得林杉逻辑有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林杉也不会给他们思索的机会。 “我始终希望，华国娱乐圈的风气可以更加清正一些，这不只是明星艺人的职责，诸位记者作为群众的眼睛喉舌，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最终，林杉冷冰冰说道：“作为表率，从今以后，我只会接受有真正职业态度的记者的采访。” 说完，她便带着顾不言扬长而去，徒留一群记者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此时他们心里均是暗恨不已。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是被林杉反将一军！ 这么多人，没能问出来个一二三，甚至被林杉点鼻子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通，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仇不报，他们还有什么脸在圈子里混？ 职业态度？ 不少记者在心中都是冷笑，有没有这儿玩意儿，不就是在她林杉嘴里随便说？ 信她才有鬼！ 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轻易放过林杉！ 第七十四章 真实身份 林杉完全不关心某些记者对自己的看法。 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得罪的人何止这一个两个, 要是每一个人的记恨她都要在意，那只怕早就抑郁了。 林杉与顾不言相携离去, 走到自己座位的路上, 顾不言不禁苦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走红毯时候感到压力。” “怎么？我记得顾影帝可不缺别人的关注。”嘴上如此说着, 林杉脸上扔挂着得体自然的微笑。 顾不言无奈道：“你就不要讽刺我了, 在你面前我哪里敢自称这个？” “你的奖项是实打实的，我就嘴上说说。” “行了行了，谁还不知道你？”顾不言说道, “今天晚上你稳一点, 别乱来。” “临走时候孟涛拉着我叮嘱半天，让我照顾你，人家也不容易，你就别为难他了。” 林杉摇头遗憾的说道：“涛哥就是心理素质差了点, 其他都挺好的。” 顾不言嘴角抽了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放心, 我今天是找代言来的, 不会砸场子。” 顾不言知道林杉不会主动发起攻击，但是他就是担心某些人会不长眼的挑衅啊。 晚会比顾不言想的和平许多。 或许是大家都知道林杉不好惹，因此两小时下来, 竟然始终平稳无事。 林杉和顾不言带来的几样爱心拍品也都以合适的价格拍卖出去。 意外发生在晚宴最后的义捐环节。 在这个部分里, 各位艺人需要走上台去，将自己捐助的爱心基金牌亮出来，由主持人朗诵。 这个环节是艺人们最后的露脸部分, 价值千金。 “陈鑫月，17万元。” “张欣然——35万元！” “……” 台上主持人念着不同数目的捐款，根据捐款人身份与数额的不同，他的语气也会发生变化。 在往年，这个环节是气氛最微妙的时刻。 大家表面鼓掌赞美，心里却在噼里啪啦打算盘，自己的捐款数额是否合适，刚才上台的讲话是否得体，今晚自己的表现是否值得捐款数额与礼服。 然而在今年，所有人的想法却是惊人的一致。 ——林杉捐了多少？ 捐款是门微妙的艺术，尤其是这种带着时尚晚会性质的场合，数额的多少是非常敏感难以把握的。 虽然林杉没有承认，但是在大家普遍认为她是首富孙女的情况下，林杉捐款数额就非常敏感了。 首富孙女那也是分嫡出庶出的。 林杉长这么大才有消息传出来，想来也就是私生子女儿这种身份，也正好可以解释林守裕作为首富之子为什么会钻到深山老林拍电影。 因此，林杉的出手大方，很有可能是一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勉强行为。 怀着不同的想法，众人心不在焉地鼓掌，暗暗期待着最后的压轴环节。 主持人似乎对大家的期待心知肚明，或者这件事干脆也是他的期待，他在念到那个全场瞩目的名字时，刻意停顿两秒钟。 “那么接下来，有请林杉，林女士！”主持人满面笑容地看着卡面，故意买了个关子，“她的捐款数额是——” 主持人的笑容在看清内容数额的一瞬间呆住了。 他的僵硬通过大屏幕传播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不禁猜测，林杉究竟是捐了多少，才让见惯大风大浪的主持人都为之愕然。 五十万？八十万？ 总不见得上百万吧？ 所有人都在心里揣测着。 丽姿这种非官方正式的慈善晚会，基本没有人会出五十万以上的数额，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搞慈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在这里哄抬物价。 但谁能想到，今年半路杀出了个土财主？ 看这架势，她多半真是捐了上百万……这么做倒是显得他们抠抠搜搜，十几万的捐款愈发寒碜小气。 就在众人猜疑不定，目光紧紧盯着主持人之时，主持人嘴唇微动，讷讷读出了那一行字。 “林杉的捐款数额为……《十夜谈》她个人票房分成的百分之五？！” 不止主持人惊了，就连台下的明星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林杉这样的骚操作。 一时众人均是愕然。 “是这样的，《十夜谈》目前已经是我个人制作发行的电影，所以我享有票房分成的百分之五十。”林杉笑眯眯道，“上映时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被她这么一解释，稍微有点数学概念的人都不禁为她的豪气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现在没人看好《十夜谈》，但它也是有自己的票房基本盘的，再怎么扑也总有个底线，而百分之五的票房分成，远远不是百万可以计量。 因为他没有上限，可以说《十夜谈》票房越高，它的捐款就越多。如果能有《风月无边》的票房，捐款直接以百万为单位！ 谁捐款会以比例捐款？一旦票房爆冷，流逝的财富足以令任何人心痛落泪！ 林杉为了作秀是疯了么？《十夜谈》应该还没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啊？ 难道说…… 有人脑子转的快，此时已然想到一个自以为是的答案。 是了，林杉肯定不是林恒严嫡出的孙女，所以资金捉襟见肘，实在出不起比这件奢华礼裙更高的善款。 所以她干脆故作潇洒，假装大款，将票房分成送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一步走的堪称绝妙，林杉真应该给她的智囊团加工资。 这个举动既保住了她身份的逼格，又没有在实质上损失太多，可谓一举多得。 然而，林杉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杠精的出现，那就大错特错了。 “林杉小姐，我可以提个问题么？”果不其然，有盯上林杉的记者干脆地举手发问道。 “请说。”林杉微笑道。 记者眼神犀利，语气咄咄逼人道：“关于在慈善拍卖会上宣传自己的新电影，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林杉哑然失笑：“问题是我并没有宣传电影，我将电影票房捐了出来，提一句有问题么？” 记者见她入套，顿时露出胜券在握的的得意笑容：“从未有人在拍卖会上捐献票房分成，大多是实物或者现金，请问您这个想法的初衷是什么？” 记者问到这里已然是图穷匕见，就是想撕下林杉所谓的豪门千金身份，并让她颜面大失，《十夜谈》的上映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记者招招致命，场下依然升起嗡嗡的议论声。 见状，记者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这名记者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林杉并不是鸠占鹊巢的假公主，而是如假包换的真千金。 只见林杉不动声色淡淡道：“我的初衷很简单，只是因为捐款和实物做了太多，所以想换个花样而已。如果大家有异议，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记者冷笑：“据我所知，这是您第一次参加慈善晚会吧。” “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丽姿的独家合作伙伴是恒达，今晚的场地的灯光，丽姿慈善基金的运营维护，均是恒达无偿负责。” 记者一噎，随后冷笑：“恒达的义举，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些钱都是你出的？” 怎料，林杉竟然真的一口承认下来。 “没错。”林杉淡淡说道。 “就在今天，恒达与丽姿合作的品牌产业已在我的个人名下，换而言之，丽姿慈善基金的实际运营是由我来负责。” “既然如此，比起有限的金钱，我更想给自己的基金会源源不断没有上限的资金来源，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记者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你为什么会有……”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爷爷是林恒严咯。”林杉轻描淡写道。 全场皆惊。 第七十五章 声望变现【一更】 “那当然是因为, 我的爷爷是林恒严咯。”林杉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说的轻巧, 对其他人而言却无异于石破天惊。 什么？？？！ 尽管对林杉的真实身份大家早有猜测，然而真正从她口中听到承认的言语时, 却都难免有些难以置信。 骗人的吧？ 有人忍不住想到。 或许他原本是支持林杉是林恒严孙女这一说法的支持者, 但此时此刻, 他却忍不住逐一反驳自己先前的想法。 这无关好恶, 无关理智，只是单纯的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林杉做事爽快我行我素，圈中诟病不少, 可暗自羡慕她这种快意人生的行事风格的人难道就少了么？ 结果林杉现在又公布了加倍惊喜：没错, 我不但是天才演员，还有个顶顶牛逼的梦中情爷。 投胎牛逼刁钻到这个地步，反而让所有人都说不出风凉话了。 至于是不是私生子女儿的问题，现在谁还会关心, 谁又敢关心？ 不管是不是嫡出的，林恒严的孙女都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的！ 更何况林杉就算不是嫡出, 她得到的宠爱信任也都远超一般的家族成员。 为了给林杉充门面, 数亿的慈善产业说送就送，当爷爷的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嫡出胜似嫡出！ 要知道, 那个在时尚圈小有名气的林家千金林悦, 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甚至还传出过财政拮据一类的小道消息。 因此，现在谁再要说林杉小气, 那就不仅仅是智商堪忧的问题了，更是挑战丽姿主办方的根基。 林杉如今就是丽姿慈善基金的衣食父母，老爷子给皇太女刷声望因此主动出钱，让丽姿本部躺着拿声望，结果现在有人竟然想将金主爸爸赶走？ 只怕他转眼就会成为整个时尚界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林杉以前为什么微服私访，但是在她如今这样承认自己身份后，她就真真成了娱乐圈的皇太女，横着走都不为过。 为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主持人还是开玩笑似的说道：“这种玩笑可没有意思。” 林杉只是略微挑眉：“那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么？” 主持人讪讪一笑。 他也是圈内知名的流量大佬，然而如今被林杉这样半带讽刺地怼回来，竟然讷讷不敢言。 这种事放在以前谁敢信？ 然而这件事确实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在一片鸦雀无声里，林杉笑了一声，接过话茬道：“既然大家现在都是自家人了，那我自家人给自家人打广告也就没关系了吧？” 林杉环视台下记者，神色轻松我现在就要光明正大打广告，谁赞成，谁反对？ 面对这只差怼在脸上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众多记者非常识时务的选择了从心。 见状林杉顿感舒畅，笑眯眯道：“今年丽姿慈善基金仍然照常，额外增加《十夜谈》票房收入——算是我个人赞助，所以到时大家还要多多支持啊。” 众人都听出来了，林杉这是故意把当初说出来被怼的话再说一遍，明摆着是对那些记者的讽刺。 没看林大小姐现在就笑吟吟盯着刚才那位质疑她的记者看么？ 而那位大胆博出位的记者此时满头冷汗，低头装没听见的样子仿佛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林杉几乎是完全不掩盖记仇本性啊……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上，需要她小心翼翼做人的存在，只怕也是有数的吧？ 在一片敢怒不敢言的安静，以及不少意识到林杉价值所在的讨好笑容里，林杉终于感受到了反派大魔王的舒爽。 她倒也没想把那名记者当场踩死，因此盯看了他几眼，给予他充足教训后，她便转开目光，与主持人互动几句，施施然下了台。 “这下稳了。”顾不言与她说话时表情仍有些不自然，但比起其他人的失态，顾不言已经算得上镇定。 他说的是林杉来参加晚宴的目的：“其实你的身份亮出来，参加这个晚宴的目的本身也不重要了。” “是啊，爷爷让我来就是想让我体验一下，要不要代言家里这方面的品牌。”林杉顺口接话道。 顾不言表情僵硬一瞬，这个回答属实超纲，他只能干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是啊，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了。”林杉一本正经地说道。 顾不言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会议室。 “这次你可是大出风头啊。”孟涛美滋滋地把手机递到林杉面前，开心地说道，“舆论现在扭转许多了，公关那边也更好下手了。” 果然还是得林杉出手。 公关那群菜鸡，讨论两天全体加班都没能拿出个好一点的章程，接过老板亲自出手，立刻逆天改命……这下倒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服气了。 “顺手而已，我哪次不上头条你才要奇怪。”林杉淡淡道。 孟涛被怼回来也不生气，见林杉还在忙，他便不再打扰她，只是美滋滋地继续刷微博。 至于偶尔出现的阴阳怪气他也学会了过滤。 总之老板牛逼就完事了。 这股林杉牛逼的风气不只是公司内部，无论是微博网上、还是林杉的粉丝群，均是被昨天晚上林杉主动爆出的惊天大瓜而目瞪口呆。 这还黑什么？ 首富孙女，身价上亿，拍电影的票房还没人家的产业价值高，你在这里比资历比资源……有意义么？ 自家爱豆的资源指不定还靠着人家爷爷的公司呢。 一些黑子就算再怎么酸，那也真就是恰恰柠檬的程度了。以前林杉没有正面和他们刚，他们还以为林杉是纸老虎，现在才知道，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皇太女，根本不需要下场撕逼。 这不，那天慈善晚宴上林杉也没把那个记者怎么样——以她的身份，也没必要这么掉价。 然而听说那个记者的老板因为担心恒达的记恨，回去就把那个记者炒了。 【散了吧散了吧，人家是小公主微服私访体验民生。】 【还黑林杉？醒醒，你号没了。】 【以前就说木木的气质气场为什么这么出众，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1551富婆养我！】 【木木是我的！】 不过在这一出戏之后，被炒鱿鱼的只怕不止那个记者一个。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刘成宇，只怕也是要从林攸那里滚蛋了。 毕竟刘成宇在策划这起针对事件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林攸，老爷子会为了给孙女撑腰，直接送出上亿的产业。 往大了说，他这就是临阵资敌！ 不过刘成宇以后的前程，与林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一开始，他就找错了对手。 刘畅最近很是开心，他对《十夜谈》本就期待已久，再加上两个月前林杉在丽姿慈善晚会上的那期大新闻，《十夜谈》更是成了时事热点。 刘畅是早就想好无论如何都要去看《十夜谈》的试映会的。 毕竟林杉这段时间来闹出各种新闻，很难说她花费在电影上还能有多少功夫。 又是演员，又是制片，又是大公司老板……至少刘畅是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怪物才能调整统筹好这三个方面的工作。 因此嘲讽也好、担忧也罢，刘畅是一定要去看《十夜谈》的试映会的。 不过《十夜谈》试映会的邀请资格，却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十夜谈》人气高是影评圈内的共识。 原本《十夜谈》只有很高的话题度，并且好坏参半，并不足以吸引观众走进影厅，掏钱购买电影票。 但它遇见了一个好老板。 林杉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将《十夜谈》的话题度成功变现，如今它已经成了五一档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 作为影评人，他们业务的很大指标就是看他们的人气流量，毫无疑问《十夜谈》就是下段时间的热点，谁掌握了先机，谁就掌握了流量。 于是原本对林杉姿态颇为矜持高傲的影评人们，纷纷伸出了橄榄枝。 行吧，不管你以前闹出怎样的丑闻，不管你是不是个醉心艺术的真正演员，我们现在都既往不咎。 如果相处良好的话，就算电影质量不尽如人意，我们也不是不能帮你公关一下。 但是！ 林杉经济团队再一次展现出了惊人的强硬。 但凡在之前的风波里，诽谤或抨击过林杉的影评人，这次试映会，以及鹤林今后的一切公关活动，都不再会有他们的身影。 意识到这是林杉给予众人的惩戒后，影评人们先是震惊，随后便是羞愤。 他们与演员导演的相处，就像是高冷的漂亮姑娘与热切的小伙子，哪个演员敢一口气把他们得罪大半？ 必须对林杉施加惩戒！ 不少影评人如此叫嚣着。 然而在他们团体里，某个弱弱声音的响起，让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鸡一般哑口无言。 “林杉在华月奖上几乎把圈里数得上的大佬都死了一遍，可她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所以这种事，她真的关心么？” 于是，那些喊叫得最厉害的人，表情就如同黄瓜一般迅速转绿，变得难看极了。 表态的当天，林杉便更新了自己的微博。 【娱乐圈风纪委：这段时间总有同学私信我，说我这个风纪委员不够称职，我也确实忙，一直没顾上这个。 今天既然腾出手，那我就来一次打假吧。 三天后是《十夜谈》的试映会，我向大家保证，这次试映会的影评绝对真实透明，五一观影的重要参考哦。】 表面上来看，林杉只是在对自己的电影做口碑宣传。 可那些怼过林杉的影评人却不禁面色苍白。 林杉这么说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十夜谈》的影评公开透明，那不就是在暗示，没有被邀请去的影评人，都是弄虚作假之辈么！ 于是，观众们惊奇的发现，就在这一周里，不少大家颇为眼熟的影评大v，不是生病住了院，就是突然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而得到鹤林邀请的，则是感恩且充满优越感。 看到没，咱家如今也是被皇太女看中的人了！ 第七十六章 她的时代【二更】 刘畅也是得到皇太女垂青的人之一。 也算他作风老实, 从来不掺和进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尽管林杉事件之前闹的满城风雨，他也没有盲目站队, 而是老实做着自己的影评。 因此他并没有被林杉算到打击范围里。 不过根据他的观察, 林杉似乎也不是宁可错杀一千, 不可放过一个。 在那些曾经抨击过她的人里, 如果确实人品不错，只是看不惯她的作风因此站错边的，林杉却也邀请了他们。 所以网上黑林杉小肚鸡肠的黑子也可以消停了。 至少从林杉现在的表现来看, 风纪委员自身还是做到以身作则了。 《十夜谈》的试映会仍然安排在东珠市恒达影院的黄金影厅。 在进入影厅前, 刘畅下意识抬头仰望大门口恒达广场四个大字。 在他上次走进这里时，一部必然影史留名的经典电影在这里诞生，而他现在再一次走进了这个影厅，因为同一个人出演的电影。 林杉究竟能否创造奇迹？ 这个黄金影厅能否再度见证一部传奇电影的诞生。 刘畅难以想象奇迹的诞生——毕竟《十夜谈》能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已经是林杉逆天改命的成果。 但是如果真的、真的有那么万中无一的奇迹诞生的话…… 恒达黄金影厅的名号，必将随着林杉的名字, 成为电影史上不可磨灭的辉煌一章。 那么林杉, 真的能够做到么？ 坐进影厅时，刘畅下意识四处张望。 这次试映会的观影人数没有风月无边那次那么多，但经过严格审核后, 质量却提高了一大截。 因为人数的减少, 刘畅总算得以坐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他不动声色地四处望了一眼，有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 不过那个…… 刘畅的视线在某个年轻人的侧颜上停留一瞬。 他有些困惑地想到, 这个人的样子……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察觉到旁人有意无意地注视后，林攸不自然地压低帽檐。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答应林杉的邀请，参加这什么狗屁试映会。 他自己公司还千头万绪一堆破事没处理，怎么就有闲心来看一场电影了？ 如果说一开始林攸还野心勃勃，想要直接从林杉手里抢走《十夜谈》，令她元气大伤，经过这三个月的折腾，他也算是老实了下来。 毕竟林攸算是看清楚了。 林杉那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尤其是在她熟悉的领域，谁敢摸她一根胡须，都得做好被狠狠咬下一口肉的准备。 在刘成宇的惨败后，林攸本已放弃了这个提案，准备老老实实干自己的老本行，从商业上击垮林杉。 然而，得到林杉试映会的邀请后，老爷子竟然动了心，非要参加这个试映会，还拉着他一起来。 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被林杉的眼神一激就顺口答应。 听说《风月无边》的试映会，爷爷就专门赶来给林杉撑场…… 想到这里，林攸不禁心中暗恨。 从小到大，爷爷可从来没做过类似于他有一场演出，因此特地调整日程安排来支持他的事。 林攸酸着酸着，无意中瞅见老爷子兴冲冲的表情，顿时心中愈发不是滋味，索性拉低帽檐眼不见为净。 他可是知道林杉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有多么乱来。 他今天就要看看，林杉到底有多大能耐，难不成还真能化腐朽为神奇不成？！ …… 随着沙沙的雨声响起，全场灯光逐渐暗下。 观众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漆黑逼仄的长巷，噼里啪啦的大雨冲刷着地面，带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除了雨声，镜头里再无其他声音，因此尽管大雨倾盆，却愈发凸显得四下安静。 镜头拉长，从眼前潮湿的地面离开，投向了雨雾笼罩的更深处。 故弄玄虚。 林攸心中不屑地想到，接着把视线从画面上离开。 不就是营造紧张专注的氛围么，他早就看穿了。 一边想着，林攸不自觉舔了舔嘴唇，下意识调整了姿势。 他看向其他观众，观察他们的反应。 与还有闲心观察其他人的林攸不同，其他大部分观众均是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苏梦楼的实力终究远非常人可比，不过几个镜头的运转，便已经把人的视线牢牢吸引在大屏幕上。 一群人全都上套了，简直愚不可及！ 尤其是在发现自家爷爷都是皱着眉头盯着屏幕看后，林攸更是气个半死。 这些人完全不是带着批判的心在观赏电影，而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他们怎么可能发现这部电影的拙劣之处？ 林攸愤愤想到，唯独有这样思想准备的他，才能以上帝视角观看电影，不会被导演狡猾的技法迷惑——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不少观众因为代入感很深，更是失声“啊”了出来。 至于自诩上帝视角的林先生嘛……那也是长大嘴巴，心脏险些停跳一拍。 故作玄虚！ 回过神的林攸在心里又给林杉愤愤记了一笔。 无数影迷此时都在焦急地刷新网页。 《十夜谈》是统计媒体上期待值排名第一的电影，因此在知道确切试映时间后，不少影迷粉丝均是早早守在微博豆瓣，等待诸多大v的影评。 不指望他们剧透，但至少该给人一个准话吧？ 《十夜谈》的质量究竟怎么样，林杉能否成就传奇，这都是粉丝们焦急关注的。 然而算好的结束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就算有应酬晚宴，以及整理措辞，九十点钟也该有风声透露出来了。 但是并没有。 不管是哪个影评人，还是林杉官方微博，均是静悄悄。 等待得焦躁不安的影迷们甚至摸到十夜谈的剧组官博下催促。 有人猜测是出了演播事故。 有人猜测是电影质量过差所以他们需要整理措辞。 还有人猜测这是林杉在贿赂影评人们。 至于热评第一则是最为干脆。 【我觉得多半是林杉又搞事情了 。】 点赞1w2。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林杉搞事。 时间回到试映结束的第十分钟。 刘畅对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露出了痛苦纠结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发布影评，再不济也该和粉丝们通气一声，表示自己正在赶稿，大家不要再催了…… 但是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就算是请假，今晚大概也写不出来的。 刘畅看了眼其他影评人，发现与自己情况基本类似，即使是最以文采著称的那位，此时也是冥思苦想。 没错了。 刘畅叹口气，向站在主席台下满面笑容的负责人举起手：“您好，我有个问题。” 刘畅的声音引来全场目光。 他手心湿润，脸颊发烫，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了。 但亲眼见证这件事，令他分外具有神圣感与自豪感。 他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 “请问，可以将电影再次播放一遍么？”他苦笑着问道，“因为我的个人原因，电影一些重要情节没有记下来，可能会影响影评的撰写。” “不好意思，因为个人原因的话，电影是不能再次播放的。”负责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然而闻言，刘畅只是挑眉，随后看向自己身边的影评人。 果然，更多的人站起来了。 “我们也是，能再放一遍吗？” “是啊，电影太精彩了，根本看不过来，现在脑子里一团懵，这可咋整啊。” 这位老哥说话非常实诚，也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苦笑。 没错，影评人们集体缄默不言，并不是因为电影太糟糕，或者林杉又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逼良为娼。 只是单纯因为……影评人们没记住。 电影全程刘畅都是在“卧槽！”“卧槽？”“卧槽……”这样的状态中度过，笔都没有摸过几次。 自始至终，他都沉浸在苏梦楼展现出来的故事里，一心只想跟着主角破案追凶，几次险死还生的遭遇更是让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高度投入的沉浸感，后果就是下笔时的无从下手。 他虽然完整看完了电影，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还有许多细节甚至彩蛋没有发掘。 导演编剧想要表达的意思，绝对不止结尾表面看上去那么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畅等人会提出再次观看的请求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在过去的试映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 但这同样意味着《十夜谈》的空前成功！ 无需制作组的丝毫吆喝，观众们主动提出再次观看，如果《十夜谈》是一部垃圾电影，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更何况，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心里都分外清楚一点。 不需要任何公关。 《十夜谈》必然是一个不逊于《风月无边》的经典犯罪片！ 《十夜谈》的创作核心必将因为这部电影而一举封神。 顾不言会凭借这部作品再次拿下影帝奖杯也说不定。 导演苏梦楼，他再次证明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在自己的封神之路上再次迈出坚实一步。 至于林杉……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被上帝亲吻过的幸运女孩了。 刘畅心里叹口气，怀着复杂的心情，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默默写下一行字。 【……《十夜谈》只是林杉再次创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奇迹。 但是我相信，恒达的黄金影厅，终有一天会因为她，成为影史上一个时代的代名词。 没错，我可以这么说——】 刘畅写到这里，不自觉顿了顿，深吸口气后，方才坚定了有些颤抖的手，继续写下去。 【……一个只属于林杉的时代，开启了！】 第七十七章 各方反应【一更】 林攸脸色微微发白, 一直看着已经开始播放片尾的大屏幕怔怔出神。 他旁边的秘书看了他一眼, 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老板在难受什么事, 林杉的《十夜谈》几乎已经成了林攸的心病。 可正因为知道, 他才更不敢出言打扰。 林攸心情糟糕透顶。 他虽然厌恶林杉, 但若只是对方的一部电影大获成功, 他除了关心这部电影的成功会给鹤林带来什么好处外，并不会过多在意。 他并不认为，林杉一直在娱乐圈发展, 可以真正威胁到他。 真正令他难以释怀的, 是之前在他主持下，与林杉签订的对赌协议。 协议约定，如果《十夜谈》能够拿到7.23亿的票房，便可以无偿得到林攸名下公司3.2亿的投资, 但要是没能做到，林杉手中鹤林的股权就可以被林攸全部收购。 在当时的林攸、甚至是任何人眼里, 同意这个对赌协议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算大家知道, 林杉既然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有所依仗，可是无论怎样分析, 《十夜谈》都是一手烂牌, 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成功拿到七亿以上的票房。因此经过谨慎讨论后，林攸选择答应协议，并不是无谋之举。 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林杉就是这样的一个奇迹女孩, 能够将一部病入膏肓的电影起死回生？ 林攸其实对电影戏剧并不感兴趣。 虽然为了应酬，以及自身文化素养，他进行了相应深造，可以对古典戏剧侃侃而谈，陪同佳人观影亦是酒后不错的情趣，但他打心眼里不喜欢浪费时间去看一部电影。 这次《十夜谈》试映会，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陪同老爷子，以及看林杉的笑话，所以从一开始，他对《十夜谈》便是充满敌意的。 然而…… 已经不需要秘书顾问告诉他了。 林攸自己对事实心知肚明。 ——《十夜谈》必将创造又一个票房纪录。 连林攸这样充满先天敌意的无感人群，都会被电影的剧情吸引，更不要说其他的普通观众。 能够阻止《十夜谈》的方式，只有舆论，以及政策。 但林杉后台是谁大家心知肚明，至于舆论……林杉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有谁能在舆论上击败她么？ 事实就是如此：《十夜谈》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 非但没能收购林杉的股份，甚至还倒贴她数亿资金…… 林攸的心几乎拧成一团。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林杉的职业，在他看来，从事演员这个职业的人，让他猎艳可以，想让他当成平起平坐的对手？ 门都没有。 但是林杉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从他手里拿走了三亿多！ 林杉他不了解，叶归鹤的路数他却是门清，这货不对他趁火打劫几乎是不可能的！ “杉杉这丫头，还真是拿出点真本事的。”他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爷爷笑呵呵同旁人说道。 明知原因是什么，然而林攸还是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老爷子乐呵呵的面孔：“我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但是杉杉这部电影，是真的很不错。” “她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吧。”念叨着念叨着，老人家又忍不住关心起来，“那场追逐战，她一直淋在雨里，是实景拍摄么？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生病。” 于是李秘书便又不得不给林恒严科普起林杉那段时间的日程，表示您孙女活蹦乱跳着呢。 “看到这我也就放心了。”林恒严眯着眼睛惬意道，“听杉杉说，她好像还拿《十夜谈》的票房和人打赌？” 听到这里，林攸心脏猛地一沉。 但林恒严一无所觉，仍然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谁？这么有眼无珠，竟然不相信杉杉的能力？” 来自亲爷爷的鄙视令林攸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而那鄙视的起因是林杉的事实，更加令他如鲠在喉。 “谁？”林恒严问道，“陈玉立那些人么？” 听闻老先生的追问，李秘书简直恨不得原地下线。 上司何必把这个得罪人的问题交给他？没看那边林攸先生脸色难看得就要杀人了？ 但李秘书也不得不承认，林恒严大概是真的不知道林攸力主与林杉对赌这件事…… 只能说孩子太年轻，还是没有挨过林杉的毒打。 李秘书心中暗暗叹口气，一五一十道：“是林攸先生。” “林攸……啊？林攸？”林恒严万万没想到，自己另一个孙子的名字，会在这个话题里出现。 “是的，当时杉杉小姐好像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就想找人借钱。” 所以就想逮住他薅羊毛么！？ 李秘书不说还罢了，一说林攸当真是羞愤交加。 其实他真应该感谢李秘书给他留了面子。 不然李秘书就不会说【找人借钱】这种措辞，而是【找人拿点钱】。 借？ 不好意思，盯上林攸的那一刻起，林杉就没打算还过钱。 “是我。”林攸闷闷道。 他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索性痛快承认：“我和林杉签了对赌协议。” “不错，真是好孩子，算爷爷没白疼你。” 怎料，听了林攸的话，林恒严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恍然。 还没等林攸想清楚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说，便见老人家一边畅快大笑，一边拍了拍林攸的肩膀：“我当初还担心你和杉杉会相处不来，现在看来，你和妹妹感情还是很好的嘛，为了不伤她自尊心，竟然想到这个方法赞助她。” 林攸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爷爷，您真是我亲爷爷！ 林杉都没做到这么精准嘲讽！ 但看林恒严的表情，他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举动是林攸友爱妹妹的表现。 ……不然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他会想不开做出这种送钱行为？ 林攸无言以对。 他勉强挤出笑容：“杉杉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但林恒严仿佛没听懂他的排斥，只是露出欣慰的眼神：“这才是做哥哥的心态！” 行吧。 林攸认了。 早在利用林恒严挤兑林杉的时候，他就该对自己爷爷在某方面的判断能力，拥有清楚认知。 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随着一篇充满花团锦簇的彩虹屁的影评发表，一个被称为“黄金影厅”的时代正式开启了。 发表影评的人是微博影视评论大v刘畅。 他往常的影评也能吸引流量无数，但是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因为彩虹屁过于失真，一口气窜上热搜榜。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刘畅打头的一段话。 【老刘吐槽：没错，我可以这么说。 只属于林杉一人的时代，已经开启了！】 整篇影评2000多字，一半以上都在吹有多牛逼，剩下的一小半则是对林杉个人的疯狂彩虹屁，从林杉的演技到她的性格到她的履历，就连已经过去的《风月无边》都被拉出来也吹了几句。 换成别人这么吹，那肯定是要被质疑收了林杉贿赂的，然而这是那个刘畅，曾经被水军追着怼都要死不改口的木头脑袋。 如果说他保持沉默的时候，可以认为他的态度是含糊的，但是在他发出这篇影评后，刘畅的态度便分外旗帜鲜明！ 林杉牛逼，我他妈吹爆！ 这得是多牛逼的人，才能在这种近乎四面楚歌的困境里逆转生死一举翻盘？ 这种操作还不吹，那还吹谁？ 当然，肯定有人会针对刘畅的发言，认为他过于独断，肯定不清不楚。 他们还真就不信邪了。 或许《十夜谈》确实质量不错，但有可能会和《风月无边》一样甚至更为优秀？ 林杉是神仙么，次次这么牛逼？ 于是黑子们也不说《十夜谈》到底优不优秀，只是抓着刘畅过于笃定这一点穷追猛打。 在他们口中，只要《十夜谈》没有达到经典的程度，刘畅就一定是和林杉暗通款曲！ 这样一来，就连刘畅的粉丝也有些埋怨他的莽撞了。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十夜谈》可能不错了，但是你有必要为了她把自己的名誉都压上去么？ 说话至于说的这么满么？ 面对种种质疑自己的评论，刘畅只是露出怜悯的笑容，默默发了条微博。 【老刘吐槽：大家的私信评论我都看了，关于一些质疑我的言论，我只能说，电影公映以后你们去电影院看看，那时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收钱了。】 这条微博一发，一片哗然。 因为刘畅这么说，基本便是站死了林杉这边。 所以电影质量真的有这么高么？ 好奇的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参与试映会的影评人身上。 在刘畅发言前，那些人讳莫如深，还在卡文，但在刘畅第一个表态后，他们便都像是猛然明白过来，接着疯狂附和。 没错，林杉即将开创一个时代！ 《十夜谈》确实非常精彩，大家值得为之买一张门票。 对刘畅言论的看法？我不站队，但我觉得，十夜谈》足以称得上经典。 一幕幕堪称复读一般的场景，总算彻底激发了网民们的好奇心。 苏梦楼到底是对那部无人看好的半吊子电影做了什么改动，才让《十夜谈》有了如此之高的好评率？ 陈玉立看到刘畅等人这么说，心里还不知道要多难受！ 还有林杉，她怎么什么都玩得转？做什么都能成功？ 奇迹女孩最初是一个讽刺称呼，毕竟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到了今天，提起这个称呼时，大家反倒都有点敬畏的意思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女人不会的么？ 此时此刻，相信这是无数人共同的想法。 第七十八章 代言【一更】 刘畅的影评只是林杉封神之路的开始, 有了他的带头, 越来越多的影评人放下了矜持与顾忌，将自己对《十夜谈》的看法尽数表达出来。 而这些影评无一例外, 全部是正面褒扬。 无论是精彩峰回路转的情节设计, 大气恢弘的特效画面, 亦或是主角精湛的演技, 都被轮番吹了个遍。 于是，就算观众们再怎么怀疑，也不得不承认《十夜谈》非常优秀的事实——总不见得林杉是把请去的二十多个影评人每个都报了个大红包吧？ 就算碍于林杉的淫威, 影评人们不敢唱反调, 那也不至于吹得这么到位，这么真情实感。 最终以至于就算是以林杉黑的刁钻角度，都无法从茫茫影评中找到可以拿来黑的漏洞。 观众们的好奇被充分调动起来，他们纷纷在网上搜索《十夜谈》剧情的相关资讯。 于是, 一夜间涌出无数《十夜谈》相关的剧透科普，然而由于剧组官方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其中大部分文章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蹭热度水文。 就在这烈火烹油一般的狂热中, 距离《十夜谈》的公映日期越来越近。 群众们不知道《十夜谈》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但是品牌大佬们却都应邀前去参加试映会了。 正因此，他们比所有人都要早的明白, 林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出道不到一年, 便有着绝对第一的热度，并且至今无人可以超越，微博热搜仿佛是她家, 随便她出入。又有着可以令她恣意潇洒的过硬家世，和黑子怼起来一点都不含糊。想拿业务水平黑她，偏偏演技就是林杉这个人最无可挑剔的点…… 打压看来是压不下去了，就算林杉做不到在圈里只手遮天的程度，想把她彻底掐死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林恒严有不下100种让林杉顶流出道的方式，只要林杉还是他孙女，那么和林杉对着干便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一大早，孟涛便走到林杉办公室门前，敲门得到允许后，他推门而入。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孟涛空着双手，神色复杂。 “嗯？那好消息吧。” 孟涛清了清嗓子道：“好消息是，就在今天早上七点以前，你收到了七个代言邀请，其中四个国民大品牌，另外三个则是轻奢品牌，其中有希莉娅，它邀请你作为他们产品在中国的品牌大使。” “这与我们对你人设定位是完全相符的，算是一种成功了。” 听到孟涛转达的消息，林杉并不感到惊讶。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团队一同得出的结论了。 甚至原因都不用过多分析，以林杉展现出来的荧屏形象，以及首富孙女身世的曝光，足以令她成为奢侈品牌青睐的目标。 高贵大气，自信优雅。 林杉一点也不羞愧地在自己脸上贴金。 或许高奢品牌仍然舍不得拉下自身小公主似的自尊，但是轻奢品牌，以及某些日常品行业的国民大品牌，却没有这个顾忌。 林杉人气高，粉丝群体庞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级流量，并且背景强硬难以打压。 那还需要犹豫？ 求合作抱大腿都怕来不及！ 甚至某些中小牌子识趣地都没有凑上来，免得被拒绝自讨没趣。 而在一众轻奢品牌里，希莉娅能被单独拿出来说，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希莉娅是美国时尚品牌，旗下产品包括女式手包、香水、服饰、时尚首饰等等方面，在世界品牌排名五百强里，希莉娅可以排入三百内。 尽管旗下产品层次丰富，不过最青睐希莉娅的群体还是少女群。 希莉娅当真是将轻奢的定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外表优雅甜美，设计满满的高端时尚感，价格却又并不令广大年轻女性们难以负担，因此在国内人气极高。 这两年希莉娅断断续续也在和不同女星合作，但最终都因各种原因告吹。 林杉之前的形象与希莉娅渴望的清纯优雅还是有些差距的，要不是因为看到她在《十夜谈》中的表现，想来希莉娅对于她甜美优雅的一面还是要怀有疑虑的。 总而言之，有希莉娅在这里，其他同类型品牌便已经黯然失色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在几个日常品大牌中挑两个不同类型的即可。 至于高奢品牌，林杉能理解他们欲迎还拒的心情，倒也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对于她当下的情况来说，希莉娅这种的顶尖轻奢品牌，其实比许多刚进入国内市场的高奢都更要合适。 林杉正想说那就敲定希莉娅时，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有所领悟：“所以坏消息是？” “坏消息是好事多磨，有人和你竞争，并且希莉娅确实为难了。”孟涛苦笑，“竞争的人是林攸。” “你逗我？？？”林杉一脸卧槽，“就算林攸这个沙雕再怎么恨我，也不至于气到当场出道成为艺人和我竞争吧？” “哦，我说错了，是林攸要捧他的情人。”孟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失误，“而且他最恶心的是，他不要希莉娅的中国区品牌代言。” “那他想做什么？”林杉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因为孟涛的这句话而略微严肃起来。 说实话，如果林攸是想捧他的情人和林杉竞争品牌大使的话，林杉那是根本不慌，因为不管是谁，和她都不会有可比性。 但林攸不按套路出牌，反倒令她的自信没那么笃定了。 “他只要希莉娅最新款女包产品的形象代言。” “嗯？”这都能让希莉娅动摇？ “林攸砸了多少钱？他的情人是谁？” 说到这里，林杉已经能冷静下来了。 想来也是，以如此难堪地方式输给林杉近四亿资金，林攸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还没谈钱的事。”孟涛摇头，“主要是因为，他的情人是陈依。” “陈依？”林杉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陈依是个女团出身的艺人，容貌甜美可爱，粉丝数量庞大，算是一线艺人，林攸会喜欢她不奇怪，”她做什么了？” “她前不久的机场照背了希莉娅的新款包，火出圈了，虽然当时也有新品上市，希莉娅公司推波助澜的因素，不过到底也算是资历。” 孟涛语气平静地分析道：“林攸挺她的态度非常明确，加上陈依确实形象不错，所以希莉娅会犹豫并不奇怪。” “……唉。”林杉沉默两秒，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 “我只是有点惋惜。”林杉说道，“又一个好姑娘被林攸忽悠瘸了，居然上赶着和我过不去。” 上个这么怼林杉的人叫李茗雨，如今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那可不一定，林攸当她的后台，她也不会太虚。”孟涛摊手，“你的后台被林攸抵消了。” 没等林杉说话，一个清冽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谁说杉杉没有后台？” 林杉循声望去，只见叶归鹤站在门口，挑眉道：“无视我的存在么？好歹我以前也是和她传过绯闻的。” 一看见叶归鹤，林杉的唇角便忍不住浮现笑意，嘴上却不由自主说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例会总该是来看看的。”叶归鹤淡然自若，“所以林攸现在是铁了心要和你过不去？” “对。”林杉耸肩，“这人已经疯了。” “你很想要希莉娅么？”叶归鹤说道，“你的目标不是克莱尔？” “是克莱尔没错，但是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总该拿出点什么证明才行。”林杉说道，“希莉娅我觉得是个不错的跳板。” 孟涛心中一时无语。 尽管这种令他无言以对的自信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他已经学会了适应，但是每当他听到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精准吐槽。 希莉娅还在挑肥拣瘦，殊不知大小姐也只是将他们视作跳板。 想到这里，孟涛在心里认真考虑了一下。 在希莉娅这样的世界知名大牌与林杉之间，他更相信谁的公信力。 孟涛思索半秒，迅速得出结论。 那肯定是林杉。 “行，那希莉娅的事你不用管了。”叶归鹤只要她一个回答，“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对手是陈依和林攸啊。”见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孟涛忍不住提醒。 “那是谁？”叶归鹤疑惑一句，随后淡淡道，“这和对手是谁没有关系。” “重点只在于，杉杉想不想要。” 闻言，孟涛一脸信服。 果然，这才是叶归鹤能和林杉对等合作，而他只能当个打工仔的原因。 叶归鹤已然学会了林杉的鬼才逻辑，而他还在纠结菜鸡互啄。 你反对，与我何干？ 我想要，就去拿过来，仅此而已。 这才是林杉团队奉行的中心思想。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林杉笑笑道，“你办事我放心。” 孟涛极度怀疑林杉是在暗示自己废物点心。 “好，爷爷让咱们下个月1号回家吃饭，那天是《十夜谈》公映第二天，你记得安排好时间。” “林攸他们也在？”林杉忍不住皱眉。 “二叔他们也在。” “啧。”林杉嫌弃地咂嘴。 她倒是不介意和爷爷相聚，但上次的家族晚宴实在让她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 想来《十夜谈》这次要是取得好成绩，大伯他们肯定是要阴阳怪气地恰柠檬的。 得想个办法恶心到这两个糟老头子。 林杉眼珠一转，已然计上心头。 她心里已经有了个绝好的主意。 操作的好的话，不仅能让那两个糟老头子恶心个半死，更能发挥难以想象的妙用。 扳倒林攸的关键，指不定就在这一举了！ 第七十九章 零点票房【二更】 虽说各大品牌的代言邀请已经拿到了手里, 但是基本都是洽谈意向, 态度非常坚决可以当场拍板的还是不多。 最终能谈拢几个，多半还是要看《十夜谈》的反响具体如何。 希莉娅那里便更是如此。 《十夜谈》公映前的这半个月, 合唱不是他们给林杉的表现机会。 其心理大概类似于一家有女百家求——就算是我们主动提出邀请, 但是在有另一名有力竞争者的威胁面前, 你林杉总该拿出点表现吧？ 希莉娅虽说不是什么蓝血高奢, 却也从不缺舔狗。 林杉这么个出道不到一年的新人就能得到它的青睐，即便有种种光环加持，却也是希莉娅屈尊纡贵的结果。 至少在希莉娅眼里是这样的。 更不要说, 尽管林攸态度热忱, 陈依更是倒贴到不行，然而陈依越是倒贴，希莉娅便越是觉得林杉不错。 既然如此，希莉娅自然希望林杉有所表态。 可是……林杉偏偏就这么沉得住气！ 除了礼节范围内的回应, 绝对没有任何多余表示！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视代言资格为囊中之物，觉得希莉娅非她不可了？ 距离公映日期愈近, 林杉这边的沉默便越是令人不解恼怒。 正当希莉娅准备因为林杉一方的不作为彻底放弃林杉时, 叶归鹤代表鹤林敲开了希莉娅的大门，并带给他们一个难以想象的消息。 “叶先生您好，我是希莉娅亚太地区的产品经理金源。”发量茂盛的中年男性含笑递上来一张名片。 “您好。”叶归鹤微笑与他握手, 并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久仰久仰。” 其实两人哪里需要自我介绍, 作为同样处于金字塔顶部的人物，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还不知道谁了。 “您的来意我大概知道了, 是关于希莉娅新品代言的问题，对么？”金源问道。 原本对于鹤林的怠慢，金源也是颇为恼怒，认为林杉太过高傲。 但如今叶归鹤既然愿意为林杉亲自登门道歉，以他的身价地位，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既然如此，金源便好整以暇，只看叶归鹤可以给出怎样的条件来打动他。 然而叶归鹤选择单刀直入：“我希望可以以两亿的价格，拿到希莉娅的代言权。” 金源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虽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难以理解，便说道：“美元？” “人民币。”叶归鹤说道。 “噗，叶总是在开玩笑么？”金源失笑，“你知道希莉娅的盈利收入是多少么？” 没想到叶归鹤仅仅是这样的水平，他忍不住露出些许讥诮的神色：“希莉娅会看好林小姐，是因为她形象与产品定位相近，而不是因为这区区两亿人民币。” 叶归鹤神色沉稳，不紧不慢道：“不，我说的是最新款夏季女式手包，清雅系列。” 闻言，金源不禁一怔。 品牌形象代言人，与单独的产品系列代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以两亿的价格换一个小系列的产品代言不算亏，更不要说林杉本就是他们属意的品牌形象代言，这纯粹是大材小用。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希莉娅夏季手包清雅系列销量惨淡，这才是他们会因陈依的带货能力略微动摇的原因。 不然林杉的代言基本称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想到现在叶归鹤愿意以两亿的价格，只是买个小名头……听他的口气，价格应该还有上浮空间。 心中的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因为是一本万利的幻想，金源险些怔然。 他定了定神，世界上哪有这么白送的买卖，更不要说是叶归鹤这样一个商人中的商人。 于是金源谨慎地没有把话说死，但是态度相比一开始的冷淡，已经热情许多。 “不，您可能还没有完全领会到我的意思。我们甚至可以不要求贵方必须采用林杉作为形象代言人——” 金源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但是？” “但是，贵方不能采用任何来自于林攸推荐的人选。” 叶归鹤轻轻一笑：“至于是否与林小姐合作，我相信《十夜谈》公映后，贵方自有结论。” “不知贵方意下如何？” 金源张口结舌，他万万没想到叶归鹤会提出这样的提案。 林杉是有多恨林攸？ 才会提出这种纯粹损人不利己的提议？？ 这不是两百万，也不是两千万，是整整两亿啊！ 就这么白送来给对手使绊子？ 并且直觉告诉他，叶归鹤的后招，绝对不止这个！ 《十夜谈》的定档日期在4月30日，制作组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就是冲着制霸五一黄金档去的。而仅仅是预售票房，《十夜谈》便有三亿四千万之多！ 不过以《十夜谈》在影评人口中赞不绝口的表现来看，五一档期的霸主，是绝对当之无愧的。 而四月三十号首映的票价更是被炒到了均价100这样离谱的价格，某些地段繁华的影院，首映票价近两百也不是没有。 饶是如此，仍然一票难求。 微博等社交媒体上，林杉的粉丝们已经开始有组织地准备给自家大小姐冲数据打call，顾不言的老婆粉妈妈粉就更不用说。 一夜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在关注一个问题。 《十夜谈》首映！ “出来了出来了！”孟涛捧着文件，素来稳重的他竟然离林杉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就忍不住奔跑起来，嘴里嚷嚷道，“统计数据出来了！” 不等林杉允许，孟涛便推门而入。 放在平常的他身上，这种失礼的行为根本是不可思议的。 而此刻的孟涛对自己的失礼一无所觉，他扫了眼室内，见叶归鹤也在，激动的点头道：“叶总在正好，数据出来了！” “行了我知道数据出来了，请你不要做复读机，你直接告诉我最后结果就行。” 林杉嘴上嫌弃，然而现在凌晨一点她还没去睡她的美容觉，显然对首映零点场次的票房数据也是很重视的。 孟涛没有卖关子，难掩激动地说道：“零点总票房为八千九百二十三万，占当日零点总票房的百分之八十三！已经破纪录了！足足高《传奇之日》的记录两千多万！现在外面都炸了！” 饶是林杉有所预料，听见这个近亿的数据时，她也忍不住呆了一瞬，下意识问道：“什么？” “八千九百多万！已经破纪录了！”孟涛很能理解林杉此时的心情，因为他刚才看到结果时，也是忍不住反复确认好几遍！ 林杉不禁看向叶归鹤。 叶归鹤同样惊讶，但他的惊讶没有持续两秒，便化为唇角温柔喜悦的微笑：“恭喜，你又要创造纪录了。” 可面对叶归鹤的恭喜，林杉却是忍不住问道：“我有那么火么？” “你对你平时搞了多少个大新闻心里没点数么？”孟涛说道，“而且不要低估那些影评人的褒奖，以及苏梦楼顾不言的金字招牌，这可都是票房的保证。” “那按照这个势头，最后的票房……” “最次最次，二十亿。”孟涛斩钉截铁道，“但我个人认为应该会再高许多。” 林杉听到这里，心中难掩激动。 通过与林攸的对赌，以及其他操作，《十夜谈》的盈利收益已经全部算到鹤林头上了，而她又持有鹤林一半的股份。 啧啧啧，发财了发财了！ “那我就放心了。”林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为了等这个数据一直没去睡，现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叶归鹤跟着起身道：“我明天早上来接你，然后去机场。” 经过讨论，他们觉得还是提前一天回去比较好。 至于后续票房收益，完全可以由部下实时提供。 “等等，你们这就走了？？？”孟涛一脸懵逼。 “不然呢？”林杉懒洋洋道，“我的皮肤可是金贵的很。” “？？？” 孟涛张口结舌。 难道是他太激动了？ 但是首日零点票房近亿，放在谁头上不得欣喜若狂？偏偏就你林杉不动如山，好像是他没见过世面一样。 问题是孟涛很确定，不是自己见识太少。 零点票房快九千万，这谁顶得住啊？ 偏偏林杉就能开心一下，然后淡定地去睡觉。 在睡觉地这份淡定面前，就连她之前的喜悦，都显得是如此虚伪做作…… 果然自己是个弟弟中的弟弟。 简称弟中弟。 第八十章 回家 【大爆！！《十夜谈》首日票房破四亿, 再次刷新记录！】 【林杉：一切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 【还有任可以阻挡林杉吗？】 【能超越林杉记录的只有她自己！】 有零点票房近亿这样的惊艳开局, 《十夜谈》理所当然地会有一个更加牛逼的首日票房。 不用再怀疑，犹疑不定的各大品牌纷纷向林杉伸出了橄榄枝。 现在这情况还能犹豫吗？再犹豫连汤都没得喝了。 然而, 就在这各方势力纷纷热切递上鲜花的关键时刻, 他们却愕然发现, 那个让他们热切追求的妙龄女郎, 竟然消失了。 现在正是她万众瞩目的事业巅峰期，结果她竟然不顾事业，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各方势力顿时如无头苍蝇般焦躁起来, 甚至心里默默嘀咕, 难不成是他们之前的姿态得罪到林杉了？ 然而当他们找到林杉的经纪人孟涛的时候，得到的只是礼貌客气的笑容。 “不好意思，林杉小姐正在休假。现在的她暂时没有时间处理其他事务。” 顿时有人怒了，心说林杉这莫不是给他们甩脸色看。认为他们之前怠慢了自己, 所以现在刻意不理会，来为自己找回场子。 这个猜测既令他们放心, 又让他们恼怒。 放心是因为, 林杉会这么想，就说明她还是个任性骄纵的大小姐，好控制。 恼怒则是因为, 无论如何他们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林杉未免太过倨傲。 请问，这世上有怎样的闲事能大过他们背后代表的商机和资源？ 于是，有人用开玩笑似的轻松口吻, 半是嘲讽半是警告地问道：“林小姐是大忙人啊，几亿的交易说放就放。” 然而他的警告，却在孟涛这里碰了个软钉子。 “林小姐是在忙她的家事，所以不方便会客，不好意思。” 一个家事，引起无限遐想，也让那人面露尴尬之色。 虽然不知道林杉在忙什么，但如果是林家的家事，尤其是与林恒严相关的话，确实其他东西都可以放一放。 这些人哪里不明白呢？ 他们现在热切追求的大小姐，其实只是来圈里玩一圈儿而已，几亿的代言人家真没放在眼里。 谁要敢说自己的优先级在林家之上，那才是贻笑大方。 不过在商海浮沉许久的人精，哪个没有唾面自干的本事？更何况痛恨林杉的人多了去了，想记恨林杉？他还没这个资格。 没看林杉的头号黑粉林攸还在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么？ 想挑战林杉，先排队摇号去。 于是这点尴尬被他们自觉过滤掉，脑子便高速运转起来。 此时他们在想的都是林杉处理“家事”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总不会是老爷子身体出问题了吧？ 如果是这么重量级的消息，孟涛难不成是在给他们暗示？ 之后他们还想试探，却都被孟涛一一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最后还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与此同时，林杉的怠慢也被他们忘得无影无踪。 开玩笑，与林家可能发生的异变相比，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打发走了这群人精，孟涛连忙给自己开了瓶六个核桃补补脑。 他没撒谎，林杉确实是处理家事了。 但只是回去吃饭而已，原本也不需要这样故弄玄虚，问题是大小姐任性地表示我就要晾那些人几天。 林杉可以任性，但作为林杉的保姆、她的经纪人，孟涛必须给她留下的烂摊子收尾。 转移视线这一手算是缓兵之计，而且这么做他除了脑细胞没损失什么，没撒谎的话，事后追究也有的辩白。 只是这边他给林杉用缓兵之计解决了，林杉那边却得她自己处理。 希望叶归鹤能拦一拦她吧。 孟涛头疼的想到，毕竟林杉要是得罪了林家那几尊大佛，就算是他也只能干瞪眼了。 那么问题来了。 叶归鹤拦得住林杉么？ 林杉抬头仰望眼前奢华的建筑。 上次她来这里时，收获的是不解与屈辱。 但是这次不会了。 她微微一笑，在张妈尊敬夹杂喜悦的眼神中迈步进入别墅大门。 “您的电影真的好看！”进门后，张妈忍不住说道。 “您去看了我的电影么？是《十夜谈》么？”林杉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啊，老先生昨天请我们全部工作人员去电影院看电影，小姐您演得可真棒！”张妈眉飞色舞道，“最后那里真是吓到我了，不过前面很好看，后面就看得有点迷糊了。” 张妈是家里的老人，说话时没有太多顾忌。 她说的正是中老年人对《十夜谈》的普遍看法，可到底是年龄放在那里，即使能理解些许，也欣赏得到它的伟大之处。 “我看了新闻，小姐您真厉害，我的天啊，小五亿！”张妈感慨道，“就算是林攸先生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林杉微笑倾听着张妈的絮叨，对她的赞美不置可否。 就在她慢慢打听着路人对自己电影的看法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哎呀，是杉杉回来了。” 林杉回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伯林寿谦。 平常这时候，林寿谦必然是在国外和名模美女们潇洒的，也就是老爷子有面子把他立刻召回京。 饶是如此，林寿谦被人打扰享乐心里也不会痛快。他不敢和林恒严发脾气，对林杉这个小辈甩脸色却是不难。 之间林寿谦阴阳怪气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家的大明星？” “女孩子就是好，随便都有人捧着，不像我家林攸。”林寿谦摇头说道，“真是不让人省心，整天瞎搞那些没名堂的产业，净是糟践钱。当初生个女儿多好，省心啊。” 林杉哪里不知道，林寿谦这是在说给她听。 她这个二伯一辈子没什么能力，唯一的得意之处就是儿子尚且算是争气。平常他炫耀宠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 只是他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前不久才给林杉白送了三亿？ 林杉甚至很有理由怀疑，林寿谦说话这么造作，是说给她大伯听。 她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她大伯林寿英站在二人不远处。想来一开始是想过来打招呼的，没想到林寿谦说话这么不给面子。 酸林杉也就罢了，还要把他这个大哥也刺一刺。 林寿英平生最大的隐痛就是没能生个儿子，女儿也不争气。林寿谦的话可谓句句都踩在他的痛点上。 他这个二弟，别的本事没有，得罪人倒是精通！ 如此尴尬愤怒着的林寿英并没有想到，本质来说，他这个大哥的嘴贱程度不逊色于他弟弟分毫。 “行了，都杵在客厅做什么。”老人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家里人一起吃个饭都要吵半天么？” 林恒严发话，两兄弟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作罢。 赶走两个儿子后，林恒严看向林杉，表情柔和下来：“回家了。” 林杉很不想承认有她这堆糟心亲戚在的地方是“家”。但谁让说这句话的人是林恒严呢？ 毫无疑问，林恒严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像爷爷，像父亲，像老师。 如果有他在的地方都不算是家，还有什么地方是呢？ 于是她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嗯，我回来了！” 说来奇怪，明明是他林恒严先煽的情，结果林杉这大大方方一承认，反倒是林恒严不好意思了。 林恒严清了清嗓子，略显刻意地转开目光。 林杉的笑容不禁带上几分无奈，但她体贴地没有揭穿爷爷可爱的小情绪，配合地问道：“悦悦她回来了么？” “嗯，”林恒严说道，“我让他们都回来了，也好看看，你这个长姐在做什么，而她在做什么！” 林杉默然两秒，委婉地说道：“但其实，我宁愿只有你和我一起吃顿饭，我亲自给你做饭都行。悦悦她……唉。” 林杉没有把话说透，但她知道林恒严心里门清。 林悦根本不想见她，更别说林攸了。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是为她庆祝，林恒严又何必勉强。 只是这次，林恒严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着当先向前走去，他的背影沉默而威严。 他仍然是那个执掌一国经济命脉的上位者。 但他也是个失败的父亲与祖父。 林杉心中暗叹口气，因为她知道，今晚的自己注定要让爷爷失望了。 家庭矛盾，从来不是把所有人硬绑在一起，就能迎刃而解的。 爷爷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也未必不想努力。 但是世界上总会有诸多的无能为力。 林恒严能够在商海的惊涛骇浪中从容以对，能够冷静测算敌人的心思筹谋，但他永远无法揣测，也不愿揣测他的血脉至亲。 林杉走进餐厅。 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原来的座次，原本各自忙各自事情的家族成员们，在老爷子进入餐厅的那一刻，便纷纷起身而立，恭声以对。 进门时林恒严还面带微霜，但在一轮问候下来，他面色已然柔缓不少。 “我知道你们都忙，但是再忙，一家人也总该隔一段时间在一起吃顿饭的。”林恒严冷哼一声，甚至有些孩子气地说道，“今天还要给杉杉庆功，谁都不能推脱早走。” 林恒严自己没察觉，但林杉听了这句话，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果不其然，林悦已经用所有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就她最特殊，所有人都要哄着她。” 林杉原本准备当这句话没听到的，怎料老爷子眼睛一瞪：“没错，就你姐最特殊，怎么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面无表情的林攸都不禁为之微微动容，抬眼看向了爷爷。 林恒严板着脸：“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志气，今天该为之庆祝的人就是你了！我倒是想给你开庆功宴，但是你能做到么？” 听了这话，林悦委屈地红了眼眶，却哑口无言。 老爷子这样严厉的批评了林悦，但林攸心中非但没有不安，反倒放心下来。 看来不是他多心了，爷爷只是一如既往地嫌弃林悦。 林攸心中沉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即将等待他的事a，究竟是什么。 第八十一章 倒贴三亿 “行了行了, 都消消气。”林寿谦笑呵呵说道, “今天是给杉杉庆祝的日子，都是自家人, 红脸多没意思。” 虽说是在打圆场, 但要说林寿谦是真心为林杉感到高兴, 那就是说笑话了。 要知道, 在五分钟前，林寿谦可是才和林杉互相嘲讽了一波。 但是进了餐厅，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后, 林寿谦便瞬间冷静下来了。 林杉算什么, 连他儿子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想要收拾她机会多的是，主要现在老头子正看着，要是这臭丫头破罐破摔同归于尽，拉低儿子在老头子心里的印象分就不好了。 如此想着, 林寿谦很容易便说服自己，不当场和林杉翻脸。 林寿谦这么一说, 林寿英也不好继续和林杉计较。 他有心让林悦帮自己找回场子, 怎料父女连心这句话在他和林悦身上似乎并不适用。林寿英等了半天，死活没听到林悦吭气。 他忍不住抬眼瞪过去，结果便看到自己的闺女在领会自己的暗示后, 立刻别开眼睛, 心虚地低下头去…… 林寿英：？？？ 原本看林悦之前敢和老头子顶嘴，还以为她总算长进了一点，结果老爷子不过教训了她一句, 她就怕成这样了？ ……行吧，他早该对自己这个女儿有认知的。 说到底，要是有个儿子，他现在会这么尴尬么？ 想到这里，他对林寿谦的嫉恨不禁又添几分。 晚宴开头惯例的是给老爷子敬酒祝寿，一轮下来，便由林恒严带头，众人纷纷向林杉表达恭喜。 “恭喜。”林悦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语气相当敷衍。 看样子，她说完这句话走个过场后就想撤退，结果就在这时，她听到林恒严一声低咳。 林悦表情顿时僵住了。 在林杉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林悦咬了咬嘴唇，沉默一秒方才憋出句：“我会向你学习的。” 说完这句话，林悦已然达到极限，再张口却什么都挤不出来了。 林寿英表情愈发难看，只觉得这个女儿给自己丢尽了颜面。他甚至不愿意咳嗽提醒，直接扭过头去，不去看林悦一眼。 林悦本已习惯被林杉压制，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她早就认了。她想着大不了被爷爷骂两句就过去了，可面无表情的她在扫到父亲冷漠嫌恶的表情时，却心中骤然刺痛，鼻尖一酸，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早就知道父亲重男轻女，对自己态度冷漠。 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要父亲还继续给自己账上打钱就都无所谓。 可此时此刻，在她孤立无援的当下，父亲的冷漠嫌恶便格外刺痛了她。 林悦咬紧下唇，不敢眨眼，生怕眼底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林杉的表情，爷爷的训斥，她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遭遇这一切。 就算是装病不来，也比现遭受如此羞辱来得好。 她以为爷爷会让丢人的自己滚蛋，以为她素来讨厌的林攸会彰显长男风范为自己解围，以为二叔会打圆场……千算万算，唯独没想到，林杉竟然开口了。 “行了，恭喜我就开心点。”林杉拍拍她的肩膀，借着桌子的掩护，向她手中塞了张纸巾，“你看你今天化妆也敷衍，鼻翼那里卡粉了，去补下妆吧。” 即使是为她解围，林杉的语气也仍然高傲得令她不适。 不……林杉大概自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和她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又谈何高傲？ 林悦努力维持仪态的得体，一言不发地推开林杉递来纸巾的手，埋头快步地走向洗手间方向。 她听见身后的林杉笑吟吟地随意道：“悦悦去补妆了，我们继续，林攸，到你了，我可是对你的话期待很久了。” 促狭的语气自然地将林悦先前的尴尬一笔带过。 如此轻松自然的控场能力，正是她曾经向往的。 在她的那群小姐妹里，她一直是扮演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导者。 林悦嘴角勾勒自嘲的弧度。 其实林杉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为她过场解围。 因为这里除了林杉，又有谁会关注林悦微不足道的面子？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林悦的脚步愈发快了。 “恭喜那肯定是要恭喜的。”林攸端着酒杯，姿态轻松写意，他挑眉看向林杉，“只是我可没想到，杉杉竟然还有扶弱的温柔一面？”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铁血刽子手？”林杉反问。 “我以为你对废物不会多看一眼。”林攸毫不在意地说出对林悦的鄙夷之语，甚至不在乎被他羞辱的女孩父亲就坐在他身旁。 但这也只能说明，林攸算透了他大伯的心思。 因为事实确如林攸算计的，林寿英漠不关心的饮酒吃菜，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 人家亲爹都不在意，林寿谦就更不可能为这点小事斥责自己的儿子了。 “那照你的意思，我现在也不该和你说一句话咯？” “嗯？” “你不是认为我不该对废物多看一眼么？”林杉语气轻描淡写，说的话却尖锐的吓人。 林攸还没说话，他老爹倒是第一个受不了跳脚了：“我倒是没看出来，杉杉你还是这么个仗义执言的人？” 林寿谦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才摆出这样的姿态，作秀也有点迟了吧？而且悦悦就是缺乏锻炼，大哥都没说话，你就不要打乱长辈安排了。” 林寿谦年轻时在圈里素来以任性恣意著称，这一点就算是结婚生子后也没得到多大改进，在林恒严面前他还能收敛点，但是现在牵扯到他儿子的名誉，林寿谦顿时忍不住了。 要是平时，林攸听到这句话肯定是要在心里感谢老爹的心直口快的。 可此时听到老爹的这番话，林攸的第一反应却是在心里大叫不好。 果不其然，见林寿谦对他宝贝儿子的丰功伟绩一无所知，林杉的笑容顿时嚣张起来。 “你说得是。”林杉发自内心地忏悔道，“哥哥这么努力的帮我，我不领情还和他顶嘴是不应该。” 尽管林寿谦不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他寻思自家儿子也不可能主动帮林杉啊，但那并不妨碍他哼一声道：“那当然，现在明白还不算晚。和哥哥道个歉，今天的事就当过去了。” 来不及插嘴的林攸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二伯你还不知道哥哥帮我做了什么吧？”林杉笑眯眯道。 闻言，林攸顿时下意识瞪向她。 但是林杉会怕他才见鬼。 “爷爷，我也正想给你说，要表演哥哥呢。” “怎么？” “哥哥可是大出血，斥资两亿帮我拿下希莉娅的品牌代言呢。”林杉一副感动至深的表情，“我自己都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本来还以为拿不到这个代言了呢。” “真的？”林恒严下意识质疑。 林寿谦更是矢口否认：“不可能！” 没错，尽管林恒严一直要求兄友妹恭，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清楚林攸不可能真正为林杉的事出力，更别说花两亿拿代言了。 林寿谦看向林攸，一副好笑的表情：“真的么？” 他觉得林杉根本在说笑话。 但林攸压根没看老爹，而是瞪着林杉，咬牙切齿道：“真的么？” “你拿两亿去买代言？你疯了么？！” 林攸这是在心疼自己的钱。 “反正不是我的钱，糟蹋起来不心疼。”林杉耸肩，“归鹤本来也不同意来着，但是我寻思我这两亿砸下去，好歹还能听个响，不像某些人，三亿扔出去就是白给。” 一番嘲讽下来，林攸已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七窍生烟偏又无法反驳。 “到底怎么回事？！”林恒严语气逐渐严厉。 “其实没什么。”林杉语气随意，“就是哥哥觉得我是傻逼，想收购鹤林，和我签了个对赌协议，只要《十夜谈》没有达到他预定的票房，就要投资我3.2亿。” “大概这就是兄妹情吧，见我资金紧张，哥哥想着法给我送钱。” “胡说！七亿多票房，你现在还没——” “我寻思我首日票房四亿，确实离七亿总票房还差的远。”林杉一拍脑门，仿佛恍然大悟，“所以哥你要追加投资么？总票房达到十亿，你就给我七亿？” 仿佛是觉得还不够羞辱，林杉挑衅意味十足地说道：“我觉得二十亿也是可以的，不如我们赌注十亿吧？要是没达到的话，除了鹤林，我再倒贴你五亿？” “我缺你这点钱？”林攸气急败坏，一时间下意识怼了回去。 “那是，林总肯定是不缺这三亿扶贫的。”林杉向他一笑，又对爷爷说道，“所以我说哥哥有眼光，看准我《十夜谈》票房潜力大，所以绕着弯资助我。” 餐厅里一时寂静无声，气氛尴尬难言。 别说林寿英了，就连林寿谦都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儿子圆场。 倒是林恒严沉默两秒，开口道：“林攸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件事确实做得漂亮。” 林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爷爷，您是我亲爷！ 这话您是认真的么！ 就连林杉也惊住了，一时间竟然没能分辨出来，爷爷这是认真的，还是在反讽林攸。 下一秒，女孩讥诮的嗓音就在餐厅里响起：“林攸还当他全天下第一聪明人呢，这不是输的裤子都不剩。” 说话的是回来的林悦。 林攸还没想好怎么对付林杉，怎么可能忍得下林悦也骑到自己头上来，当即就反唇相讥：“你觉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废物不配发言，不过我寻思哥哥你倒贴三亿，怎么也敢大声说话了？”林悦嘲讽地挑眉。 第八十二章 底牌 林悦话音一落, 林杉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酷！” 她这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让林寿谦狠狠剜了她一眼, 但他即使还不明就里，却也大致听出自家儿子必然是有死穴被林杉拿捏住了, 此时又哪里敢作妖。 林寿谦想要息事宁人, 林寿英却未必愿意轻易放过他。 他对二弟有个儿子羡慕嫉妒恨, 不代表他就对这个侄子视如亲子, 要知道，林攸获得的每一分老爷子重视，都是对他利益的侵夺。 毕竟他情人也刚怀上一个男孩, 谁说就不能成为正统继承人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 当即便接话道：“是啊，三亿也不是小数目，怎么回事还是要交待一下的。” 听到他的话。林寿谦当即便坐不住了，维护自己儿子道：“都是成年人了, 没必要做什么都要汇报吧？再说了，也就三亿而已。” 情急之下, 林寿谦也只能想出这样几乎蛮横不讲理的理由了。 所以, 理所当然的，林恒严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林攸，解释一下吧。” 林攸抿唇, 有心保持沉默, 可在老爷子面前，装傻充愣那是下下之策，只会给老爷子的怒火火上浇油。 “是我冒失了, 我不该存有侥幸心理。”林攸索性坦荡承认自己的问题。 林恒严眼睛微眯，沉声道：“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把主意打到自己家人头上！” 这句话出口，林攸便知道老爷子动了真怒。 此时他心中也是深深懊悔，明知道老爷子最看重亲情，特别是在林杉任性性格的对比下，他做的每一次让步包容都会是极大的加分，他却还是失之冲动。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想要立改过自新关爱妹妹的人设，都会被质疑真实性了。 事情在预想期间总是觉得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然而真正当它的恶果爆发出来，又会后悔不迭，只恨不能时光倒流。 “很正常，”林杉轻轻一笑，“哥哥一直都是这么聪明理性，不是么？” 林悦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总之呢，这三亿两亿我砸水里听个响，剩下的一亿多我放公司供着，就当纪念我和哥哥的感情地久天长了。”林杉笑眯眯地看向爷爷，“爷爷你觉得呢？” 林恒严的表情难看极了。 好好的一场家宴，原本是想要用来给孙女庆功，谁能想到当晚就爆出来，自己的孙子其实对孙女想要赶尽杀绝的消息？ 老爷子沉默了许久。 而他不说话，其他小辈便都噤若寒蝉，谁又敢捋虎须？ “……我说过很多次了，家人才是第一位的。”林恒严神色阴沉，语气严厉，“林攸，你知错么？” “对不起。”林攸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洗的，索性摆出一个良好的认错态度。 “好！”林恒严清喝一声，“知错敢于承担责任，就还是个男人！” 听到这句话，林寿谦的表情一松，以为老头子是要放林攸一码的意思。 怎想到，林恒严的下一句话就让一伙人全部目瞪口呆：“既然你有承担责任的觉悟，那就好好向妹妹道歉。” 林恒严面无表情道：“不需要你太多，《十夜谈》的总票房出来后，你向妹妹赔二分之一，这件事就算翻过去。” “什么？！” “不行！” 林寿谦脱口而出，他瞪着眼睛道：“你开玩笑呢爸？！《十夜谈》总票房打底都要有十来亿，阿攸已经给了林杉三亿了，你还要他凑齐十亿不成？” 林攸表情同样难看，只是他忍住了自己顶嘴的冲动，怎料想他忍住了冲动，自己的老爹反倒是掉了链子。 这下林攸当真是心里冰凉一片。 “那是他活该！”果不其然，原本表情还算平静的老爷子顿时被林寿谦的言语激怒了，“你们都知道《十夜谈》的票房高？！既然知道，怎么会愚蠢到与杉杉做对赌协议？连这点最基本的投资眼光都没有，还说不该罚？” “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你失了智，我看就是吃过的苦头还不够！”林恒严疾言厉色道，“这还是跟妹妹打赌，要是跟外人，我看多大的家产都要被他输的干干净净！” 这话的严重程度便又上了个层次，林寿谦当即幡然色变，抗议道：“爸！” “行了。”林恒严压下愤怒，冷冷道，“这是应得的惩罚，不然不长教训。林攸，你觉得呢？” 林攸比起他的老爹城府便更深的多，尽管他的心疼的几乎滴血，他却还是恭敬地认错，转头对林杉道：“我知错了，杉杉对不起。” 在林恒严的目光注视下，林杉也不好干脆的拒绝接受这个道歉，只好耸耸肩：“钱按时到账就好。” 那边林寿谦已经恨不得上来咬她一口了。 林杉在察觉二伯的敌意后，又是眼珠一转。 她仿佛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般说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没和哥哥你商量呢？” “嗯？” “就希莉娅的代言嘛，”林杉一副委屈的模样，“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砸钱的，而且希莉娅也说我是他们最属意的人选。问题是他们同时也非要说，和我竞争的那个女孩子背后有哥哥做后台，品牌方很为难，所以暗示我砸钱进去。” “但是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可能呀。”林杉撅着嘴道，“哥哥那么宠我，怎么可能帮外人呢，是不是？” 林恒严抬起眼皮，扫了林攸一眼。 林攸当即断然道：“怎么可能，根本是莫须有的事。” “这事杉杉你不用费心了，”林攸皱着眉头，好像在这事真的和他无关一样，“我和希莉娅的中国区总经理有点关系，回头我去和他沟通，既然你是他们心目里的最佳人选，这个代言就绝对不可能飞到别人那里去。” 林攸这番话可以说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国之极致，就连林杉这样雁过拔毛的扒皮，一时也想不出还能从林攸身上榨出来什么油水。 爷爷的怒气是有限的，如果她压榨过头，惹来爷爷的反感，那反倒不美。 想到这六，林杉也是见好就收：“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向林攸wink一下，故意甜腻腻地说道：“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林攸面色自然，一副无奈好笑的模样：“我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这画面落到不明所以的人眼里，指不定要以为他们是关系多好的兄妹。 林寿谦也不敢再摆什么脸色了，他刚才不过冷笑一下，儿子就不得不追加代言做赔偿，他现在要是再骂上两句，天知道林攸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于是林寿谦就算心里再怎么mmp ，也只能乖乖忍下。 林寿英在一旁看戏看得兴高采烈，今天这场戏过去，林攸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在老爷子心里都要狠狠扣分，更不要说那个只会拖后腿的二弟了。 在这样幸灾乐祸的情绪里，就连那个跟个刺猬一样的林杉，都连带着顺眼了不少。 但是格外顺心的林寿英完全没有想到，林杉今天就是要一个个上门讨债。 今天，谁都别想跑！ 林杉可是给她亲爱的两位伯父准备了一份大惊喜。 开口前，她特地瞟了一眼林寿英。 林杉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林寿英莫名地感到不安，他今天哪里得罪了林杉么？ 呸呸呸……作为林家长子，他怎么能有这种从心的怂包想法。 一定是心理作用，玩玩林攸也就算了，林杉哪里有威胁得到他的手段。 然而林杉一开口，就将他的侥幸心理击得粉碎。 “对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杉笑眯眯地看向爷爷，说道：“因为是史诗级的成就，所以我专门把我爸从藏区里抓回来了，大概还有十分钟他就到家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怎么可能？！ 他的三弟，要回来了！？？ 林寿英脸色大变。 林杉心中轻笑，知道自己今晚已然胜券在握。 林寿英最引以为豪的是什么？不就是他是林家二代长子，比她高一个辈分，又有板上钉钉的继承权么？ 论起现在林家谁最想让老爷子归天的想法，大概谁都比不过他林寿英。 正因为身份上的天然差距，林寿英和林寿谦才一直敢于如此肆无忌惮。 但是，谁说林杉就真的没有与他们一争的底牌了？ 望着爷爷同样怔怔出神的面孔，林杉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第八十三章 老爹归来 作为一个反派, 林杉一直非常清楚, 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踩在敌人的痛点上。 那就是在他最自信、最害怕、最想逃避的方面将他狠狠碾压过去。 林杉和林寿英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给对方留有余地的必要了，而她两位伯父做的事也没有顾念亲情的意思。 林杉是个甘愿吃亏的人么？ 那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那么按照她的信条, 采取的措施也就非常理所当然了。 大伯他最大的优越感与在心就在于他的嫡长子身份上, 所以他才能稳坐钓鱼台, 对林杉的一切挑衅攻击都淡然处之。 林杉是孙女, 或许确实在起点上同林寿英存在差距，但是别忘了，作为孙女的她可是有个不得了的老爹！ 林恒严从未和她提过林寿宇同家里的矛盾, 老爹也是成天不见人, 她对当年的那段秘辛完全无从得知，但她通过自己察言观色的感知，以及平时努力搜集的情报，还是大致猜出了隐约的轮廓。 不然她也不会花大价钱请了专业搜救队, 几家直升机在老爹销声匿迹的那片藏区昼夜不停的搜寻，最后更是派出两组搜救队长驱直入, 直接将胡子拉碴沉迷拍摄的老爹从藏民的家中一路打包送回京市。 她的老爹, 林寿宇，就是她用来对付林寿英林寿谦的大招。 “你爸爸，要回来了？”林恒严嘴唇动了动, 先前的恼怒不悦一时都被他忘到了脑后, 此时他的心里只被一个名字填满！ “对。”尽管心中有底，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林杉还是没有露出过于张扬的表情, 而是颇为矜持地点头道。 得到林杉的肯定，林恒严嘴唇微微开合，竟是失神了两秒！ 别说林恒严了，林寿英和林寿谦也都一时失去了表情能力。 林杉没有想错，她的这一手确实让二人都措手不及。 林家的情况放在古代，那就是三子争嫡，好巧不巧老爷子当年最疼爱最望子成龙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他们又怎能不感到危机感？ 也就是林寿宇脑子出了问题离家出走甚至近似于断绝父子关系，这才让林寿英坐稳了太子的位置。 二十多年过去，林寿宇对他们来说已经无法构成威胁，可听到这个当初是他们最大噩梦的名字时，他们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揪紧。 这世界上，还会有谁会比他们这两个做儿子的更能感到父亲对他们的态度差异。 尽管林寿宇已经离开了二十多年，但是他的影子始终围绕着这个家族，从未离去。 而现在，他回来了。 “他不是忙着拍戏吗，怎么还回来？”按照林恒严的脾气，儿子和他犟了这么多年，他不说一声那就别回来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一旦想起林寿宇离家二十年，还有那倔强到骨子里的脾气，林恒严的气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哪怕林寿宇还没到家，哪怕这里根本没有人敢于违抗他的意愿。 但林恒严还是犹豫了。 而他的犹豫沉默落在两个儿子眼里，则是让他们忍不住的对小弟感到嫉妒。 都是四五十的人了，也称得上功成名就，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稳重，可当这一幕真正发生时，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此时此刻，林杉的任何一丝表情都被他们无数倍的放大，心中更是痛恨至极。 “都二十多年没见了，逢年过节也就打个电话，现在突然回来……果然还是女儿最亲啊。”林寿英故意说道。 他说得听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闲谈，背后却潜藏着极为险恶的用意。 “……”林恒严仍然沉默。 正当林寿英自以为得计时，林恒严终于开口了。 只见林恒严神色平静，向张妈淡淡吩咐道：“再添一份碗筷。” 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无论有没有听懂，林恒严根本就没有将林寿英的挑拨放在心上！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了，林寿宇的归来已成定局。 林攸和林杉的赌约现在瞬间都被他们放在脑后。 “许久不见三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林寿谦口不对心地说着，“别说，还真是怪想念的。” “到哪了？”林寿英压下心中的不悦，挤出笑脸问道。 “还有五分钟吧？”林杉看了眼微信，“哦，已经进大门了，那快了。” 他这句话说出口，场内气氛顿时更加古怪，再无人接话，更不要说活跃气氛了。 餐厅内陷入一片安静，唯有餐具碰撞声偶尔轻轻响起。 六分钟过去得很快，但在这个餐厅的大部分人心目里，这六分钟只怕比一年都要来的漫长难熬。 窗外庭院里传来汽车刹车的响声。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戛然而止。 在那一瞬仿佛错觉的静默后，众人的表情总算恢复了正常。 “三叔来了。”林悦神色难言好奇，她轻声说道。 一肚子暗火的林攸只想怼她一句这不是废话么。 但在今天被林杉秀得灰头土脸后，他实在没这个底气怼人。 而且他可不是林悦，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三叔回来，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威胁。 “我去接三叔。”他主动站起身，笑着说道。 “不用了。”林恒严沉声道，“这是他家！怎么在自己家还能迷路不成！” 林杉寻思老爹离家二十多年，肯定不了解林家如今的布局，指不定真要迷路。 但是老爷子的语气明显含有怨气，林杉还真不敢瞎比比。 只希望老爹给点力吧。 林杉心中默默道，她现在几乎算是把老爹扶到座位前边了，只需要他挪挪屁股，今晚的事就能成。 自她穿越以来，对老爹就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对其根本没有直观认识。 说出来林恒严大概不信，不止他这个老子见不到儿子，她这个女儿也从来没和父亲见过面。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就在这暗潮汹涌的氛围里，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hello，好久不见啊。”男人清润轻快的嗓音在餐厅入口处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眼望过去。 虽然在各种资料里都见过林寿宇的形象，但是亲眼看见与照片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林寿宇给林杉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 骚。 据搜救队说，他们刚把林导捞出来时，林导灰头土脸一身狼狈，活像是在野区里跋涉半把个月的难民。 结果好好拾掇拾掇……林寿宇的形象相当不错。 能生出林杉这样颜值的女儿，林寿宇的外貌也是出色的，他的肤色因为藏区的强烈紫外线而晒黑不少，但健康的小麦色只是为他平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他显然有着充足合理的运动，身材挺拔均匀，西服穿在身上得体挺括，仿佛是个参加宴会的翩翩绅士。 看见现在的他，谁能想象这货其实在野地里摸滚打爬了十年多？ 林寿宇眉目英俊，眼瞳深邃，唇角笑容灿烂迷人。 难怪能把她妈骗到手。 林杉心中啧啧称奇，老爹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就算不去拍电影，留在京市只怕也要成为一个在情场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 不过老爹气质确实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还以为老爹会更加桀骜随意一些…… 完全看不出来是四十多岁的人啊。 其他人的想法和她应该也差不离——这些人可都是二十多年没见过林寿宇了！ 没有得到回应，林寿宇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淡定神色。 他的目光在餐厅里扫了一圈，并未特意在林杉身上过多停留。 委实说，林杉甚至有点怀疑，老爹有没有认出自己。 “爸，最近身体咋样？”林寿宇自然地问候道，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 这话说起来有点奇怪……但事实上他父子相离二十多年，估计比陌生人的关系此时也就好一点。 林恒严似乎也被儿子自来熟的气势惊住了。 一瞬的错愕之后，怒火迅速在他眼底浮现。 “跪下！”林恒严厉喝道。 什么温和，什么软化儿子的关系…… 暴躁老哥林恒严已经想不起自己在上一秒还劝说自己的想法了。 此时他只想把这个皮小子狠狠教训一通！ 第八十四章 原因 “跪下！”林恒严雷霆震怒的怒喝仿佛平地惊雷, 令餐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都是一家人, 老爷子真正动怒时候是什么表现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恒严现在的表现就非常符合他生气时候的样子，这时自然不会有人敢于上去触他的霉头。 在此之前, 也就是林杉在这时候还敢和老爷子说笑。 而现在林悦知道了, 这种胆量大概也是遗传的。 只见林寿宇眨了眨眼, 竟是淡定地说道：“都一把年纪了, 还这么大火，伤身体啊爸。” “你管谁叫爸！”林恒严气得须发皆张，“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林恒严这话虽然说得过激, 但林杉知道这是气话, 而且她也有为自己老爹解围的法子，不过她并没有急着站出来，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老爹，看他能有什么应对方法。 林悦等人同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寿宇。 林寿谦在听到林恒严发怒时, 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皱眉，在他几十年的生命里, 老爷子的叱骂就没少过, 每次挨训都只能乖乖受着。 说起来三弟小时候也没少被骂过，他那时候是什么反应来着？ 因为时间过于久远，林寿谦已经回想不起了。 但想来和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区别的, 这都二十多年没面对面说过话, 他就算当初再怎么被老头子宠爱，也都该慌起来了。 正如此想着，便见林寿宇开口了。 “爸, 我这次回来没想和你吵架。”林寿宇无奈地说道。 林寿谦心中对此嗤之以鼻。 呵，老爷子还和你讲道理？ 都不准备认你这个儿子了好么。 然而在林寿谦轻蔑的眼神里，林恒严的表情竟然——渐渐软化了下来！ 哈？ 喵喵喵？ 林寿宇叹口气：“我知道你还生我气，说实话，要不是杉杉找人把我绑出来，我也没准备回家。” 林恒严前一秒表情还稍稍软化，听到林寿宇这句话顿时怒目圆睁。 果然，遗传的不止是大胆。 林悦忍不住吐槽，嘴贱的本事也是遗传了十成十。 “但是二十年不见，看到老爹你还是这么暴躁，我就放心了。”林寿宇嘴角浮现略显惆怅的笑容，“你和我记忆里变化挺大的。” 前半句林恒严还想发怒，忍气听到后半句，第一反应是这小子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接着便意识到某个令他深受触动的事实。 他和自己这个小儿子，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和林寿宇最后一次见面时，林寿宇也就是林杉这么大的年纪。 一转眼，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帅气大男孩，已经变成了历经风霜的大叔。 尤其是在与两个小弟站在一起时，林寿宇身上那生活留下的沧桑沉淀感便愈发不容忽视。 如果让孩子他妈看到，还不知道要有多心疼，林寿宇小时候身体最差，长得又是最可爱的，再加上是幼子，所以从来都是最受她疼爱的孩子。 但是下一秒，林恒严便再次意识到，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他的妻子早就去世了。 他的儿子不再年轻，他更是垂垂老矣。 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又有什么必要和儿子置气呢？ 林恒严陷入沉思，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林寿英心底酸得简直冒出泡，忍不住愤愤想到，就知道老三最是狡诈，这一手感情牌简直把老头子吃的死死的。 还以为他有多硬气，能和老头子刚到底。 最后还不是只会卖弄小聪明。 父女俩一个德行！ 与林寿英想的差不多，林杉也觉得自己老爹确实够机灵，有她的风范。 看着一副不羁浪子的模样，没想到二十多年不用，这一套撸虎毛的手法还是那么娴熟。 林杉目光长久停留在自己父亲身上，只要林寿宇反应不那么迟钝，都该意识到她的注视了，父女俩来对个眼神什么的，仿佛手握剧本，故意吓吓大伯二伯。 但是她父亲就是不搭理她。 即使他上一分钟才说过，是林杉把他架回来的，但是他自始至终都只在和林恒严对话。 林杉不禁在心里皱眉。 说起来从在藏区里找到老爹到现在，她确实还没有和林寿宇正面交谈过，一些决策都是通过别人间接沟通的。 现在看来，她这个老爹，似乎有点自己的想法？ “算了，也老大不小了。”林恒严摆了摆手，一副无趣的样子，“今天是给杉杉庆祝，我就不和你计较，坐吧。” “上次给杉杉庆祝，也不见你来个电话。” “那时候来电话我怕没说两句话，又给您气的不行。”林寿宇耸肩。 林恒严本能想骂，结果忽然想起在他面前的是林寿宇，跟这货说话不能用常规模式。 这么一犹豫，林恒严竟然下意识憋出来一句冷哼：“……算你聪明。” 林杉差点笑出声。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爷爷这么有搞笑天赋。 之后的宴席便如同寻常往日般没什么特别，虽然林寿宇性格颇为浪荡……跳脱，总喜欢撩老爷子那么几句，然而他就是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同样的事情，其他人做后或许会令人感到厌恶烦躁，但是林寿宇做就只会让人觉得无奈好气好笑。 “别看了，羡慕不来。”林杉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大伯说道。 林寿英下意识看向她。 “颜值差距，先天优势比不了的。”林杉向他微微一笑，发自肺腑地说道。 林寿英表情一黑，他就知道不该理这个臭丫头。 那边已经聊到林寿宇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了。 林恒严知道这种久别重逢的场合不适合问敏感的问题，但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遇到过多少需要他忍耐克制的场合。 再加上儿子和孙女有可比性么？ 孙女是要宠着的，儿子这种欠揍的皮猴子，能给个好脸都不错了。 “生气？”林寿宇不禁失笑，“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说实话，我离家的第三天就后悔了。” “为什么？” “钱花完了。”林寿宇失笑，“那时候哪里知道节省，还一身大少爷脾气，没过几天就连我那块劳力士都当金子贱卖了。大概换了八百块钱吧。” “八百？！”林悦脱口而出。 “那时候钱值钱，八百不少了，不过我记得那块表大姑送我的时候，说是几万吧。”林寿宇耸肩，“但是当时饿得眼睛都绿了，谁还顾得上这些。” 林悦忍下心中的吐槽：“然后呢？” 按照您这神仙理财观念，八百块钱大概没几天也就花完了吧。 “然后钱又花完了，”林寿宇说道，“没办法，我就去找大姑要了点钱，去东珠了。” “就是不回家。”老爷子说起来仍然一肚子火。 “那时候想的是，我就算把所有亲戚借一遍，也绝对不回家，除非闯出了一番事业。”林寿宇露出笑容，略显自嘲道，“每年都是这么想的，结果始终没能达到我的目标，所以一直就……嗯。” “你这不是和自己较劲嘛。”林寿谦巴不得他永远别回来，但现在的场合还是得说，“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较真。” “别管他，他就是这么犟。”林恒严嗤道。 但他终究没有抓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杉杉可比你有出息的多。”林恒严用炫耀的语气说道。 “是啊，像我。”林寿宇自然地接口道。 “嗯？？？？”林恒严被林寿宇地截胡噎住了。 但是仔细一想，他是林杉的爷爷，而对面这位是杉杉父亲，论起血缘确实是林寿宇更近…… 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林悦望着祖孙三人的互动，心中颇为羡慕。 这是第一次见到三叔，三叔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潇洒风趣、自然亲和。 和她父亲完全不一样。 但是想到林杉的性格，也就不奇怪三叔为什么是这样了。 也就是三叔这样的人，才能教出林杉吧。 心中暗暗感慨的林悦完全没有想到，林杉虽然一脸笑容，心里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亲爹，你啥时候才能看我一眼！ 第八十五章 相似的父女 虽然和林寿宇的了解沟通仅限于一纸材料, 但林杉对便宜老爹确实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期待的。 与其说是期待, 不如说是好奇。 原主对父亲或许埋怨期待居多，但对林杉来说, 对于林寿宇, 她最多的情绪就是好奇。 只是见面五分多钟过去, 她心底微弱的好奇很快就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 没错, 林寿宇和资料以及原主童年的记忆相差不多，英俊潇洒、情商很高，相比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热血少年, 现在的他可谓风度翩翩。 尽管不如两位兄长一般富态, 但真要站出去，最吸引他人目光的一定是他。 这主要是颜值差距，属于先天优势，羡慕不来。 那林寿宇到底有没有察觉到林杉的目光呢？ 答案是…… 到最后, 就连老爷子也发现儿子对其他人的冷落了。 “你回来了不和大家打个招呼？就顾着说自己？”老爷子无愧林怼怼之名。 林寿宇恍然，将目光转向二位兄长, 随后无奈一笑：“哥他们长得太普通, 下意识过滤了。” 林寿谦和林寿英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知道你小子从小长得帅，又得老头子喜欢，但这样直白的人身攻击就有点过分了吧！ 他们不要面子的吗？他们也是有无数超模小姐姐排队献殷勤的好么？！ 然而目光看向三弟那张脸…… 行吧。 林寿宇从小就是别人目光的中心, 一年级就有小姑娘红着脸和他约定长大后结婚, 比起当导演，偶像其实更适合他。 一句话来形容他，那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 却非要靠实力。 尤其是在十七八岁，林寿宇的容貌正是巅峰期的时候，林寿英兄弟自己都忍不住嘀咕，老爹会不会因为三弟长得太帅而偏心。 好在他们这个三弟虽然长得好看，脑子却有点问题，竟然主动退出竞争。 想到这里，饶是因为颜值差距而受到打击的自尊心，仿佛也受到安慰般迅速得意起来。 两名大叔腆着肚子，轻轻嗤笑一声，头发发蜡油光锃亮，彰显出强烈的不屑与优越感。 然而林寿宇压根没注意到二位兄长的小动作。 注意到他一直侧着眼睛瞟两人，表情颇为奇怪，林杉忍不住问道：“爸你在干什么？” “调滤镜。”林寿宇皱着眉头，“不然实在没法和大哥二哥说话。” 由于这两人严重不符合他的审美，林寿宇必须强行带上厚厚的亲人滤镜才能直视这两货。 林寿英二人的高贵冷艳瞬间绷不住了。 望着林寿宇帅比某知名影星的颜值，他们有一瞬间是下意识想要摸摸有没有出油的。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怒了。 开玩笑，成功人士的颜值是一个小破导演能质疑的么？ 偏偏林寿宇有个和他一样讨厌的女儿。 林杉听了林寿宇的解释，望了望两位伯父，竟然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得对。” “这就是你被局限的原因。”换上滤镜后，林寿宇表情总算舒展，他看向林杉，“要提高你的审美标准，这样进步会更加明显。” “是。”林杉认真点头。 林寿英林寿谦莫名觉得自己被再度羞辱了？？？ 见林杉点头，林寿宇总算露出满意的微笑，看向两位兄长。 只是看着老爹的背影，林杉猛然回过味儿来。 等等，老爹一直不理她，直到换上滤镜才跟她说话—— ？？？ 她的颜值和林悦伯父他们是一个档次的？？？ 林杉觉得自己，以及广大粉丝的审美都遭受了奇耻大辱。 她一边气哼哼地想着，一边忍不住多看老爹两眼。 ……别说，老爹还真有回锅肉的潜力。 已然一口气得罪在场所有人的林寿宇对此一无所觉，他笑眯眯地说道：“回家到底不一样，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比外面自然多了。” 喵喵喵？ 众人大眼瞪小眼，心里均是十分微妙。 偏偏林寿宇神色真诚，依旧帅得清新脱俗，表情不像是在说反话。 于是林寿英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三弟，貌似二十多年过去还是没把脑子治好。 可就在此时，他听见老爷子说道：“这不是废话，哪里比得上家？就你像个陌生人，我看也就是回来了，你才故意讨巧，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林杉担心自己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老爹又胡说八道，连忙开口为他解围。 “爸爸好不容易回家，就不要一直说让人不开心的事了，给我个面子嘛。” 老爷子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倒是给了这个宝贝孙女面子，没有抓着林寿宇不放。 这对父女在老爷子面前收放自如的表演令所有人均是又酸又妒。 二十多年不见，按理来说，林恒严不该连这个儿子现在长什么样都忘记么？怎么这三个人完全没有隔阂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过年回老家串门，而他们这些正儿八经陪在身边的子孙，反而成了外人。 “行了，都坐吧。”林恒严挥了挥手，“今天是给杉杉庆功的，别都杵着了。” “说到这个，爸爸必须敬你一杯。”林寿宇向林杉遥遥一举，笑容灿烂，“表演非常出色，比爸爸优秀，必须表扬！” 林杉笑吟吟地应下。 这时候没有哪个傻子会提起林寿宇两分钟前还在说林杉有待进步的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到了饭后总结的时段，林恒严有些犹豫。 小儿子久别重逢，并且林恒严对他的疼爱思念有目共睹，他完全可以无视所有人，先和儿子进行严肃的父子交流。 但是相比以前，林恒严身边出现的最大变化就是他有了另一个非常在意的人。 按照寿宇的性子，杉杉只怕也得有几年没好好和爸爸说过话了。 如果现在把她孤零零撇下，这孩子性子倔，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 一番脑补之后，老爷子怎么都无法心安理得了。 “您先去吧。”林杉察言观色，意识到爷爷的犹豫后，便主动说道，“您也好久没见爸爸了。” 孙女如此体贴懂事，老爷子心中老怀甚慰，暗下决心之后要好好补偿奖励杉杉不可。 毕竟有不少话确实是不方便有第三人在场的。 林杉对爷爷一笑，在众人离席时追到父亲身边，低声嘱托道：“别说惹爷爷生气的话了。” 委实说，林寿宇是个极有风度的人，除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商外，他身上的每一点都能引来旁人的极大好感。以他的颜值气质，好好拾掇一下，出演《那个杀手有点冷》男主角也未尝不可。 然而林杉终究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美颜暴击对她作用有效，更何况……林寿宇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爹啊。 谁家认爹是看脸的？ 林杉在心底更愿意称他为林先生。 “对我多一点信任啊。”林寿宇无奈一笑，自然地伸手想摸林杉的头，“还不用你这个小孩子……” 林寿宇的话消失在嘴畔。 因为林杉下意识躲开了他的动作。 “……” 两人面面相觑，不禁一时均陷入沉默。 饶是林杉，此时心里也难免有点尴尬，她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不给便宜老爹面子了。 一直在前方的林恒严发现儿子孙女落后，回头看过来。 “你先和爷爷聊吧。”林杉耸肩，“不过我觉得咱俩要处理的事好像也有点多。” 她自然的调侃语气很好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林寿宇也就是沉默一秒，见林杉主动给出台阶，他也就顺势走下。 “嗯，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晚点见吧。”时间有限，林寿宇也只能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话槽点略多，林杉只能微笑。 林杉目送着老爹和爷爷走进书房，正准备离去，转身却撞上了林悦。 “你不走？”林杉问道。 “三叔回来，这么早走回头肯定要挨骂。” 林杉失笑，在挨骂方面林悦似乎已经是专家了。 “爷爷很喜欢三叔，”林悦收回目光，说道，“你有个好爸爸。” “你醒醒。”林杉眉毛挑起，并没有为老爹挽尊的意思，“我都多少年没见过我爸了。” “我倒是隔三差五就能见到我爸，但是有意义么？”林悦反问道。 “那你不如说，咱家有几个正常男人。”林杉毫不掩饰地诋毁道，“我看林攸也是渣男预订。” 也就是林攸没在这里，不然听到林杉公然说他坏话，他也是……拿林杉没什么办法的。 林杉发出一声冷艳高贵地嗤笑。 “你准备靠三叔对付我爸他们么？”林悦问道。 林杉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周围。 原本以为林悦有长进，但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林杉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在哪里都能说得么？ “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林悦理解了林杉的暗示，神色淡定，“我爸根本不在乎我胳膊往内还是外拐。” “恕我直言，你就算往外拐我也不敢收。” 林悦气结：“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林杉假惺惺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说实话。” 林悦差点被气笑了：“你和三叔在气人嘴欠上倒是十成十得像。” “你现在也有我几分功力了，继续努力。” 林悦拌嘴不是林杉的对手，没说几句就气成了河豚。 只是临走时，她还是回头道。 “最后和你说一句。” “嗯？” “我觉得三叔和二叔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就别跟他斗嘴了。” “有个好爸爸，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听完她的劝告，林杉眨巴眨巴眼睛。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林悦恼羞成怒。 “这种事你觉得我……好吧，”林杉换了副语气，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啦，我明白的，你也加油。” “哼……”林悦哼了一声，傲娇地想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吐槽道，“你和三叔真的很像。” 很像么？ 林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觉得我们除了颜值高得如出一辙，似乎也没什么共同点吧？” “……呵呵。” 第八十六章 夜话 因为已经和老爹约好晚上谈话的事, 所以林杉没有立刻返回卧室, 而是告诉守候在书房外的李秘书，让他转告老爹自己在酒吧等他。 林家的私人酒吧内部设有各种娱乐休闲设施, 甚至连健身房都有, 所以林杉有各种方式打发接下来的几小时。 原本她准备一边健身一边构想一会儿和老爹的谈话内容的,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 林恒严同林寿宇谈话的时间颇为短暂。 ——至少比她想象中聊到深夜要早多了。 不过三个多小时，她就看到林寿宇走进酒吧。 林杉此时已经结束了健身，甚至换了身衣服, 横卧在沙发上玩手游。 见老爹来找她, 此时正好队友发起投降，林杉便爽快的点了同意，结束了这场游戏。 不过在退出的时候，对游戏体验不太满意的林杉心中暗暗想道, 下次看来要考虑一下家里和某个电竞战队的合作项目了。 到时候拉来九个职业选手，玩一场九保一。 “打游戏呢？”林寿宇从酒柜里取了只杯子, 随意地问了句。 老爹一开口, 就知有没有。 林寿宇一张口，他的语气，肢体语言, 表情细节, 都给人营造出轻松自然的气氛，并没有父女数年难得一见后重逢的尴尬。 林杉是个成年人，即便心中不满林寿宇在家庭教育上的不负责任, 她也不会任性的表现出来。 虽然不知道林寿宇明明情商颇为不俗，为何会对家庭如此不上心，但他的这种特质对于林杉同他沟通这一方面来说是有利的。 于是林杉笑了笑说道：“是啊，本来以为你要和爷爷聊很久，我都准备再开一把了。” “你爷爷心情不错，心里操心你，就催着我来了。” 林寿宇在琴酒里加上冰块，举起酒杯啜饮一口，露出惬意放松的表情。 他的表现无疑说明，林寿宇和她这个女儿相处的态度是与老爷子不一样的。 他需要全神贯注地应付林恒严，而在林杉面前则无需顾虑，全身心都得以放松。 无论是谁，得到他人的信任是，无论关系之前怎样，至少在那一刻都不会是厌恶。 林杉也不例外，至少在第一秒，她的反应是【亲闺女就是不一样】。 但是就在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一个冰冷的事实——如果林杉是与众不同的，林寿宇也不会把她扔下这么多年了。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林寿宇动作一顿，意识到某件事实后，他沉吟一秒随后爽快承认：“是爸爸对不起你。” 林杉本质和他没什么父女情谊可言，但她至少想为原主争取一个答案：“道歉来的太廉价就没有价值了。” “你想要什么？”林寿宇爽快地说道，“只要爸爸有的都可以给你，你大伯那边也可以放心，只要你说，爸爸就肯定可以做到。” 他语速略快，态度很有些诚恳。 “所以，你和你亲女儿聊天的话题就只剩下利益交换了吗？” 林寿宇顿了顿，忍不住辩解道：“其实都是只要你一句话的事……” “那你是认为，只要你对我百依百顺就可以解决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么？” 在林杉步步紧逼的质问下，林寿宇再难保持住先前风度翩翩的绅士形象，露出了一丝尴尬无措。 林杉心中不禁叹口气。 她对林寿宇的判断没有错。 林寿宇情商确实高，他也有能力让任何人在与他的相处时感到如沐春风。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过了老爷子那关。 但是在他过去四十年的人生经历，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教过他，如何与心怀怨怼的女儿相处。刚才的那点从容自然不过是他刻意的表象，一旦林杉图穷匕见，林寿宇就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毫无疑问，他是在意林杉这个女儿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意林杉的感受。 正因如此，林杉反而也有些茫然该如何处理这个老爹了。 换做其他人得罪了原主，林杉该怎么处置一点儿都不会犹豫。 但对象放在亲爹身上，同样从未有过相关经验的林杉也茫然了。 林寿宇数十年没好好和女儿相处过。 林杉那是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亲爹。 父女俩半斤对八两，段位五五开。 林杉拿林寿宇只会谈利益讽刺，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菜鸡互啄罢辽。 “其实我想过很多次，和你见面时候要说什么了。”林寿宇叹口气，放下了酒杯，“但是构想的很多解释最后都被推翻了。” 林杉默不作声的听着。 “我知道你的问题大概也就是这个吧。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看你，也没有给你合理的解释，一直拖到今天。” “其实一开始是想解释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越拖越尴尬，越尴尬越不知道说什么……一直拖到今天。” 林杉知道林寿宇说的是实话，但是知道也没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错过了很多。”林杉抬头看他，“你也失去了很多。”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想补偿。”林寿宇眼神诚恳地看着她，“说实话你现在能认我这个爹我已经很惊喜了……所以你想爸爸怎么补偿都行。” 他没有说谎。 “但是如果我没有强行把你拉回来，你还是不会和我说这些，对么？” 林寿宇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但我还是会给你打钱的。”林寿宇小声嘀咕道，“而且不是每年都在变多么……” 林杉差点被他气笑了：“你觉得我缺钱？” 林寿宇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没有开口。 “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林杉再次重复这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最悲哀的一点就在于这里，只有她才知道，那个期待着父爱的女孩已经永远死去了。 但是看不到这一幕说不定也是好事。 林杉很怀疑，真要听到老爹的人渣发言后，原主会不会气到脱下高跟鞋抽打林寿宇的脑袋。 而她也这么说出来了。 “恕我直言，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拿高跟鞋敲你的脑袋。” “那你和你爷爷想一块了。”林寿宇耸肩，“如果不是你这边还有事，我还有的受。” “爷爷还能认你这个儿子已经是父爱如山了。” “是啊。”林寿宇叹了口气，“我确实欠了一屁股债……所以这种场景才让人头疼。” 林杉瞪他：“那你一开始搞那么多事做什么？你别作天作地，哪来现在这么多屁事。” “你要知道，你老爹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呵呵。” 见林杉冷笑，林寿宇顿时不敢嘴欠，干笑两声，识趣地说道：“年轻人总该有点梦想嘛，那时候年轻气盛，难免冲动一下。” “那也不至于和爷爷闹翻这么多年吧？” 林寿宇扫了眼周围环境：“这种陈年往事……” “除了我没人会听到。”林杉干脆地说道。 和林攸的战斗，可远远不止商场方面。 从林家大宅开始，两人的渗透反渗透就足够写一本书了。 “丫头干得还不错嘛。”林寿宇略有意外地说道。 林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真是多谢夸奖。” “不是我说，真比你大伯二伯强多了。”林寿宇摇头，“不是我说，这方面，他们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差的远。不过我寻思现在似乎也没多大长进。” “这不废话。” 至少在鄙视某些人智商方面，这对不太处得来的父女，观点取得了惊人的一致。 “看来是我不在江湖许多年，让他们没了努力的目标，才这么没长进。”林寿宇摇头惋惜道。 真是气氛稍微好一点，林寿宇就能借着三分颜色开染坊。 林杉忽然明白那些人对她敢怒不敢言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了。 第八十七章 完胜 见林杉没好气地瞪着他, 林寿宇摸了摸鼻子, 状似镇定地说道：“怎么了，还有问题么？” “废话, 当然有问题。”林杉完全没有和老爹客气的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林寿宇刻意用了敬称, 大概是想开玩笑似的活跃气氛。 “那现在你是觉得自己有错？” “罪无可赦！”林寿宇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脸与她同仇敌忾的表情, “我现在就与过去的我彻底断了关系。” 林杉扯了扯嘴角。 她其实更愿意林寿宇拒不承认错误一点，现在他认错地越是诚恳越是坚决，越是说明难对付。 不过既然林寿宇是聪明人, 某些不符合主流套路的话也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了。 “就算你这么说, 我也没办法原谅你。”林杉语气直接，完全没有反驳余地。 听到前面半句林寿宇还在点头，结果听到后面半句，林寿宇表情直接僵住了。 过了一秒他总算消化了这句话的信息量, 不由苦笑道：“这些年来你到底都学会了什么啊？” “你觉得呢？”林杉反问，“虽然爷爷原谅了你, 但我可没有他父爱如山的胸怀,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解决的。” “想让我和你快速达成符合社会期待的和谐父女关系很简单，但是那也就是表面父女了，你会介意么？” “肯定介意啊！”林寿宇苦笑道, “杉杉……我现在能站在这里, 那就肯定是愿意承担责任的意思。”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相信爸爸你会尽力做出补偿的, 对吧？” 林寿宇点头，但是他总觉得由林杉说出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我要求不高，大伯二伯他们就交给你了，你有意见么？” “……啥？” “这里没人偷听，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林杉淡定的说道，“我现在的目标是成为官方指定皇太女，所以大伯二伯是我必须解决的竞争对手，你能理解吧？” “可以。”林寿宇神情复杂，“我就是没想到我闺女这么志向远大。” “嗯，所以你的看法呢？” “你就这么把这种机密事情说出来了？” “不然呢？这里没第三个人可以听到，你就算再过分，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林寿宇“嘶”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我当初跑路就是因为觉得这种事很麻烦，结果现在一回家你就给我双倍惊喜……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准确来说，是我看不起他俩。” 林杉的耿直让林寿宇再度露出牙痛的无奈表情。 他怎能不知道林杉这是对他心存不满，所以句句带刺。 父女关系沦落到交谈时只谈利益，也是可悲。 然而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当初年轻气盛，在外浪荡久了，看不见妻女，习惯之后便也觉得无关紧要。其实这次就算是被林杉绑回家里，他最初也是想要吃完饭就跑路的。 林寿宇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在见了林杉一眼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一直是个非常自我的人，用林恒严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就有主意，所以现在无论外人怎么说，他确定要挽回父女关系，便也不再动摇。 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敷衍过去，以后在外潇洒就是，林杉总不可能提刀杀上门来。 但是他更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从今以后他和林杉便真的再无转圜余地了。 林寿宇是真的想要挽回关系的，并且他非常有自信自己能做到。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只可惜这份天赋从来没用在正事上。 林寿宇正如此想着，便听见林杉说道。 “其他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你只要把他俩恶心到，就算帮到忙了。” 察觉到林杉言语间强大的自信，林寿宇心中又是无奈一笑。 就连这份自信也像极了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寿宇叹了口气，“不管你再怎么嫌弃我，我总归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总归是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林杉多看了他一眼，眼神看不出是什么意味：“那就麻烦你了。” 林寿宇苦笑一声。 因为林寿宇回家的缘故，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林家众人还是在家里多留了一0日。 不过林攸隔日下午便找借口回公司了。 原因无他，就是林杉实在太欠扁了……第二日的《十夜谈》票房持续走高，并以不同内容承包微博前五热搜，眼看国民热度越来越高，希莉娅也不再犹豫，立刻联系孟涛，表示事不宜迟咱立刻合作吧。 并且合作级别也水涨船高，林杉便是他们在中国区最为合适的品牌形象大使。 以林杉的形象来说，代言希莉娅这种轻奢中的高端品牌可谓绰绰有余，再加上她事业蒸蒸日上，希莉娅经过对比后选择林杉并不奇怪。 但值得林杉拿出来讽刺林攸的是，希莉娅为了表示诚意，把叶归鹤原本准备付给他们的“赞助费”一文不少地全部退了回来。 其中国区总经理甚至委婉的暗示，如果合作愉快的话，之后考虑更深入的合作也很有可能。 比品牌形象大使规格更高的能是什么？只能是全球代言人。 希莉娅的想法不难理解，林杉如果持续保持这种发展势态，之后她会考虑的品牌合作，可就轮不上希莉娅了。 “现在社会风气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午餐时，林杉忽然提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哈？你啥时候还关心社会新闻了？”林悦挑眉。 “主要说的还是倒贴问题，最近不是流行舔狗这个词么”林杉若有所指道，“我是觉得，人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要自取其辱。” 林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但一大家子人都坐在这里，再加上自己确实理亏，索性闷头吃菜，只当嘴里那根西芹就是林杉。 然而林杉会这么放过他才奇怪。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林杉一直深以为然。 “所以就不得不说，某些人还是不行。”林杉夹起一片鸡脯肉，也不急着吃，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倒贴上去，人家还不稀罕。” “呵呵。”林攸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 “看我干嘛？”林杉嗤笑，“觉得我好看？” 林悦坐在一旁神配合，她状似好意地解围道：“姐，你就别说哥了，你看他都知错了。” 放屁！ 林攸险些口出粗鄙之语。 他啥时候认错了？ 不对，他什么时候做错了？？？ 林悦这是强行给他扣帽子，要是真叫她这句话坐实了，林攸这轮可就真真切切连底裤都输没了。 “怎么，不服气？”林杉瞥他一眼，“忘了说，我刚拿了个综艺邀请，你应该听说过。” “关我什么事。”林攸强压着怒火说道。 “当然关你事，因为那个综艺是你公司想要的来着。那我肯定得拿过来，是不是？”林杉挑衅似的说道。 林攸有城府，不代表林寿谦能忍辱负重。 见儿子被这样欺负，他气急败坏，顿时转头道。 “你！”林攸再难按住怒气，他看向林恒严，“爸！” “杉杉，适可而止啊。”林恒严清了清嗓子。 这种不痛不痒的教训能管住林杉才奇怪。 “我就是开玩笑啊。”林杉委屈地瘪嘴，“哥哥不会这么小气的。” 而且，现在的她在林家并不是孤身一人。 “是啊二哥，”林寿宇微笑说道，“杉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做哥哥的稍微让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寿谦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句话是他过去拿来对付林寿英的，这套道德压制总是能博得老爷子的偏心。 谁能想到，如今这句话就用在自家儿子身上了 “总之，哥哥还要努力啊。”林杉轻描淡写道，“我本来也没有多么认真，谁想到它就自己飞到我手里了，大概是哥哥也没认真吧。” “但是以后再这么佛系就不合适了。” 林杉轻轻道：“毕竟，要是所有东西都被我不小心拿到手……哥哥脸上也不好看嘛。” 林攸面部肌肉抽搐两下，终究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羞愤，一拍筷子站起身：“我吃好了，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他这种行为既是泄愤，也是像爷爷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林恒严还没皱眉，林杉就开口了：“爷爷尝尝这个，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嘛。” 老爷子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了。 ……就这么被转移了？！ 林攸忍住向林杉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双手紧握，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林杉心中嘲讽。 这点气都受不了。 真当老爷子什么都看不到？ 呵。 第八十八章 要亲亲【一更】 林杉如此杀人诛心, 林攸等人在本家自然也呆不住了——不走还等着被林杉花式羞辱么？ 偏偏老爷子的偏心也是偏到没边了, 而林杉竟然也真的不知道与人为善，仗着眼前的微小优势为所欲为。 “像她这样不知收敛地随便得罪别人, 迟早要吃大亏！”林寿英冷笑道, “到时就看谁还能站出来给她撑腰。” 林寿英这话自然是在暗指老爷子归天之后的林家局势, 不过书房里只有他和林悦, 没什么好避讳的。 林悦再叛逆，也不会卖了他这个爸爸。 “这话有点耳熟。”林悦看着新做的美甲，头也不抬道, “我记得爸你至少说过三次了吧？” “总是这么说却没行动, 那不就是无能狂怒么？” 林寿英气得老脸通红，就连被横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都极为难得地睁大了。 他怎么能忘了，这死丫头虽然不会卖了他，但是该顶嘴的地方一句都不会少。 就是被林杉带坏的！ 林寿英心中愤愤, 瞪着眼前嗤笑地闺女，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我记得……你上次和刘总家的公子见过一面是么？” “嗯, 在表姐的生日宴上见过, 怎么……”声音在嘴边戛然而止，林悦忽然意识到了林寿英的言外之意。 “你什么意思？”她沉下脸。 “刘公子一表人才，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你就没点感觉么？” 林悦脱口而出：“你自己没本事斗过林杉, 就想卖女儿？你还算是个男人？” “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林寿英把脸一沉，厉声道。 “你也好意思当我爸爸？”林悦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告诉你刘长然就是个废物，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连叶归鹤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这关叶归鹤什么事？你喜欢他？”林寿英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他的神奇脑回路让他得出了一个神奇的结论，“不过你要是喜欢他的话……” “醒醒，你在想屁吃。” “你就这么和爸爸说话？”林寿英怒了。 “那你去找你的儿子说话呗。他会说话。”林悦顶嘴很有一套。 要是以前，林悦这样激怒自己，林寿英绝对扭头就走，说不准还要削减林悦的生活费以示警告。 但今天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暂时还要对林悦怀柔处理。 可对林恒严也就罢了，他当儿子早就习惯，要低头很简单。然而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把林悦这个女儿放在心上，现在要他怀柔，那可就难为到他了。 “爸爸现在有个事需要你帮忙。”林寿英搓了搓手。 林悦冷冷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给林寿英操作的余地，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这下林寿英彻底无法维持住表面的温和，撕破脸恼羞成怒地喊道：“站住！你要反了天不成！” 林悦缓缓攥紧拳头，她很想就这么离开，管老头子准备说什么。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勇气。 她虽然敢和林寿英顶嘴，敢叛逆，但她根本无力承担完全激怒父亲的后果。 她能坚持今后完全放弃当季大牌么？ 她能放弃和小姐妹全球各种浪么？ 林悦做不到。 没了老爹的生活费，她的资金来源至少减一半，而她自己只是个胡天胡地的大小姐罢了。 内心对林杉的羡慕愈发强烈。 如果她也能像林杉一样强大自信就可以了。 “这就对了嘛。”林寿英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手搭上林悦肩膀，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道，“叶归鹤也好，刘长然也好，只要你喜欢，爸爸就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所以？” “后天刘长然有个去巴黎的演讲，你也去听听长长见识吧。”林寿英摸了摸下巴，蹙眉道，“这些年对你的管教是有点放松。” 随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安慰似的说道：“没关系，现在抓也完全来得及，你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和林杉较劲。” 林悦原本就默不作声地听着，可在听到林寿英说出的某个名字后，她终于忍不住了，面无表情道：“后天我没时间。” “嗯？什么事？” “要参加一个综艺。”看见林寿英惊讶的表情，林悦干巴巴地解说道，“节目组主要邀请的都是公众形象不错，网上有点知名度的有钱女孩，展现她们的生活方式，以及如何相处。” “所以邀请了你？”林寿英还是很惊讶。他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还是没有半分关于女儿在网上有名气的认知。 “嗯。” “那就推了，刘长然那边更重要一点。”林寿英断然道，“这种事情上不了台面，不去也无所谓。” 林悦看着他的神色，冷冰冰地问道：“所以只有林杉做的才是正经事，我做的就都是下三流？” “你怎么又扯到她了？”林寿英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你没有必要和她比。” “不要再说林杉了，总之这件事你拒绝就是了。” “我不。”林悦抿起嘴唇，露出固执的表情。 “不行，必须拒绝！”林寿英可笑似的说道，“一群网红聚集的节目，你去做什么？” 林悦也是觉得可笑，但她完全没有向林寿英解释的心思了，她只是吐出四个字：“林杉也去。” 林寿英的表情僵住了。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完全的安静。 会议室内。 “漂亮。”叶归鹤丝毫不掩对她的夸赞，“知道会给公司省钱了。” “拉倒吧，我只是阻止你败家。”林杉撇嘴，“两亿你当是两万么？随随便便就许诺出去了？幸亏希莉娅还有点脑子，当时我知道以后，真想坐飞机回来揍你一拳让你清醒一点。” 叶归鹤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做非但没让林杉开心，反倒惹来一阵怼。 “你不是配合得挺好么？” “那是没办法了，”林杉叹口气，“你都把剧本写成这样了，我不配合你难道还能视而不见么？还好最后钱捞回来了，不然我得气死。” 叶归鹤摸摸鼻子：“你平时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林杉平时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势比叶归鹤有过之而无不及，叶归鹤原以为自己这算投其所好。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 林杉理直气壮道：“你负责给我挣钱，我负责将这部分资金合理转换，这才是正确模式，结果大管家现在带头败家，这还得了？” 听她这番胡叭叭，叶归鹤也是无话可说，只能随她去了。 “当然你有这份心思还是好的。”林杉将文件夹放在叶归鹤办公桌上，冲他一笑，“小叶同志值得鼓励。” 但令林杉困惑的是，她明明照顾了叶归鹤的感受，调侃之后专门感谢他，用亲昵的态度进行了感情交流，怎么这货还是苦笑？ 然而叶归鹤对聪明时候特别聪明，笨蛋的时候又让人气得无可奈何的林杉是彻底没办法了。 他下次不能使用任何委婉的暗示，因为林杉根本就不会和他对上电波。 但是他能怎么说呢？ 难不成下次在类似的情况下，他只能这句？ 我，叶归鹤，要亲亲！ ……？？？？ 叶归鹤觉得说这种话不如让他原地去世。 可是叶归鹤头疼的发现，似乎只有这种程度，才能让林杉直接了解他的想法。 第八十九章 前所未有的综艺【二更】 孟涛看出林杉和叶归鹤的暗潮涌动, 因此极有眼色地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直到两人的打情骂俏结束，他等了两秒, 确定两位上司真的调情完毕, 方才清了清嗓子, 开口说道。 “希莉娅官方表示你参加《美丽人生》全程的造型可以由他们来设计提供。” 孟涛这么一说, 叶归鹤也顺势问出自己之前看到这个消息时，便藏在心底的疑惑：“为什么要参加《美丽人生》？” 叶归鹤蹙眉：“这个综艺本质就是主打人们对上流社会的窥私欲，虚荣、肤浅, 多半还会强行安排你和其他女生的冲突等等, 甚至你会被倒吸血。” 叶总近日来苦研饭圈小有心得，因此一语道破这个节目的实质。 “但是它会火，而且编剧导演也不是傻瓜，不会做的那么路人皆知的。” “可这个节目……”叶归鹤仍然蹙眉。 一旁的孟涛欲言又止, 他觉得叶归鹤对林杉的公众形象认知大概存在一定误区。 在公众眼里，身为娱乐圈风纪委员的林杉, 那就是花钱快吸金更快的顶级富二代, 行事张扬自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倒不是说她不能参加什么文化底蕴深厚的节目——事实上与林杉有所接触的人都知道她的眼界学识均是一等一的，但大众可没这个机会。 前期的路已经走成这样, 硬凹大家闺秀人设最后只会事倍功半, 还不一定有人买账。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我并不是想要抹平你的棱角。”叶归鹤却怕林杉误会，看着她的双眼耐心解释道, “这是你独特的魅力，只是我觉得你不应该被他们误会。” “呀，这么关心我？”林杉却挑眉，“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想？不都是收益第一么？” 黑红也是红，而且林杉有作品演技傍身，她毁誉参半的形象口碑并不是特别严重。 尽管网络暴力会带给艺人的极大压力，但能够有这么庞大的流量红利，经纪公司笑都来不及，根本不会在意艺人怎么想。 而林杉心理素质强大，她自己都不在意外界舆论，其他人更没有替她着急的道理，躺着数钱就完事。 叶归鹤理应是所有人当中最理性的那一个的，可他现在却说出了有悖于他价值信条的话语。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平时叶归鹤或许会尴尬或者顺势调情，今天的他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他捉住林杉的手腕，“我是认真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更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才对。在绝大部分时候，我都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或者委屈自己来讨好别人。” “嚣张也好，自我也好，不讨人喜欢也好，我就是这样的女孩，喜欢我的人欢迎留下，谩骂我的人也请随意，我不可能为了纠正某些人对我的刻板印象而委屈自己。” 叶归鹤明白林杉的心思，他不再说自己的意见，而是收紧握住林杉手腕的手指，轻声道：“抱歉，我太自以为是了。” 在一旁看戏的孟涛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救命！是他看错了么？那个装逼自我傲慢到不可思议的叶归鹤居然主动低头道歉了？ 虽说他一直对林杉都很纵容，但这种当着外面道歉的行为好像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叶归鹤让孟涛再一次相信了爱情。 “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杉说道，“就算要做自己，我也不至于自降逼格，之所以会同意参加《美丽人生》，主要还是他们的导演用他的制作思路说服了我。” “愿闻其详。” “我一开始也是像你这样想的，所以直接让涛哥拒绝了，不过后来他们的导演和我谈了一次，他说他的思路、野心，不仅仅只是网红撕逼游戏。” “首先从他们邀请的嘉宾能看出来，大部分都是有大牌代言的艺人。”林杉说道，“虽然说也就那样吧，不过也还凑活。” “只是这种程度不足以说服你吧。” “对，最主要的是下一条。”林杉顿了顿说道，“导演的目标是捧出足以与一线奢侈品品牌，或者希莉娅这种轻奢品牌合作的新星。” “他在开玩笑么？” “好像不是。”林杉耸肩，“一线大牌现在也没那么高冷，别的不说，兰渝这几年在国内销量连续下跌，早也该坐不住了，现在如果能有个带货能力超强、并且具有超强话题度的艺人出现，他们不会放不下身段的。” “所以你的目标是克莱尔……” “对，我不想慢慢等，熬资历了。”林杉说道，“现在和希莉娅合作，即便我想要向克莱尔释放信号也有所顾虑。所以除了票房和话题度外，我需要另一个平台展现我的能力。” “只是《美丽人生》这样一个节目，真的有用么？”叶归鹤迟疑道，“毕竟是奢侈品。” “所以就看各家本事咯。”林杉耸肩，“大家都有代言，而《美丽人生》后台资本雄厚，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到时候受众群体足够了，就看谁能杀出重围了。” “我靠，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孟涛抗议道。 “毕竟也是宋陈宇个人的想法，”林杉不无赞叹道，“他也是个人才，据说一开始上头还真想做个网红土嗨节目，只是宋陈宇力排众议，一力促成现在的局面。” “所以东珠台才必须得捧红这个节目！”孟涛越说越兴奋，“能请来这么多一线巨星，也是难为他们了！” 《美丽人生》采取4+3模式，四个拥有大牌代言的知名女艺人，以及三个富二代素人，比如林悦。 “难怪希莉娅会想要赞助你在节目中的全部造型，这是想靠你冲刺今年业绩呢。”孟涛一拍大腿，“所以希莉娅的轻奢定位反倒是优势！陈依依那可就惨了。” 孟涛口中的陈依依也是受邀的女艺人之一，是林杉出道前华国最耀眼的新生代女艺人，只是她今年代言的恰恰是连年销量下降的兰渝，并且她的流量貌似并没能拯救兰渝的销量。 “也不一定，兰渝虽然定价过高，已经算是奢侈品，但是只要陈依依在这个节目里一枝独秀，也是有可能凭借总额打个翻身仗的。” “可谁让你也决定参加了呢。”孟涛对林杉能力非常有信心，“当初还遗憾，以你的能力价值代言希莉娅长远来看有点亏，现在看来哪里是亏，简直赚大发了！” 林杉笑了笑：“宋陈宇为了拉拢我，之前也专门和我说了节目组在赛制上的设置。应该说，这个赛制还是能够平衡一部分品牌定位导致的先天差距的。” “你是说——” 林杉点头：“关键就在于那三个富二代素人。” 第九十章 准备参加【一更】 “其他环节有剧本安排, 根据宋陈宇说得, 关键点还是落在其他三个素人身上。” 叶归鹤在公司里并不负责艺人方面业务，也就是事关林杉, 他才这么在意。 既然叶归鹤想听, 林杉便说出了自己与孟涛之前已经商讨出来的共识。 “自卖自夸的单人表演终究不如有几个捧哏在旁衬托容易来得出彩。”林杉说道, “我们这些人参加的主要目的便是在节目中一枝独秀, 成功带货等等，而这些都离不开在节目里的表现。” “所以需要拉拢这些素人，”叶归鹤先是若有所思, 接着眉头缓缓舒展, “林悦是你你堂妹，倒是不用费心。” “怎么不用费心，”林杉说道，“这丫头现在脾气大着呢, 还不知道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的是无需你费心。”叶归鹤唇角含笑，眼神温柔地看着林杉。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孟涛一个哆嗦, 寒意自脊椎一路窜到头顶。 无论见过多少次, 每当叶归鹤语气温柔地说着今天砍谁一类的话时，他都忍不住心里发寒。 这小子长得比谁都好看，偏偏心底比谁都黑, 即使作为同阵营的盟友, 孟涛心底对叶归鹤的敬畏都要超过亲近。 相比起来，林杉虽然张扬跋扈，仿若骄阳明艳难以直视, 却远比叶归鹤要更令人信赖喜爱得多……或许也是因为林杉表里如一的直率。 孟涛第101次庆幸叶归鹤同自己是盟友，只是抬眼看见林杉对叶归鹤似乎刻意展示出的狠厉一面毫不在意，仍然言笑晏晏的模样时，不禁叹为观止。 不愧是老板，不愧是和鹤林的灵魂人物。 在林杉的淡定面前，叶归鹤方才的表现就像是奶猫故意张牙舞爪恐吓般，一戳就倒。 “你做事有分寸，那就交给你。”林杉对叶归鹤的信任仅从语气中便能感受出来，“辛苦了，连这种事都要麻烦你。” “那要看是为谁奔走。”叶归鹤微微一笑。 孟涛发觉会议室内再度进入了一个他难以插话的迷之领域……不过不能插嘴也好，人家谈恋爱的时候，他插嘴做什么。 其实孟涛也不是很理解，叶归鹤为什么仿佛故意一般要显露自己负面的形象，毕竟他和林杉还没有正式交往，即便已经互相看对眼了，又哪有这样子谈恋爱的，难不成想故意膈应人？ 以叶归鹤的情商手段，不该这么意气的。 林杉能如此容忍他，两人也算是互补相得益彰了。仔细算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两个华国年轻一代的翘楚，都算是无可挑剔的天作之和。 如果能一路这么走下去，大业当真可期啊。 《美丽人生》早前便确定了参加班底，制作组雄心不小，为了赶暑期黄金档，第一期录制在下周一便正式开始，如此录制三期后便在苹果台首播，总共时期，每周五晚上八点更新。 于是周一当日，由于录制八点开始，所以林杉四点便不得不起床洗漱，然后由希莉娅的造型师为她化妆。 希莉娅品牌方对这次节目非常重视，对林杉这个宝贝更是重视中的重视，化妆师由品牌设计总监米菲亲自上阵，务必要从一开始便艳压群芳。 “又不是走红毯，不用太紧张。”林杉和神色严肃的米菲开玩笑，“我看你手都在抖。” 米菲身经百战，手抖是无稽之谈，不过加倍的认真却是真的。 米菲一边为她打上粉底，一边说道：“就是因为不是红毯，所以才更要下功夫。” “怎么？” 米菲拿她当自己人，化妆间里又只坐着一个孟涛，说话时便没什么顾忌：“在参赛的这四个品牌里，红毯上高定一般都是芙蕾一枝独秀，毕竟他家最擅长就是霸气明艳张扬的风格，很容易制造视觉冲击，令人印象深刻。” 这话说得没什么自谦不自谦的，因为这就是事实。 美丽人生节目组在邀请品牌方时是专门下的功夫的，四个品牌包括各个年龄层，针对各个消费阶级。 希莉娅属于轻奢品牌，主要面向16至29岁的年轻女性，最知名的便是某一款手包。 可问题是，希莉娅这种相对大众的轻奢，是很难登上“大雅之堂”的，更别说有什么青史留名的经典造型。 能有某个国际巨星用它家精心定做的手包，都是他们下了功夫公关交易的结果。 所以希莉娅和其它大牌在红毯造型上完全没有可比性。人家是主菜，他们顶多做个添头。 其他三个品牌在红毯造型上各领风.骚。 芙蕾某年艳惊全球的经典披风长裙，它家的成衣至今仍是许多明星在重要场合的不二之选。 陈依依代言的兰渝近年来略有式微，国内声名一般，节目组邀请他们来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抬咖。正因此，兰渝最初表现得极为矜持，节目组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至于最后一个风雅，则是在珠宝首饰上一枝独秀，此处暂且不提。 “但是他们在这个节目里，比起我们，他们都有一个难以弥补的劣势。”米菲唇角微微勾起，直到此时，她的神色总算舒展开来，有了丝得意的意味。 “怎么说？”林杉这种时候还是不介意做个合格的捧哏抬一下对方的。 “那就是审美上的亲民程度。”米菲展露笑颜道，“我太了解那些人了，他们不重视这次节目么？当然重视。都自降身价参加综艺了，如果还不能夺得头筹，对他们的品牌形象只会是致命打击。所以此时他们大概也正像我一样亲身上阵。” “原来如此……”林杉恍然大悟。 “倒不是说他们审美有问题，问题是大众审美和他们的专业审美，差距在某些方面实在太大了。”米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估计他们在这一个月里是不可能放下自己的矜持和骄傲的。” 这方面林杉不好发表意见，便只微微一笑。 米菲却谈兴正浓，看来对这方面的情况早有成见：“他们太傲慢了，时尚圈是该引导大众审美，也可以把优秀的积极的审美观念传播开，但更多的应该是交流，或者引导。” “而某些人，”米菲冷哼一声，“只想孤芳自赏，把自己的审美按头灌输给别人。” “谁啊？”林杉随口问道。 “兰渝的王牌，华尔。”米菲撇嘴道，“要我说，兰渝现在这么不景气，一半都怪这个英国佬。” 林杉心中微动，没有接话。 她对兰渝了解不多，不知道这个华尔是不是真如米菲说得一般傲慢，但是她很清楚一点——米菲从来不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的人。 现在她和自己不遗余力的诋毁对家，只能是因为听到了某些风声。 兰渝有意更换代言人，目前正在尝试与林杉接触。 所以这算是希莉娅在护食么？林杉好笑地想到。 刚定下的代言人还热乎着呢，就被人盯上了，这能忍？ 之后希莉娅拿来稳住自己的小手段还不知道有什么……只能说他们确实着急了。 希莉娅是真的很想尽早抬咖升级啊。 见林杉没有接话的意思，米菲识趣地闭上了嘴，专注地给她上妆。 林杉微微合上双目，半是休憩，半是思索。 林杉自问不算一个大善人，可基本的契约精神她还是做得到的。 既然是希莉娅的代言人，无论之后规划准备如何，可至少在合约期间，自己都理应履行契约。 终究希莉娅对她无论是礼仪态度还是利益分配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那么在《美丽人生》中，她该怎么做，才能达到希莉娅想要的目标？ 前世整个华国都对林杉予取予求，任何综艺都对她敞开大门，然而两世下来，《美丽人生》竟依然是她参加的第一款此类型综艺。 换而言之，她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明星带货能力的培养一直都很复杂，对明星团队的时尚品味、个人的外表条件，乃至于粉丝的群体审美，都有一定的影响权重，更不要说现在的目标还是奢侈品了。 陈依依。 姜冉。 柳玉环。 林杉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三名竞争对手的资料，初时她眉心微蹙，只是很快，她便舒展了神色。 瞧见她睁眼，神色轻松，米菲知情知趣地说了句讨巧话：“怎么，心里有主意啦？” “嗯。”林杉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算有点信心吧。” “你没有把话说死我都有点不习惯了。”米菲开玩笑的说道。 “要是其他节目那肯定舍我其谁。”林杉的字典里没有妄自菲薄这个词，“不过这个节目还是要给其他三个姐妹基本的尊重。” “胜率不说二八开，三七吧。”林杉神色勉为其难道，“四六有点不现实。” 可怜米菲也是顶尖的设计师，化妆技术同样一流，结果此时却是手抖，险些把眼影盒打翻…… 但坐在沙发上的孟涛完全理解她的心情，甚至有些爽。 毕竟面对林杉时，他便总是这样槽多无口，微微颤抖的状态。 “你这还叫拿不准？”米菲忍不住问道。 “我一直都是万物皆可十零开。”林杉耸肩，“这几个姐妹真的厉害。” 米菲顿时失笑，只当林杉是在开玩笑逗她开心。 “不过今天的你肯定能拿头筹。”此时妆容已经化了大半，精致的眉目轮廓初见端倪。 米菲满意地看着镜中的美貌女人，说道：“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该这么打扮。” 林杉唇角微翘，和米菲商业互吹道：“那是米姐技术精湛。” 两人有来有回，旗鼓相当，彩虹屁均是令对方十分受用。 还有一个半小时节目就要开始了。 林杉心中想到。 她会是第一。 她也只会是第一。 第九十一章 四人聚齐【二更】 以林杉今日的地位, 自然有自己的助理, 平时也是这个名叫张薇的女孩跟着她跑各路的通告。 张薇说不上聪明，但胜在老实有眼色, 林杉便将她留下慢慢培养了。 只是今天因为《美丽人生》的特殊性, 孟涛放心不下, 方才决定一起跟来。之后如果第一期没什么问题, 他就不会再跟了。 一路无话暂且不提。 《美丽人生》的录制现场在东珠市郊外的一座私人庄园，毗邻湖畔风景秀美，因此价值不菲, 据说是节目组废了老鼻子劲才租到的。 只是林杉一下车, 看到庄园全貌，不禁乐了。 “这不是我家的房子么？” 车上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是节目组为她配备的，专门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之后的两个多月她都需要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生活, 她们会去世界各大城市旅游购物，或着小住几天, 在此期间自然有许多需要协商说明的细节。 一开始说到这座庄园, 工作人员还略有自豪。 毕竟为了维持节目的逼格，以及安抚那群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节目组在各大城市都租下了豪宅。 东珠市这座郊外庄园, 据说十亿都拿不下来, 是某位大人物的私人收藏，平时不住人，就养着四只品种猫和一条狗。 能租到这里的缘由工作人员也不清楚, 但是想来是没少花钱用人情的。 结果现在一下车，还没来得及夸夸自家团队的辛苦，就听见有人认领房产了？？？ 工作人员有点生气又有点难以置信，下意识就说道：“怎么可……”能。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哪一号人物。 林杉，首富林恒严的亲孙女！全华国你都知道，林恒严最疼爱的就是她，乃至于将前者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于是那点恼怒瞬间烟消云散，他尴尬一笑，讪讪道：“是吗……” “应该是的，之前我来这里玩了两天，觉得还不错，就随口说了一嘴，我爷爷就说我喜欢就送我。”林杉随口道，接着拿出了手机，“毕竟我在东珠市还没房子。” 工作人员干笑了两声，这种程度炫富已经让他一点其他情绪都生不出来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大佬牛逼，大佬还缺孙子吗？ 林杉不知道这座庄园具体怎么回事——这显然不正常，毕竟这么昂贵的豪宅不是小事情，如果爷爷送她了，不可能她一点手续证书都没有，甚至对事情记忆都不深刻。 于是来了兴趣的她给李秘书发消息问了这件事，这是私人账号，所以李秘书第一时间接收到了大小姐的问题。 看完李秘书的回答，林杉也是恍然。 “是我家的房子，爷爷看我喜欢，就想办法买下来了。”林杉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房子太贵了，爷爷就没现在送我。” 工作人员一听，心中一松：果然有钱人也不至于烧钱哄孙女开心，这房子咋都得十几亿吧，因为孙女随口一句喜欢就买下来送她也太真实了……不过人家貌似一开始买下来就没打算住。 想起领导一开始说得“这座房子是私人收藏”，因连续熬夜加班而发亮的头顶愈发传来一股凉意。 听林杉的口气，现在没有送她，那只怕将来也是要留给她的遗产。 ……柠檬树下你和我。 孟涛和林杉熟，索性开玩笑道：“怎么，你喜欢不问你爷爷要啊。” 林杉耸肩：“爷爷一开始是想给我的，不过后来一算，这房子光是每周的维护费用就要十多万，给我养压力太大了，他就说他先帮我拿着，我喜欢了随时来住就行。有合适的机会也会把庄园租借出去，算是收回成本吧。” “……老先生真是体贴啊。”孟涛噎了一下，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和林杉讨论这方面的话题，他总是会被刷新价值观。 林杉遗憾道：“房子是很不错，但是离校区太远了，我还要拍戏，所以一直没来。” 这次连孟涛都说不出话了，行吧，大小姐愿意上学真是感天动地。 不过人家明明可以烧钱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真是感动华国的励志故事……个屁啊！ 这究竟是哪门子馊了的毒鸡汤？？？ 林杉注意到孟涛的沉默，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 每当有人听到爷爷的体贴都会陷入这样的沉默。 可林杉觉得自己和爷爷只是华国再普通不过的爷孙，怎么就屡屡被人报以这样一样的眼神？ 林杉组来的不早不晚，此时庄园里已经有几组人来了，见过宋陈宇等主创团队后，林杉便走到客厅沙发处，陈依依和柳玉环已经来了，正在谈笑。 大家都是华国顶尖的女艺人，经过某几次晚会，算是点头之交，此时聊几句就熟络了不少。 陈依依不必说，林杉出道前华国最火的流量女艺人，通过某现象级选秀节目出道，是女团c位，腰细腿长的漂亮姑娘，唱跳俱佳。 柳玉环则是国际都有知名度的女演员，不然也拿不到大牌代言，人如其名，是个丰腴的风情美人。她对陈依依林杉这样的后辈原本颇有心理优势，毕竟陈依依和她不是一个路子，而林杉又是资历尚浅的新人，大家根本不存在竞争关系。 可在林杉《十夜谈》豪斩43.7亿票房后，柳玉环已经没有这个底气了。 如今的林杉不过演了两部电影，却都是现象级大爆的经典之作，总票房已经超过了六十亿，而华国有几个两部电影票房超过六十亿的？ 现在不管林杉要什么角色，都不会有人拒绝！ 因为这个名字就代表了票房！ 女演员保质期就那么长，谁敢说下次林杉就不会抢她看中的角色？毕竟林杉演技公认的优秀，下到十五岁上到五十岁，哪个是演技化妆弥补不了的？ 没错，饶是柳玉环演技在女演员中算是前列，倘若与林杉对上，她也没这个底气。 如此想着，柳玉环对林杉提防之意愈发浓厚，她可是记得自己来节目组的目的是什么的。 女艺人凑在一起，表面言笑晏晏，心里各有各的盘算。 而就在这暗潮涌动的气氛里，另一位主角终于到场…… 看着笑着走来的姜冉，大家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轮比较的就是大家在这一期的造型，大家互相打量一圈，对自己之后需要发怎样的通告都已经有了答案。 至于另外三个素人，她们并不如何在意，单纯从脸来看，她们四人与那三个素人便不是一个层级的。 别看观众们整天说着某某艺人花瓶，娱乐圈越来越浮夸了，但他们身体却很诚实……长得好看的艺人就是占便宜。 真要说的话，四人中最好看的就是柳玉环，而她代言的是芙蕾，板上钉钉的强强联手。 只是林杉看着，却觉得柳玉环应该立刻联系芙蕾开除负责她的造型师。 这造型师绝对和她有仇。 第九十二章 苍白 柳玉环的风情之美, 在华国影坛几乎独一无二, 有别于时下追捧的纤瘦精致，却并不显得臃肿, 一股人间富贵花的贵气浑然天成。 也难怪她的父母会为她特地改名了。尤其是柳玉环的出道作便是饰演《大唐帝国》中颠倒众生的杨贵妃, 这部票房口碑双丰收的出道作令她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起点, 之后在古装题材中无往而不利。 正因此芙蕾才会大胆选用具有中国传统女性之美的柳玉环作为自己的代言人, 她大气高贵的独特气质势必会为芙蕾在中国的产品形象带来不一样的审美风暴。 ……吗？ 高贵不高贵林杉不知道，审美风暴她倒是感受到了。 不客气的说，柳玉环今日的造型何止是审美风暴, 简直是审美海啸。 柳玉环身材丰腴, 气质大气富贵，此前造型多是以典雅雍容为主，在公司刻意营销下，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娘娘”的雅称, 观众也默认了她身上高贵雍容的标签。 若不是这等手段，柳玉环还真未必能击败一众对手, 拿到芙蕾的代言。 可看着今日的柳玉环, 林杉只觉得她公司的公关团队，以及后援会的反黑组要有的忙了。 只见柳玉环一身大红绣金纹……浴袍？ 委实说，林杉更想称那块布为麻袋。 仿佛罩袍一般的红色布料将柳玉环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偏偏又露出了柳玉环的双臂与小腿？？？ 要不然林杉说造型师合该被开除, 换成别人这么穿或许好看华贵，但柳玉环穿就是灾难！ 柳玉环身材丰腴，说不上旁, 可个别部位相对于女影星来说就有些胖了……比如她的大臂。另外她的腿不够长，也是通过服装搭配抬高腰线，营造出视觉上的大长腿好身材。 结果现在倒好，罩袍把柳玉环的优点遮的严严实实，缺点反倒一览无余，如今全靠柳玉环的五官与淡定从容的气质在那撑着。 只是柳玉环表面淡定，心里只怕也是恨不得用拖鞋抽打造型师的。 很明显，从罩袍的设计来看，这个造型师水平确实出众，审美在线。问题是他完全没有考虑柳玉环这个模特的存在，一味地想要炫耀彰显自己的才华与审美，最终反倒喧宾夺主，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止林杉，其余的两位姐妹同样向柳玉环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柳玉环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憋闷不已。 在场四人就数她资历最老，逼格最高，甚至节目组一开始给她的人设定位就是压制林杉大魔王的“贵妃娘娘”，她来这里就是镇场子的！ 结果第一轮场子就砸了，偏偏林杉什么都没做，是她的造型师在开局便狠狠捅了她一刀！ 姑且不谈柳玉环心中如何纠结憋屈，陈依依和姜冉都不会在意，柳玉环开局便遭遇滑铁卢对她们来说是个利好消息。 柳玉环失了先发优势，这整整一期的节目，可就有她们的发挥空间了。 怀着这样美好的期望，她们把目光转向了林杉，可这一眼看过去，二人便心中一紧。 原因还能有什么？ 自然是林杉太美了！ 林杉美。 林杉很美。 林杉总是很美。 陈依依在四人中属于鄙视链低端，选秀出身勉强算个综艺咖的她与其余三位影视演艺两开花的知名演员有着牢不可破的壁，故此团队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走艳压路线，而是亲民路线。 比起国际巨星柳玉环——这位娘娘可是自恃身份，轻易不上综艺的，作为国民女团c位的她要更有观众缘的多。 唯一在群众基础上能和她一争高低的就只有林杉了，可林杉争议性太大，恨她的人和爱她的人差不多多。 所以在陈依依团队最乐观的一种设想里，就是陈依依以黑马之姿得到广大观众青睐，力压群芳。 可如今看到林杉，她却心中骤然一紧，对团队准备的公关通稿也没了底气。 有林杉在场作为对比的她，真的当得起团队的那些吹捧么？ 陈依依压力山大，姜冉不比她轻松多少。 姜冉父母俱是华国知名的演员，因此她早早便客串于各路影视剧电影，是观众们耳熟能详的童星。只可惜天赋平平，所以只主演了几部电视剧，并将综艺作为发展路线。 姜冉能有今日的地位，拿到风雅的代言，就是因为她成名很早，观众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父母又有人脉声望，一路推着她向上走。 在四人中她排倒数第二，只比陈依依好一点。 风雅是个主打珠宝首饰的品牌，姜冉今日自然也是要在首饰上多下心思的。 只是节目组来的其余三名女艺人环肥燕瘦各具风姿，典雅和艳丽路线都不适合姜冉，如果强行battle，最后只会是自取其辱。 最终无奈之下，造型团队为她选择具有法国少女气息的装扮，既清新淑女，又与她甜美可人的容貌相得益彰。 刚才看到陈依依和她想到一起去，都穿的颇为淡雅清新，她还忍不住心中冷笑。 姜冉颇为得意地想，就算思路一样又如何？麻雀跳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姜冉觉得此时的陈依依多半就很尴尬。 只是姜冉的得意到此为止了。 当她暗喜地看向自己最后的竞争对手时，笑容不禁在她脸上渐渐淡了些许。 林杉…… 林杉自然是没有与她撞衫的。 今日的林杉相比红毯上的她简直称得上朴素，红毯上她的高定没有一件低于百万的，然而今日的她内搭简约的露脐白色小吊带，外套一款露肩马甲，下身高腰迷彩裤尽显大长腿，脚踩帆布鞋。 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可相比她过去的作风，却是朴素过了头。 但此时却没有人顾得上考虑林杉财政危机这样可笑的猜测。 姜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她和团队都以为按照林杉人设，今日的她必然会打扮的明艳照人，加上林杉本身便属于浓颜，她的造型师没理由放弃她的优点。 在林杉个人强烈风格的影响下，他们下意识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林杉代言的希莉娅，目标群体是包括少女的！ 而林杉是什么人？ 林杉棕色的卷发随意的散拢在胸前，明艳的五官搭配帅气简约的服装，平添一股散发着勃勃英气的活力。 姜冉满嘴发苦，是啊，林杉也不过二十出头。 她年轻的过分。 这样少女的打扮她又怎么可能驾驭不了呢？ 而且林杉锐利强势的气质，以及鲜明艳丽的五官让她格外适合简约明快的服饰风格。 比起可爱娇柔的文艺少女，这样英气勃勃，或者说a爆了的姿态，才更讨女孩子喜欢。 大家都是艺人，谁还不知道粉丝好哪口？ 而且林杉还有家世和强势自信作风的加成。以前的她性感艳丽，还不那么容易吸引女粉，这次风格骤然一转，除了话题度猛增外，必然要狠吸一波粉的！ 她这是准备把节目安排给她的大魔王人设坐实了啊…… 在林杉不容置疑，仿佛利刃斩下一般的压力下，其余三人的气场愈发单薄尴尬，原先自鸣得意（不包括柳玉环）的造型仿佛也被反衬得格外狼狈丑陋。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林杉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之处，微微挑眉道。 陈依依注意已经有几个摄像老师怼着林杉一阵猛拍了。 其中一个还是跟拍她的老师。 从选秀出来的她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指不定后期就要拿她们几个的素材再来衬托一下林杉的“大魔王”气质。 正如此嘲讽着，便见那个跟拍她的摄像老师转过头来，将镜头对准她。 哼，总算还知道要拍她。 可是陈依依的想法还没能在脑海里停留两秒，便见摄像老师的镜头又转了回去，继续拍林杉。 ？？？？ ！！！！ 陈依依的表情管理险些失控，若不是她经验丰富，此时必然是要骂娘的。 她刚才是嘲讽，却没想到自己的嘲讽竟然成了flag。 导演组还真的下指令让摄像老师给她们一个镜头作素材来衬托林杉。 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依依能发现的细节其余两个人精怎会想不到？于是气氛顿时更加微妙了起来，林杉则仍然淡定微笑，从容不迫的样子令人看了更加来气。 摄像老师又是一阵猛拍。 只怕这才是节目组的如意算盘吧……从一开始便营造出剑拔弩张暗潮涌动的气氛，仿佛现实版宫心计。 或者说是勇士斗恶龙？ 但是林杉真的有那么牛逼，可以轻松应对三名世间少有的勇者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如果十二点整没更新今天就没二更了。 被亲戚抓去应酬，我哥刚回来，明天就得走，估计要吃挺晚的，我尽量偷空码字，能写多少是多少，如果挤不出来二更就加到明天一更了。 磕头道歉砰砰砰！ 第九十三章 审美比拼 但是陈依依给自己立下的flag实在过于强力, 在之后三小时的录制过程中, 林杉就是将她们全都死死按住了！ 这不只是妆容的差距，真要形容的话, 应该是硬实力、气场上的压制！ 正因此, 陈依依才感到格外的羞耻煎熬。 她出道的选秀节目是国民级大爆节目, 在强手如云的节目里, 陈依依最大的特质就是可盐可甜、气场两米八的大魔王，最终倍杀第二名断层出道。 陈依依在来这前也做过可能被林杉压制的思想准备，但她压根没有想到, 林杉竟然的压制会强势到这个地步！没看那边柳玉环的脸色都没那么好看了么？ “依依, 要不要喝水？”林杉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纯净水，顺手递给身旁的陈依依。 望着林杉友善的笑容，陈依依甜甜一笑，感谢地接过。 林杉实力咖位都在她之上, 她没资格耍大牌。 而且…… 本次林杉转变造型路线，按理来说这样的装扮不该有那么强的攻击性的…… 事已至此, 陈依依心中再怎么不是滋味, 也只能承认，这就是明星的个人魅力。 对于林杉来说，已经不是衣服穿人, 而是她在用自己的魅力给服饰加持拔高了。 而她那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气场本身便属于综艺感的一种了。 只要林杉的公关团队不傻, 都会拼命给她宣传炒作魔王少女一类的噱头。 中二点也无所谓，笑点更足。 陈依依的女团第三名就是有个鱼塘甜心的外号，这种沙雕外号还为她吸了不少粉。 早上的三小时都是室内场景, 主要是四位女星聊天介绍自己，做些小游戏，交流时尚观念一类的。别看录了三小时，最终除去介绍环节，能有十分钟的干货就不错了。 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得很快，女艺人们吃的少，因此很快解决，等其他工作人员也吃完午饭，她们便进入了今天拍摄的第二阶段，也是第一期的重头戏。 她们乘坐着剧组提供的大巴，来到了东珠市最大，也是亚洲当前最大的购物中心——世纪天珠购物广场。 顺便一提，世纪天珠购物广场也是恒达名下的产业。 在这里，她们需要根据导演的提示寻找今天的三位任务目标。 寻人环节属于综艺的常规操作，四人也事先拿到了剧本，两两分头寻找。 林杉和陈依依一组，她们找到了林悦。 通过对讲机，她们知道柳玉环组也找到了另外两个素人。 陈依依想到，既然在这个环节落后，在解密任务卡上也没有亮眼情节，只怕智力担当这个人设就不太好立了。 这种意识是她在竞争激烈的选秀节目中撕镜头撕出来的本能，可是看向林杉时，却发现林杉表情自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说起来林杉貌似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综艺吧……红毯之类的她都是头条预定，粉丝量也摆在那里，就是冲着她的礼服价格镜头也得保持尊重。大小姐从来不需要抢镜头，所以也不觉得抢占人设有多么重要。 “走，去找她们。”林杉一拍陈依依肩膀，“我们聚齐大概就能拿到下一步任务了。” 陈依依下意识跟上，但刚刚迈出一步，她便猛然意识到了—— 林杉确实没有必要抢占人设。 只要大魔王这个初始剧本她拿的比谁都稳，又能始终保持今日造型气质颇为帅气的青春感，就绝不会缺镜头。 可尽管已经意识到这一点，陈依依也不可能立刻停下脚步表示反对吧？ 那种迷惑行为陈依依不可能做的。 总归是想到了林杉的威胁性在哪里，之后多多注意就好。 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七人聚齐后，林杉不禁唇角翘了起来。 “笑什么？”站在林杉旁边的林悦不禁瞄她一眼。 林杉看到镜头已经转向自己，便笑道：“我看大家都很好看，就想到我们七个人，然后就联想到欢天喜地七仙女了。” “噗，七仙女……你是小学生么？”林悦几乎下意识嘲讽她。 她这种刺猬似的尖锐说话风格是早就便有的，即使被林杉揍乖了，也还是嘴硬难改，时间久了林杉也就习惯了。 但是现在是有镜头拍着的，她这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作风落在其他家粉丝眼里，还不知道要被怎么黑。 林悦不是她，终究是个素人，强大的抗压能力不属于她的必备能力。 虽然想了很多，但实际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杉便反问道：“你看过么？” “呵，怎么可能。” 林杉果断道：“石锤了，你没有童年。” “我怎么没有童年了？！”林悦顿时睁大眼睛。 她们的动静稍稍有些大，陈依依等人听见后也加入了她们的谈话，相比几个顶级富二代，其余三名女星反倒都看过这部经典电视剧。 由此关于是否有童年的争论就此展开。 尽管这属于跑题，不过导演没有制止，可能其中的部分发言是要作为素材加入花絮的。 如此互动了片刻，其余两个素人的身份也清楚了。 苏桃，某知名娱乐经纪公司老总的女儿，名校毕业，因为出各种美妆教程，以及测评大牌化妆品而出名，容貌只是清秀，因此一上节目，失去精修加持后，在一众美人对比下就显得格外粗糙。 不过大家都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对她颇为亲热客气。 唯独之后节目播出，网友会对原形毕露的她进行多大范围的嘲讽就不知道了。 最终大概着落在她爸爸会给节目出多少镜头费，好让后期把他的宝贝闺女尽量修的好看点…… 另一个女孩子叫陈乔，和陈依依同姓，一样的海归名校毕业背景，不过她倒不是苏桃这样的网红美妆博主背景，而是被人上传了一张名校毕业照，因为格外清纯可爱，纯素颜出场，因此在网上走红。 比起苏桃陈乔颜值要更高一些，但她理所当然的沿袭了一贯的清纯可爱风格……于是瞬间被陈依依二人秒杀。 导演宣布，三位新加入的同伴是节目组特聘模特，四名艺人会两两分组，由三位评委选出今日造型最惊艳的一位。 然后这位优胜者单独一组，其余六人则是艺人与模特两两搭档，她们需要在商场中寻找自己认为最合适模特的装扮，最终由20名时尚界专业顾问，以及网友的大众投票选出造型最惊艳的一位。 而冠军结果会在下一期宣布，同时她将是下一期节目的单人组选手。 至于经费问题完全不必顾虑，节目组全部承担，她们只需要选择自己认为合适的便好。 在导演豪气的发言面前，七名女孩自然识趣地发出了惊叹。 不过大家心里其实都事先得过招呼了，节目中各位艺人的经费都是代言品牌出的，再加上是要展示明星的审美，以及向观众推销，那自然是要以自家品牌为主体。 其中又以单人组最为引人瞩目。 毫无疑问，自己为自己打扮是最有看点，也最容易出彩的设计。 谁不想成为这位幸运儿呢？ 可是很遗憾，今日的擂主，已经毫无悬念了。 导演大声宣布道：“最终的优胜者是——” “林杉！” 林杉立刻捂嘴做出惊喜的样子：“感谢我爸爸妈妈对我的培养，感谢公司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还有我的粉丝对我的支持，感谢国家，感谢……” “哈哈哈哈哈。” “林杉你在说获奖感言吗？” 饶是其他女星心中不是滋味，此时也不得不配合的笑起来，和林杉打趣。 令林杉没想到的是，见林杉是单独组，林悦居然磨磨蹭蹭地靠过来，问道。 “……姐，你有信心吗？” 这一声姐大概林悦也是做了极大心理建设才说出口的。 在此之前林杉从来没听过林悦喊她一声姐姐。 现在她这么叫是真心的，还是因为有镜头拍摄，还是想靠此争镜头？ 林杉心中思忖，嘴上说道：“当然，怎么了。” 林悦顿了顿说道：“我看你一个人，就来问问。你以前没自己做过造型吧？” 林悦一番话说得别别扭扭的，能看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对林杉四人有着怎样的好处。 可这才符合林悦的人设嘛……这姑娘这么傻，怎么可能会想到靠碰瓷林杉撕镜头？ 能演出这种浑然天成的傲娇感的话，林杉寻思林悦也能靠这个去剧组接剧本了。 事实上林杉最初笑，哪里是因为所谓七仙女，纯粹是她看到另外两个素人，发现林悦一骑绝尘后，才忍不住笑的。 她林杉的妹妹，也必须是妹妹组里最优秀的！ 现在来看，不管脑子如何，至少脸林悦已经赢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姐姐。”林杉微微一笑，“你依依姐水平高，好好配合她，知道了么？” 林悦顿时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她。 林杉何时对她有过这样温柔的表现？？？？ 这么一副温柔姐姐的表现，让林悦鸡皮疙瘩险些掉了一地，然后她才发现，她之前因为上节目颇感茫然无措，而下意识靠近林杉的行为是多么肉麻…… 后知后觉的林悦顿时羞恼起来，几乎落荒而逃般转身就跑。 “啧，”林杉对着一旁的陈依依努努嘴，“害羞了。” 第九十四章 我可以 “怎么样？”中场短暂休息的时候, 孟涛凑到她身旁, 低声道，“需要帮忙么？” 既然林杉目标是第一, 那她在这种关键性的比赛环节就绝对不能掉链子。 按照孟涛的意思, 只要林杉现在说需要, 他就立刻联系米菲, 让她场外援助。 事实上，第一期的主题【秋日】本身就是四大品牌高层协商出来的主题，目的自然是为了宣传自家秋季新款。 虽然在大秀上各家这一季的设计理念都已经通过超模展现的淋漓尽致, 水准高低也非常清楚了, 但是……还是那个最犀利的问题。 会特地看高定大秀，了解品牌时尚理念的普通人又会有多少呢？ 虽然不太好听，但华国绝大多数普通群众的时尚理念都并不是那么敏锐高级，对时尚圈兴趣同样有限。 因此就算时尚圈过去再怎么高冷, 现在也不得不向娱乐圈稍稍放低姿态。 《美丽人生》就是在这样一个趋势下出现的产物。 除了希莉娅以外，另外三家今年的产品在春夏表现反响俱是不尽人意, 它们现在就指望能够通过吸引更多的中产观众了解自家品牌, 拯救销量。 不止孟涛，其余三家品牌也都由设计总监为艺人提供了详细的设计思路乃至具体搭配，保管让自家模特力压群雄一举夺魁……个屁啊。 三位素人尽管都是水准以上的美女, 但是离艺人尚有差距, 更不要说专业超模了。 事实上在知道这件事后，联想到柳玉环等人的登场造型，林杉便忍不住怀疑, 那些设计总监真的能够认识到，他们的设计对身材颜值相对中庸的女孩子究竟有多么不友善么？ “你觉得我应该接受么？”林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不肯定么？”孟涛纳闷道，“米菲设计不是很适合你么？” “让我看看概念图吧。”林杉说道，“我自己还有点想法。”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但说这句话的人换成林杉，孟涛就忍不住心里发颤。 这姑奶奶又想搞什么大新闻？ “所以您是想……”孟涛哆嗦之下，敬语都蹦出来了。 “放心，我就是想看看。”林杉无奈失笑，“我有那么可怕么？” 给她补妆的化妆师陈雪是合作过很多次的老熟人，信任度极高，正因此对林杉秉性十分了解。此时听到了林杉的辩解之语，也是无言以对。 孟涛干笑两声，从平板里调出米菲发给他的设计图以及详细的设计思路，公关精心设计的讲解稿，她只用把这些大概记下来就好。 然而林杉详细看了一阵，说道：“米菲在么？” “她应该不在……”孟涛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怎么了？” “我想见她。”林杉干脆地说道。 “这不可能啊，”孟涛下意识道，“这里是内部拍摄场地，米菲进来太显眼了，你生怕不会被人看见么？” “涛哥，我相信你可以的。”林杉狡黠一笑，耍赖似的说道，“咱们螃蟹帮的宗旨是什么？” “咱们什么时候有个螃蟹帮了？宗旨又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林杉向孟涛努嘴，“证明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孟涛叹口气，尽管心中叫苦，却还是认命的想办法安排这件事。 林杉是不会管过程有多么复杂的，她只看结果。 而他能被选入林杉团队，拿着远超业内同行的薪资待遇，不就是因为林杉认为他有能力解决一般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么？ 他愿意在这样一个高强度、总是需要解决上司诸多意外问题的团队里，不也是喜欢这种富有挑战的工作？ 想到这里，孟涛摸了摸鼻子，默默给自己点根烟，苦笑着走到楼梯拐角联系人去了。 “你呀，就不能给人少惹点麻烦么？”陈洁笑骂道。 “这可不是给人没事找事。” 如果发挥的好的话，下期第一也会被她承包也说不定。 孟涛没让林杉失望，十分钟后，戴着口罩、棒球帽，把自己的捂得严严实实的米菲就走进了休息间。 “你们有十分钟时间，尽快说好吧。”孟涛看了眼手表道，“我和宋导商量延后了休息时间，但是也就只有这么点时间了。” “okok。”林杉比了个手势。 见她了解，孟涛点点头，便转身出去帮她们放风去了。 同样没有出乎林杉意料的是，米菲向她表达了不赞同。 “我不是说你这种想法不好，但问题是这和我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米菲蹙眉道，“我们一开始不是就说好了中性少女感么？你也发挥得很好，我们只需要继续沿用这种风格就好了。” 米菲看了之前三名艺人的表现，对于自己三名竞争对手的尿性已经了然于心，在明知正确答案是什么的情况下，她又怎么愿意冒险节外生枝？ 偏偏林杉就不是个愿意老老实实走大路的主。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林杉没有强迫米菲同意自己的想法，而是耐心地同她解释，“你们是为什么找我代言？” “因为你各方面都符合我们品牌的需求。” “对，你们无非是想绑定我的某样个人特质提升品牌形象、提升知名度或者提升转换率，对么？” “是，可是——” “难么你们想从我身上绑定什么个人特质？”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米菲发现聊天内容似乎有点偏离重点 “当然因为这些才是要紧的地方。” “虽然我身上优点很多，但我想，你们最想要的应该就是三点。”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高级。这一点来源于我广为人知的首富孙女身份，而且用度都是顶级奢侈品，所以让人觉得我很高级，我没说错吧？” 米菲嘴角抽了抽，无语地说道：“话倒是没说错，但是听你这么得意的夸自己，我就真的不想承认。” “其次就是自信和年轻这两点，对吧？”林杉说道，“我的粉丝群体，和你们的用户群画像基本是完全符合的。” 米菲颔首。 事实上，就在林杉代言希莉娅官宣之后，首周希莉娅的股价开盘便大涨接近百分之六，单款新品“月神”预订突破七百万，是去年一整年单款的销量总和。 而根据调研结果显示，最新增加的用户画像是与林杉吸引的粉丝人群完美符合的。 若非如此，希莉娅也不会对林杉一再退让，把她当财神爷供着了。 不过米菲也不是蠢人，听林杉说到这里，她便明白林杉的意思了：“所以你是想突出你的特质——” “对，毕竟希莉娅市场消费的主力军还是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年轻女性，不是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利弊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 米菲不断在脑海内勾勒着林杉想要转换的设计思路，设想可能造成的发展结果。 …… 漫长的权衡对比之后，米菲狠狠一咬牙！ “我觉得，最好是——” “啧，怎么还不开始。”张蓉不断刷新着手机视频app界面，心中不耐烦的想到。 她是林杉的粉丝，原本对林杉有些路人偏黑的她无意中在哔哩哔哩上看到林杉的作品混剪后，出于好奇便多看了两个林杉的安利向视频，接下来便是垂直入坑，并且再也爬不出去。 《美丽人生》是林杉的第一部 综艺，所以后援会和粉丝都很重视，数据组的小森林几乎个个秃头爆肝，就为了让林杉在金主爸爸那里腰杆可以更直一点。 林杉是他们的骄傲，她们也希望可以成为林杉的底气！ 虽说张蓉对外声称对林杉已经路人转粉，垂直入坑，但是真正需要她冲销量打榜的时候，张蓉肯定不会掏钱的。 林杉粉丝战斗力非常强，带来的问题就是白.嫖粉躺赢粉也很多。 有些黑粉就带林杉家世的节奏。“人家大小姐脖子上一条项链就是你们一次集.资的总和，真是瞎操心”。 希莉娅由于是林杉的第一个代言，大部分粉丝咬咬牙都愿意集.资或者自己买一个回来用，许多富婆粉更是不断拔旗battle。 但这种购买力注定是不可持久的，林杉需要的就是想办法让白.嫖粉也愿意了解希莉娅，乃至于让数量更多的路人也慷慨解囊，走进希莉娅的门店。 当然，这些深层次的信息，张蓉一个舔屏白.嫖粉是不会去多想的。 她的思维只是很简单的舔屏。 伴随着浪漫舒缓的音乐，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处化妆间的场景。 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摆满梳妆台，美貌的女生坐在镜前，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 “美丽是什么？”一个声音出现。 木木姐！ 我可以啊啊啊啊啊！！ 张蓉猛得攥拳，压抑住将欲出口的尖叫。 坐在旁边的舍友不解地看过来：“你叫啥呢？” “林杉！林杉好美！”张蓉激动的把手机递过去。 舍友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新闻，也不看综艺，但林杉她听过的。 “林杉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然而舍友还是随便瞄了一眼。 张蓉把进度条倒退到最开始，让舍友看到林杉出场的那几个镜头。 “美丽是什么？”林杉再度发问。 “嘶——”舍友下意识吸了口冷气，好漂亮…… “美丽就是你啊木木姐！”张蓉看见舍友表情，审美得到认可的感觉令她更加开心，最后干脆先把综艺放在一边，直接截图在超话发帖。 【木木爱吃莲蓉包：姐姐我可以！妈妈们爱你啊啊啊啊啊！！[图片][图片]】 第九十五章 新风尚 正在专注看综艺的张蓉浑然不知, 就在这短短半小时内, 她新发的这条微博阅读转发量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增长，最终竟成了微博新热搜！ “蓉蓉！蓉蓉这个是你么？”舍友惊喜的声音将张蓉强行拉回现实世界。她留恋地看了眼屏幕, 这才不情愿地点暂停摘下耳机。 “怎么啦？” “快看微博！”舍友把手机献宝似的拿过来, “这是不是你？” 【木木爱吃莲蓉包：姐姐我可以！妈妈们爱你啊啊啊啊啊！！[图片][图片]】 张蓉愣愣地看着屏幕：“是我……我靠, 我上热搜了！？” “卧槽你火了！”舍友兴奋地一拍大腿, “牛逼啊蓉蓉。” 张蓉玩微博的时间不长，头一次上热搜的她一时有点茫然：“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看看评论吧。”舍友也吃不准。 张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机，这会儿正到林杉展示自己设计的压轴环节呢。 “我和你说, 《美丽人生》真的好看, 快来看！”她忍住想看的欲.望，转而盛情向舍友安利。 舍友心思全在微博上，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我后面会看。” “真的好看！”见舍友敷衍, 张蓉又强调道，“你看我平时都不向你这么热情的推荐吧？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知道啦, 我明天就看。”这回舍友的态度认真了点, 但还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 但是这种事也不好勉强，张蓉不想因为按头安利给林杉招黑，便不再提这件事, 转而和舍友开开心心的看起微博。 “我靠, 就这一下我涨了1000多粉丝？？”张蓉在此前只是个粉丝二十多个的小透明，这个大场面瞬间把她唬住了，“我才上了多久热搜？” “这就叫流量懂吧, 牛逼就完事了。”舍友煞有其事地说道，“下一步就是网红开店了。” “你想得还挺多。”张蓉笑骂一句，她一边回复着评论一边说道，“基本都是木木的粉丝诶。” “正常，毕竟你这才刚发嘛。”舍友忍不住感叹道，“不过林杉粉丝是真的厉害，这才多久，就给你顶上热搜了。” 听到舍友夸自家，张蓉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她嘴角不自觉抬起：“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就看会《美丽人生》嘛，真心吹爆！” 因为恰好没什么事做，再加上张蓉的撒娇，最终舍友决定就稍微看那么一会儿。 “相信我，只要看一眼木木的颜值你就会被吸引！”张蓉信誓旦旦。 “别吧，我喜欢好看的小哥哥。”舍友颇为不以为然。 她平时看动漫喜欢的就都是男性角色，三次元符合她审美的男艺人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林杉这样的御姐型。 没错，在舍友这种对娱乐圈完全无感的路人眼里，林杉就是个傲慢任性的大小姐，完全不符合她萌点。 “来来来，前面你也不用看了，就看这块。”张蓉把舍友拉过来，大致讲了一下前情，“现在林杉和柳玉环三个艺人在比谁的设计更好看。” “奇迹暖暖？” 张蓉本能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好像又没啥毛病，就应道：“差不多吧，不过其他三个人都有模特，木木因为是登场造型最好看的，所以是自己打扮自己。” “我想看其他三个人的。”舍友说。 “行。”张蓉说道，“都还不错，就是柳玉环的设计特别丑。” 观众可不是媒体，被公关了还会说几句好话发一点软文，那真的是觉得好看就愧疚吹，不好看就喷。 “柳玉环……就是那个演了杨贵妃的是吧？” “嗯。”张蓉把进度条拉到一开始，“看吧。” “陈乔凉了。”孟涛信誓旦旦的说道。 “怎么？”林杉问道。 “芙蕾的设计师大概脑子有泡，陈乔本来身材就很普通，长相也很清淡，还敢给她穿麻袋装。”孟涛摇头，“化妆师好像准备给她化厌世妆拯救一下。” 为了公平起见，几名选手是不允许在比赛前见面的。 但是孟涛总归有些他自己的小渠道，所以也不知道他找了谁的关系，还是掌握了其他的化妆间的情报。 “那也不错啊。”林杉说道，“她挺瘦的，效果应该不错。” “所以你这真的靠谱么？”孟涛打量着眼前的林杉，不放心的说道，“你这样子也太冒险了。” “不，我这叫硬实力，”林杉抬起右手，细细端详刚做好的美甲。 “如果陈乔真的出奇制胜了呢？” 林杉轻轻一笑。 “但是那不可能。” “为什么？”孟涛不死心地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杉轻描淡写地说道。 在官方的安排里，第一个出场的是林悦，还没有上场的选手呆在化妆间里，通过电视实时观看场上情况。 林悦因为有个林杉这样的姐姐，因此甫一开通微博便得到全网极高的关注，在节目中也是被放在第一个出场的。 兰渝还是有些底子的，并且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过往的高傲姿态对大众审美的不友善之处，因此本次上节目中的连续两个造型，均是青春少女款，这种行为比起过去的它，简直称得上是谄媚的姿态。 可以想见，在《美丽人生》之后，兰渝在行内人心中的格调是要大打折扣的。 不过兰渝能选择参加《美丽人生》，这些因素必然都已经被他们考虑在内了。 对于专业要求来说，林悦的造型中规中矩，兰渝初次向大众妥协步子放不开，各方面都是保守起见，也就造成了这个造型美则美矣，却没什么亮点。 “但是林悦挺高兴的。”林杉对她这个妹妹很了解，因此一看到林悦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开心就好。能让林悦高兴，兰渝也总算有些可取之处。” 孟涛欲言又止，因为他忽然想起林悦最喜欢的牌子其实是克莱尔。 但是这时候说出克莱尔还不知道会让林杉冒出什么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又忍住了。 风月同样如此，因为风月的镇宅之宝就是它的珠宝首饰，但是又不可能让苏桃打扮成一个首饰盒，最后只好把主要因素放在旗下的长裙上。 相比芙蕾，风月的打扮就要奢华得多，设计理念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估计拿不到太高的观众散票。”林杉对此并不看好。 第三个登场的是陈乔。 果然如孟涛所说，芙蕾的神奇设计师给她套了个米色的罩袍就上去了。米色的流苏罩袍让本就高瘦的陈乔愈发显得干瘪瘦削。 好在陈乔的化妆师有些急智，无奈之下给陈乔画了个厌世妆，别说，陈乔神色淡淡的，气质疏冷，整体造型颇为惊艳。 “啧。”孟涛咂舌。 之前的选手上场时，孟涛始终稳操胜券，唯独陈乔登场后，这歪打正着的造型终于让他感到了紧迫感。 可他偷偷瞟了眼林杉，后者还是从容不迫，甚至感觉到孟涛的视线后，还似笑非笑地回看过来。 偷看被发现了，孟涛尴尬地一笑。 不得不说，林杉的造型真的挺好看，和陈乔有的一拼。 可也只是平分秋色罢了，以孟涛的眼光，并不能看出两者在专业分数上谁更胜一筹。 目前还不知道成绩算法，如果大众分数被平衡许多的话，林杉就真的不稳了。 等陈乔走完秀，也就该林杉上场了。 最后检视一遍妆容造型，发现没有大问题，林杉便随着工作人员走进选手通道。 张蓉兴奋极了，她忍不住抓住舍友胳膊：“到木木了！木木！” “你抓我干啥！”舍友挣开，却也是看得入迷，目不转睛道，“别说话，要上场了。” “嗯。”尽管已经应了一声，张蓉还是忍不住担忧道，“不知道木木怎么样……陈乔还挺好看的。” 舍友没回话，她纯路人，对林杉没有偏向。 上一个陈乔的造型她很喜欢，特地问了张蓉陈乔的资料。 不过她已经决定要追《美丽人生》了。 就在这时，场地陷入昏暗。 这是选手即将上场的预兆。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等待林杉的现身。 聚光灯刷得亮起—— 场地的中心。 目光的中心。 灯光的中心。 只有她，林杉！ “嘶——” “卧槽，好看！” 张蓉激动得再次紧紧抓住舍友胳膊，可是舍友这次却完全顾不上分心了。 出现在视野中心的女孩头发在脑后简练地挽起，穿着白衬衫，下身浅色高腰阔腿裤，内搭黑色马甲，外披一件卡其色长风衣。 她本就身高腿长，加上服装搭配以及高跟加持，气场强大沉稳，尤其是眼前的金丝框眼镜更为她添了分复古知性。加上她唇边似有若无的微笑，愈发令人挪不开视线。 “好看，好看！姐姐杀我！！！”张蓉尖叫，“我想埋胸！” “我也……但是你不是说林杉这次走帅气中性路线么，现在这样算是啥？” 张蓉也有点糊涂：“但是那些是我自己瞎想的呀，姐姐大概有她的想法吧，但是你看她现在不也很帅很a吗，以前都没看她这么穿过。” “别的不说，遮脸这身材是绝了。”舍友的眼睛很诚实，委实说，单纯看两个造型下来，她已经是林杉的颜粉了。 “不知道衣服有没有同款，真好看啊……”张蓉喃喃道。 “拉倒吧，衣服也挑人的，就你这身高，长风衣不得拖地？” “衬衫我总能穿吧！”张蓉不服气道。 “那你买得起吗？”舍友是个二次元宅，对品牌不甚了解，于是想当然道。 “应该买得起，如果是希莉娅的话。”张蓉说着就拿出手机，“我去官博问问，还有时尚博应该也扒出来了，到时候搜搜就知道了。” 舍友看着张蓉的惊人行动力，放在平时她肯定对这种行为不以为然，但是今天嘛…… 忍了半天，舍友还是忍不住说道：“找到了也和我说下。” “行！” 第九十六章 林杉的时尚价值【一更】 希莉娅中国区总部。 “总监！” 米菲正在开会, 她正微笑着陪同公司一众股东欣赏屏幕里光芒万丈的林杉, 便听见自己的助理向她低声招呼。 米菲是个注重形象的人，信奉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之风, 平时也是如此教导下属的, 于是此刻看见助理这样略微失态的行为, 她不禁蹙眉。 更不要说现在还在开会, 在座的都是大人物，即便人家不和米菲计较这段插曲，米菲也不喜欢出现这样的事故。 她歉意地向周围的股东一笑, 从通道走出会议室。 毕竟是观看并分析介绍综艺里林杉的表现, 她可以暂且离场一会儿。 “怎么了？”一走出会议室，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么慌里慌张的。” 她的态度一亮明，助理顿时露出些许恍然与懊悔, 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既然助理已经认识到错误，米菲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不是原则性错误, 有改正的空间。 “说吧，到底怎么了。” 这次开口时助理的语气便规规矩矩的：“您不是说要数据部重点监控秋季女装系列的预订单数量么？” “嗯，有问题么？”米菲语气平淡, 耳朵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支棱起来。 之前她在专业评审席上, 无论前面敌手如何表现，都始终从容不迫，面带微笑, 让摄像机都不由自住的拍了她好几个镜头。 然而没有几个人知道，素有大将之风的米菲，实际上这几天来心中已然慌得不行。 ……因为，那天的造型，根本就是林杉临时起意，大加改动的结果！ 即使在万能孟涛的调节下，服装妆容都能跟上，未经测试评估的设计方案究竟能获得多少认可。米菲心里也没底。 ——即使事情发展真如林杉所说的，唯一同她具有竞争性的陈乔被专业评审否决，也难以让米菲对观众认可度抱有信心。 会议室里的股东们其实也看到了林杉登场的部分。 当时在场的米菲并不觉得林杉能完全压制陈乔，即使她上台前那么自信也没用。 相信此时此刻，会议室里的股东也还想不到，林杉到底是哪里占了优势击败陈乔。 要说是大众票数碾压，大伙都能接受，偏偏最后的结果，是林杉在专业评分上也一骑绝尘全场碾压！ 至今回想起那时，米菲都忍不住庆幸。 林杉能够击败陈乔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陈乔的造型并没有完美体现品牌的设计精神。 每个品牌都有自己的设计理念，有自己面向的人群，他们寻找的明星代言的最大标准就是明星能够诠释自家品牌的气质。 希莉娅找到林杉，就是试图绑定林杉身上的高逼格给自家抬咖。 因此她专门叮嘱助理多多关注本季度秋季女装的预订单量。 “我是来报好消息的！”助理哪敢跟米菲这样的上司卖关子，连忙直奔结果，“刚才数据部给我打电话，说是就在林杉登场之后，官网的点击量直接上升了百分之百分之六百三十二！” 听到这句话，米菲先是花了一秒理解，随后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后，她不禁呼吸一滞。 米菲不了解大数据那些，但是百分之六百的瞬间暴涨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就算对数据一窍不通的她，也可以从这个庞大的数据背后，窥见林杉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恐怖流量的一角。 他们究竟是签下了怎样一个怪物？ “那订单量？” “四百万！”即使早便知道，此时说出这个数字，助理也难掩激动难以置信的神色，“是去年全年销量七倍多！” 米菲深深吸一口气，刚才一瞬间，她甚至全身血液向头顶上涌，眼前略微发黑。 这实在太……恐怖了！ 观众真的买账！ 林杉真的成功了！ 而米菲根本不敢深想的是，到底是因为林杉确实把握到了时尚潮流，还是因为……这么穿的人是林杉！ 作为一名时尚大师，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知道么？”米菲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 “应该还不清楚，我是拿到的第一手资料，就立刻来告诉您了。” 对于助理的懂事机灵，米菲报以鼓励的一笑。 随后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立刻思索起应该如何将林杉带来的现象级效应发挥到最大。 说实话，现在这个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他们最初的目标，换而言之，即使现在立刻退出节目，希莉娅也是稳赚不亏。 林杉给他们带来的何止是逼格的上升，目前来看，根本是连国民度也飙升了一大截！ 米菲心中思忖，嘴上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助理恭顺的微微鞠躬，道了再见后目送米菲离去。 只是看着米菲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上司的慧眼识珠。 当初就是米菲力主即使倒贴也一定要和林杉谈下全面合作的，之后也是她积极争取林杉造型的设计工作。 而现在，林杉的时尚价值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怕淘宝上很快就要出现林杉风，林杉同款的标签了吧。 这个秋季，注定是林杉的季节了。 米菲返回会议室，默默关掉了大屏幕。 诸位高层领导见屏幕陡然熄灭，俱是一愣，有些人看得正入迷，此时还有些不满。 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妹妹呢？ “很抱歉打扰了各位，但现在需要紧急插入一条消息。”米菲看着台下各位，肃容道。 大家都不是不识大体，见米菲似乎有要事要说，便都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就在刚才，数据部来了汇报。”米菲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专业，“就在《美丽人生》第一期播出后，官网的点击量直接上升了百分之百分之六百三十二，单品预订单四百万，是去年全年销量七倍多！”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 米菲满意地从每个人脸上看到了与自己方才相同的表情。 震惊！难以置信！ 甚至有几个当初嫌林杉事多，以及有叶归鹤这个精明难缠的合作伙伴的股东都露出了令人舒适的表情。 想到这里，米菲心里也是仿佛炎炎夏日喝了杯冰水般舒畅，自己前期的投入在这份汇报出现后，终于得到了回报！ “你说的是真的？”两秒后，终究有人忍不住说道。 这句话其实是句废话，并且很是可笑……毕竟米菲就算是失了智，也不可能把这种玩笑带到会议室里调侃。 “当然是事实。”米菲却宽容地一笑。 在此时的她眼里，台下这一群眼中闪烁渴求惊愕的股东都是手下败将，是自己需要怜悯的对象。 在这个汇报出来后，她的平步青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米菲最想做的还是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时尚品牌。 所以和林杉的这条线必须维护好…… 一念至此，米菲说道：“林杉的时尚价值已经有目共睹，因此，现在我有一个关于如何巩固，最大程度发挥林杉现在带来的热度的提议。” 接着，米菲侃侃而谈：“我现在的想法是，设计一款以林杉在《风月无边》中经典造型为概念的彩妆系列，并且可以考虑让林杉使用该款产品登上节目。” “如果能够设计出这一彩妆系列，这必将成为我们旗下的经典产品，其他衍生的一系列积极作用，诸位应该也能想到。” 为巨星设计概念彩妆、服饰其实并不罕见，甚至在时尚史上有许多经典案例。但那都是知名奢侈品牌对国际巨星的邀请，含金量非同小可。 而希莉娅虽然算是顶尖轻奢，在林杉现象之后必然势头更好，但是现在问题是，林杉愿意和他们合作么？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林杉应该是很多品牌眼中的香饽饽了。 希莉娅究竟又能守住她多久？ 第九十七章 风月无边【二更】 “希莉娅想设计《风月无边》系列彩妆？”林杉挑眉？ “对, 就以你第一张定妆照为模板, 按照他们的意思，是希望从头到脚都可以来一次, 但是那过度消费你的人气, 所以我没有答应。”孟涛说道。 林杉颔首, 认可了孟涛的判断：“但是你觉得, b方案我们应该接受么？” 比起a方案的痴心妄想，b方案就要靠谱的多。 在b方案里，希莉娅仅仅只出一款限量版口红, 仅有一个色号, 并有林杉的特别命名，仅此发售一次，之后便是绝版。 对于孟涛来说，他个人也是更喜欢b方案。 这几乎是不言而喻,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林杉愿不愿意和希莉娅合作下去, 毕竟, 他们最初的目标是与克莱尔合作，希莉娅只是个过渡时期的跳板罢了。 “归鹤怎么说？”林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起了叶归鹤, “他什么看法？” “叶总说全看你的意思。”孟涛说道, “不过他也说，如果要设计以你为主题的产品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参与进设计, 提供灵感什么的。”孟涛回忆着叶归鹤的说辞，语气有几分微妙，“而且他还说，除了希莉娅内部审核，以及我们这边同意外，他自己也要担当一部分审核环节，他必须拥有一票否决权。” 一票否决权这个东西，听起来不公平，但随着林杉地位的水涨船高，她在这段合作关系中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地位，所以她对产品的一票否决权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叶归鹤也想掺和进来，那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并且叶归鹤速来理智，从来不会掺和自己不了解的专业。即使事关林杉重大利益，他必须提出建议，也都非常谨慎克制。 谁能想到今天叶总竟然语出惊人，要求一票否决权？ “倒不是我质疑叶总审美什么的，只是……你懂吧？不太方便，也不合适。”孟涛说话有些无奈。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头疼的是希莉娅，不是他。 “反正最终肯定会以你的意见为主的。”孟涛露出打趣的笑容，“毕竟叶总也是为了你嘛。” “啧，不要把叶归鹤说得那么油腻好么？”林杉嫌弃地瞥他一眼，沉吟道，“不过这次，大概就算我反对，他也不太会听我的了。” “为什么？” 林杉正要开口，忽然又咽下了：“这个是秘密，不告诉你。” ？？？？ 孟涛瞪大眼睛，正想质问咱都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种合作的事情他怎么就不能知道了……但他也猛然想起来。 叶归鹤和林杉，这俩货的脑回路和正常人都不太一样。 能让林杉说成是秘密的事能是什么？ 就连抨击华月奖评委这件事，她都是说砍就砍，绝对不隔夜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足以让她藏着掖着？ 也就是和叶归鹤那点小情趣了 。 想到这里，孟涛自认为距离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 哎，有钱人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人家谈恋爱顶多送个珠宝送个包什么的，但叶总牛逼，直接送个奢侈品限定纪念产品的设计权…… “那这怎么行！”想通其中关节，孟涛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嗯？” “希莉娅这种轻奢逼格不够，”孟涛斩钉截铁道，“第一次这种机会必须留给克莱尔！” 林杉先是一怔，随后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那是看到志同道合的同志时的神情。 原来孟涛终于学会了神经病的思维方式。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所以你同意么？”叶归鹤抬眸，淡淡道。 “同意。”林杉早便看过那个文件夹了。 叶归鹤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有条不紊地说道：“还是说，你和孟涛想法一样，觉得希莉娅格调还是有些低，配不上《风月无边》？” 孟涛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什么叫和他想法一样……想试探林杉对礼物的心意麻烦叶总您直说。 亲亲，要是您觉得希莉娅格调不够，这边的建议是您直接收购克莱尔呢。 “有什么配不上的？《风月无边》格调很高么？” 噗！ 孟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刚才觉得叶归鹤已经很让人无语了，现在一听才知道，林杉可以比叶归鹤更让人无语。 什么叫《风月无边》格调高不高……别说票房过十亿，就是票房过亿的文艺片，影史上都是数的过来的。 而《风月无边》这种题材小众中的小众，班底简陋中的简陋的草台班子，竟能创造数十亿的票房神话，并留下一个影坛经典形象，能有如此成就，《风月无边》的格调根本就是无可置疑的。 黑粉都不好意思拿这方面来攻击林杉，怎么林杉自己自黑起来反而格外没有底线。 “你这不是在说……屁话？”孟涛真的不想说粗鄙之语。 叶归鹤沉静地看着林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不，我是认真的。”林杉轻描淡写道，“《十夜谈》难道就不经典了么？” 孟涛第一反应是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结果还没槽，他就意识到……卧槽，论票房《十夜谈》基本倍杀《风月无边》好么！ 而且就算论内涵技术《十夜谈》比不上《风月无边》，可《十夜谈》也不是卖流量的爆米花电影。而论欢迎程度，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甚至因为题材优势，受众范围更广。 前不久公司内部还在商量，要用《十夜谈》给林杉冲个什么奖回来来着。 这么一想，脑阔又开始疼了……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有《十夜谈》的辉煌战绩，林杉是有充足的选择余地来斟酌下一个剧本的。 全华国的影视资源都将对她予取予求，而在她那神一般无解的影响力下，票房预估过亿都是最悲观的成绩，甚至是对林杉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的侮辱！ 只要不出大问题，林杉部部经典不敢说，部部金牌却是大有可为。 这么一看，《风月无边》除了是出道作外，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 孟涛郁闷地发现，一旦接受了林杉的思路，许多以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奇葩想法，都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想来叶总以前想必也是个追逐理性的冷酷大佬，直到遇到了林杉，并尝试理解她的脑回路…… 从此世界上就又多了个神经病。 孟涛悲伤的想到，而且大概过不了多久，世界上就会又多一个神经病把。 再看叶归鹤，后者眼中渐渐浮现笑意，原本漠无表情的面庞出现了唯有面对林杉才会有的鲜活气息……呵呵。 孟涛心中干笑两声，莫名对希莉娅感到了同情。 “所以就这么定下了。”叶归鹤带着些许询问意义的说道，“《风月无边》暂且安排给希莉娅，《十夜谈》可以考虑克莱尔？” “嗯。”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已经把两大奢侈品品牌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我的一票否决权，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啊，你开心就好。”林杉冲他一笑。 孟涛心里一颤，只觉得看到了食人花在微笑……但叶归鹤神情怡然，眼神愈发温柔。 叶归鹤反应正常到让孟涛忍不住质疑这里到底是谁不正常啊！ “那我就这样给希莉娅回复了？”孟涛说道。 “嗯，不过我有个建议。”叶归鹤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把口红换成香水。” 叶归鹤说道：“我觉得香水更能体现她在《风月无边》中的魅力。” “您会调香？”孟涛脱口而出。 “略通一二。”叶归鹤颔首。 ……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叶总不会的？ “我觉得希莉娅大概不会答应。”孟涛想了想道，“毕竟口红和香水在定价还是有所区别的，尤其是《风月无边》印象这种限定产品，香水价格无论过低过高都不是很适合。” 孟涛没有把话说透，但点到这里，其余二人也就都能想到了。 其实叶归鹤未必是没有事先想到这里，不然以他的性格，语气便不会是建议这样温和的措辞了。 “行了，就这样吧。” 鹤林头脑三巨头决定了大方向，剩余部分就是下面的人来填充切实执行了。 希莉娅那边一知道林杉同意合作，上下欣喜若狂，只恨不能把林杉当成菩萨供起来。 即便如此，此时也不会有人再怀疑，林杉已经是希莉娅的公主——不、女王了。 希莉娅就像个被女神答应表白的穷小子，欣喜若狂，笨拙地想拿礼物讨好女神，却又摸不着门路，急的团团转。 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加大力度！ 务必要把林杉伺候的舒舒服服，再也离不开希莉娅这个小马仔，去和那些妖艳贱货眉来眼去！ 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米菲受益匪浅，唯一令她扼腕遗憾的是，她建议设计《风月无边》主题纪念旗袍的提议没有被采纳，手包也被驳回……最终莫名其妙落在了美妆部头上。 这可是天大的馅饼！莫名其妙就便宜了其他人……唉。 米菲只恨自己当初没学化学，不然这时候哪还轮得到那些小贱人对林杉献殷勤。 在她看来，自己目前事业上的进步还还远远不够。 必须在想出点什么，让自己在《风月无边》同希莉娅的联动活动中，拥有更强的存在感。 如此想着，米菲心里忽然产生一个主意。 千算万算，怎么忘记自己的老本行是什么了？ 打定主意后，一张关于林杉下期造型的计划书就递到了总经理的办公桌头。 ——如今林杉已经不是单独的团队部门管理了，她的一切业务，都会由总经理直属监督负责。 其中足以见希莉娅对林杉的重视。 第九十八章 惊闻【一更】 今日, 一条热搜不期然霸占了微博热搜榜的第一, 而在这条热搜后跟着的小字是……爆！ 黑到发红的爆字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晚饭时张蓉习惯性的进入微博，首先打开热搜榜, 于是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关键词#林杉希莉娅#这个关键词。 张蓉顿时精神一振, 有了几分专注。 在看完美丽人生第一期后, 她已经将官方的所有衍生节目相关资讯都扫了一遍, 因此对每个选手及其背后的品牌都非常了解，此时乍一看，便知道这是林杉的代言品牌。 明星和品牌合作买热搜也是见惯不怪的事, 所以一开始张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她看到后面跟着的是爆字，而非活动。 这不是宣传！这不是水热搜！ 张蓉心里一紧，暗道这莫不是林杉和品牌方闹掰了。 不管怎么想，也就是这种程度的大新闻才能冲出来一个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 张蓉立刻点进热搜。 而第一个跳出来的微博，便是希莉娅官方发布的！ 【希莉娅：这里要悄悄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就在不久之后, 丫丫会和娱乐圈纪检委 林木木同学一起给大家一个惊喜！欢迎大家点赞转发抽奖，到时会有神秘惊喜哦[图片][图片]】 原本也就是一个含含糊糊的微博罢了，听起来像是给什么活动造势, 但是一看评论转发数。 转发23w, 评论25w，点赞30w。 张蓉微博内容看的糊里糊涂，连忙点进评论区, 顺着最高赞评论一路看下去，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而这一看，她便惊得嘴巴合都合不上了。 【云雀夫人：官官，木木要和你们合作出口红是真的吗？是绝版的吗？】 【雨：从瓜瓜那里看来的，说是要以《风月无边》的造型图为概念出限量口红，现在配图又是风月无边的宣传照，看来已经石锤了吧？】 …… 越看张蓉越是震惊，而每一个热评都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分析的那么有理有据，由不得她不信！ 并且等到消化了这个消息，仔细思索时，她便发现自己其实很欢迎这个活动的出现。 希莉娅的口红能有多贵？就算是限量纪念版，顶破天也就是一千吧？ 不过一支口红一千多的话，还是得稍微斟酌一下。 这么想着的张蓉心里清楚，既然她会犹豫，就说明她是想买口红的，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来坚定决心。 希莉娅同样清楚，如张蓉这样想的消费者不在少数，那么打动他们的关键点就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在下一周的《美丽人生》里，林杉便将以风月无边为主题的造型登场。 而这次，林杉的造型是由米菲精心设计打造，势要再冲个爆热搜出来！ 米菲雄心勃勃的计划暂不必说，在操盘的大人物眼里，口红的疯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剩下的只需按照原定计划按部就班执行即可。 与此同时，林杉再度接手了一个剧本，导演仍然是苏梦楼。 她的这个决定并没能得到很多支持，按照孟涛的说法，就算她是苏梦楼的缪斯女神，两部电影下来，苏梦楼也该歇段时间才更有可能筹备出第三部 经典之作。 毕竟哪怕苏梦楼高产似母猪，也没有隔几个月就来一部经典的道理不是？ 可林杉还是冒着风险答应了。 尽管是口头答应，但林杉性格从不轻易许诺，言出必践。 她的承诺远比白纸黑字的合同可靠。 最后她是用一句话说服孟涛的。 “我想让他加入我们公司。” “这不太可能吧，”孟涛对此怀有疑虑，“苏梦楼不准备成立自己的公司么？” 普通的小导演，成立影视公司从其他资本方手中抢食吃那根本是痴心妄想，但苏梦楼是普通导演么？ 正常规则根本不适用于他。 换而言之，正常逻辑也不适用于他。 “他不想挣钱，只想拍好电影。”林杉说道，“跟我合作，恒达还有鹤林只差把他当老爷供着了，随便他烧钱，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孟涛仔细一想，苏梦楼的性格貌似确实是这种人设。 想拉拢苏梦楼的人当然很多，但没有任何一个公司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苏梦楼，更没有哪一家公司的老板叫做林杉。 “但是我们公司是要自己拍电影了么？”孟涛敏锐地察觉到林杉这一行为背后所蕴含的信息，“那发行方面……” “爷爷已经准备将公司的娱乐产业交手给我了。”对于孟涛，有些信息大可不必隐瞒。 “所以之前这些都是准备让林攸管理的。”孟涛恍然。 “他配么？”林杉嗤笑一声，“这个其实也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这次回家爷爷大概就是要和我交代这方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杉的眼中难免染上些许忧虑。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像她这样林恒严亲近的人却格外清楚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根据林恒严私人医生的检查报告，如果再继续保持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林恒严的身体状态很有可能坚持不过这个冬天。 问题是林恒严性格要强，想让林杉接受娱乐方面业务也只是巧合罢了。 所以这次回去，林杉的任务不止是要在争取到娱乐产业的管理权，更要让爷爷别那么好强，以身体为重。 孟涛见林杉蹙眉思索，心中同样暗暗激动。 众所周知，恒达作为华国经济体中的庞然大物，旗下产业囊括方方面面，但娱乐业以及服务业才是其发家的根基，立身的根本。 谁能拿到其中之一的管理权，那就是极强的暗示讯号了！ 孟涛也是凡人，自然也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幻想。 饶是以孟涛的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多嘴问一句：“所以现在是……” “都是我的推测，你不要轻举妄动。”林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女人眼中的凌厉令孟涛悚然一惊，原先发热的头脑也迅速冷静下来。随机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之处。 ——不能因为林杉是个脑洞清奇的神经病，，平常和自己嘻嘻哈哈，就忘了两人身份能力上的本质差别。 是他忘乎所以了。 孟涛神色平静下来，歉意地颔首：“我明白了。” “可以理解，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林杉露出微笑。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毫无破绽的安抚笑容究竟是多么敷衍。 因为，就在昨天接到李秘书让她回京的通知时，她也同时知道—— 林恒严病倒了。 林杉没有定航班，直接乘坐自家私人飞机当日下午便赶回京市。 这样重大的消息叶归鹤也知道，但他与林杉之间却没有进行过于深入的讨论。 这对以前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一直对叶归鹤有非分之想，甚至两人间还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暧昧，可林杉一直对叶归鹤的本质非常清楚，这个阴谋家平时无事还要生非，如今爷爷出了问题，他不趁机做点什么反而不正常。 因此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背后林杉还是对叶归鹤做了那么点防备工作的。 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叶归鹤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将自己给老爷子准备的礼物交给了林杉，并让她为自己转达对老爷子的关切之意。 可是人家什么都不做，你总不能质问人家为什么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吧？ 于是就在这种微妙的心情里，林杉踏上了回京市的路途。 老爷子病的突然，养病的地方同样安排的微妙。 上次他的大病险些离世，最后是选择在自家一应设备俱全的私人医院中疗养，最终神奇的好转。 可这一次，重病缠身的老爷子显得格外固执，他拒绝每日生活在家人的陪伴下，而是独自住在京市一处风景优美隐私保护极好的私人疗养院里。具体的健康状况只有李秘书以及负责的医生知道。 根据李秘书所言，林杉应该是他告知的第一个亲属。 听到这个消息，林杉心中升起的并不是对来自爷爷深厚宠信的得意窃喜，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忧虑。 委实说，来到这个世界后，林恒严才是唯一一个让她视为家人格外依恋的存在，这种感情上的寄托早便超越了最初的利用心理。 爷爷生病了第一个告诉她，这件事好么？ 当然好。 可林杉更愿意的是爷爷根本没有生病。 于是在这个政治意义极强的行动下，林杉对老爷子此刻的身体状况不禁产生了种种胡思乱想。 但是等到真正见到爷爷，林杉反倒惊讶了。 老爷子身体状况比她想象的好很多。 明亮整洁的病房里，老爷子半靠在病床上，透明的点滴顺着针管一滴滴输入血管内，那便是老爷子现在每日的生命源泉。 而尽管神志清楚还有自由行动力，可素来强硬挺拔的林恒严，今日明显枯瘦憔悴的许多。 他就像是一只干瘪的核桃，仍然顽固坚硬，却丧失了昔日的饱满。 “爷爷……”就连林杉也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爷爷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格外脆弱的哽咽。 她已经设想过许多见到爷爷后的对话，但没有一种是看着爷爷流眼泪。 哭哭啼啼六神无主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可此刻见到林恒严后，林杉确实的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恐惧的一刻。 因为她可以利用重重手段击败世界上的所有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唯有一样事物是她永远无法击败的。 那就是死神。 第九十九章 她的野心【二更】 老爷子显然也没想到林杉见到自己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原本摆出来的严肃瞬间在他脸上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苦恼与不知所措。因为林杉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祖孙二人对今天见面将要交流商讨的事都已经有了默契, 又都是骄傲刚强的脾气，想来就算谈的是利益分割权力传承的敏感话题, 也会是直来直往的。 谁能想到林杉居然会哽咽呢？ 正因如此, 林恒严才格外清楚, 这孩子不是在打感情牌。 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个认知令他冷硬的内心也不禁为之触动, 脸上冷硬的线条也逐渐软化，渐渐显露出无奈慈爱的表情：“又撒娇。” 这世界上能对林杉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怕也就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了。 老爷子的话将林杉从感伤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意识到自己做出怎样的举动后, 林杉自己也有点尴尬, 于是她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现在怎么样了？” 她补充道：“之前听到李秘书那么说，我还有点担心，现在怎么样了？” “嗯？他又和你乱说！”老爷子视线瞥向角落, “小李，你又和杉杉说什么了？” 李秘书一个哆嗦, 连忙把头低下, 乖巧如同鹌鹑。 话说林杉和李秘书的良好私交是在老爷子默认下建立的……这种心照不宣的关系渠道对她有莫大的好处，此时她自然要为李秘书解围：“李秘书也是为你好。”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之后祖孙二人寒暄两句,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了, 李秘书便识趣地退出病房，在门口守门，只道有事通过床头电话或者按铃通知他便好。 林杉便这样与爷爷不紧不慢地聊着, 仿佛只是世界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对祖孙。 听到叶归鹤托她转达的慰问之语，林恒严压根对所谓的名贵珍稀礼物毫无兴趣，径自跳过这个环节，直奔主题：“你把这件事告诉叶归鹤了？” “嗯。” 爷爷眼神犀利，但林杉眼神却非常坦然。 “你信任他？” 林恒严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野心，只是他欣赏这个年轻人……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自信、骄傲、雄心勃勃。所以他乐意引导叶归鹤，纵容他的一些小动作，反正只要他在一日，叶归鹤总归不能翻天的。 但这并不代表，叶归鹤便可以对他最为珍视的孙女出手。 但凡他对林杉有一丝伤害之举，林恒严都不会介意趁自己还有余力的时候，便废掉叶归鹤的羽翼。 林杉说道：“嗯。” “你喜欢他？” “嗯……嗯？？？”林杉先是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便意识到这个问题究竟哪里不对劲。 爷爷怎么这么八卦了？ 只是林恒严得到了早有预料的回答，却是怒不可遏：“这个臭小子，我就说怎么老老实实的！感情是在这里挖墙脚！看我不……咳咳咳！” 说到最后激动起来，老人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杉哪里敢让爷爷这么生气，据医生所说，按照林恒严现在这个状态，情绪剧烈波动可是大忌。 “好啦，您在这里和他较什么劲。”林杉无奈道。 “女大不中留啊。”老爷子愤愤嘟囔道，“我迟早要把他腿打断。” “这都还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您咋就喊打喊杀啦？” “行了吧，你也就在这个时候会用敬语。”老爷子酸溜溜地说道，“还是为个野小子和爷爷顶嘴。” 林杉道：“首先归鹤是你学生，其次我怎么和你顶嘴了？” “还说没有……”或许是病情导致，又或许是和孙女聊天时格外放松，老爷子说话竟有点委屈的意味，“我还生病，你就为了个臭小子和我吵架。” “行行行，您说的都对。”林杉连忙偃旗息鼓，就怕老爷子又激动起来。 “你小心他图谋不轨。”老爷子仍然意犹未尽。 见林恒严连这么幼稚的话都能说出来，林杉不禁无语。 叶归鹤图谋不轨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么？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么？他能从我这里白嫖一分钱算我输。” “那你们没在一起咯？”老爷子斜眼瞟她。 “目前是没有的，我看他好像也没有确定关系的意思。”林杉说话非常客观严谨。 于是老爷子刚有所好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行了行了，叶归鹤怎么可能和您比，别因为没影的事不开心了。”林杉顿了顿说道，“不过归鹤现在确实变了，工作上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是不能走这么快的。” “要不是因为那是叶归鹤，我真要以为你是在学你哥。”林恒严说道。 “林攸？他怎么了？” 一说到这个大孙子，林恒严便又是感到深深的失望疲惫，表情也随之阴沉下来：“你大哥现在急吼吼要和人订婚，就指望着在我死之前生个儿子出来。” “……他是不是宫廷剧看多了？” “我看是你大伯平时和他屁话说太多了！”老爷子须发俱张，对不争气的儿孙恨铁不成钢，“他们以为多生几个孩子就能多分点财产？我就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靠生崽挣钱，这是当人还是当种猪？丢人现眼！我真恨不得把他们腿打断！” 林杉没有吭声，端来了水，给爷爷抚背，让他尽快冷静下来。 “行了。”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渐渐平息，林恒严说话时还带着一丝沙哑，“千万别学你哥，他已经没救了。” “我从来被模仿，一直未超越。”林杉耸肩。 林恒严对这个孙女的智商品行还是有些底气的，点了点头，他说道：“你自己有数就好，现在我们就要说鹤林的事了。” “我最后问一次，杉杉，你的目标是什么？” “说实话您不能生气。” “你的目标是什么！”林恒严声音愈发严肃，完全没有和林杉嘻嘻哈哈的意思。 于是林杉也意识到了爷爷这么问的真实目的，她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想拿到继承权。”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呼吸可闻。 林恒严看着自己面前最为疼爱的孙女，看着她眼底的关切，以及毫不掩饰的雄心。 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但又有些酸楚的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都九十九章了，下章就是百章纪念。 哎，写到这里也是逐渐走向尾声了。 有点感慨， 第一百章 我喜欢你【一更】 见林恒严久久不曾开口, 林杉不禁一时踯躅。 平时和爷爷说话自然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但是爷爷现在生着大病，和他说话太耿直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要照顾老人心情。 “您生气啦？”她试探性地问道。 林恒严沉默了两秒, 随后道：“怎么会。” 林杉故作夸张地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爷爷最疼爱我了不是？” 可唯独这一次, 林恒严没有像以前那样疼爱地打趣她, 仍然一副眉心微蹙，神色严肃的模样。 而这种令人望而生畏地深沉表情，林恒严唯有在与下属的交谈中才会出现。 林恒严深沉的表情总算让林杉意识到了什么, 她心脏狠狠收缩一下：“爷爷……？” “你平时事情也多, 这里我就不和你多说废话浪费时间了。”林恒严平静地直视着她，“承认自己的目标没有什么不好，就这样直率地追逐自己的目标，做自己下去, 这样的你很棒。” 林杉颔首。 “作为爷爷，前二十年我都没有陪伴你, 是我的失职。” “但那是因为……” “不用为我找其他的借口。”林恒严说道, “无论找什么理由，都不能掩盖我失职的本质。” “作为爷爷，我也没什么好补偿你的。那就算帮你完成你的目标吧。” 林杉猛然抬头, 即使以她的城府, 在老爷子如此直白的明示面前也不由失态。 “想要继承权，可以。”林恒严沉沉说道，“咱家年轻一辈里, 基本没有谁可以和你竞争了。” 林杉知道现在不是插嘴的时候，便等待爷爷接下来的话语。 “但是你毕竟根基尚浅，如果直接空降，对你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林恒严说道，“我准备将恒达的院线资源、宣发资源交给你尝试管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就独立筹拍一部电影，用成绩说话。” “你可以做到吗？” “当然！”林杉不假思索道。 拍电影于她而说，指不定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关于盈利，有数目要求么？” “没有，只要你觉得可以用它说服所有人即可。”林恒严耐心地说道，“如果你能证明这是一套合理自洽的生产链，那对你会是更好的加分项。” “那林攸那里不会有意见么？” 林恒严闻言，不禁冷笑一声：“林攸……这话其实之前我也和他说过，你知道他说什么么？” “估计就是不敢应战吧。”林杉对林攸有几把刷子还是非常了解的。 “对，他说这叫战术回避。”林恒严越说越是怒不可遏，“狗屁的战术回避！祖宗留下的根本家产也能随便拱手让人么？！” “就这和他竞争的还是他的妹妹，如果是对手，怕不是直接拱手而降！” 林恒严性格刚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做事窝窝囊囊的废物。 显而易见，在林杉的衬托下，那个本就并不是非常优秀的大孙子，如今已是愈发暗淡无光。 “那林攸现在准备退出竞争了？”林杉挑眉问道。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并不怎么相信林攸就这么退出竞争了。因为很明显，这次老爷子安排的测试就是对恒达一半家产未来掌控者的测试，谁能通过，谁就可以得到老爷子的青睐，成为家族下一代真正的掌控者。 在这样前提下，林攸会主动放弃竞争才是可怕。 果不其然，老爷子摇头：“他算是半强迫的参与进来的，但估计之后还有的折腾。” 林杉嘴角不自觉露出微妙的笑意，显而易见林攸是怂了，能在娱乐方面和林杉掰手腕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那么，现在林攸居然选择要在和林杉在她最擅长的方面一较高下，却又因为怯懦畏首畏尾…… 那现在就看林杉如何将他一击致命，彻底清扫出局！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林杉将与爷爷交谈的前后经过向叶归鹤详细复述出来，“现在就看我和林攸谁更能得到高层的支持了。” “所以比拼方式是……？” “还能是什么？就是使用公共资源，看谁能创造更大价值。至于价值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只要不会给公司带来麻烦，都被允许使用。” “所以你的中心还是放在制作电影上。” “对，毕竟对于我来说，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拍电影。” 之后又说了一些关于工作的事，林杉原以为在确定基本方略后，两人的谈话便会就此打住，然而叶归鹤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她有了一瞬的发怔。 “但是一直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会很累吧。”叶归鹤看着她道。 他语气与平时交谈工作时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却又好似有着本质的不同。 “还好吧，我已经习惯这么忙了。”林杉耸肩，“就是工作而已咯，而且工作恰好也是自己的爱好，我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看你像陀螺一样高强度工作，一直不停下来休息，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不放心。不过你只要心里有数就好。” 林杉点了点头，两人忽然便相顾无言，陷入了沉默。 半晌，林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我已经和爷爷说了。” “嗯？” “就是关于我们的关系。”林杉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要说林杉曾经也是身经百战，调戏小弟弟面不改色的老手，也是和叶归鹤两人调情有来有回的存在。 但奇怪的是，两个老司机暧昧着暧昧着，竟然动了真心，说话甚至越发纯情起来…… 回想过去调戏帅哥面不改色的自己，再想想现在仿佛小学生表白现场般的现状，林杉便是哭笑不得。 她觉得自己这种吞吞吐吐浑然不似往日直爽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以叶归鹤的情商，那必然是能够理解的。 于是她没有把话说透，故作自然道：“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林杉压抑下心中奇怪的紧张慌乱——这种情绪她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专注地注视着叶归鹤双眼。 叶归鹤神色平静坦然，与林杉对视的双眼甚至有几分茫然。 他在演戏？ 某一瞬间，林杉心中闪过的是这样的念头，但是她再仔细端详叶归鹤的表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貌似是真的没领悟…… 叶总你清醒一点！你不是雁过拔毛的小机灵鬼么！怎么现在面对这样近乎明示的暗示，反而一头雾水？ “怎么了？”见林杉不说话也不走，只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他，叶归鹤隐隐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服了，这不是小学生表白，应该是初中生表白现场。 简直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 只是将叶归鹤当成傻乎乎的愣头青后，林杉心中反而舒服了许多，至少她可以以虚怀若谷的体谅姿态面对叶归鹤了。 于是那股游刃有余的从容再度回到林杉身上。 她神色平淡，说道：“我告诉爷爷，你与我之间产生了超出合作同伴关系外的感情——这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虽然是征询的口吻，但是林杉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叶归鹤敢说她一句不好，就立刻原地锤爆他的头。 敢拒绝她，叶归鹤就死定了！ 想我们叶总也是以高智商闻名的牛逼存在，今天遇上行为反常的林杉，他便仿佛被传染了降智光环般也变得人设崩坏起来。 首先，他在理解林杉的意思方面就花了不少功夫。 他明显地呆了一下，随后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你对我——” \"行了行了，现在这种表情做给谁看？\"林杉撇嘴，用豪爽随意的姿态将心底的紧张死死压在最底下，坚决不肯露出一丝狼狈的姿态。 “我就说我喜欢你，你怎么看？” 叶归鹤表情再度宕机，一片空白的表情让人紧张之余，竟然感到了几分搞笑。 大概在他平时的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林杉这样此次直球重拳出击的选手。 于是当他下意识分析林杉这句话的深意时，看来看去也只得到了三句话。 我喜欢你。 你这个人我泡定了。 拒绝我你就可以原地去世了。 不过叶归鹤毕竟是叶归鹤，就连面对直球表白的反应都要比其他人快上几分。 只见他呆了一下，随后嘴角便露出相当柔和的商务性笑容：“能够得到你的喜欢……” “行了行了，这种造作的表情安排给那些富婆就行了，对我你来这套美男计我有点顶不住。” 叶归鹤表情僵硬一瞬，渣男专用表情眼看是用不下去了，但是这样调侃他的林杉反倒让他格外感到真实，姿态也随意起来了。 他整理表情，神色镇定下来，语气颇为无奈：“其实这话应该留给我说的。”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男子主义。” “等等，你这个帽子扣的有点太着急了。”叶归鹤摇头道，“我是坚定的平权拥护者。” “嗯哼？”林杉饶有兴趣地抬眉，“所以你的回答是？” “我有点惊讶，”叶归鹤仍然难掩诧异，“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 林杉没兴趣听他叽叽歪歪一堆废话，原本她以为自己和叶归鹤是两情相悦，只要她稍微主动一点，必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谁能想到现在叶归鹤在和她叨叨许多与之无关的事？ 反倒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嫌疑。 于是她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既然你觉得不合适的话，直说就好，不用找那么多理由。”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叶归鹤又是一愣，“我并没有说要拒绝。” “所以……？”林杉脱口而出，“既然——” “喜欢。” “我喜欢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三部 电影【一更】 …… 房间里静悄悄的。 林杉怔怔地看着叶归鹤。 虽然一开始她这么说, 就是为了达成和叶归鹤在一起这个目的, 可是真当叶归鹤亲口承认，他也喜欢林杉时, 她心底反倒不自然起来。 但是就连她也形容不来, 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以前并非没有谈过恋爱, 甚至不乏影帝富豪名门之类的人物, 只是与他们相处时，林杉始终可以保持超然的姿态，以更高的视角审视自己的这段感情。 因此, 无论是否遇到渣男, 无论是否是自己主动追求，林杉从没有吃亏过。 可现在的感觉却让她有些困惑，甚至是……不知所措？ 她竟然会下意识向错开叶归鹤的视线，脸颊发烫, 甚至恨不得立刻出门去给叶归鹤买点什么表示一下……因为过于喜欢而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只能想到花钱一个法子。 “其实我本来想主动说的。”叶归鹤有些遗憾地说道, “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就有点尴尬。这种事还是男方主动更好一些。” “怎么？大男子主义又开始了？” 叶归鹤轻轻一笑道：“不，我只是想证明，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你。” 林杉下意识一呆, 随机便反应极快地用吐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现在倒是证明了, 你比我想象的更会哄女人。” “我只会哄你一个人。”叶归鹤顺水推舟。 这小子比她要更适应土味情话模式嘛。 但尽管心里这么吐槽，林杉却还是抑制不住一直想要上翘的嘴角。 明明知道这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情商只要不低于水平线都能说出这句话, 反正也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可听到叶归鹤这么说时，她的心底还会感觉到隐约的雀跃。 完蛋了。 林杉心里暗暗想道。 她貌似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喜欢叶归鹤一点…… 林杉把自己和叶归鹤已经在一起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孟涛。 “在一起了？我还以为还要一段时间你俩才会摊牌呢，那先恭喜了。”孟涛先是一惊，随后便笑着说道，“过段时间我就把贺礼送上。” 林杉点头，但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涛。 孟涛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心说自己难不成错过了林杉的什么暗示？ 这反思着反思着，他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表情骤然一变：“你该不会是想要公开吧？” “不然呢？”林杉理所当然地挑眉，“在一起了难道不该告诉粉丝吗？” “你疯了吗？”孟涛第一反应就是不赞成，“你难道不知道粉丝怎么看待偶像公布恋情的？更别说你最近还在上升关键期，那边还有化妆品要上市呢，你现在搞这种幺蛾子？” 总算林杉还有点理智，没有当着叶归鹤的面和他要求公布恋情，不然有些话孟涛真不好当着叶归鹤的面说。 “我知道，可能会脱粉。”林杉淡定地说道，“但我本来卖的也不是女友人设啊。我靠演技吃饭，有没有对象又能怎么样？只要男朋友没有什么严重黑点，粉丝会祝福的。” “但是、但是——”孟涛想起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你是准备和希莉娅抢热搜么？你这一公布微博肯定歇菜，你要是在产品上架前后来这一出，信不信明天米菲就提刀来你家？” “……这个考虑我还是有的。”林杉说道。 放屁！ 孟涛心说看你那表情根本就是希望他现场同意，然后立刻发微博好么。 但是对于这位姑奶奶，孟涛哪里敢口出粗鄙之语，于是他斟酌语气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我肯定要给归鹤一个名分的。”林杉强调道。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孟涛心中吐槽一句，便说道：“然后呢？” “但是希莉娅毕竟是合作伙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林杉勉为其难道，“我会和归鹤商量一下时间，尽量不会影响到希莉娅。” 孟涛正要点头，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怎么现在问题忽然就成了他同意公布，只是需要再斟酌斟酌时间？ ？？？ 但是瞅了眼林杉的表情，孟涛便明智地放弃了让她保密恋情的想法。 劝她还不如劝叶归鹤来得实在。 但是想了想叶归鹤…… 孟涛脑阔痛。 他寻思自己还是立刻去找公关部门准备应对方案比较现实。 只是听林杉说，自己貌似是第一个知道的，那就不清楚老爷子那边知道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了。 李秘书表示非常痛苦。 林杉没有直接将消息告诉老爷子，说是老人家身体差，担心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消息，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因此作为老爷子最信任的人，李秘书负责选择时机，让林杉讲给老爷子知道。 李秘书：？？？ 他哪里敢乱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爷子对林杉的重视好么，就怕他到时候说林杉跟叶归鹤跑了，老爷子啥都不说，先把他这个池鱼灭了再说。 与李秘书怀有相同纠结的人还有许多，至少原本因为事业进展顺利的米菲，此时便再度进入辗转难眠的状态。 林杉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想要公布恋情！ 但是谁不知道《风月无边》是部爱情片？ 在他们宣传的策略里，有一个方案就是想要拿林杉和程星的绯闻炒作的，结果现在林杉居然要公布恋情？ 虽然林杉很给面子的表示不和口红抢档期，但是这已经导致他们的许多宣传策略不好实施。 当初签订合同时候，怎么就没补充一条，不允许艺人在合同有效时间内公布恋情呢？ 可米菲也就是想想了，因为以林杉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够阻止她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林恒严。 这日，林杉和苏梦楼讨论剧本时，顺口告诉自己这个好朋友，也是未来的得力干将这个好消息。 “我和叶归鹤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梦楼并不是非常意外，也没有特别难过，他只是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化为烟雾一点点的风化消散，只在心底留下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洞。 “啊，”他垂下眼睑，轻声道，“那恭喜了。” 林杉察觉他情绪不是很高，但两人最近构思进入瓶颈期，苏梦楼时不时就会消沉一下，她已经习惯了。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好了。”苏梦楼冷不丁说道。 “嗯？” “我忽然有了灵感……你想不想拍古装片？” 第一百零二章 遗老遗少 “古装片？”林杉闻言不禁一怔。 印象里, 苏梦楼貌似一直未在古装片上展示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一直更多的关注是他自身想法的表达，至于题材偏好, 他并没有特意提起过。 反正不管什么题材, 苏梦楼似乎都可以驾驭。 像《十夜谈》, 这种悬疑犯罪题材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苏梦楼能够拍好, 然而他偏偏就做到了。 既然现在苏梦楼说想拍古装片，那就拍呗。 林杉当初拉苏梦楼入伙，用的就是公司将会全力支持你拍你喜欢的题材, 而这个条件是其他任何一家公司都无法轻易许诺的。 “好啊, 那你和我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林杉摆出长谈的架势，微笑道。 苏梦楼稍一沉吟，慢慢说道：“我目前的想法是取材自古典名著, 比如说山海经、聊斋之类的，应该是爱情题材。” “人妖恋？”林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对。”苏梦楼颔首。 “这种片子感觉九十年代港台那边经典比较多啊, ”林杉沉吟道, “一个不好可能会被人说套路，既视感什么的——既视感你懂什么意思吧？” “我懂，不过本身便是改编自古典小说的作品, 所以如果已经被改变过, 相似是正常的。”苏梦楼对是否被人抨击相似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模仿抄袭，所以这种问题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那行，如果你确定就要这个题材了, 你就和你团队商量一下，拿出剧本，我这边会安排好的。”林杉说道。 林杉言辞之间，已经将苏梦楼当做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完全没有考虑苏梦楼的题材不符合市场的可能性。 又聊了一会儿，确定大致方向后，林杉便笑着道：“那就先这样？” 苏梦楼颔首：“我会尽快的。” “行，那就等你的好消息。”林杉笑眯眯地说道。 今天见面以后，她貌似心情一直很好。 不……应该是和叶归鹤确定关系后，她心情一直很好。 意识到这点后，苏梦楼心中又是一阵沉沉的垂坠感。 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那股郁郁尽数排出。 他忍不住摇头一笑。 有些自嘲，又有些释然。 虽然很俗，但那句话永远是对的。 有些事情，错过了，那就是错过。 确定关系后，有许多以前暧昧不清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了。 比如，林杉可以任性地坐在叶归鹤的办公室里玩手机，等他开完会回来一起吃饭。 ……这么一想，其实很有些卑微。 毕竟两个身家以亿为基本单位的大佬谈恋爱，竟然连顿饭都凑不到一起，想想便有些悲伤。 林杉近日也不轻松，光是希莉娅那边关于产品上市的先期宣传准备工作就把她累得半死——所以就算她想任性地让叶归鹤停工陪她也做不到。 因为首先，她自己得翘班。 而林杉要是翘班，上百人都得傻眼抓瞎。 所以等着等着，她就窝在叶归鹤的老板椅上睡着了。 将她从朦朦胧胧的浅眠状态中唤醒的是身上传来的窸窣摩擦声响。 她小小一惊，猛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清俊面容。 见惊醒了她，手里拿着一刚脱下西装的叶归鹤难免有些歉意：“抱歉，吵醒了你。” “没关系。”林费劲的伸了个懒腰，原本迷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但是想从舒适的老板椅坐起来还是需要相当意志力的，于是林杉稍作努力发现无果后，便将两只手伸出来要抱抱：“起不来了，你抱我。” 林杉这话语气可谓娇俏万分，乃是她专门想看叶归鹤惊诧的表情的，怎想到叶归鹤表情自然，纵容地环住她的腰，将她从老板椅中捞了起来。 “现在这样可以了么？”他挑眉。 “不如说有些过于满意了。”林杉吐槽，“但是你下次能不能配合一下？你要知道是谁在向你撒娇，其他人遇到这种事不都是受宠若惊？” 叶归鹤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但是我对这种小套路如果过于熟悉，你不才应该感到不安么？” “……为什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然而林杉偏偏想不到什么反驳他的理由。 于是索性将话题转移到今天的正题。 “关于公布的时间，你有什么想法么？”林杉问道。 “你是说公布关系么？” “是啊。”林杉抓了抓头发，叹口气道，“虽然我估计，以咱俩的工作强度，就算一直不公布，也没人会把咱们往恋人关系上猜，但我这不是要给你一个名分嘛。” “名分？”叶归鹤神色有些微妙。 “对啊，给你盖个章。”林杉吧唧在叶归鹤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亲吻实际上是感情促使下的冲动行为，原本林杉还有些紧张，然而久久没等到叶归鹤的反应。她心中感到奇怪，抬眼一看，只见叶归鹤身体僵硬，耳根微红，只是勉力维持着淡然姿态。 居然害羞了？？ 不过叶归鹤这一纯情，林杉反倒从容起来。 “所以有想法么？” 正事总算将叶归鹤从尴尬中拯救出来，他定定神，神情愈发清冷克制：“关于这方面孟涛已经和讨论过了，如果现在就公布影响范围难免过大，而且公布前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林杉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叶归鹤清冷的面具有了一瞬的破裂，好在他很快又控制好心态，仿若无事般说道：“你自己怎么想？” “你不介意那我能有什么意见。”林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听你们安排吧，你们觉得合适就可以。” 叶归鹤无声笑笑，默默将搂着她的臂膀收紧些许。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气氛安谧，只是即便再怎么眷恋这样的气氛，叶归鹤也必须提醒林杉某件现实。 “老师那里——” “你爱我么？” “爱。” “那你会帮我么？” “嗯。”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如果老师觉得我只是在骗取你的信任呢？” “但是你不会那么做。”她的声音笃定。 听着来自恋人笃定的信任之语，那颗阴冷潮湿的心脏，仿佛也像是久违的照见了阳光般，骤然被酸涩鼓胀的情绪充斥，以至于他下意识吸了口气，来压下那近乎疼痛般的悸动。 他很清楚自己在了解他的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他过去也并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自己。 可是唯有林杉是不同的。 他不希望林杉看他的眼神……和那些人一样。 “你放心就好啦。”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林杉拍了拍他的头顶，“毕竟我是独一无二的。” 是啊。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虽然林杉战略上轻视敌人，完全不把林攸放在眼里，但这并不代表林攸就真的是个战五渣的菜鸡。 要知道，在林杉出现以前，林攸可是当了二十年的皇太孙！ 二十年的班底怎么着都能给他攒下相当的资本——那些人跟了林攸那么多年，早就盼着林攸能够成功继位给他们一个从龙之功。 结果现在林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眼看就要夺走继承人的位置，这些遗老遗少怎么可能同意？ 毕竟在他们眼里，林杉怎么都不可能信任他们这群前太子的旧人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跟林攸一条胡同走到黑，把林杉拉下马！ 而这样子心态的人，在恒达高层中并不在少数。 林杉的第三部 电影制作，未必就会像她想的那样顺利。 第一百零三章 暗杀 时间一天天过去, 林杉的节目也到了播出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 早有多方暗示的风月无边主题造型得到了广泛关注，而林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由米菲精心打造雕琢的造型顺利让她蝉联第一。 烈焰红唇大波浪的旗袍美人在烟雾缭绕中侧身回眸一笑的镜头被做成了无数动图, 被网友截屏加工, 在网上广泛传播。 “上热搜这个词我已经说累了。”某个林杉的粉丝状似抱怨实则满满炫耀地说道, “木木太有牌面了，上热搜完全不用我们出力的。” “是啊，自来水都顶上第一了。” “呜呜呜姐姐真美真厉害, awsl。” “那这样还要督促大家舞起来吗？” “当然要舞！”林杉的大粉斩钉截铁地说道, 甚至专门发了篇小作文，试图遏制林杉粉丝群中骄躁风气，表示姐姐现在一点也不稳，想搞姐姐的人还有很多, 虽说谁能搞得动林杉大粉也编不出来……但是林杉的路好风评还是毁誉参半嘛，总归是有进步空间的。 可是这也不能怪林杉的粉丝飘了, 因为就连林杉的敌人, 也编不出来，究竟能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击败林杉。 办公室内。 林攸呼出一口气，沉声道：“陈叔, 你怎么想？” 他口中的陈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陈叔是林攸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知根知底的老人，基本是看着他长大，某种程度上来说, 陈叔要比他的叔伯爷爷，更令他觉得信任。 望着面前的小少爷，陈叔心情也是愈发沉重下来。 二十多年的养育陪伴，他远比林寿谦了解面前的青年，正因此，他才知道林攸现在究竟面对着怎样的压力与困境。 林攸十六岁以后便从不在外面喊他陈叔，便是私下相处，也极少表露情绪，自是成熟了许多。 可看林攸现在的表现…… 陈叔心里叹气，只怕林攸刚才在股东面前的自信表现，也是以强撑为主：“是因为林杉吧？” 林攸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点头。 “确实，林杉在影视方面的优势太大了，业务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基本称得上无懈可击。” “我现在不是要听别人吹捧她！”即使是亲近敬重的陈叔，林攸也有点忍不住内心的郁闷了，“这戏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我需要的是分析她的弱点！怎么样可以击败她！” 林攸焦躁不堪地说道：“那按照你们这么说，林杉已经无敌了，就是命中注定的天命之女，我直接拱手相让当她的马仔就好，哪里还用挣什么继承权！” 陈叔安静的看他发怒，直到林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流露出些愧色，方才不动声色道：“继承权当然要争。” “怎么——” “刺杀。”陈叔干净利落地说道。 “哈？啊？？？”林攸第一反应是睁大眼睛，怀疑地看着陈叔。 陈叔对林攸的反应毫不意外，毕竟林攸有太多理由质疑了：无论如何他和林杉是血亲、外界尤其是林恒严对此的反应、现代社会暗杀还能有多大作用等等。 “关于这个计划——”陈叔想要进行进一步的解释，但紧接着，他就被林攸打断了。 “能保证成功么？有详细计划了么？” 与此同时，他在林攸的脸上看到了阴郁、犹豫、怀疑，却唯独没有对他这个建议所感到的愤怒。 陈叔对于这个认知感到些许微妙，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在心里给林攸质疑理由的重要程度排序，或许应该倒过来才是。 不过这样也好，多余的心软越少，计划执行的才会更顺利。 “关于这方面的案例还少么？”即使是说这样恐怖的事情，陈叔的表情仍然淡淡，“我可以明确告诉您，现在通过正常手段解决林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阻止她……一场意外车祸就很不错。”陈叔微微一笑，甚至有心情说冷笑话，“这样的告别方式适合她这样的传奇影星。” 林攸却没有配合他的意思。 他的神色变幻莫测，一时竟有些游移不定。 倒不是说他对林杉有什么亲缘的顾念之情，只是单纯觉得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就像是认输后撒泼一样，不符合他林攸的逼格。 想他林攸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才华出众，跟同辈的任何人比起来不都是辗轧的存在？ 过去他都是堂堂正正碾压对手，哪会被逼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都怪林杉！ 林攸越想越是酸涩愤怒，干脆将内心隐约的不安与羞耻全部迁怒到林杉身上。 要是林杉能消失就好了。 如果她从未出现，他就仍然是林家下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这个计划我没意见。”尽管办公室周围没有人会听到，但林攸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有靠谱的人选么？” “这个您尽管放心。”陈叔沉稳道，“而且关于事后外界反应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人心还在您这里，更何况只要林杉退出竞争，他们除了您还能选择谁？” 林攸松了口气，随后方才想起一个人：“那叶归鹤不然一起解决了吧？” 想到叶归鹤的存在，林攸又是感到说不出的一阵腻歪恶心。 林杉出现以前，叶归鹤就让他一直讨厌极了。 自己才是林家真正优秀的下一代，叶归鹤凭什么和自己相提并论？还摆出那样故作清高的谦让姿态，其实就是想讨好老头子罢了。 再加上叶归鹤现在疑似和林杉勾.搭成奸，两人合伙让他恶心到家，那现在干脆送这俩货做对亡命鸳鸯。 “确实。”陈叔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但不是因为替少爷出气这样的情绪化想法，而是另一个更为现实的理由，“如果林杉死了，叶归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能力到时候必然还要横生枝节。” “嗯，就是这个理。” 确定要用最粗暴残酷的手段杀死敌人后，林攸反倒感到前所未有的爽感，以及隐约的兴奋。 一想到林杉对她即将要面对的命运还一无所知，林攸就差点笑出声来。 “人选一定要够可靠。”林攸叮嘱道，“事情千万不能泄露。” “是，我明白。”陈叔低声道。 “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林攸这次道谢很有几分真情实感。 确实，也就是陈叔才会这样掏心窝子地为他着想了。 陈叔仍然是宠辱不惊的平淡模样，向林攸稍稍鞠躬。 “林攸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么？”林杉问道。 叶归鹤正在端详希莉娅送来的产品终稿，闻言迟疑了一下：“他貌似放弃挣扎了。” “呵，就算他真的转性放弃抵抗，他背后的那批人也不会同意的。”林杉太了解那些人的尿性了，“他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要被表象骗了。” “嗯。” 林杉却发现叶归鹤似乎在犹豫什么，不禁问道：“怎么了？你有事情要说吗？” “……” “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杉又追问了几句，叶归鹤方才开口：“我在想公布关系的时间。” “这件事啊，不是都说好了吗？产品上线一周后就可以。”林杉心情极好的说道。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总是萦绕着淡淡的疑惑。 直觉告诉她，叶归鹤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个。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追问下去呢？ 第一百零四章 情报 林杉选择了追问。 “还有呢？”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刚才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如果换成别人, 林杉会选择更为委婉的方式——毫无疑问，如此直截了当的揭穿别人的小心思, 无论换成谁, 都会感到被冒犯的恼怒。 可她此时面对的人是叶归鹤。 平时工作已经很累了, 如果面对喜欢的人还要虚与委蛇各种试探, 那在一起还有什么必要？ 叶归鹤也很习惯林杉这样的问法了，所以不过稍稍一怔，大概实在思索是否要说实话, 随后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我今天累了，不想猜。”林杉很有几分任性的说道，“你快告诉我。” 闻言，叶归鹤慢慢露出些无奈的笑意, 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温柔：“你怎么老是这样？” 乍一听到这句话，林杉还有点意外。 原因无他, 叶归鹤实在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性格, 然而此刻他确确实实的这么说了。 林杉心中微动，忍不住催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叶归鹤抿唇，然后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接受不了, 但我可以保证, 它都是真的。” 林杉先是一愣，随后表情便没那么好看了：“……爷爷去世了？” “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这方面？” 林杉明显松了口气：“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爷爷去世就是我最难以接受的消息啊。那你说吧，现在我什么都无所谓。”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叶归鹤方才谨慎地斟酌语言：“我今天得到消息，林攸他可能要对你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你的意思是——” “暗杀，制造意外，以最粗暴的方式将你彻底解决。”叶归鹤说得很明确，同时也在仔细观察林杉的表情。 “哈……？”林杉再次呆住，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怎么可能？林攸疯了吗？” “但是不这么做他又有什么办法？”叶归鹤说道，“除非他愿意放弃娱乐业的继承权。” “怎么可能？”林杉嗤笑，“让林攸放弃吃到嘴里的肉，不如杀了他比较干脆。” “我以为你会更难过一些。”叶归鹤说道。 “噗，在一起之后，你是不是对我有了恋爱滤镜？”林杉失笑，“我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软弱的想法。” “我会惊讶，只是因为没想到林攸能发疯到这个地步。”林杉敛去笑容，冷冷道，“只要得到证据，任何人都别想保住他。” 没错，此时的林杉有惊讶有愤怒但是唯独没有伤心，这要是让陈叔知道了，多半是要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 只是林攸是纯粹的疯狂和冷酷，而林杉更多的是遵循投桃报李的原则。 “你不怀疑消息真假么？”叶归鹤问道。 “你能把这种消息拿出来说，那肯定是真实性的。”林杉毫不犹豫道，“不过你能说出来我倒是蛮惊讶。” “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关系中出现任何的隐瞒。” 听到这句话，林杉心里仿佛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似的有点痒，又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她没想到，叶归鹤竟然也有与她一样的想法。 因为不想隐瞒，不想伪装虚假的自己，所以她和叶归鹤素来有话直说，从来不猜来猜去以免误会。 因为不想隐瞒，素来做事留一手的叶归鹤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愿意提前同她商讨。 这算心有灵犀？情投意合？ 林杉以前未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一时竟不知如何去描述，但是她知道，此时的自己远远比叶归鹤给自己拿出什么独家代言来的开心的多。 “确实，我应该想到你的与众不同。” 林杉笑了笑，随后岔开话题：“你的消息渠道是从哪里来的？” 叶归鹤淡淡道：“就是他派去执行这个任务的负责人，陈强。” 林杉不禁讶然。 得知陈强对林攸意味着什么后，林杉更是对叶归鹤的能力感到惊叹。 “这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啊，你怎么把他拿下的。” 叶归鹤的回答轻描淡写：“林攸视我为眼中钉，我总得有所准备。” 或许是威逼，或许是利诱，总之谁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反正现在展示在林杉面前的情况，就是林攸视为心腹的股肱之臣也背叛了他。 此时她又隐约想起原著来。 在原著里，叶归鹤是取代林家成为首富的，而能在少壮之年便超越一个庞大的家族，那叶归鹤掌握的能量必然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如果她没能改变叶归鹤，两人至今仍是陌路人的话……林杉忍不住揣测，那她手下最得力的孟涛会被叶归鹤渗透么？ 林杉觉得大概率会的。 还有李秘书、林恒严的私人医生……这些切身事关林未来的重要人物，如今有多少落在叶归鹤的掌控中。 林杉难以自制地感到了警惕与后怕，但很快，这样下意识的自卫想法便被她自己清扫干净。 她很清楚，这样的想法是对叶归鹤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达成的共识【他们的爱情中不应存在任何期满】的不尊重。 叶归鹤信任她，所以才会将深沉的阴暗的自己完全展露出来，坦然等待她的回应。 那她又怎么能辜负这样的感情？ 于是她不再追问消息的来源，而是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做？” “现在只有陈强的口供还不足够，林攸很谨慎，没到最后一步，他不露出尾巴的。所以现在我准备欲擒故纵，当然，我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好。”林杉没有多问。只是任由叶归鹤安排。 “以及，”叶归鹤顿了顿，“林攸买通了老师的主治医生，准备……” 他没有说完，但是林杉已经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戾气在林杉眼底浮现：“那他真的是畜生。” “决定暗杀自己的血脉亲人的时候，他便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叶归鹤表情不变，语气却是冷到了骨子里，“但是他不该选择你的。” 叶归鹤真正在意的人，始终还是她。 第一百零五章 证据 “关于下一步, 你有想法么？” 叶归鹤自然是有完整的安排的, 只是事□□关林杉，他愿意尊重林杉的意愿。 “我……我想把林攸的打算告诉爷爷。”林杉说道。 叶归鹤对林杉的决定毫不意外, 于是他只是冷静地指出：“即使老师再怎么偏爱你, 林攸也是他的亲孙子。” 没错, 即便林攸视林恒严为眼中钉, 可在林恒严眼里，林攸始终都是他血脉相连的孙子，只是也许没那么听话。 平时林恒严都可以听林杉的, 但今天林杉要是告诉他, 林攸想杀了他，林恒严感情上能接受么？ 他会相信林杉拿出来的证据么？ 会怀疑林杉是为了争家产诬陷自己的兄弟么？ 但林杉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我相信爷爷。” 她曾经深沉多疑，不愿意轻易相信任何人，可在这个世界, 面对那个真正让她愿意在内心认可的亲人时，她还是愿意选择坦诚。 “就像是你不愿意我们之间出现任何隐瞒一样。”林杉低声道, “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 爷爷有知情权。” 出乎意料的是，叶归鹤一口答应道：“好。” 林杉稍稍一怔：“我以为你会……” “这是你的事情，应该由你决定。”叶归鹤语气温和, “恋人应该学会相互尊重, 这还是你教我的。” 听到这句话，林杉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有些好笑的甜蜜。 林杉很少对叶归鹤说教, 这句相互尊重还是两人在暧昧期时的一次调情，林杉故意这么说让叶归鹤配合自己。 没想到叶归鹤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让这句颇带暧昧色彩的玩笑之语会在这种场合下出现，偏偏还是那么合适。 “好，那陈强就麻烦你了。”林杉缓缓颔首，“我会认真考虑怎么处理的。” “我的意见是将计就计。”叶归鹤说道，“抓住现场犯罪未遂的证据对你是最有利的。” “那爷爷那里也是咯？” 林杉仿佛是喃喃自语道：“既然你都已经掌握了主治医生，那你应该清楚爷爷情况……现在告知真相，或者让林攸做出什么事，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叶归鹤默然。 林杉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消毒水气味通常都意味着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这边。”李秘书微笑着在前引路。 他顺口和林杉搭话：“我以为你过几天才回来，怎么，这几天没事么？” “还好吧。”林杉有几分敷衍地说道。 见林杉精神状态不怎么样，脸色也有几分阴郁，善于察言观色的李秘书怎么会自讨没趣。 电梯里就此陷入沉默。 直到林恒严的病房前，李秘书方才做出请的姿势，下意识轻声说话以免惊扰了病房里的人：“老先生就在里面了。” 随后他按响门铃，说道：“林先生，杉杉小姐来了。” 三秒后，病房门缓缓打开。 李秘书没有跟着林杉进去，而是如过去惯例的那样，在秘书间等候。 林杉走进门，见到了数日不见的爷爷。 “怎么了，我听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林恒严率先说道。 苍老沙哑的声音让林杉心脏瞬间收紧。 她甚至有一瞬间在犹豫，她究竟是否告诉林恒严这件事。 可她毕竟是林杉。 她还是开口了。 “是的，嗯……这件事事关重要，电话里说我不放心，必须当面和你讲。” “怎么，缺钱了么？还是有谁又不配合你？”林恒严眼神温和，含笑说道。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便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破败的风箱。 林杉顿时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关切地说道：“我现在就叫医生进来！” “咳咳咳……不用！”林恒严只是摆手，语气仍然是过去那样威严的样子，“老毛病了，还没那么娇气！” 可是此时此景，他严厉的语气却再也没有过去那样令人敬畏的气势了。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林恒严终究了解林杉，语气有几分疑惑，“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如果……算了，”林杉放弃委婉，语气渐渐低沉，“林攸想杀我。” “林攸怎么……嗯？？？”意识到林杉这句话的含义后，林恒严难以自已地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渐渐的，这样的惊愕里还染上了怒火。 他当然知道林杉不会拿这种话开玩笑，正因为知道林杉不是在开玩笑，他才会感到愤怒。 林攸是他的亲孙子，是林杉的堂兄，他怎么会杀林杉！林杉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惊怒之下，林恒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以至于说都说不出话。 这样的情况，林杉又怎么好逼迫林恒严。 于是她默默唤赖了医生，等林恒严状态稳定下来了，两人再进行下一步的交谈。 林恒严终究还没有病糊涂，一等状况稍好，他便不耐烦的叫退了医生护士，眼睛死死盯着林杉：“你把话……说清楚!” 林杉一直等医护人员都走出门外，方才缓缓道：“我都是有证据的，我愿意为我说出的话负责。” 只见林恒严的表情，在瞬间灰白下来。 这一刻，恐怕是这个老人最不愿意面对场面。 他半生努力，或许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和稀泥，在家务事上说不得英明，但他至少是为家和万事兴这个目标而努力。 然而此刻林杉却将表面的虚伪和平都扯下来给他看。 至此，林恒严先前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宣告失败。 在这一刻，他仿佛又苍老了五岁，整个人的身躯都颓败了三分：“你从哪里知道的？” “归鹤告诉我的。”林杉直言不讳道，“林攸安排这件事的手下是他的棋子。” “那他倒是能行。”林恒严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地淡淡道。 “事实上，林攸对您也有所图谋。”林杉没有多嘴，只是补充道。 林恒严张了张口，眼神却又略显茫然犹豫—— 可他的脊背渐渐挺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把证据拿给我看。”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三部 电影 林攸的阴谋还在筹备阶段, 因此林杉拿出来的证据看上去貌似还有些转圜余地—— 如果林恒严真的铁了心信任这个孙子的话。 可是林恒严只是沉默, 唯有粗重嘶哑的喘息声彰显他内心并不平静。 “爷爷，他……” “你先出去。”林恒严闭上眼睛, 竟是有些排斥她。 林杉心中颇为失落, 可这种情况她来之前便有预料, 因此真正发生后倒不是特别惊讶。 她垂下眼睑, 轻轻应道：“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就叫我进来。” 言罢，林恒严还是没有搭理她。 林杉默然转身向外走去, 可就当她的手搭上门把手时, 林恒严的声音又在病房中响起：“……自己小心。” 林杉回头看去，只是林恒严却只是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地说道：“你和叶归鹤想来已经有主意了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杉盯着林恒严，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 林恒严缓缓道：“无论如何，留他一命。”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林杉心中一松, 旋即又有些难过。 她轻松是因为爷爷选择相信她, 难过则是因为林攸这件事终究是让爷爷难过了。 如果因为林攸的忤逆，让老爷子病情恶化，那才是百死莫赎。 “这对你可能有点不公平……” “不, 是我的错, 我……” “你能有什么错，是他又蠢又毒，既然决定下狠手还做不干净, 活该！” 老爷子恶狠狠的一声活该里，不知藏了多少心痛愤怒。 委实说林杉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总不能说错在比林攸强那么多吧？ 之所以会下意识道歉，只是觉得自己让爷爷重病时还这么难过，感到愧疚罢了。 林杉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便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林杉主动退出病房。 自始至终，林恒严都一言不发。 得到了林恒严的默认，很多事情林杉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比如钓鱼执法。 暗杀林杉一事非同小可，林攸不会急于立刻就除掉他。按照陈强给他的提议，只要他在林杉第三部 电影票房结算完毕之前解决林杉便好。 当然，即使是在之后杀了林杉也不是不行，身为唯一继承者的林攸自然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竞争林攸必败无疑，所以按照林攸的心气，同样要杀掉林杉，为啥非要等到自己在最终竞争中落败在动手？ “所以苏梦楼那边，需要我去协调吗？”孟涛说道。 林杉和叶归鹤是希望林攸越早动手越好，那么这里就牵扯到苏梦楼的创作速度了。 根据过往的合作经验，总时长应该在三到四个月。 “没用的。”林杉说道，“苏梦楼大概率不会妥协，他很固执的。” 孟涛尽管也没怀着多大希望，但之后还是试探地和苏梦楼接触，了解他现在的创作进度。 结果这一问，让他大吃一惊。 “已经快好了？”林杉讶然道。 “对，剧本已经基本写完了，他准备明后天就拿给你，合适的话就开始选角筹备工作。” “你知道他想了个什么故事么？” “好像是妖怪题材吧，反正他想当面和你说。” “行，那你安排一下吧。”林杉琢磨道，“看来他思路应该很通畅，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好剧本了。” “那应该是好事吧” “明天聊聊就知道了。” 孟涛为她协调的时间是翌日下午两点，正是办公的黄金时间。 也就是苏梦楼，才值得孟涛为他安排这样的时间。 林杉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苏梦楼向快步走来。 “下午好。”她微笑着说道。 相比大半个月前的上次见面，此时的苏梦楼憔悴粗糙了许多，显而易见，剧本创作消耗了他大量的心血，但是与肉.体的颓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眼睛。苏梦楼黑色的眼瞳此时闪闪发亮，显得格外精神。 “我已经想好了。”一坐到她面前，苏梦楼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就拍人妖恋。” 林杉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手势。 “你先看这个吧。”苏梦楼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把剧本大概看一下，然后我和你讲我的想法。” 林杉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于是欣然拿起剧本。 与林杉想的有所不同。 当初苏梦楼和她说要拍人和妖怪恋爱的故事，她下意识便觉得，那大概是要向聊斋搜神记等古典小说取材了，指不定就拍个倩女幽魂3。 结果没想到的是，苏梦露竟然把故事背景放到了现代。 这个名为《寻梦》的故事，虽然是妖怪题材，整体却呈柔软的淡蓝色调，让人感觉仿佛是雾气弥漫的海面，有一只巨鲸悄悄浮出水面呼吸。 它讲述了一个名叫陈幽的女孩，因为妖怪的缘故丢失了自己的梦境，从而得了自闭症，之后她与名叫貘的妖怪相遇，在他的帮助下，陈幽终于走出了那个阴郁孤独而光怪陆离的世界，找回了自己的梦境。 “boy meets girl？”大略扫完剧本，林杉下意识喃喃出自己的第一感觉，“这是……成人童话？” “bingo!”苏梦楼打了个响指，脸上愈发神采奕奕，“古代妖怪题材市场上太多了，真要拍也就是那几个套路，拍不出新意，但是现代都市妖怪题材，就比较新颖了。” “确实，这里面最影响观看体验的特效根本不是问题，反倒是演员的演技和导演水平更重要一点。”毕竟苏梦楼属于林杉嫡系，这种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剧本谁想的？很不错啊。”林杉又忍不住翻了几页，“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画皮什么的。” “我想的。”苏梦楼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点感叹道，“当时也陷入了瓶颈，但是无意中看到了一张儿童插画，就得到了灵感。” “这个时代，拍给成年人的童话故事太少了。”他感慨道。 “确实，也是因为这方面题材比较冷吧，不过是你肯定没问题。” “如果女主角不是你，那肯定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因为对方的信任忍俊不禁。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卡文就是因为不知道这第三部 电影写啥，灵感就是看到了那个插画，就忽然有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主考官 对于一名艺术家来说, 灵感来了那是挡都挡不住, 任何对时间的浪费都是令他难以容忍的。 也就是在这种天赐的狂热状态中，他以极高质量完成了《寻梦》的剧本创作, 之后只需要在细节上进行调整即可。 今天苏梦楼来找林杉, 对剧本的信心很大, 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和她同其他演员的选择标准进行协商。 毫无疑问, 《寻梦》也将是一部彻头彻尾由鹤林一手投资包办的电影，那么作为公司金主，并且具有丰富经验的林杉, 自然有充足的底气插手电影制作。 女主毫无疑问是林杉。 但是在男主的选择上, 两人产生了细微的分歧。 “男主首先外形要足够出色。”苏梦楼说道。 “确实，而且颜值要能驾驭后期特效，不能让人出戏。” “面相要年轻。”苏梦楼说道，“这是电影风格要求的。” “是这样, 不过我看你这个人设，我怎么感觉说得就是程星啊。”林杉失笑, “年轻帅气、看上去单纯干净, 有一定演技。” “程星不行。”苏梦楼却一口否认，“他气质不行。” “嗯？”林杉讶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否认程星的颜值。 “程星受韩式影响太重了, 他是韩式选秀出身, 我不希望电影拍出来是一股韩国偶像剧的感觉。”苏梦楼摇头道，“虽说调整了题材背景，但是我仍然希望在电影里加入一定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 “唔……”苏梦楼这么一说, 林杉反倒不好反驳。 因为她回忆了程星过往的表现，确实，在古装剧方面，程星的表现堪称灾难。 她之前会提议程星，也是没有考虑到电影终究会有一定的传统文化元素。 事实上，《风月无边》大火后，程星的片约简直如雪花般向他飞过来，可惜他的团队并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最终给他选了个大男主古装剧男主的片约。 听起来很好，毕竟古装剧一直在内地占据相当大的市场分量。 但谁都没想到，程星穿上古装后的表现简直……惨不忍睹。 他毕竟十岁出头就去韩国当练习生，气质和作风深受影响，想要认真撑起古装大男主的人设，着实有些刁难他的演技。 最终这部剧的评分口碑都惨不忍睹，纯粹靠程星的流量撑起了收视。 被苏梦楼说服后，林杉便大致打消了采用程星的想法：“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我想用一个新人。”苏梦楼直言不讳道，“可以是学古典舞出身的，总之，一定要有相称的气质。” 林杉耸了耸肩，总之男主人选最终肯定是要送给她拍板的。 既然如此，只管让苏梦楼放手去做就好了。 今天的讨论，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苏梦楼对老板的尊重。 毕竟金主出钱了，还是该意思意思知会一下的。 林杉无奈笑了笑，和苏梦楼又聊了两句，便让他回去了。 而苏梦楼从今天便会着手选角工作，有鹤林乃至恒达的资源支持，整个流程大概小半个月就能完成。 人的名树的影，林杉加苏梦楼这两块金字招牌，绝对是全华国影视新人梦寐以求的大船。 因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绝对的票房，以及八亿起步的票房！ “你可以让陈强诱导林攸了。”林杉同叶归鹤说道。 “苏梦楼选角的过程我一路开了绿灯，动静极大——这是我一贯作风，林攸不会怀疑的。”她轻声道，“林攸想动手脚，也就是电影拍摄流程中时机最佳。” “我知道。”叶归鹤说道，“这件事后续就交给我吧，你安心筹备电影。” 林杉欲言又止。 叶归鹤见状，无奈道：“你不喜欢这种事，就不用勉强了，总之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林杉默然。 确实，林杉的性格是喜欢大大方方平a上去终结对手的，这种背后策划阴谋，甚至牵扯人命的行为，她着实不喜欢。 同样，以她的性格，即使不喜欢乃至厌恶，她也可以做到最好，但叶归鹤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便主动提出不让她插手了。 “这些事我都会为你做好。” 不等林杉开口，叶归鹤便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说道：“这是我个人的期望，不如说，你一直这样子，才能让我感到放松。” 林杉抿唇，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叶归鹤紧紧回握。 “你喜欢电影，安心准备就是了，需要的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林杉点头。 叶归鹤至此，终于露出笑容，将林杉带入怀中，埋在她的颈侧，近乎贪恋地低声喃喃道：“你的信任，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支持。” 林杉闭上眼，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叶归鹤建议林杉不要插手林攸的事，话虽如此，可林杉真过问，也是随她的， 但林杉从来言出必随，她答应叶归鹤绝对信任他，便真就不再过问林攸陈强那边，只是专心同苏梦楼准备电影先期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在苏梦楼的高效率工作，以及广大新人演员的积极报名下，很快便有三名候选人来到了林杉的面前。 “你只需要三选一就行，他们三个的条件都符合男主人生，演技程度也是差不多的。”苏梦楼说道，“谁让你觉得最自然最舒服，最终就是谁。” “你有偏向么？”林杉问道。 苏梦楼摇头：“我的工作只是选出拥有资格的人选，谁最合适由你决定，我不能影响你的想法。” 林杉忍不住微笑，尽管苏梦楼有时候固执得让人讨厌，也不怎么给金主面子，但这种有一说一的性子，某些时候还真挺讨人喜欢的。 “行，那就让他们进来吧。”随口说着地同时，林杉心中同样颇为感慨。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试镜失败，也即是试镜《初阳葵花》时，最终面对的就是三人竞争的局面。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她就从当初的失败者，成了现在的主考官？ 她的个人感觉，便可以决定华国影坛明日之星的人选。 第一百零八章 决定一生的人选 站在林杉面前的三位男演员均是年轻英俊, 颜值颇高, 只是都没什么名气。 在开始试镜之前，林杉已经看过三名演员的资料了。 名叫朱然的男生面带从容自然的微笑, 在三人中颜值也最高。他是国内顶尖院校科班出身的高材生, 当初入学时甚至有着京戏第一门面的美誉, 微博上因此有着小十万的粉丝。只是他没有选择把握住这一波流量红利, 而是在校内安心打磨三年，因此渐渐沉寂下来。 但他在校成绩优异，又因为放弃流量安心学习的性子得了不少老师的赏识, 因此有着大拿的推荐, 朱然最终站在了林杉面前。 另一个名叫李卿意的男生并非科班出身，他乃是半途意外被苏梦楼赏识邀请来的，乃是某知名舞蹈学院代表团的首席，古典舞专业, 家中亦是舞蹈世家，因此身上的独特韵味是别人难以模仿的。 显然, 这就是苏梦楼口中他所需要的特殊气质。 不过李卿意未曾接受过专业训练, 业务能力极其有限，因此最终是否能夺得头筹，还尚未可知。 最后一个候选人名叫张迟, 算是三人里名气最高经验最丰富的一个, 出演过几部小网剧，只是出道三年半温不火的，粉丝总说他只是欠缺机遇 , 业务能力优秀，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并且在试镜之前，并不是没人向林杉委婉建议，张迟是最适合貘这个角色的人选。 而向林杉建议的人，是电影的另一位制作人。 不过鉴于说话对象是林杉，建议也就只能是建议了…… 因此林杉只当那个人在说梦话，只是张迟能让那个制作人顶着林杉的压力为他说好话，那也必然有几分本事的。 林杉并不反感这种使用超出赛场外力量的手段，甚至当初她被人如此暗箱操作，她也没觉得对方如此犯规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误只在于将目标放在了林杉身上罢了。 三名年轻人神态各异，但是在看到坐在正中央的林杉时，表情均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三人中见过大拿最多的朱然反倒是最失态的一个，原本表情自然的他此时面庞微微涨红，眼神愈发明亮，目光不错地盯着林杉，然而在林杉微笑回视时，却又迅速躲开了。 哦对了，林杉想起了资料上提过的一点，朱然貌似是她粉丝来着。 这并不是很奇怪的现象，对于华国来说，林杉距离时代巨星，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注定将成为这个时代的缩影，她的一颦一笑注定在无数人记忆中永不褪色。 林杉与朱然年龄相近，但在地位资历上已然不是同一个量级，因此见朱然害羞，她也没有欺负后辈，哑然失笑便转开眼。 苏梦楼对今天的试镜抱有很高期待，他看了林杉一眼，见林杉向他颔首表示准备好了，便当先说道：“早上好，大家昨晚都休息好了吗？” 三名小哥都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苏梦楼会用如此生硬的问候方式，一时竟想不到该用什么来回应，均是呆了一秒，方才参差不齐地回答。 苏梦楼见自己难得的主动问候居然冷场，一时受挫。 林杉不禁失笑，她调侃地说道：“看来你对今天的试镜是真的很期待啊。” “确实，但你怎么知道的？” 林杉扬眉：“平时你对谁不都是不假辞色，今天居然破天荒和人主动说早安，这还不能说明你心情好吗？” 接着她又转头对三人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平时苏导真的超级高冷，对我都不主动问好的，你们一定要努力啊。” 三人口中连声道谢，苏梦楼却当了真：“我哪有！” 林杉放弃挽救苏梦楼的情商，见气氛因几人的玩笑缓和不少，已然解围成功，便不再废话，让众人直奔主题。 试镜过程没有意外，交由苏梦楼办理类似事情就是如此放心，每个人选能力最次也在水平线以上——即便是试图动用关系的张迟，业务能力也不容置疑，并且均非常符合男主人设。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们的气质。 朱然自然从容，英俊潇洒，科班出身而演技醇熟，未经雕琢过的素人出身更是有很大的培养空间。 李卿意气质独一无二，完美契合苏梦楼预想中妖怪的传统风格，只是演技青涩，想要登上大荧幕，只怕还有的磨。 张迟则是综合两人特点，天赋不如朱然，气质身段不如李卿意，但态度极佳，颇有经验，且性格沉稳，另外试镜时偶然展现出的沉郁气质，令苏梦楼眼前一亮。 “三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你怎么看？” 那个偏心张迟的制作人直接被林杉踢出了最终决定组，如果想要发言，林杉给他的建议是多投资几亿再来和她说话。 那名制作人对林杉敢怒不敢言……也仅仅是敢怒不敢言了。 毕竟谁不知道，投资林杉主演的电影，那就是躺着赚钱？ 所以最后就形成了当下的局面。 苏梦楼选择困难症，三人他都满意，并且都有发挥思路，干脆便听林杉决断了。 在给出结果前，林杉也是难免有些犹豫。 她和苏梦楼在选角过程中，是真真正正没有受到任何场外因素干扰的。 因为林杉自己就是最大的资本，而她拍电影是追逐梦想（字面意思），哪里会管其他人怎么看。 不过正因为如此纯粹，在给出自己心目中的人选时，林杉才会晃神一瞬—— 候选的三人，无疑都是极度需要这个机会的。 朱然蛰伏三年，放弃曾经大好的机会沉下心磨练演技，这次的大荧幕指不定就可以让他一鸣惊人，从此前途无量。 李卿意半路出家，但是如果能有《寻梦》作为起步，说不定华国从此就会多一个特殊路子的新星，并且效果极佳。 而张迟……那就更不用说了。 林杉的认可对他们三人来说都足以决定一生。 第一百零九章 公布 内心稍稍感慨后, 林杉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张迟。” 或许这对落选的两个人来说态度略显残酷, 但事实如此，另外两个人的表演并不比张迟更能打动林杉。 正如一开始所说, 苏梦楼对林杉决定的人选没有异议, 他点头表示认可林杉的决定, 顺口问了句：“为什么是他。” “三人外形条件差不多, 李卿意的气质更出众一些，但是张迟的表演更有层次和内容——我是觉得，他身上有某种没有开发出的特质, 如果能得到发掘, 会很合适貘这个角色。” “什么特质？”听到这一句，苏梦楼总算来了精神。 作为一名导演，培养开发有天赋的演员，同样让他颇有兴致。 “我暂时说不太清楚, 但你应该懂我意思。你说你觉得李卿意的气质最适合貘，我觉得未必。” “好。”苏梦楼对林杉十分信任, 因此直接选择相信, “到时候我会注意的。”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林杉收拾文件说道。 选人结果会有工作人员通知——如果苏梦楼特别看好某个演员的话，会自己亲自通知也说不定, 但那些都和林杉没有关系了。 因为现在的她, 早已不是被这种事务牵绊的层次。 林杉进组的安排已经提上日程，而在进组前，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那就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吧。”林杉说道, “记得提醒我准时发布。” 林杉有点强迫症，还有些注重仪式感，因此在这些细节方面反而格外计较。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孟涛欲言又止。 “有什么犹豫的，林攸要动手，不妨碍我谈恋爱吧？” 然而即便早就知道林杉准备和叶归鹤公布关系，也做足了准备，事到临头，孟涛还是有点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杉这个名字，如今在华国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一旦公布恋情，别说微博了，只怕全网都要炸了锅。 而林杉的粉丝又会对她的选择做出怎样的回应？ 这些问题，是做多少次粉丝群像侧写都无法百分百预估的。 看着林杉淡然随意的表情，孟涛发自内心地感到了羡慕。 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现在公布恋情会带来多大的风暴啊……不过也只有真爱才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毕竟林杉今年才24，便已经是华国最炙手可热的女星，在这样有可能成就一代传奇的关键时间，她选择公布恋情，对她的事业不可谓不是一种打击。 在这方面，林杉付出的风险要远远超过叶归鹤。 林杉看上去精明强势，可在这方面也如此果断，对她真的是好事么？ 终究相识已久，孟涛不愿还未开始便以如此悲观的态度对待他们的恋情。 回想起平日叶归鹤在林杉背后的表现，孟涛心中暗叹口气。 叶归鹤这样的表现，林杉不该一无所知的。 那她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孟涛其实也就那么一说，现在全公司上下都在为林杉即将公布恋情这件事而运作，如果现在突然反悔，那这么久的工作全都要打水漂。 简单聊了几句，孟涛便离开忙自己的事。 “涛哥一定紧张了。”林杉笑着对叶归鹤说道，“不然他不会这么多废话的。” “与其说紧张，不如说是不放心。”叶归鹤抬眼看向林杉，平静地说道，“他觉得我不可靠。” 他眼神平静，看向林杉的目光只有单纯的询问：“你觉得呢？” “如果我是那么觉得，我还会选择公布么。”说着说着，林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嘲笑涛哥。” “嗯？” “你不也是紧张了？”林杉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你会关心这些？” 叶归鹤微怔，随后轻咳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林杉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注视他的双眼，望着那双黑瞳中映出的人影，轻声却笃定的说：“我们的感情不会存有疑虑。” 接着，她便看到那双总如幽潭般沉静清冽的眼瞳，宛如被石头击碎水面般荡开了层层涟漪。 她很难分辨，那细碎的水光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好。”半晌，叶归鹤只是如此说道，接着紧紧反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 谢谢你在所有人，甚至连他自己都心生动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翌日，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全部鹤林相关工作人员都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们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或许有人会忍不住把这个惊天八卦告诉自己的亲友，但这点水花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其实他们也把自己要公布这个消息的事情告诉微博官方了，让技术人员有个准备。 但即使做好预防，该崩还是得崩。 就好比无论多大的游戏公司，做了多充足的测试，游戏刚公测时候，总会一堆bug，甚至于玩家登录不上服务器。 林杉看着自己编辑好的话，卡准时间，选择了发布。 【林木木同学：大家好，这是我的小朋友叶木木同学】 为了公布这个消息，林杉改了自己的微博名字，叶归鹤也专门注册了一个账号。 他本来就想叫叶归鹤的，结果林杉非要他和自己取情侣名。 孟涛担忧这样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林杉会因为这种原因妥协才奇怪。 能放弃使用情侣头像已经是照顾孟涛发量的体现了。 “没事，我们以后自己拍一对。”林杉如此安慰叶归鹤道。 孟涛：“……” “我发了！发了！”林杉一刷新看见自己的微博已经刷新出来了，并且已然有了三百个转发和一百多条评论。 她一边扫着评论，一边嚷嚷着要叶归鹤转发。 为了这件事，叶归鹤今天中午专门被她捉过来，一直要到配合完毕，他这个工具人才可以去忙工作。 评论内容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卧槽我看错了么？？？！！！】 【你们都是住在微博的？等等，我透这是啥意思？？？姐姐和谁在一起了？？？】 【操！！！】 第一百一十章 余波【一更】 【叶木木同学：请多多指教林木木同学 】 在林杉的催促下, 叶归鹤迅速转发, 只可惜终究凑不到十二点整这样规整的数字。 而林杉点赞叶归鹤的转发无疑彻底石锤这段恋情，于是, 只见叶归鹤刚注册的这个小号, 粉丝数以万为单位, 每次刷新都有惊人的增长。 “好啦, 你可以去忙了。”林杉唇角翘起，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人的微博互动，心情颇为畅快地说道, “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但叶归鹤要是觉得事情这么简单就能收场才奇怪。 他知道林杉的脾性, 对方必然不会让他守在这里为她充当骑士遮风避雨，于是索性起身，走到孟涛身旁。 孟涛心领神会，跟着叶归鹤走了几步,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这里就交给你，如果有问题的话, 随时打我电话。”叶归鹤补充道, “这两天我的私人电话都会是畅通的，我现在把电话给你。” 叶归鹤有工作电话私人电话秘书电话等等，通常来说, 别人找他工作上的事情都是预约秘书, 能得到私人电话随时恭候的待遇，第一个是林恒严，第二个是林杉。 一想到自己何德何能, 居然能与这两位大佬共同得到这样的优待，孟涛便觉得坐立难安。 ——即使这是沾林杉的光。 叮嘱完孟涛后，叶归鹤便去和林杉道别。 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确实不能专门守在这里干等。 送走叶归鹤后，林杉便语气轻快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啦？” 听起来貌似只是单纯的好奇……孟涛暗自擦了把冷汗，说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有处理不了的意外及时通知他。” “害，他就是这样的。”林杉笑容加深，语气状似嗔怪，“还有什么事情能处理不了。” ……也是哦。 孟涛想了想，毕竟那边林攸都磨刀霍霍了。 连林攸的事情都可以轻松对待，又何必在意区区一次公布恋□□件呢。 某一瞬间，孟涛差点被林杉的逻辑说服，以至于心情都轻松起来。 ……个屁啦！ 很快，下属送来的报告上显示的数据，以及各方势力打来的无数电话，来自不知多少记者采访的请求都将孟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真的是傻了才会信林杉说的话，觉得这件事情很轻松就能处理完成。 粉丝疯了，媒体疯了，微博的程序员也疯了…… 谁能想到，当今全华国最火的明星林杉，竟然会在自己势头最猛的时候选择公布恋情？！ 甚至就连叶归鹤这个在此之前只在业内颇有声名的小透明，都迅速涨了二十多万的粉丝。 【林杉是真的住在热搜吧？一天不上热搜她浑身难受？？】 【这次直接带着对象一起住热搜了？血赚，呵呵。】 【卧槽我真的接受不了，姐姐怎么就这样和叶归鹤在一起了？程星呢？？？这叶归鹤谁啊，他配么？？？】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里轮得到你个妖怪来反对？】 网上种种言论都有，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因为林杉挑人眼光不行而脱粉的粉丝，居然出乎意料的少。 一般来说，不管艺人选择怎样的恋人，都不会让所有粉丝满意，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恋人过去存在的某些污点，导致粉丝出现不同程度的脱粉。 但叶归鹤的履历实在是无可挑剔。 英俊帅气，年少有为，学历出色，并且过去干干净净零绯闻，要是换一个女艺人——同龄的人里，即使是陈依依，和叶归鹤也是极不般配的。 叶归鹤与林杉相比，差的只是一个家世罢了。 考虑到他本人是林恒严的关门弟子，那就连这点身世上的差距，也都可忽略不计。 林杉不存在让粉丝不适的嫁入豪门，因为她自己就是豪门。 林杉不存在让粉丝不适的为爱放弃事业，因为她如果真要为爱放弃事业，那也只会是回家继承家产。 种种因素下来，粉丝除了懵逼带来的难以接受外，居然无法对这桩恋情过多挑刺！ 【但是你还不到24！你凭什么做出这样对自己，对粉丝都不负责的事情！】 最终，一个格外崩溃格外扎眼的评论被粉丝顶上了热门第一，或许原因之一是她反应了部分粉丝的心声，但更多的还是林杉将她翻牌的回复。 【林木木同学：因为我用作品说话。】 掷地有声的回应，富有底气，且令人信服。 许多粉丝都回忆起来，自己之所以被林杉圈粉，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是她的容貌么？ 是她的家世么？ 不，真正让林杉的粉丝倾心忠诚于她的，是她自由恣意的风格气质。 而让这份张扬格外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可爱的，便是源于林杉强大实力的支持。 试问，如果林杉没有这份独占鳌头的精湛演技，又有多少人会认可她的张扬？不过会觉得她是个张扬跋扈碍人眼的富二代罢了。 在鹤林早便准备好的水军推动下，一股新论调出现在林杉的粉丝里。 如果林杉真的为了媚粉隐瞒恋情，你们还会这样喜欢她么？ 大家喜欢木木姐，不就是因为她直率自然，有话直说，不会和粉丝隐瞒么？ 林杉是独一无二的，是无人可比的，为什么要拿约束爱豆的那一套来约束她？ 天才有资格任性。 …… 微博服务器炸了不假，林杉粉丝落选爆.炸也不假，只是在鹤林强大公关团队的运作下，林杉的公布恋□□件并没有翻车。 甚至有不少人都关注起了林杉的新作品。 既然林杉说她是用作品说话的实力派，那现在就看她恋爱之后的第一部 新作品，究竟有几分成色。 “所以现在舆论的焦点基本在《寻梦》上了。”林杉耸肩，“省了一大笔宣传费。” “门口想采访你的记者都快急疯了。”叶归鹤摇摇头，“苏梦楼状态怎么样？压力大么？” “还行吧，反正他从不关心这些。”林杉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这不，拍摄日程都规划好了，我专门要过来的。” 叶归鹤接过来草草翻了翻：“……特技和外景部分都挺多。” “毕竟都市妖怪题材，还是成年人童话，怎么可能少特效。”林杉说道，“而且，不给林攸创造机会，他怎么好上钩。” 叶归鹤动作渐渐停下来，目光渐渐落在了计划书的某一页上：“那就这一天？” 林杉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嗯，那就这一天吧。” 她伸个懒腰：“早点解决林攸，我也想安心拍戏了，这部我的票房目标可是三十亿起步。” 叶归鹤先是因为她轻描淡写说出的数字暗自惊心，随后便想起，对于林杉来说，这真的不是什么多么离谱的数字。 于是他将林杉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好，我不会让他影响到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车祸【二更】 引林攸入套这件事无疑需要周密的安排, 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精准的日程表。 因此一直到剧组给出拍摄日程的最终版, 叶归鹤方才敲定了最终方案。 “就在这段戏。” 叶归鹤将三页剧本以及相关资料取出来供林杉翻阅。 林杉早便将《寻梦》剧本烂熟于心，因此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哪里的剧情。 《寻梦》是一个充满浪漫幻想, 现实与梦境世界穿插的妖怪题材作品, 因此电影里许多场景都是外景, 以及许多需要花大价钱专门搭设的场景。 叶归鹤为林攸准备好的场景便是一出追车戏。 当时的场景是陈幽与貘在梦境世界投影的现实都市里被敌人追杀, 大概会有持续一分钟左右的追车戏。 为了给观众最良好的观影体验，苏梦楼是希望林杉可以尽可能拍摄最多的镜头的。 而这样的特技戏，同时存在很高的安全隐患。 毕竟翻车的风险, 人人都会有嘛。 委实说, 林杉在看到这段剧本时也不禁愣了一下，因为这段戏的风险确实太大了……如果保护不周密，她完全可能在这段戏里丧生。 而叶归鹤居然专门挑这一出戏安排给林攸—— 换一个人在这里，只怕已经要怀疑叶归鹤的用心了。 见林杉怔了一下, 叶归鹤仿佛已经明白了她的顾虑，却并没有为自己解释, 只是安静地等待林杉的回答。 “好, 那就听你安排。”林杉说道。 “……你不害怕么？” “担心那肯定是有一点，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林杉冲他一笑，“我相信你。” 叶归鹤抿唇, 沉默一秒方才说道：“他不会在拍摄当场进行袭击, 那样风险确实不可控，我会让陈强引导他，在你练习特技镜头时设计意外。” “理由呢？” “很简单, 拍摄特技镜头必然是万众瞩目，事先需要进行万全的安全排查，他想下手太难了。”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清楚。”林杉下意识问道，“你那样子说肯定会引起误会嘛。” 叶归鹤笑了笑。 林杉瞬间了然，随后恨恨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到现在你还在试探我？” 叶归鹤吃痛捂住肚子：“嘶，不是试探……” “呵，是你习惯这样了吧。”林杉越说越恨铁不成钢，“好好做人有那么难吗？” “习惯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林杉表情一滞，渐渐沉默下来。 猜测到她心里的想法，叶归鹤牵住她的两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以后不会了。” 以后。 这是个给人希望的词语。 没错，他们还会有很长的相处时间，有足够的机会让他们彼此磨合，慢慢改掉在过去养成的那些敏感多疑的习惯。 他们都会更好的。 正式拍摄日程下来后，林杉于翌日便进组了。 毕竟她是整个剧组里最大的咖位，整个剧组可以说都是以她为核心，她越早进入工作状态，剧组的运转就会越良好。 “杉姐，那我先去准备了。”和她寒暄几句，张迟如此说道。 “去吧去吧，加油。”林杉满面笑容。 张迟不愧是在娱乐圈里蹉跎了好几年，这几年的经历给了他极为圆滑体贴的性格，令人在与他交谈时颇为自然舒畅。 今天是开机第一天，苏梦楼不会挑出太难的戏份给他们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她已经需要额外抽出几个小时来进行安全培训以及相关训练，这样她才可以在五周后的拍摄里尽最大的努力提供最好的演出状态。 进组之后，林杉的状态便与日常截然不同，外界的一切俗事都被阻隔在外——除非确实十万火急没她表决不可，否则孟涛叶归鹤都不会在她拍戏的时候频繁打扰她。 也得亏是叶归鹤手段了得，林攸真就被他安抚住了，预备在第三周林杉第一次尝试飙车时动手。 而林攸的一切都被叶归鹤拿捏在鼓掌之上，又准备拿什么来对抗林杉二人？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叶归鹤确实一心为她，且将安全工作做到了完全上。 在进入驾驶舱的前一秒，林杉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是否应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托在叶归鹤手上？ 下一秒，她的行动便替她做了回答。 望着林杉进入驾驶舱的身影，苏梦楼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不会有事吧？” 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询问的第三次了。 “苏老师，你都看了这么多次训练了，你对我们的安全措施还没信心？对林老师还没信心？”负责指导动作的特技老师吴军颇为无奈，“意外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那意思不是说还有么？”叶归鹤不依不饶。 “这种事谁能把话说死？更何况这时候讨论这种话题始终有些些晦气。”吴军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但是他的态度还是相对轻松的。 确实，他们整个团队为了今天的模拟不知准备了多久，发生意外的概率委实无限接近于零。 听着耳麦里监控人员的汇报，以及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苏梦楼与吴军的表情均是舒展开来。 确实，虽然还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特技演员，但是林杉现在表现出来的效果已经足够了。 “那就让她停下来吧。”尽管如此，车速还是快到了苏梦楼难以接受的地步，于是在认可林杉的表现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叫停。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那是什么？”通话频道里有成员嘀咕了一句，“怎么冒烟了？” “但是数据正常啊……啊？！！”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林杉驾驶的轿车竟然在路上驶出歪歪斜斜的一条线，随后前车盖轰然炸开，冒出一团熊熊火球，将整个车架都燃烧吞噬！ 全场寂静，随后不同尖叫声响起，整个场地乱作一团！ “林杉？！救人！先救人！”苏梦楼嘶声喊道！ 他的视线完全被那燃烧的车架吸引，与此同时他跌跌撞撞狂奔向那辆车。 林杉还在里面！ 必须，必须救她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对不起我的阴谋真的小学生水平。 意思到位就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摊牌 在这一刻, 苏梦楼完全无法考虑其他的事情, 眼里只有那具燃烧的车架。 只是他被工作人员死死拦在安全线以外，而燃烧的车架已经有十几个安保人员前去处理。 沉浸在巨大担忧哀恸情绪中的苏梦楼并没有注意到, 围上去的安保人员, 动作与表情都是远超平常的镇定, 设备更是充满高精尖的既视感。 医护人员同样在最快时间内等候在外, 而聚在场地里的闲散人员，则被迅速疏散控制住。 可想而知，这样的大事件必将引起外界的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林杉刚刚公布恋情的情况下。 如果林杉真的不幸在这场事故中遭遇意外, 那只怕真的要成一个时代的大事件而被久久铭记。 场地内被迅速清空，除了苏梦楼外，只有必要的救援人员。 在所有人不遗余力的救援下，火势在五分钟内便被扑灭了。 乍看起来吓人的火势, 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不知是救援人员太给力, 还是苏梦楼想的太严重。 “林杉呢？林杉呢？？？” 火势基本消灭时, 苏梦楼便不顾可能爆炸的风险冲到车前，却发现被救出来的是个严重烧伤的男人。 林杉呢？ 就在这时，苏梦楼被人叫住了。 “苏老师！”说话的人是孟涛, 林杉的经纪人。 奇怪的是, 发生了这样的严重事故，他都心急如焚，孟涛这个经纪人反倒没那么担心, 只是神色有些奇怪。 “林杉不见了！”苏梦楼紧蹙眉头，担忧地说道。 “嗯……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孟涛却说出了奇怪的话。 在孟涛奇怪态度的感染下，苏梦楼的大脑也逐渐恢复思考，渐渐想起了其中环节种种不合理之处。 他脸色愈发难看，却还是跟着孟涛走到了无人处。 “还好么？” 叶归鹤的声音将林杉拉回现实。 她靠在叶归鹤怀里，叶归鹤似乎觉得她受惊了，执意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摩挲她的发顶。 林杉摇摇头：“能有什么伤害？” 早在真正的危险来临前，她便已经下了车，转而由另一个陌生男人顶替了她的位置。 “……那个人是谁？”林杉终究忍不住问道。 她刚才也远远看到了那场车祸，毫无疑问，不管谁在车里都是非死即残。 那么是谁顶替了她？ 林杉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有底线的。 “放心，不是路人，也不是志愿者。”叶归鹤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及时解释道，“是林攸找的杀手，死有余辜，别说现在只是用顶替你演一出戏就一笔勾销。” 为了进一步减轻林杉的道德负担，叶归鹤继续说道：“你应该看到了，救援以及后续的医疗都是顶尖水平，死不了的。” 说完这句话，他才感到怀里的身躯真正放松下来。 “那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嗯。” 叶归鹤亲了亲林杉的面颊，唇瓣冰凉。 他低声道：“但刚才我真的希望，坐在那辆车上的人是林攸。” 他语气平淡，可言语中透露出的那如有实质的杀意足以令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不寒而栗。 那是叶归鹤对自身无能而感到的愤怒。 “他已经完了。”林杉环住他的脖子，安抚道，“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住他。” 叶归鹤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道：“这件事不该由你主动提出来，我会安排人在内部检举，你只负责安抚老师……他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这个任务看起来要比叶归鹤即将处理的勾心斗角轻松许多。 然而落在林杉心头，却重如千钧。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恒严了。 过去她喜欢见到爷爷，那是因为每次两人忙里偷闲的见面都是感情的交流，可以让两个人都感到愉快。 可这几个月来，她每次见到爷爷，都只是在他心口插刀。 他的孙子要杀了他的孙女。 他的孙女钓鱼执法想要除掉他的孙子。 听医生说，老爷子最近的身体并无好转迹象，很难说林攸动手了这个消息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打击。 可林杉深知以爷爷的性格，只要向他陈述事实，甚至不需要添油加醋，林攸也凉透了。 叶归鹤没有打破两人气氛的沉默，只是双臂略略收紧。 反倒是林杉仰头，轻声道：“你不怪我优柔寡断么？” 叶归鹤说道：“……你不会喜欢听到我说真心话的。” 在这种时候，林杉险些被叶归鹤的实诚逗笑，只不过是苦笑。 “你说这话是真不怕我觉得你冷血？” “因为你不会。” “是啊，因为这世上总归是论迹不论心的。”林杉低声嘟囔道，“要是看本心的话，又能有几个圣人？” “老师也会是这么想的。”叶归鹤简洁地说道。 “你永远都这么一针见血。”林杉凝视着叶归鹤的面庞。 叶归鹤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我分的清轻重，这么拖下去，对爷爷也没好处。” “嗯。” 只是心里终究会在那位刚正老人面前感到羞愧罢了。 林杉也确实需要及早告诉林恒严。 因为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媒体那里还好糊弄，但是只要叶归鹤开始弹劾林攸，这头林恒严便必然会接到汇报。 因此与其让老爷子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叶归鹤明白这个道理，林杉也知道。 向林恒严陈诉实情的那天叶归鹤是陪林杉一起去的。 只是林杉与林恒严的单独谈话他不适合插.入，因此直到林杉失魂落魄地出来，告诉爷爷要见他，他方才整理仪容，推门入内。 “老师。”他向林恒严垂首鞠躬，只是一声呼唤后，他竟一时语塞。 “我想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林恒严甚至懒得抬眼看他，只是略微冷淡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叶归鹤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垂首恭敬地听着。 “不如说正是把我学得太好了，你才会煽动杉杉这样忤逆吧。” 听到林杉的名字，叶归鹤总算微微张口，似乎想要反驳。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林攸那个畜生我已经没有情理和他讲了，这你不用担心。”提到林攸时，林恒严的语气分外冷硬，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但叶归鹤很清楚，林恒严只是不会将他的柔情一面展示给他罢了。 只有足够强硬的姿态，林恒严才能震慑到叶归鹤，才能在这个日渐强大的学生面前保护他的孙女。 “我总归不会害杉杉的。”最终他终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他自诩辩才无双，无往不利，此时如果真心想要什么反驳林恒严，他也有无数论据充分论证自己的清白。 但那冗长堂皇的说辞，在如今两个男人的对视间，只浓缩为了最深沉最明了的三个字。 “我爱她。” 林恒严足足凝视了他五秒，这五秒是如此漫长，压力又是如此沉重。 叶归鹤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森严可怖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认可 久久, 林恒严方才沉声开口。 “我确实没想到, 有朝一日，你可以说出这句话。” “我也没想到。”叶归鹤轻声道。 “你能出现这样的改变, 作为老师, 我必须要对你说声恭喜。” “谢谢。”叶归鹤抿唇。 “林攸的事, 是你一手主导的？” “嗯, 和杉杉没关系。” “你不用为她撇清，我还没有老糊涂！”林恒严稍稍扬高声调，“只怪林攸自己也是愚蠢透顶！人家给他下了套就乐颠颠往里头钻, 身边都被渗透成筛子了还没发觉。” 联想到林杉出门时失魂落魄的表情, 叶归鹤心中不禁一紧。 看林恒严现在的表现，他根本猜不到他们之前在这个房间里说了什么，更无从为林杉解围。 “发生这种事后，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应该是容不下我的。”叶归鹤平静地接道。 “嗯。”林恒严淡淡道, “但是我改主意了，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为什么。” “杉杉？” “嗯。”和聪明人说话虽然省力气, 却也着实无趣许多, 因此林恒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无趣厌烦，“她说——” 在接着吐出词前，林恒严面颊上肌肉明显的抽搐一下, 显得极不情愿：“她爱你。” 心脏重重收缩！ 叶归鹤不由自主地微微阖眼, 方才能压下那一瞬间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意外么？她居然会选择你。”林恒严看向窗外，高大的乔木仍然枝繁叶茂, “我这种快死的老头子又能做什么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 他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带着些说不出的疲倦。 “董事会那边老师会负责。”叶归鹤对林杉说道，“他没有责备你。” 在后半句话上，叶归鹤特地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想要减轻她的负担。 “爷爷怎么会没有怪我。” “林攸已经废了，而且有错在先，难道他要因为林攸的错误而疏远你么？”叶归鹤说道，“老师是个非常理智的人。” “如果他真的那么理智，他就不会这么对我了。”林杉渐渐攥紧拳头，“我觉得我对不起爷爷。” “不止是爱，老师对你也是有期待的，更何况有我辅佐的你，比林攸要优越太多了。” “所以为了团队，为了我，为了老师对你的期待，你都不适合在这里感伤。” “我明白。”林杉摇头，“我怎么可能到了这种时候还犹犹豫豫，但能做出决断，并不代表我心里不会难受。” “我会陪着你的。” 叶归鹤永远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你现在只需要专心拍戏，其他事情都有我。”叶归鹤摸了摸她的发顶，“开心点，你已经是未来的女王殿下了。” 林杉很怀疑，叶归鹤以前对人说过这么油腻的词语么。 不管怎么看，对着叶归鹤那张清冷俊秀的面容，便怎么都想不到，这么高傲的人也会哄一个女孩子为女王殿下。 然而看小叶总淡定自然的表情，只能说，牛逼的人物底线大概都是深不可测的。 叶归鹤的底线，或许就叫做林杉吧。 “也是。”这么想，权力带来的喜悦还是让她心情逐渐振作起来，“林攸坐牢大概不太现实，这种丑闻董事会不会允许出现的。” “但是继承权已经彻底和他无缘了。”叶归鹤冷冷道，“就算是给张妈，也不可能给他。” 瞧他余怒未消的模样，林杉便知道林攸还有的苦头吃。 “好，那我就专心工作了，《寻梦》必须成功。”林杉说道，“我和你说过我的目标么？” “嗯？” “我的目标是百亿票房。”那不止是林杉对原主的保证，更是她对自己的要求，“这一天我希望来得越早越好。” “那《寻梦》票房至少四十亿，恕我直言，有点困难。”叶归鹤说道，“但是我可以保证，三年内，你必然可以达到这个目标。” “但我希望这一天越早越好，我想今年或者明年就做到。”林杉说道，“因为顾不言已经76亿了，只要他明年的电影可以爆——这对他来说不难，那他就会是第一个。” “你不想做第一个百亿影后，而是——” “第一个百亿票房的演员。”林杉说道。 “我的目标从来都是第一，也只是第一。” 叶归鹤微微一笑，没有对她的目标作出任何评价，只是笃定地说道：“公司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杉忍不住也笑，笑的同时，她也不经意想起一件事。 似乎从认识到现在，她想做什么事，只要她坚持，叶归鹤就从未反驳过她，永远都是想方设法地助她达到目的。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福气就是我有这么一个爷爷。” “确实，这个身份让你有很高的起点。”叶归鹤顺着她的话说道。 “但是我现在觉得，能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林杉忍不住笑道，“从我抽到你们这两张ssr开始，我就已经赢了。” 叶归鹤之前做自己的网络公司时，也了解过市场上最火的游戏，因此ssr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你也是我的ssr。”他忍不住轻声道，“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你邀请我的那一天留了下来。” 以林杉与叶归鹤如今的关系，很多事情叶归鹤做起来已经不需要和林杉沟通，直接自己拿主意就好。 于是，在如何帮《寻梦》宣传运作上，叶归鹤这次是真的手把手负责，将林杉这个名字带来的流量加持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两人关系还没到这一步，为了避嫌，叶归鹤必然是要为林杉压下剧组发生意外这样的大新闻的。 可现在叶归鹤甚至不需要和林杉沟通策略，便可以按照最高效率来运作。 外界发生怎样的地震林杉一无所知，为了保证剧组的情景，叶归鹤早已尽最大的能量将剧组严实的保护起来。 对于这种坏规矩的行为，媒体大为恼怒，可是他们也仅仅只能无能狂怒了。 毕竟，就算生气，他们又能拿林杉什么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就可以完结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占有欲 因为剧组先前的意外, 《寻梦》的拍摄稍稍受到了影响。 这主要是因为剧组的灵魂人物之一, 苏梦楼心态波动大，这才让进度受了耽搁。 考虑到《寻梦》这个项目的地位, 林杉最终还是选择性的向苏梦楼透露了部分实情, 再加上她确实毫发无伤, 所以苏梦楼的心态很快便调整过来。 只是他坚决反对林杉再亲自上阵拍摄一些高难镜头, 即使林杉再三保证不会有意外也不行。 “我知道你的目标，你以前和我说过，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苏梦楼看着她的面庞, 黑曜石般的眼瞳里不含一丝杂质,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 “之前的意外，即使是你刻意设计的，也不可否认, 它确实提醒了我们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而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要避免。” “你不能有任何意外。”他如是说道。 苏梦楼的态度不容拒绝, 加上叶归鹤也委婉的表达了类似的想法, 林杉便没有坚持。 只是两人在对张迟的要求上，却是不约而同地愈发严格起来。 “卡！” “这里再来一遍。” “再来！” “……” 今日，片场上一直回荡着苏梦楼冷肃的喊卡声。 而拍摄进度的不顺利, 也导致现场的气氛, 从一开始的轻松愉快，到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触苏梦楼的霉头，尤其是在最有资本的林杉都认真配合的情况下, 就更没人敢抱怨了。 作为导致大家集体加班的罪魁祸首，张迟无疑是承担压力最大的人。 即使阅历相比新人要丰富许多，可在林杉加苏梦楼的全明星阵容下，张迟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 到最后，他的演技甚至出现变形这样的低级失误。 眼看苏梦楼的神色越来越阴沉，张迟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林杉心中暗叹口气，在又一次重来后对苏梦楼说道：“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会儿吧。” 苏梦楼神色不悦：“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说完，他转身就向大门走去。助理小何忙不迭拿起他的外套，抱在怀里小跑追了过去。 得，苏导生气了。 剧组没停工一日，耗费的都是大量的资金，所以为了控制成本，任何导演都会尽力避免卡镜头这种情况的出现。 能像苏梦楼这样发脾气扭头就走的，属实罕见。 但谁让不是每个老板都像林杉这样财大气粗呢？ 林杉对苏梦楼的冷脸不以为意，转而走到心不在焉坐在场地边，俨然陷入自闭状态的张迟身边。 “喝点水吧。”林杉递上矿泉水。 “谢谢杉姐。”张迟借过矿泉水，却没有半分要喝的意思。 林杉没有勉强他，而是说道：“你是我选到剧组的，这你知道吧？” 听到这里张迟脸上方才浮现些许慌张——或许他早便因为这种情况可能出现而心慌不已了。 “对不起杉姐，我明天一定——我现在就重新思考我的问题在哪，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你不要瞎想。”林杉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想多了，“你知道我当时推荐你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 “我说你的身上有某种特质，如果能发掘出来，或许在出演貘的时候，会有独一无二的奇妙效果。” “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张迟懊恼地说道。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现在国内，林杉在这方面就是顶尖权威，没有人会质疑她的结论。 “不不不，没发掘出来，我和苏梦楼都有责任。”林杉轻松地说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负责了吗？” 林杉全然一副开玩笑的语气，总算让张迟渐渐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略显拘谨的笑容。 “刚才一直让您陪我重来，对不起。” “没事，”林杉说道，“那来讨论一下问题？” “嗯……说实话，今天苏老师一直说我感觉没到位，理解不够深入，但是这有点抽象，我实在理解不了……” “他是希望给你压力，让你自己能领悟，那样发挥会更自然一点。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标准答案，但是想做到完美，标准答案是不够的。” “但至少可以给一点启发吧。”张迟做出哀求的手势。 “好啦好啦。”林杉说道，“你先回忆，今天的戏份是什么。” 张迟回忆起剧本上的文字。 今天卡的一幕是全片感情戏的高潮，貘找到了陈幽被夺走的梦，但是一旦陈幽找回了梦，就无法再保留身处梦境中时的记忆。 也就是说，即使陈幽和貘可以在梦中相遇，但是每一天，陈幽关于貘的记忆都会清零。 而这时，他们已经成了彼此不可分割的存在了。 “你也看了录像了，你觉得你的演出有什么问题。” 张迟舔了舔嘴唇：“有点单薄……” 单薄、苍白。 这是今天苏梦楼批评张迟用的最多的词语。 “对，张迟，我们选你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是最出众的，而是对你演技有期待。那你觉得，像这样单纯皱眉装酷合适么？” 张迟尴尬地笑笑，摇头：“当然不。” 只是他在演技上着实有些平庸，演出网剧时尚且称得上细腻的水平，放在大屏幕上，就粗糙得有些过分。 “你不妨自己代入一下，你孤独了上千年，终于遇到了可以交流的人类，你们是彼此的唯一，而这时候，有个机会可以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代价是忘记你，你会怎么样？” 在张迟开口前，林杉强调道：“说实话，不用有顾虑。” “我会犹豫……大概会有些不情愿。”张迟实话实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记不记得那个童话，就是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啊？” “就是那个，魔鬼被封印在瓶子里，第一百年时他决定给救出来的人金币，但是没人救他。第二百年他决定给财富，结果还是没人来。最后他非常生气，决定谁救他他就杀了谁，大概是这么个故事。” “哦哦哦，我知道。”这么一讲，张迟便回忆了起来。 “对，貘不是圣人。如果想要他的人设丰满起来，你是要补充他在剧本外的人设故事的。” “你觉得他对陈幽还有什么感情？” 张迟喃喃自语道：“占有欲……？” 林杉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道：“下去再想想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寻梦》上映 在《寻梦》的试映会出来前, 外界对林杉这部作品的质量如何均是众说纷纭。 不是没有狗仔为了销量想要潜伏进剧组, 但林杉的剧组安保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铜墙铁壁，至今没有勇士能够攻克。 只是再强悍的堡垒, 像林杉拍戏出现车祸这种爆.炸性消息也难以掩盖。因此最终逐渐还是有传得越发离谱的小道消息顺着缝隙传了出去。 舆论的风暴, 在《寻梦》试映前的第二天彻底引爆。 “你听说了吗？林杉拍戏出车祸, 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一大早起床, 刘畅就看到自己微信消息刷到了上限，每个群的消息都是几百条往上。 他正要打个哈欠，结果硬是被好友发来的消息内容吓清醒了。 “你确定吗？”刘畅嘴角抽了抽, “老早就有人说《寻梦》剧组出现意外, 现在直接就是车祸住院了？” 好友信誓旦旦：“一开始我也不信，问题是官方也没辟谣啊，现在电影还改档了，说没问题谁信？” “官方不是说是技术问题, 部分特效镜头升级？” “你信么？” 刘畅当然是信的，然而这么向他说的人多了, 他便也忍不住动摇起来。 现在唯一让他能够坚持对林杉的信任的, 便是他作为鹤林官方喉舌的身份。 因为刘畅在自己的影评中一直都对林杉保持正面评价，再加上粉丝众多，因此渐渐便与鹤林官方有了合作, 像《寻梦》试映这样重大的事情一定会叫他的。 如果《寻梦》真的因为林杉本人身体问题而出了大毛病, 官方不可能不和刘畅通风。 没错，刘畅仍然认为林杉不可能真的像传言说得那样垂死一线。 如果真的重伤连电影都拍不了，《寻梦》官方是疯了才会让电影试映。 想到那个明艳女孩, 原本飘忽不定的内心忽然就稳定下来。 既然林杉本人以及她男朋友什么都没说，那恐怕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指不定这还是有一次炒作呢。 至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林杉有一部要拍的电影叫《寻梦》了。 公布恋情、拍戏、出意外现状不明…… 想起林杉这两个月的动作，刘畅不禁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猜对了。 不过林杉是不是炒作他不关心，只要林杉还能拿出像《十夜谈》那样优秀的演技就好了。 希望苏梦楼的才气还没有消耗干净吧。 比起那些八卦，刘畅真正担心的是苏梦楼的才气问题。 他见过太多优秀导演因为外界过多的吹捧，最后两部惊艳作品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真正能在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珍珠，实在太少了。 不知道《寻梦》究竟是怎样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刘畅走进了东珠市恒达影院的黄金影厅。 这似乎要成为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是林杉主演的电影，最终都会在这个影厅试映。 走进影厅前，刘畅不自觉抬头仰望大门口恒大广场四个大字。 他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就在上一次观影后，他甚至激动地写出了“林杉的时代开始了”这样被人嘲讽为终极舔狗的句子。 但那确实是他当时的真实想法。 刘畅深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快步走进影厅。 在嘈杂的人声喧哗声中，电影拉开了帷幕。 第一眼，刘畅便不自觉在心中暗赞一声。 林杉姑且不论，苏梦楼确实是每一部作品都在寻求突破。 《寻梦》的色调、风格，与之前三部又是截然不同的。 比起《风月无边》的古艳，《十夜谈》的诡谲阴郁，寻梦的色调要柔软浪漫的多。 在苏梦楼的镜头里，冰冷拥挤的城市并不是黑色压抑的，而是一种极为柔软舒展的灰色。 难怪苏梦楼说他这部电影是送给成年人的童话，在镜头运用上，确实是柔软圆滑许多。 在这样纷杂的思绪里，林杉出场了。 随着镜头的挪动，一道严厉而苦口婆心的女声音量由弱到强：“……陈幽，老师知道你的困难，但是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合适么？” 中年女性戴着眼镜，明显是个老师。 而站在她对面的短发女孩，穿着脏兮兮的校服，满脸的漠然，似乎对老师的斥责不为所动。 林杉！ 刘畅险些叫出声来。 并不是因为林杉这一部电影里的扮相有多么惊艳，而是被林杉的演技惊住了。 在他印象里，林杉没有二十五也得二十三思了，而且素来以气势强大的御姐形象示人，整体风格偏成熟。 而她现在饰演的明显是一个高中女生……而她饰演的非常完美！让人看过去，真的就像是看一个高中女孩，没有丝毫成年人扮演的违和感。 那股稚气、未经雕琢的淳朴之美，是还未迈入社会的学生独有的。 这是个叛逆女孩？ 镜头拉远，跟着女老师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两名老师，看见女老师进来，便有人问道：“怎么，刚才又和陈幽谈话了？” “唉。”女老师心累地摆了摆手，“别提了。” “可不是嘛，陈幽根本听不进去的。”一个女老师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我说，孩子有问题的话，还是放在专门的学校比较安全。” “谁让人家家长非说自己孩子没问题呢？”另一个老师接口道，“只是辛苦李老师每天都要操心陈幽有没有乱跑了。” “其实陈幽也不是……”李老师皱眉，“她有自己的想法，只是……” “整天挖土想找去梦境的入口，这也叫正常？” “唉，没和同学打架、自.残就谢天谢地吧。” “也是。” 看到这里，观众们也渐渐明白女主是什么人设了。 林杉扮演的陈幽，大概是个精神病患者。 刘畅不禁皱眉，女主是个被人歧视的精神病，这也能算是童话？ 剧情有点过于真实了吧…… 但是导演功底、演员的演技，确实是扎实。 刘畅矛盾的心情在男主王默，也就是貘出现后烟消云算。 陈幽因为一直执着于寻找梦境入口而被视为神经病，就在她即将被退学的时候，一个名为貘的妖怪出现了。 他表示陈幽现实感官的一切颠倒，均是由于她失去了【梦】，带着陈幽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场酣畅淋漓的感官盛宴，自此展开。 看完电影，对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笔记本，刘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永远不要怀疑林杉。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传奇诞生倒计时 江心雨是林杉的死忠粉丝, 在她的带动下, 她们宿舍里有两个女孩也成了林杉的路好。 其实她不安利也可以，因为以林杉如今的影响力, 实在是不想知道她都难。 生活中总会有各种方式让你知道她的。 “怎么还不睡啊？”舍友熄灯前问她, “明早满课呢。” “我知道, 但是林杉今天电影试映, 刘畅一直出评很快，现在很多人都在等他的。” “你还喜欢她啊？”舍友有点意外，“前几天不是还说再也不要喜欢她了吗？” 她说的是林杉公布恋情的事, 当时江心雨哭得差点背过气, 一直说自己仿佛被欺骗感情，再也不要喜欢林杉了。 江心雨闻言一僵，别别扭扭地嘟囔道：“如果她这部电影瞎拍，纯粹是为了圈钱的话, 我就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哦，真香了啊。”舍友心领神会, 倒也不再打趣江心雨, 自己睡觉去了。 她没江心雨那么喜欢林杉，反正《寻梦》公映后她冲着林杉也会进去看看的，实在不急于一时。 刘畅在圈内是知名大佬, 大家都对他出评时间有些了解, 除了《十夜谈》那次集体哑火，他通常都会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出评。 而就在十二点零九分的时候，焦虑不安的江心雨, 终于刷出了刘畅的最新微博。 【只说实话的老刘：你永远可以相信林杉。】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戳到了江心雨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的点，让她的眼睛瞬间酸涩起来。 一晚上的不安焦急在这句话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你永远可以相信林杉。 她永远可以相信林杉。 刘畅能把话说得这么死，显然《寻梦》的质量是有保证的。 随后刘畅回复自己微博，内容也证实了江心雨的想法。 【只说实话的老刘：影评想写的更精细一点，放心，电影很优秀。等不了的朋友就先休息吧，明早再来看。】 这句话被无数网友截图转发，流传在各大社交平台上。 尽管明早满课，但是看到刘畅的话，江心雨也难以自已的激动，哪还有半分睡意，就着刘畅的微博，江心雨进入林杉的粉丝群，和一众粉丝兴致高昂地讨论起《寻梦》。 一直聊到三点，刘畅的完整影评也没有出来，江心雨无奈，只能睡觉。 翌日清早，原本睡眼惺忪的江心雨在想到刘畅的影评应该出来后，便猛然间清醒过来。 她迅速摸出手机，点进刘畅微博，如饥似渴地阅读起长达上千字的影评。 “在想什么？”叶归鹤走到林杉身旁，“在想明天去哪里玩么？” 这段时间林杉跟着剧组四处宣传，全国飞来飞去，着实苦不堪言，一直到今天才结束宣传期。 明明对于她的咖位来说，她早就不需要这样辛苦自己了。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努力，只能说她确实对《寻梦》有很高的期待。 “我在想《寻梦》的票房能有多少。”林杉说道。 “现在零点票房预估都是1.33亿起步，首日打破《十夜谈》的记录已经是板上钉钉。”叶归鹤语气温和，似乎是想帮林杉排解近日来积累的疲惫与压力。 “而且票价这次也会更高，零点的1.33亿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如果高开低走呢？”林杉似乎在钻牛角尖，“如果没有五十亿呢？” 这句话饶是叶归鹤也很难接，要知道，算上各个渠道的收益的话，《十夜谈》真正的票房，足足有43.7亿。 《寻梦》想要超越《十夜谈》，票房只能奔着五十亿去了。 “但是如果是以百亿票房为目标的话，三十亿已经够了。”叶归鹤说道，“我可以保证，三十亿一定会有。” “可我想要的是无可争议的的第一。”林杉嘴唇渐渐抿紧。 她自诩心理素质良好，平常绝大多数时候里，她的心态也确实是如此，可这真正意义重大的时刻到来时，她的心绪还是难以避免地产生了波动。 “明天就公映了。”叶归鹤说道。 林杉笑：“对啊，那你觉得，我们还能有玩的时间么？” “只要你想，就有。” 林杉不禁一愣，随后心中泛起淡淡的甜蜜：“也就是说说而已，肯定不能随便休息。” 即使叶归鹤真要来不爱江山爱美人，林杉自己也不同意。 等待时间总是煎熬的，但是有恋人陪伴，倒也不是特别难捱。 “还有五分钟。”林杉看着表。 十一点她就来到叶归鹤办公室了，她在这里等了将近一小时，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下属送来的票房统计。 平日短暂的五分钟在现在看来如此漫长，而在孟涛跌跌撞撞推开门跑进来时，林杉的心脏瞬间揪紧了。 然后，她听见了孟涛嘴巴张合，表情甚至因为兴奋而产生了扭曲。 “1.78亿！零点票房是1.78亿！” 林杉长长舒出一口气，因为骤然放松下来，太阳穴甚至突突的疼。 叶归鹤脸上也是难掩喜色，这个成绩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好！ 这已经很能够说明林杉这个名字如今代表的影响力。 之后发展情况与团队预估的相差不多。 《寻梦》首日票房便有5.3亿！各大门户网站都是关于《寻梦》的讨论，好评如潮用来形容它的情况一点也不过分。 苏梦楼彻底封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林杉与他虽然相互成就，但是相比挑剧本诠释剧本，能够创作、拍摄这样奇迹的故事总让人觉得更难一些。 可在另一件更加具有话题性的事情面前，苏梦楼也只能让步。 那就是，林杉只差不到二十亿，就可以成为华国第一个票房百亿的演员——并且出道还不到两年！三部电影加起来便有如此恐怖的票房！ 这样传奇般的经历，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瞠目结舌。 没有人怀疑《寻梦》票房能有三十亿，区别只在于，距离百亿影后的诞生，还有几天？ 距离林杉时代的开辟，还有几天？ 董事会那边已经无话可讲，毕竟对于天才，还能讲什么道理？ 献上膝盖就完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时代 《寻梦》正式公映。 首日票房5.3亿。 第二天票房6.7亿。 第三日票房：7.3亿！ 国庆黄金周的票房潜力非同小可, 而《寻梦》凭借其优秀的剧本质量, 好评口口相传，因此票房以一个离谱的起始点, 一路走高。 最终, 在上映第三日便打破了那个被众人瞩目的记录！ 林杉！华国第一个百亿票房的传奇演员！ 出道不过两年, 仅仅三年时间！ 传奇般的家世, 传奇般的经历，传奇般的能力！ 可是作为风暴中心的林杉，却在此时回避了一切采访。明明以她的性格, 这种人生巅峰的高光时刻, 她是绝不可能错过的。 事实上，她只是坐在鹤林总部最高层办公室那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你在想什么？”叶归鹤同样没有出席今日的一切应酬。 今日他本就打算一直陪在林杉身边，既然林杉选择回避采访, 那他自然也如此选择。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现在的感觉。”林杉摇头，表情并没有太多喜悦, 甚至有丝说不出的惆怅。 “身体不舒服吗？”叶归鹤关切地上前。 “没事。”林杉摇头。 她此时的惆怅, 只是因为另一个女孩的离去。 事实上，在过去的仇人被清算完毕后——原谅林杉已经记不住那两个小角色的名字，原主在她脑海里的存在感便越来越低。 她便像是个虚弱地徘徊在人世间的亡灵。 就在方才秘书汇报她已经打破纪录时, 那最后一次牵绊她留在这个人世间的执念也烟消云算。 并没有半分怨恨不甘, 那个与她同名的女孩就如此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她的离去便如她生前一样，温润无声，不愿给人带来半分难堪。 她真正怨恨的时候, 也不过是惨遭背叛的那一刻。 执念了却后，她便选择释然离去。 林杉不好说这样的性格方式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有些惆怅。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陪伴她两年的这缕执念，才是真正在灵魂上了解她的人。 尽管越了解，她便越沉默。 林杉不知道，在离去前，那个温柔内向的女孩，到底有没有明白，她的人生理应只属于她自己。 “我有些难过，因为我的一个朋友离开了。” “谁？”叶归鹤显然有些困惑。 他了解林杉的绝大部分秘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杉最近有什么分道扬镳的朋友。 “我随便说的。”林杉赶走惆怅的情绪，轻松一笑道，“从今天起，我要活得更精彩才行。” “你会的。” “我当然会。”林杉眉眼渐渐飞扬起来。 林杉爽朗地笑起来，只是灿烂的笑容之后，她再度沉默下来。 而这一次，她的神色不再是为往事伤怀，而是为了另一个重要人物。 叶归鹤没有作声，只是陪着她一同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小时，又或许一天，甚至是一年，总之林杉的私人用手机响了起来。 与叶归鹤相同，她这个手机号码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林杉与叶归鹤对视一眼，呼吸略显急促的打开了手机。 那是一条微信消息。 【恭喜票房破百亿，继续加油！】 爷爷发来的消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的修饰，而末尾的叹号甚至让人可以脑补出他的语气。 那个即使是表扬勉励，也能严肃如批评的威严老人。 要说恭喜，拥挤在楼下等待她露面的媒体，或者不断打来电话试探地合作伙伴，能说的更加花团锦簇，让林杉更加心花怒放。 但林杉今日推掉一切应酬，就是在固执地等待一个人的祝贺。 等待来自他的祝贺。 等待来自他的勉励。 等待来自他的原谅。 看着手机屏幕上映出的一行字，林杉嘴唇抿紧，俨然没有半分喜色。 叶归鹤暗叹口气，宽慰道：“老师原谅你了。” “不，只是我仗着爷爷的爱，再一次伤害了他。”林杉说道。 今日她谢绝一切应酬，肯定早已传扬开，最终传到了林恒严的耳朵里。 不管是想让林杉享受这富有纪念性的一天，还是心疼她，总之林恒严就是被她威胁到了。 如果是对你没有爱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小孩子赌气一般的举动威胁到。 “明天开始，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林杉轻声道。 “什么？” “我想让爷爷更加认可我、还想尽力弥补他。” 叶归鹤闻言只是说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如果我要月亮呢？”林杉似乎在刁难。 叶归鹤皱起眉头，一本正经道：“那我可能得联系一下科研所，或者是航天局了。” 林杉唇角微翘：“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她语气不重，却非常笃定，任何人都能从她言语中感受到她的意气风发，以及强大的自信。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足以在一个世纪称得上伟大的女演员。 只是如今，林杉也的确有这么说的资本了。 叶归鹤眼神渐渐热烈：“你会的。”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而两次蕴含的感情显然并不相同。 “是啊。要月亮奔我而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自信又得意，露出洁白的牙齿。 叶归鹤见林杉笑过很多次，只是像现在这样开怀，还是第一次。 她站起身，再次远眺，看向高楼林立的东珠市，以及隐约可见的海平线。 像是在看她曾经的对手，又像是在看未来将要迎接的挑战。 但是她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一股似曾相识的，跃跃欲试的情绪在她胸口涌动着。 因为她知道。 她的身后有着深爱她的家人、朋友、伙伴、乃至无数粉丝。 这必然是她的新时代。 这个时代，名为林杉！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之后看情况可能有番外。 这本是我的第一本原创，可能有很多的不足，中间也因为各种原因断更过很长时间，谢谢大家可以陪我到这里，希望我们下本书再见，而那个时候，我会变得更好！ 推一下我的专栏预收！ 穿成反派的娇气金丝雀 为了逃脱成为金丝雀被囚禁的命运，乔安只能伪装无辜小白花，寻求自己小叔叔顾辞的帮忙。 而就在乔安逃脱成功，准备跑路时。 她视如恩人，敬爱有加的小叔叔却将她压在床上，亲着她肌肤的每一寸，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离开我。” 乔安作天作地，只希望顾辞可以厌倦她放她走。 于是—— “不好啦，小夫人她豪掷三千万，只为和人斗气！” 顾辞轻描淡写：“她喜欢就让她花。” 于是乔安的卡直接升级了无上限黑卡。 “不好啦，小夫人她掌掴施恩集团千金，已经上了各大头条了！” 顾辞眉心微蹙：是不是她被欺负了？ 于是隔日，施恩股价当即下跌好几个百分点。 “不好啦，小夫人她觉得生活太无聊，收拾行李出走了！” 顾辞微微一笑：“她会回来的。” 这是个偏激阴暗的灰姑娘，被宠成了无法无天的小公主的故事。 【文案提示】 1.男女主无血缘关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贺朝谢俞百年好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